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賀星頓了頓：「……不過江穆一下課就直奔宿舍了，應該沒吃。」
我點了點頭：「行，我待會給他帶飯回來。」
食堂裡人滿為患，我便將自己的飯也打包了。
走到門口，卻莫名被工作人員攔住。
「薄西選手，現在是我們節目的突擊直播時間。」
「向觀眾們打個招呼吧！」
我有些懵圈，但還是笑著向手機鏡頭揮了揮手。
「大家好呀，我是薄西。」
「有粉絲問『為什麼薄西提著兩份飯，是不是練習太耗費能量了』，那就請薄西選手回答一下吧。」
「謝謝大家的關心，我很好。有一份飯是給朋友帶的。」
「哦？是給誰帶的呢？」
「我。」
江穆突然出現。
我十分驚訝：「睡醒了？」
「賀星說你給我帶了飯，」他欲言又止，「……兩份飯挺重的。」
說完，江穆迅速接過午飯，扭頭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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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似乎想到什麼，轉身回來：「這段別播。」
工作人員有些尷尬：「哈哈哈……但是粉絲們都在為你們的兄弟情感動呢。」
江穆僵住了。
接收到他慌亂的眼神，我默默點頭：「在直播。」
工作人員經驗豐富，適時轉移了話題。
「兩位不如來進行默契挑戰吧？連續五次異口同聲，即可獲得節目中插廣告一支！」
中插廣告！
「同意。」
我眼睛一亮，順便將石化的江穆拉進鏡頭：「他也同意。」
「好的，挑戰開始——喜歡夏天還是冬天？」
「冬天。」
「喜歡黑色還是白色？」
「白色。」
「喜歡狗還是喜歡貓？」
「貓。」
沒想到我和江穆的默契度這麼高，異口同聲率百分之百。
「一個人旅行還是兩個人旅行？」
「兩個人。」
「喜歡在冬天和江穆帶著我們的白貓一起去旅行。」
說完，我浮誇地送給江穆一個飛吻。
工作人員笑得前仰後合：「這不算異口同聲哈，挑戰失敗。」
「這怎麼不算。」我裝作氣惱，挑好角度湊近鏡頭，「大家說算不算？」
江穆也學著我的樣子湊近：「算不算？」
鏡頭不大，我們的腦袋緊緊靠在一起。
「好好好，聽從粉絲的說法，你們現在隻差一次異口同聲。」
「最後一個問題……薄西最喜歡的零食是？」
我和江穆毫不遲疑：「糖果。」
工作人員十分震驚：「這都能猜對嗎！？」
江穆微微勾起嘴角：「初舞臺那天，某人在我旁邊吃了二十四顆糖。」
8
A 班練習室內正在進行主題曲考核。
而我在悄悄扒門框。
考核從最低等級開始，此時我已經考核完畢。
正看得入迷，一個聲音突然從頭頂傳來：
「你在幹嘛？」
我被嚇了一跳，眼見是路過的室友，頓時松了口氣。
「在偷師啊。」
「不都是相同的導師嗎？」
室友更加狐疑，也往 A 班裡瞟了幾眼：「你難道暗戀某位選手？」
我無語凝噎。
我來扒門框僅僅是因為系統的福利——觀看 A 班選手唱跳會有訓練加成。
如果不是福利隻在今天有效，我才不願意 cosplay 小偷。
「你覺得可能嗎？」
「可能啊。」
室友恍然大悟：「你暗戀江穆吧？」
我剛想反駁，門內卻突然傳來此起彼伏的「辛苦了」「感謝」。
我頓感不妙，拉著室友便往最近的樓梯間跑去。
「快走，他們結束了。」
室友一臉迷茫，跑得頭發飛起。
「為什麼要逃跑啊！」
哐哐哐跑下好幾層，室友急停住我。
「你聽，廣播在說什麼呢？」
「……」
「考核已全部結束，主題曲 C 位選拔即將開始。請各位選手前往攝影棚。」
9
攝影棚就是進行初舞臺的地點。
並排坐下後，室友仍然不放棄追問：「為什麼要逃跑？」
「不知道，莫名心虛。」
我如實回答。
他卻明顯不相信。
那麼我幹脆胡謅：「你說對了，其實我暗戀他。」
「好像聽到了大瓜。」
先一步接我話的卻是江穆，此時他剛好走到我身邊。
「真的是大瓜。猜我暗戀誰？」
我衝江穆眨眨眼睛。
他坐下，好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不知道。」
「薄西暗戀你啊。」
室友突然對著江穆說。
聽此，江穆似是驚恐地瞪大雙眼。
「不對。」我滿嘴跑火車，「我暗戀的人明明是 PD。」
下一秒，我的眼睛驀然亮起來。
因為座位對面的實時直播大屏開啟了。
安 PD 也在此時登場，笑意盈盈。
「各位選手，好久不見。」
熱烈掌聲過後，他宣布了選拔規則。
「主題曲 C 位將會在 A 班選手中誕生。選手們將依次完成主題曲表演，再由導師、選手、觀眾三方共同完成投票，累計票數最高的選手將成為 C 位。」
賽制如此振奮人心，江穆卻顯得很低落。
我湊過去問他：「很緊張嗎？」
江穆搖了搖頭。
「不信。」我撇了撇嘴，從口袋裡掏出幾顆糖果。
隨後將手掌伸到江穆面前：「就剩幾顆了，全給你吃。」
江穆仍然對我隨時隨地掏出糖果的行為感到神奇。
他接過，說了一句很 OOC 的話。
「要不然我們去偷幾箱糖？」
我被他的話逗笑：「什麼時候？」
江穆嚼著奶糖，頗為正經：「拍中插廣告的時候。」
我恍然大悟：「有道理，說不定我們拍的廣告商品就是這個呢。」
觀眾們發現了我和江穆的互動，彈幕多起來——
【我爹爸又坐一起啊啊啊啊！】
【江穆和薄西要去拍什麼廣告啊？求科普！】
【中插廣告，是兩人默契挑戰成功的獎勵。】
【什麼！還有人還不知道我們山有木兮的傳家寶——突擊直播嗎！】
【誰懂當時江穆那句「兩份飯挺重的」給我的衝擊力啊，說完又要求剪掉！】
【我懂我懂！江穆甚至還記得第一次見面老婆吃了二十四顆糖。】
【歡迎大家入股！正主已經是深夜陪對方練習的關系。詳情請見攝像頭花絮物料！】
【兩個人連這種無釐頭話題都能聊這麼久，真情侶秒了。】
A 班選手已經在舞臺上站成一排，隨即首位選手開始表演。
江穆則站在一旁候場。
我不經意瞥他一眼，卻剛好對視上了。
於是，我豎起大拇指，對他做著口型：「加油。」
江穆低下頭，揉了揉眼睛。
10
拿到投票卡後，我毫不猶豫寫上了江穆的名字。
同時不忘對著鏡頭展示一下。
室友也面向鏡頭，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
11
正式錄制主題曲前，選手們被給予了一天的休息日。
我和江穆卻早早來到拍攝棚。
眼見江穆水腫的臉，我猜這人又通宵了。
妝造老師還沒到，江穆便開始順舞蹈動作。
我擔憂提議：「你要不在沙發上睡一會？」
他不聽：「我不困。」
「但是你想。」我認真地盯著他，「萬一你暈倒在錄制現場，節目組肯定不敢讓你跳 C 位了。」
「有道理。」江穆停下動作。
我正坐在沙發上，便起身讓出位置給他。
江穆卻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將我拉了回來。
「我坐著睡。」
拗不過他，我便在沙發邊緣坐下。
片刻後，江穆似乎真的睡著了。
「還說不困呢……」
我彎起眼睛。
等待過程有些無聊，我不自覺盯著某處發呆。
一個重量卻突然壓上我的肩膀。
我懵了一瞬，扭頭看見在我肩頭熟睡的江穆。
突然。
突然好內疚。
我會奪走那些像江穆一樣、為夢想拼命的選手的出道位嗎？
「你們倆快點過來做妝造。」
「哦，好。」
我緩過神來，連忙拍拍江穆：「醒醒。」
江穆緩緩轉醒，發覺自己正靠在我的肩膀上，瞬間彈出幾米遠。
我無語：「幹什麼？」
他摸了摸鼻子，臉有些紅：「沒事，走吧。」
廣告商品不是我們猜想的糖果，而是貓糧。
節目組竟然要我們選出一個人演貓。
經過公平的石頭剪刀布，江穆不情不願地戴上了貓耳發箍。
拍攝流程很簡單——我先託著江穆的臉說出臺詞「這是我最喜歡的小貓」，再展示出貓糧，最後我們一起說出廣告詞。
拍攝開始了。
我託著江穆的臉，彎起嘴角：「這是我最喜歡的小貓。」
江穆配合地抖了抖耳朵。
我忍俊不禁，他卻突然認真看向我。
「這是我最喜歡的人。」
我的心猛然一顫，手上卻沒停。
將貓糧展示給鏡頭後，我們齊聲喊出了廣告詞。
隨後，導演朝這邊喊道：
「這遍效果還行，但最好別說臺本上沒有的臺詞。好，準備，下一遍！」
很快，第二遍拍攝按部就班地完成了。
導演對這次的拍攝效果很滿意。
我和江穆謝過所有的工作人員，便一起離開了拍攝棚。
一路上，江穆都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直到我一隻腳都已進了宿舍，江穆忽然攔住我。
「明天見。」
他輕輕說了一聲，隨後逃跑似的衝回自己的宿舍。
我不禁笑出聲來。
「系統。」我呼喚沉睡已久的某個 buff，「如果我沒有完成出道任務，會被……抹殺嗎？」
12
「唉，江穆，你之前為什麼突然和前公司解約啊？」
因為挨得近，兩個宿舍的人很快熟悉了。
室友一向大大咧咧，在四人一起吃早飯的時候，他直接問出了這種禁忌問題。
我和賀星連忙去捂住他的嘴巴。
江穆卻沒多大反應：「沒什麼，都過去了。前公司想把我寫的歌通通送給當時的第一，我不願意，就解約了。」
原來如此。
作為第三名，他卻維護不了自己的利益。
所以他才這麼拼命地想要成為第一。
「好厲害。」我秒變星星眼，「我最崇拜會寫歌的人了。」
室友也連連附和。
江穆笑了笑，繼續啃他的健身必備雞胸肉。
「快點吃吧，還有十分鍾就要開始第一次公演選組了。」
賀星友情提醒。
四人吃完，從食堂匆忙趕向錄制現場。
途中，我突然聽見一個人在喊我的名字。
「薄西先生！」
大家顯然都聽見了，紛紛環顧四周。
江穆首先發現：「在那裡。」
順著他的提示，我看見一個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
見我們靠近，男人隔著欄杆，喜悅地遞來一張名片。
室友接過，看清名字後又打量了男人片刻，隨後激動地大叫一聲：「朱導演！」
見我們一臉懵，他十分恨鐵不成鋼：「你們竟然不認識著名的朱導演嗎？他拍的電影部部爆紅，即使是其中的客串角色也能迅速躋身流量。」
朱導演點頭稱是，接著他讓室友把名片交給我。
「不知薄西先生考不考慮出演我新電影中的男三？」
我震驚到結巴：「為……為什麼？」
「首先你的外形條件很符合，其次我剛剛看了你放松狀態下的樣子，也特別貼合角色。」
「啊……謝謝導演！但是我們馬上要去錄節目，晚些給您答復啊。」
室友卻等不及了，拽著大家向攝影棚衝去。
13
「四首歌曲，八支隊伍，兩兩 PK，其中輸掉的隊伍要從內部淘汰一人。」
安 PD 宣布了第一次公演的賽制。
這意味著，即使是順位第一，也有被淘汰的可能。
「排名前八的人會自動成為隊長。」安 PD 繼續補充賽制，「所以，即將開始首次順位發表。」
選手們騷動起來，紛紛猜測自己的排名。
「第一名，江穆。」
我激動地抱住江穆：「太好了！你是第一名！」
江穆勾住我的手指，低笑：「嗯。」
「第二名……第三名……第四名，賀星。」
我又激動地抱住賀星：「太棒了！你是第四名！」
賀星拍拍我的手臂回應：「謝啦。」
「別抱了。」室友冷不丁冒出來，「哈哈，我看有人都氣炸了。」
「第五名……第六名……第七名……」
「第八名，薄西。」
我！？
聽著眾人的道賀聲，我心中五味雜陳。
借助系統的便利, 我真正搶走了別人的出道位。
之後，按照排名順序, 隊長在舞臺上依次挑選公演歌曲。
江穆挑了首難度最大的歌，導致沒人願意當他的對手。
順理成章, 這首歌留給了最後選擇的我。
我捏著口袋裡的名片，心神不寧。
「別緊張。」
江穆走來。
我用手肘撞撞他：「不準放水。」
我的隊員大部分在 F 班，根本打不過江穆的隊伍。
到時候, 我會主動成為被淘汰的選手。
14
公演排練間隙暫時沒有正片放出。
為了維持熱度，節目組發起了隱藏攝像頭直播。
我作為首位配合節目組的選手, 被要求在走廊沙發上裝睡。
直播攝像頭則藏在沙發的靠背上。
選手來來往往, 但大部分都隻是瞥我一眼。
停下來的第一個人是我的室友。
也許是覺得我在沙發上睡覺的樣子太蠢，他捧腹大笑半晌。
卻還是有良心, 給我蓋上了一旁的毯子。
第二個人則是賀星，他先是輕聲呼喚片刻，發現叫不醒我，便給我的腦袋下墊了一個抱枕。
人聲漸漸小下去, 我覺得沒人再會來，便偷偷睜開了眼睛。
卻恰好瞧見拐角的江穆，連忙接著裝睡。
我察覺到他已經走到我面前, 但久久沒有動作。
猶豫是否裝下去的時候, 我的臉頰卻突然被輕而迅速地啄了一口。
藏在不遠處的導演很快跑來, 緊急關掉了直播。
我生怕江穆會因為這一舉動被迫退賽，連忙開口：「導演, 這隻是朋友之間的互動而已。」
「我們會做好公關的。」導演嘆了口氣，「至於是不是朋友, 你們倆私下談一談吧。」
「謝謝導演。」
隨後我拉上江穆, 鑽進了一旁的雜物間。
聲音被隔絕在外, 氣氛一時有些微妙。
「那個……」
「薄西！還是個人練習生！」
「但我」「薄西，我喜歡你。」
下一秒, 我牽起了江穆的手。
「聽好, 接下來我說的全部都是真話。」
「其實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出道不是我的夢想, 隻是我回到原來世界的條件。」
「我的系統能讓我擁有異於常人的練習速度, 所以我的實力才突飛猛進。」
「但現在，我不願意搶走任何人的出道位。就像，我希望你的歌永遠是你的, 不會被任何人搶走。」
「還有，我也是。」
我也喜歡你。
話音剛落，江穆一把將我攬進懷裡。
抱得太緊, 我有些喘不過氣。
隔著衣服, 我聽見了他如擂鼓般的心跳聲。
江穆的聲音微微顫抖：「我不在乎你原本從哪裡來, 我隻在乎你現在要去哪裡。」
我踮起腳尖，親了他一口。
「我當然要接下朱導演給我拋的橄欖枝啊。等我成了影帝, 就把你甩掉。」
「不行。」江穆捧著我的臉大親特親, 「不準離開我。」
我裝作嫌棄, 眼底卻藏不住笑意。
「江穆，你簡直像隻大型犬！」
那天，系統脫離了我的身體。
由於我的選擇, 它被迫尋找新的宿主。
我不會被抹殺，隻是會永遠留在這個世界。
但，這就是我的答案。
本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