第1章
車禍醒來,我失憶了。
媽媽不由分說扇了我一耳光,「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接你回來。」
爸爸斷了我的生活費,「就該吃點苦長長記性。」
男友皺著眉,眼裡盡是責備,「我會愛上柔柔,這都要怪你。」
可我隱約記得,我的父母很愛我。
「喂,警察叔叔嗎,這裡有群人販子,快來把他們抓走!」
01
我出了場車禍,在重症病房躺了半個月,差點就成了植物人。
護士小姐對我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我眨了眨眼睛,沒說話。
剛剛醒來喉嚨幹得難受,我端著杯子靜靜喝水,一群人衝進了病房。
衣著華貴的女人上來就給了我一巴掌,聲音之清脆,震得我耳中嗡鳴。
「你就不能安分一點!但凡你有柔柔半分懂事,哪能落到這個下場!你倒是說說,大半夜的你到底和哪個野男人出去鬼混了!」
面容嚴肅的男人擰緊了眉,聲音不加掩飾的冰冷。
「任性也要有個限度,我們林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我茫然地撿起不小心被女人拽掉的針頭,針眼鮮血汩汩往外流,問出了醒來後的第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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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誰?」
女人頓了頓,卻還是沉著臉,「你又在耍什麼把戲,怎麼我們還說不得你了?」
他們身後,一個嬌弱的女孩哭得梨花帶雨,「姐姐,就算你再討厭我,也不能不認媽媽呀。」
不知為何,這個女孩令我我下意識有些不舒服。
護士小姐走進來,見我一手是血,驚呼一聲,慌忙幫我處理傷口。
「我的父母呢?他們是誰?」
我問護士小姐。
護士小姐愣了一下,大約也察覺到病房裡劍拔弩張的氣氛,輕聲說道:
「他們就是你的父母呀。」
我搖搖頭,篤定道:「不可能。」
那對夫妻有些慌了,正想開口,身邊的女孩再次委屈大哭,直直跪在了我面前。
「姐姐如果你還是怨我佔了你的人生,我可以離開林家,你不用這樣,你這樣爸爸媽媽多心寒啊。」
那對夫妻頓時心疼地扶起了女孩,口吻溫柔得與剛才判若兩人。
「你是媽媽的寶貝女兒,你走了媽媽怎麼辦。」
「什麼佔了她的人生,這事跟你半點關系都沒有,你不欠她什麼。」
一家三口哭哭啼啼安慰半天,隨後像是迫不得已般冷硬開口:
「收起你那些見不得人的心眼,柔柔永遠是我林家的女兒,你休想趕走她!」
「既然醒了就趕緊收拾收拾東西回家,這件事我們就不跟你計較了。」
我平靜地在幾人身上看了一圈,隨後果斷打了個電話。
「喂,警察叔叔嗎,這裡有群人販子,快來把他們抓走!」
02
在醫生和警察的證實下,我確實是失憶了,而他們也的確是我的親生父母。
我是林家失散多年的真千金。
那位哭唧唧,且令我很不舒服的女生,就是頂替我在林家錦衣玉食多年的假千金林綿柔。
十三歲那年我被接回林家,由於林家人和林綿柔感情太深,十三年來一直將她當親女兒寵,不舍得讓她難過,所以對外宣稱林家一直有兩個女兒。
其中走丟了一個,如今已找回。
在林家人眼裡,林綿柔溫柔恬靜,優雅有氣質,是真正的名門閨秀。
每每在外人面前提起她,都驕傲得合不攏嘴。
而我。
他們找到我那天,我正在豬圈裡喂豬。
粗鄙,上不得臺面。
自私、貪婪,冷漠,為了趕走林綿柔,一次次欺負她,陷害她,遭全家人厭棄。
最終在半個月前大半夜開車出門,在高架上出了車禍。
林家父母在被警察教育完,留下一句:
「還不是你自己作的。」
匆匆離開了醫院。
告誡我老老實實待著,出院那天來接我。
我細細品味這場鬧劇,最終輕笑出聲。
03
在醫院裡休養了大半個月,終於可以出院。
出院當天,隻有一個林家的司機來接我。
我多嘴問了一句,「我爸媽呢?」
司機面無表情,冷聲回道:「老爺和夫人去參加小姐的生日派對了。」
我挑了挑眉。
有意思。
我和林綿柔同一天出生,她的生日不就是我的生日。
所以,林綿柔有專屬的生日派對。
而我隻能一個人跟著司機出院回家。
這心啊,偏到太平洋了。
踏進林家大門的一瞬,一股消毒水劈頭蓋臉噴了過來。
我下意識抬手遮擋。
保姆陰陽怪氣道:「大小姐你剛從醫院回來,太晦氣了,萬一帶了病毒,傳染給二小姐就不好了。」
我笑了笑,沒說話,淡定地擦著臉上的消毒水。
保姆見狀,挺直了腰板,教訓道:「要我說大小姐你就該改改你從農村帶來的那些毛病,走出去都丟林家的臉,也難怪老爺夫人不喜歡你。」
我勾勾手指,「你過來,我跟你說句話。」
保姆有些遲疑,慢吞吞將頭伸了過來。
我當即抡圓了手臂一個耳光扇過去,直接將她扇翻在地。
保姆捂著高高腫起的臉,眼神中滿是驚恐和不敢置信。
「你、你怎麼能打我!」
「打你就打你難道還要挑日子?另外建議你喝點消毒水漱漱口,真的滂臭。」
我皺著鼻子搖搖頭,扔下呆若木雞的保姆,拎著箱子往樓上走。
剛到樓梯口,便撞上一人。
那人一身黑色西裝,嘴唇薄而平,冰冷的雙眼微微掀起,看不出一絲情緒。
「你倒是威風。」
這人應該是我的大哥,林境木。
猜不準這人對我是好是壞,我沉默片刻,如實回答。
「是她先罵我。」
「嗤。」
林境木譏笑一聲,站在高處俾睨著我,眼中鄙夷不加掩飾。
「你最好別狗改不了吃屎,我不管你腦子出了什麼問題,若是我再發現你欺負柔柔,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可以啊,有本事你弄死我得了。」
我重重撞著他的肩膀走過去,他踉跄兩步,臉色不是很好。
我更不好!
媽的。
雖然沒記憶,但我就不是受委屈的人。
一個二個都來我面前犯賤。
推開房門,一下給我氣笑了。
一個詞形容。
林氏要完。
那麼大的別墅,我的房間還不如保姆房。
陳舊的被子、矮小的書桌,還有光線昏暗的白熾燈。
而剛剛經過的那一間房間。
陽光充裕,裝潢精美,不論是床品還是地毯,甚至於小小的一個把手,都處處體現裝修之人的巧心嬌慣。
與我相比。
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愛與不愛真的很明顯。
我把行李扔在一邊,徑直倒在咯吱作響的床上。
那床或許是太久沒人打掃,散發著一股子灰塵的霉味兒。
反正我什麼都不記得,其實好與不好都無所謂。
腦袋被什麼東西硌到,掏出一看,是一本日記本。
我頓時來了興趣。
劇情大綱這不來了。
原本我還在懷疑,林家人對我態度如此惡劣,是不是我失憶之前真的很過分。
可惜,我想多了。
04
十三歲那年,回到林家後,我小心翼翼地討好每一個人。
養父母十多年的打罵羞辱,讓我與這個金碧輝煌的家格格不入。
我不懂進門要換鞋、吃飯要洗手。
我像個灰耗子不小心闖入了布偶貓的聚會。
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寫滿了我的粗鄙。
說話還有口音,與字正腔圓的林家人站在一起,我便像是泥坑裡的臭蟲。
愈發讓我自卑怯懦。
就在這時,林綿柔朝我伸出了手。
她美麗優雅,穿著漂亮的公主裙,身上散發著香香的氣息。
一笑,臉頰便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
她說。
「以後你就是我的姐姐了,我太開心了。」
我是那麼感激她,彎腰幫我換鞋,教我用刀叉,和我分享她的洋娃娃。
我想。
我以後一定要保護我的妹妹。
可是,夢終究是夢。
轉眼間,幫我換鞋的她摔倒在地,問我為什麼要推她。
滿是賓客的宴席上,捂著手腕,盯著我手中的刀,目露驚恐。
就連她送我的洋娃娃,隔天一早被剪得七零八碎腸穿肚爛躺在廁所的垃圾桶裡。
她說。
「姐姐,我已經很努力了,為什麼你還是這麼討厭我?」
委屈、不解,卑躬屈膝。
那雙單純的眸子裡竟然將這些情緒表演的這麼真切。
從那以後,父母哥哥的愛不再屬於我,我還是家裡唯一的外人。
凌晨三點,我合上日記。
既然無人愛我,那我也就沒什麼好顧慮的了。
人生嘛,與其委屈自己,不如發發瘋,整點樂子。
05
隔天一早,林綿柔便親切地拉我走到餐桌前。
餐桌上,林家一家人都齊了。
「姐姐你終於醒了,這是留給你的生日蛋糕,快吃完我們一起去學校。」
我斜眼睨去。
那塊所謂留給我的生日蛋糕,奶油糊成了一團,甚至邊上還有個手掌印。
兩個女兒同一天生日,一個派對狂歡,另一個隻配吃剩下的隔夜蛋糕。
我雙手合十放於臉頰邊,誇張地驚呼出聲,
「哇,原來昨天是你過生日啊,我忙著出院,都沒來得及祝你生日快樂,蛋糕是特意留給我的嗎?謝謝你,這個巴掌印的設計好特別哦,我從來沒見過!」
林家父母以及林綿柔臉色有些窘迫。
這蛋糕確實是吃剩下帶回來的。
就像以前他們一家四口出去吃飯,回來時給我打包的剩菜。
換做之前我隻會默不作聲笑著收下。
可沒想到我眼下竟會當場戳破。
林母輕咳一聲,略帶愧疚,「那個鯨鯨,柔柔的生日宴會半個月前就訂好了,有很多客人需要我們招待,所以沒趕得及去接你。」
來不及接,昨晚到現在也沒見你們誰問一句啊。
我一臉無辜,「媽媽別這麼說,妹妹生日要緊,我隻是出院而已。」
「哦對了媽媽,我生日是什麼時候啊?醒來後忘了好多東西。」
林母因我那聲「媽媽」頓了一頓,眼裡愧疚心虛之意加深,嘴唇蠕動幾下,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林父皺眉,「行了,不就是個生日,之後補辦不就行了,何必在這斤斤計較。」
林綿柔委屈地看著我,「姐姐對不起,都怪我過生日人太多了,爸爸媽媽才沒來得及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