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哥。”他低聲喚道。
宴時庭看向他,卻發現他雙眼迷離,顯然並不清醒。
俞慄看著近在咫尺的俊臉,不忘叮囑道:“記得明天早上要叫我,我們一起下樓。”
宴時庭“嗯”了一聲。
他抬起手,摸了摸俞慄的臉,拇指順著臉頰,落到那紅潤的唇上,輕輕摩挲了一下。
迷糊中的俞慄聽見了宴時庭低沉的聲音:“可以嗎?”
他的腦袋不太清楚,睡眼朦朧,輕輕“嗯”了一聲。
隨著鼻音落下的,還有宴時庭微涼的唇。
第39章
微涼的唇輕輕貼在了額頭上。
俞慄眯了眯眼, 抬頭無意識地蹭了蹭宴時庭的下颌角。
宴時庭微頓。
緊接著,那薄唇向下,即將碰到紅潤的唇瓣時, 俞慄卻猛地瞪大了眼,剎那間睡意全無。
尚在驚愕的時候,宴時庭退後一些, 冷靜的眼神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薄唇並沒有落在他唇上。
俞慄呆呆的,嘴唇微張,有點找不到自己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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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宴時庭是真的要親他嗎?
俞慄感覺自己的心跳聲在耳畔無限放大。
他呼吸收緊, 卻隻能看著上方的宴時庭,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河中央唯一的浮木, 沒有別的辦法。
即使, 現在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讓他心如擂鼓的人。
在一聲聲響亮的心跳聲中,俞慄聽見宴時庭沉聲問他:“怕嗎?”
俞慄怔住。
宴時庭的手輕柔撫摸著他的臉, 語氣裡含著說不清的情緒:“俞慄, 看見了嗎,我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他的聲音很低,又問了一遍:“你怕嗎?”
如果剛才那個吻真的落上去, 那他就是再一次趁人之危。
那一晚的放縱,和剛才差點落下去的吻。
俞慄大腦中一片茫然, 神情呆滯。
宴時庭目光一凜, 繼續又問:“怕的話,為什麼要走到我身邊?”
他自認不是什麼好人, 面對俞慄時,私心總是會一步步放大, 直到無法控制。
那是個危險的局面。
可俞慄還是走到他身邊,陪伴他、了解他的過去,為他和親人的關系而操心。
一次次的給了他放任私心的機會。
宴時庭的話那麼兇,可他摸著俞慄的臉的手又那麼輕柔。
帶著薄繭的手指在臉側撫摸著,偶爾刮過耳廓,帶來些許痒意。
俞慄看著宴時庭的眼睛,慢慢回過神來。
“我沒有怕,”俞慄眨了眨眼,緩緩道,“我隻是,有點緊張。”
他不明白,為什麼宴時庭會覺得他應該怕他。
明明,他從來就沒有傷害過他。
俞慄抬起左手,覆在宴時庭撫摸他臉的那隻大手上。
他輕輕笑了笑,安慰道:“哥,你很好,沒有人比你更好了。”
房間燈光溫暖而曖昧,眼前的人眼神溫柔信賴,那顆紅褐色的淚痣顯得更加漂亮。
宴時庭喉結微滾,眼神微顫。
瞳孔顏色變深,他視線微垂,落在俞慄的唇上。
他輕聲問:“可以嗎?”
跟剛才一樣的問題。
俞慄明白,這個問題回答後,他和宴時庭的關系就真的會徹底變了。
但他並沒有不願意。
明明連親他都要詢問他意見的人,卻說自己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俞慄的手微微收緊,抿了抿唇,輕聲道:“可以。”
話音落下,宴時庭再也不願克制,低頭,薄唇認真地落在他唇上。
那一晚,即使那麼親密過,他都沒有這樣吻過俞慄,隻在俞慄失神的時候,克制地將唇貼上去。
僅僅是貼著。
現在這個,仿佛才能稱之為吻。
初始時他們都有些生澀,呼吸交融間,似乎又找到了竅門,逐漸深入,慢慢試探。
唇間變得濡湿,氣息不停融入進對方的領地。
寬大的床上,衣衫整齊的男人單膝跪在床上,高大的身形幾乎將身下的人完全籠罩住。
俞慄嗚嚀一聲,閉著眼,仰起小巧的下巴努力迎合,雙手十足依賴地環住身前人的脖頸。
纖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抓緊宴時庭的外套,將上好的布料揉得皺皺巴巴。
許久,直到鼻間空氣都變得稀薄,宴時庭後退,雙手撐在俞慄的頭兩側,喘了一口低聲道:“換氣。”
俞慄眼神迷糊,搭在宴時庭雙肩上的手有些無力,聽話地換了幾口氣。
他眼角泛起生理性的淚花,眼前溫暖的燈光變得渙散,一片模糊。
宴時庭抬手摸了摸他的臉,愛憐地低下頭,忍不住又親了親他的唇珠。
俞慄緩緩閉上眼,任由他親著。
又是好一會兒,宴時庭才側躺下來,將俞慄抱在懷裡,手在他後腦勺輕輕順著頭發紋路撫摸。
沒多久,懷裡的人呼吸變得均勻。
宴時庭垂下頭,看見俞慄閉著眼,已經又睡著了過去。
他眼眸微動,常年積聚的冷意漸漸被溫柔代替。
宴時庭不愛主動表達感情,卻不代表著他不懂何為感情。
他早就發現了俞慄看著他時,眼神的變化。
那樣熟悉的眼神,曾經落在別人身上過。
所以當那道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時,他幾乎是一瞬間便有所察覺。
宴時庭眼神幽暗,逐漸抱緊了俞慄,如同抱緊珍寶。
……
一夜好眠。
俞慄醒來時,窗外大亮。
他在大床上翻滾了一下,突然注意到周圍有什麼不同。
良久,才反應過來,這裡不是灣廷他的臥室,是宴家莊園,宴時庭的臥室。
俞慄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柔軟的頭發翹起來一縷,隨著動作抖了抖。
他連忙下床,腳在床邊找了好一會兒,卻沒找到拖鞋。
正著急地直接光腳下床,臥室門就被人打開。
宴時庭精神抖擻,西裝馬甲更襯得他肩寬腰窄、矜貴十足。
然而他的手裡卻拎著一雙很突兀的淺藍色毛拖,闊步走到了床邊。
他半蹲下,握住俞慄的腳踝,給他穿上拖鞋。
“這邊沒地毯,別光腳亂跑。”
俞慄任由他給他穿上鞋。
如今已進入深秋,早晨和煦的陽光透過白色紗簾照射進屋內,落到宴時庭身上。
眼前的宴時庭,在這一刻變得溫和,周身冰冷的氣息似乎在什麼時候悄然融化。
俞慄能感覺到,他的心情很好。
仿佛大型食肉動物飽餐一頓後的心滿意足。
俞慄摸了摸翹起的頭發,有些懵。
他跟在宴時庭身後走進衛生間洗漱,腦袋裡想著宴時庭心情好的原因。
忽然間,一個畫面突然在腦海裡出現。
那是昨晚,宴時庭撐在床上,低頭細細密密地親他。
俞慄一瞬間怔住了。
那個是夢嗎?
他抬眼,從盥洗池的鏡子裡看向站在他身後的宴時庭。
宴時庭拿出新的牙刷,擠好牙膏遞給他。
撞上他的視線,宴時庭低聲問:“怎麼了?”
語氣溫和,聽得出來心情真的很好。
俞慄搖搖頭,含著牙刷數次抬眼看向宴時庭。
心裡實在是疑惑,像有隻貓似的抓撓。
昨晚他太困了,記憶有些混亂,所以那個到底是不是夢啊?
洗漱完畢後,俞慄接過宴時庭遞過來的毛巾,擦幹淨臉上的水。
隨後,他慢慢抬起眼睛,下半張臉還埋在毛巾裡,悶聲問道:“哥,你怎麼沒有叫我起床?”
不是說好了一起下樓麼?
宴時庭沉聲道:“叫了。”
他醒來的時候,俞慄窩在他懷裡正睡得香甜。
水紅的唇瓣輕輕抿起,薄薄的眼皮睡得變成了粉色。
他輕聲叫了一句,俞慄摸了摸耳朵,往他懷裡鑽得更深。
這讓他怎麼忍心繼續叫。
看了一眼皺起眉頭的俞慄,宴時庭又道:“宴隋昨晚受到的打擊太大,還沒緩過來。”
言下之意,就算這會兒他們一起下樓撞見了宴隋,宴隋估計也不會反應過來。
俞慄點點頭,放下毛巾。
剛才彎腰洗臉時,額前的碎發被水打湿,糊在額頭上。
宴時庭見狀,上手給他整理了下,擦去他額頭上的水珠。
俞慄耳朵又是一紅。
走出衛生間的時候,俞慄伸手拉住宴時庭,問:“哥,你不擔心宴隋嗎?”
宴時庭腳步一頓,轉過身來看著他。
那雙鳳眸在鏡片後醞釀起復雜的情緒,片刻後,宴時庭才道:“宴隋分得清,他會走出來的,不用擔心。”
俞慄張了張唇,還想要說什麼。
宴時庭卻抬起手,撫上他的臉的同時,低頭吻了吻他的唇角。
“好了,別說他了。”
俞慄怔住,眼睛緩緩瞪大。
宴時庭自然的舉動,熟悉的觸感都在說明……剛才他腦海裡的那一幕絕對不是夢。
昨晚他們真的親了。
耳朵的紅逐漸浮到臉上。
俞慄愣愣地看著宴時庭,心跳的飛快。
宴時庭隻是吻了那一下,便牽著他的手,道:“下樓吃早餐。”
被他牽著走時,俞慄另一隻手下意識抬起,摸了摸唇角。
他想起來,昨晚答應宴時庭時,他就已經想明白的事。
那個吻後,他們的關系就會變了。
由一起養孩子的、互不熟悉的表面夫夫,變成了……親密的、有感情的夫夫。
由“結盟”,變成真正意義上的婚姻。
俞慄思緒紛飛,悄悄看向宴時庭。
來到樓下,走進餐廳裡,二人牽著的手還沒放開。
剛好布置完餐桌的何管家轉過身,就正好撞見。
他家少爺一臉坦然,小俞同學眼神有些飄忽。
何管家微愣,瞟了眼二人牽著的手。
現在,為了不讓小俞同學因為害羞而猛地甩開他家少爺的手,他是不是應該裝作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