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子抽身的那一刻，呂康時發出了一聲慘叫。
說明這武器對他來說是有效的。
但也因此，徹底激怒了呂康時。
他怒氣衝衝地對著我和馬越澤仰天長嘯。
隨著他暴怒的吼聲，一道灼人的火焰瞬間朝我和馬越澤襲來。
馬越澤眉頭一皺，「不好，他居然練成了鬼火！」
話音剛落，我和馬越澤就被火焰燎身。
還好躲得夠快，那火焰隻在我們的魂體上留下了淡淡地燒痕。
我不禁後怕，要是剛才沒躲開，估計我就灰飛煙滅了。
而此時我再望向馬越澤，瞬間怔住了。
因此就在剛剛，他頭上的馬面面具被火灼裂，馬越澤為了撲滅火，手腳麻利地將頭套給摘了，露出他那張清俊卻略顯疏離的臉。
不過現在不是為帥哥容貌驚豔的時候。
我很快收攏心神，然後也拋出索魂鏈加入了戰鬥。
雖然我力弱，但好歹可以幫馬越澤牽制呂康時。
好在馬越澤剛才隻是毫無準備，才會被呂康時打個措手不及。
在知道呂康時的底牌後，迅速調整狀態，從腰間掏出兩張鎮魂符，齊刷刷地向呂康時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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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符我見過。
是高等鬼差才能擁有的三階鎮魂符。
除了一方大鬼，等闲厲鬼在它面前，隻有被定身捉拿的份。
但沒想到，呂康時行動被制住後，仍舊不甘心被捉拿回地府。
他恨恨地看著馬越澤。
「就算跟你回地府老子也沒活路了。幹脆大家同歸於盡。我灰飛煙滅，你們也得陪我一起！」
說完，周遭忽然聚起一大片陰風。
那陰風ƭŭ̀⁶匯聚後，直衝呂康時身側而去。
隨後呂康時放出所有他能控制的鬼火向我和馬越澤襲來。
靠！
呂康時要爆體了！
06
察覺呂康時意圖後，我和馬越澤猛地後撤躲避。
馬越澤作為老鬼差，身手更快，在呂康時化為灰燼時，一點火星子都沒燎到。
但我就沒那麼幸運了。
在呂康時灰飛煙滅的剎那，我感覺有一道奇異的東西鑽入了我魂體內。
隨後，我心裡忽然湧起了許多我生前的畫面和情緒。
有在孤兒院裡孤苦無依的悲哀，也有初入社會豪情萬丈的喜悅，還有得知自己死訊時的不甘與落寞，更有入了社會後，面對幸福美滿之人的自卑與羨慕。
當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後，我的神思已漸漸迷離。
見狀，馬越澤趕緊在我靈臺處吹了一抹清涼的氣息。
「白如霜，你清醒一點。這障業鬼火會喚醒你心底深處最難忘的情緒或畫面。要是沒法從這情緒中抽離，你會變成一個沒有神智的遊魂，一輩子在黃泉路上徘徊，無法轉生。」
聞言，我殘存的理智拼命想從那股潮水般的情緒中掙扎出來。
但隻一瞬，我心底那股自卑的情緒徹底被鬼火喚醒。
「你一個沒爸沒媽的孤兒，也好意思跟我相提並論？我可是我爸媽的掌上明珠。我就算不努力，這輩子我爸媽都會給我託底的。」
這是……臨近畢業時，我勸天天擺爛的舍友上進時，她對我的羞辱。
「如霜，其實我對你挺有好感的。但是我家裡還是希望我能找個門當戶對的女朋友。不過你要是願意，我可以私下偷偷跟你交往，但你必須得聽我的，不能把這事鬧到我以後的正牌女友面前。」
這是大學畢業前，我鼓起勇氣跟暗戀的男神表白時的場景。
當時聽完那傻逼的話，我直接給了他一耳光就走了。
但即便如此，因為出身帶來的問題卻一直纏繞著我，讓我永遠活在它的陰影之下。
與此同時，我眼前還閃過許多畫面。
那股強烈的自卑感，讓我開始胡言亂語起來。
「嗚嗚嗚，馬越澤，我覺得我不配跟你一起搭檔。你是地府的優秀鬼差，而我隻是一個被閻王臨時拉來湊數的路人甲。」
「一身孤兒味的我，怎敢靠近左右逢源的你呢？」
馬越澤：「？？？」
短暫驚訝過後，馬越澤大概明白我陷入了怎樣的情緒之中。
他安慰道：「怎麼會。你可是地府裡英語最好的鬼差。之前遇到洋鬼，要不是有你在，我們都不好交差。閻王特意交代我，要你培養成地府的優秀人才，好好把勾魂工作發揚光大。是我不配站在你身邊。」
這違心的彩虹屁，馬越澤居然說得面不紅心不跳，屬實是個人才。
可我的神思仍舊被那股強烈的情緒佔據著。
「可是為什麼，別人都有人疼有人愛，就我沒有？我知道了，肯定是因為我不配。我這樣的人，又怎麼配過好日子呢，嗚嗚嗚。」
不知是不是我錯覺，我竟在馬越澤眼中看到了一絲憐惜。
「這不是你的問題，是這個世道的問題。你的父母拋棄你，並不是因為你不配被人愛，是因為他們不做人。你當然值得被愛，你值得過這世上最好的日子。」
我抽泣的聲音一頓，「那你愛我嗎？」
如果是在清醒的時候，我絕問不出這麼厚顏無恥的問題。
但現在……我不清醒。
見馬越澤被我問住，久久沒有回應，那股好不容易被壓下去情緒頓時卷土重來。
「嗚嗚嗚，我就知道，我不配被愛，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人愛我。」
眼看我神智越來越不清醒，馬越澤無奈地哄道：「我愛你，我愛你行了吧？」
聽見這話，我那不斷被拖入深淵的神智，忽然得以喘息片刻。
我抽抽噎噎道：「真的嗎？」
馬越澤撇開視線，有些不自在，「真的。」
「那你能不能隻愛我，最愛我，永遠都愛我？」
這下子，馬越澤臉上被一抹可疑的紅暈瞬間佔據。
他深吸一口氣，破罐子破摔道：「我隻愛你，最愛你，永遠都愛你。」
也許是渴求了一輩子的東西被人猛然注入心間，我終於擺脫了那難以忍受的負面情緒。
在我呆愣之際，馬越澤趕緊向我靈臺貼了一張清心符。
隨後他嘴裡念念有詞地，不知在念什麼咒。
而我的神智，也在那繁雜的咒語中徹底平復了下來。
可我在清醒過來後，腦子裡頓時浮現的，是我的馬越澤面前撒潑，讓他隻愛我，最愛我，永遠都愛我的畫面！！！
一股尷尬頓時上湧，我無地自容地捂住臉，一溜煙地跑了。
07
回到地府，我心裡的那股尷尬勁卻絲毫沒有褪去。
明明我是一個沒有五感的鬼魂。
可現在，我卻覺得我兩頰似乎燒得厲害。
沒多久，馬越澤也回來了。
一見他，我跟耗子見貓一樣，忍不住又想逃。
但這次，我被馬越澤叫住了。
他已將頭套帶好，又變成了威嚴的馬面模樣。
「你跑什麼？」
光看他的眼睛，似乎馬越澤一點都不在乎剛才發生的事。
可在我神智偶爾清醒的間隙，我分明看見馬越澤也臉紅了。
我硬著頭皮道歉。
「那個......剛才我是中了鬼火才冒犯你的。不好意思，你別往心裡去。」
馬越澤淡定地說道：「沒往心裡去，你也別往心裡去。以後，我們還是該怎樣就怎樣。」
見他不計較，我松了口氣。
「行。以後當差，我會更小心的。」
把話說開後，我和馬越澤都沒再提那樁尷尬的事。
後面合作起來，也算愉快。
很快，時間到了月中。
每逢月中，地府會開鬼市，供地府的鬼差與還未投胎的鬼魂交易。
而鬼市上，有供鬼魂可使用的香燭，紙衣等日常用品，也有可供鬼差防身或攻擊的符箓。
像我這種窮鬼，向來都不逛鬼市。
但上次抓呂康時的時候，我身中鬼火神智不清，是馬越澤救了我，我總要意思一下，以表感謝。
於是這月鬼市大開時，我也揣著冥幣去了。
誰知剛去，就碰上了馬越澤。
08
因為沒當差，所以馬越澤沒帶頭套，是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
見我也在，他很自然地跟我打招呼。
「好巧。來買東西？」
我實誠地說道：「嗯。上次你救了我，我想買點東西報答你。我剛正愁買什麼呢。既然碰到你，那就一起？」
馬越澤有些意外，隨後他道：「東西就不用買了。你是我的搭檔，我肯定要救你。」
可是......我買東西不僅僅是為了感謝他。
還有為之前我中鬼火時的失禮賠罪的意思。
於是我斟酌著說道：「可是我不喜歡欠別人人情。雖然你對我的救命之恩，不是禮物可以報答的，但起碼，以後我在面對你的時候，我心裡會稍稍好過一點。你就別拒絕了。」
聞言，馬越澤點頭應了。
有了他自己挑選，我就不用再費心思去猜他喜歡什麼了。
逛了一會兒，馬越澤終於看到想買的東西了。
他指了指某個攤位前的豪華紙衣說道：「就這個吧。我好久沒穿過新衣服了。」
「好嘞。」
說著，我便問老板。
「這衣服多少錢？」
老板笑眯眯說道：「1000 冥幣。」
聞言，我倒吸一口涼氣，「這麼貴？」
我自己身上穿得這身衣服，才 80 冥幣呢。
老板見怪不怪地說道：「您可別看我這衣服貴，但我這衣服可相當於人間高級定制的大牌呢。光手工都特別值錢，您瞧瞧我這材質，可不是一般的紙衣。」
順著老板遞過來的地方摸了摸，的確是套好衣服。
我正要開口還價，就被馬越澤拉住了。
他略帶歉意地說道：「沒必要買這麼貴的，我們再去看看別的。」
可該說不說，這套偏中國風的休闲裝，的確很適合馬越澤清俊疏朗的長相。
他穿起來肯定好看。
於是我咬咬牙，開始跟老板還價。
「我經常在你家買衣服，就算我便宜點唄。」
老板頓了頓，認真說道：「可我今天第一天擺攤呢。」
「？？？」
老板話音剛落，身後的馬越澤沒忍住笑出聲來，鬧了我個大紅臉。
好在老板急著收攤，最後討價還價，以 800 冥幣的價格拿下了這套衣服。
出了鬼市，我興衝衝地把衣服遞給馬越澤，「你快換上讓我看看。」
被我情緒感染，馬越澤很快點燃了一張靈火符，將衣服點燃。
隨著衣服一點一點化為灰燼，馬越澤身上那套灰撲撲地運動服也隨著被黑白相見的休闲衫取代。
在看到馬越澤完整地穿上新衣後，我被狠狠驚豔到了。
隻見馬越澤一身黑白相間的水墨衫子，眉間風採俊雅，其下那雙眼睛顯得愈發溫柔清澈。
雖然他隻剩魂體，但從他生前的模樣也不難看出，馬越澤的膚色極白，在同色系衣襟的映襯下，更顯得他膚白如玉，氣質清貴。
盯著他看了許久後，馬越澤覺得不自在，才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你發什麼呆？」
這一聲，瞬間將我心跳揉亂了幾分。
我斂下眉目，不敢再直勾勾地盯著他看，隨便找了個借口就溜了。
再看下去，萬一我又像那天一樣發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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