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定他哪天就會突然不再出現。
我就要永久地留在這裡當裴子言了。
無所謂，到哪兒我都能狗。
但還是喜歡跟媽媽在一起，可以大大方方泡澡。
系統說：
【我媽媽身體不大好，我向上頭請了幾天假，賺來的積分全給扣光了！該死的資本家！
【子言，本來還想給你擴充腦容量，升級談話字數來著。這下又升不成了。】
當他看見沈清堯對我百依百順時，驚呆了：
【臥槽？水豚，你是我的神！
【你竟然把他給搞定了。看樣子，沈清堯愛得很深啊。】
【嗯。】
是挺深的。深得我都不想躺平了。
【再讓他多愛你一點，再找個機會甩了他。】
我想起明月說的那倆字「缺德」。
問出了口：
「缺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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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後，才低聲說了一句：
【缺德。】
【可我媽她……】他的聲音裡甚至帶了哭腔，【上頭答應我完成任務後，救她一命。】
我想起了自己的媽媽。
【如果我們完不成任務，子言，我可能會被抹殺。我不想讓我媽媽知道我死了……】
系統也挺可憐的，創造這個機制的人或者團隊才可恨。
算了，「就缺個德」好了。
心底默默給沈清堯點了根蠟：
對不起。我隻是你生命中的過客，你的女主馬上來救贖你了。
24
我和系統商量好，等聖誕節的時候，另外一伙小混混再找沈清堯的麻煩時，就提分手。
我和沈清堯蜜裡調油地過了兩個多月。
轉眼，聖誕節來了。
我和沈清堯從電影院看完電影回家。
他將自己的圍巾圍在我脖子上，又拉著我的手放進他口袋裡。
「寶寶，你冷嗎？」
我搖了搖頭。
他捧著我的臉，用力地親了一口：
「你怎麼這麼可愛呢！」
我沉默了：
馬上就不可愛了。
在途經一條小巷子的時候，和我剛穿來時差不多，一伙小混混堵住了沈清堯的去路。
「沈清堯，作為一個私生子，就要有私生子的自覺。你現在還能行走在這個世上，已經是大少爺額外開恩了。」
上次的那伙打了他之後，被他送進了警察局。
這伙，比上次的更難纏。
下手也更狠。
沈清堯因為要護著我，幾乎是豁出命去對打。
他們很快發現了我是他的掣肘，有人拿著棍棒向我敲來。
「子言——」
我倒下去時，看見的是沈清堯在不遠處晃動的身影。
他停不下來了。停下來就會被人往死裡打。
唉，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分手」。
25
我在醫院裡醒來。
沈清堯鼻青臉腫地守護在我床前。
「對不起，子言。我沒有照顧好你。我答應過叔叔阿姨要照顧好你的，卻讓你受了傷。對不起……」
我啞著嗓子開了口：
「分手吧。」
「對不起，言言，是我不好。都是因為我，你才陷入危險……」
他的眼眶紅了。
「你不要我了。我怎麼辦……
「言言，不要分手，我會改。我都會改。」
對不起，沈清堯。
系統要救媽媽，我也想回家。你的女主也要來了。
水豚雖然佛系，但不缺德。
這缺德事做得……心裡好難受。
「言言，是我哪裡做得不夠好，還是我害你受傷？」
「不是……」
「那是因為什麼？」他抓緊了我的手。
系統一個月前死機之後，到現在也沒有再重啟。
他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想他死。
我看著沈清堯：「恨第三者。」
他一怔，隨即頹然苦笑：「可是，我媽媽她也是被渣男騙了……
「你了解真相後，就不會恨她了。」
26
他說他媽媽在懷胎八個月的時候，才得知答應和自己領證的男人原來已經有了妻子。
她想要將他打掉。
可是，在做 B 超的時候，他在她肚子裡翻身，醫生說：
「這個胎兒很活潑啊。」
她突然就舍不得了。
後來，她遠走他鄉，自己一個人將他養大。這二十年裡，沒有聯系過渣男。
是渣男得知自己患了癌症，怕命不久矣，這才暗中查到了他的下落。
可沈清堯同父異母的哥哥也得知了他還有個弟弟在這個世上的消息。
便找人警告他離沈家遠點。
於是，便出現了兩次被打。
沈清堯不肯分手。
我們糾纏拉扯的過程中，在我一次次堅定地要求分手時，我發現他慢慢黑化了。
他將我困在房子裡，除了上課時間外，幾乎寸步不離。
有時候，他會頹然抱著我：
「寶寶，你調戲我啊。你以前不是最喜歡調戲我了嗎？
「你拿鞭子抽我。」
他將鞭子塞進我手中。
「為什麼，你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他察覺到了我的改變。
27
期末的最後幾天，他忙得很。
終於，放我自由了。
寒假，他讓我回了家。
除夕夜，我剛吃完團圓飯，死機太久的系統終於上線了：
【子言，出來。我在門外，我們去完成最後的情節。】
我走出去，在漫天的煙火下，看見一個少年哈著白氣，站在我家院牆外搓手跺腳。
他看起來似乎比我還要小，長得很精神。
不知是不是因為冷，他的眼睛和鼻頭都發著紅。
我剛打開院門，系統的指令就來了：
【對，你前面那個穿灰色羽絨服的就是我，沈清堯在一旁的樹影下，你趕緊過來和我擁抱一下！
【演得高興點！要像是戀愛中的小情侶一樣。】
我看見他朝我張開了雙臂，揚起了笑臉。
我扯出一抹笑，撲進了他懷裡：
「親愛的。」
很快，身後傳來陰戾的冷笑：
「裴子言，你不是說，恨第三者嗎？」
他的拳頭緊握，手背青筋暴起。
【子言，我們要成功了！刺激一下他！你說『但我愛他』！】
「但我愛他。」
話音剛落，我打了一個寒戰。
沈清堯盯著我，眼裡醞釀著風暴，隱忍著：
「裴子言，好，好。很好。」
他轉身，一拳砸在院牆上。鮮血順著手指滴落在地。
他沒有再回頭，自己一個人孤單單地走進了新年的鍾聲裡。
走進了漫天璀璨的煙火中。
走進了闔家團圓的祝福裡。
走出了我的視線。
28
【男主黑化完成，宿主成功完成任務，脫離本世界進程開啟，倒計時，十、九、八……】
我看著沈清堯離開的方向，風吹過，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卷起兩片枯葉。
它們糾纏後分開，各自飄向遠方。
忽然覺得我和他就像是那兩片枯葉一樣。
被那股風操縱著，無法反抗。
突然想起明月說的「缺德」「看不慣就幹」。
系統如願回到了現實世界，他媽媽的病好了。
我在公園的水池裡泡澡時，還看到他陪著一個蒼老的婦人前來觀看。
「媽，你看，那個水豚好可愛啊。」
我嘴裡咀嚼著最新鮮的草葉子，朝他們扯了扯嘴角。
看到他們平安，水豚我呀，終於可以去找明月了。
29
幾個月前，我脫離沈清堯的世界倒數五個數時，明月的聲音在我腦海裡傳來：
【子言，跟著姐妹幹不？我們改變這個系統說什麼，我們就隻能照著做什麼的機制。】
這樣啊……貌似還不錯的樣子。
「也行。」
我的系統怯怯地問：
【那個……姐妹，不好意思，我能加入嗎？】
和我相處那麼久，他一直都是暴走狀態。
沒想到，竟然也有這種時候。
明月很仗義：「算你一個。」
現在，我的腦電波聯系上了明月，才知道她糾集的都是大佬。
天帝、魔尊、妖王、兵王、戰神……
次一點的也是系統級別的人物。
隻有我，是隻半死不活的水豚。
明月說：【子言，你最有談判天賦。你去迷惑系統頭頭，和他好好談談。
【其他人，我們配合子言給頭頭施壓。把網絡攪個天翻地覆！】
頭頭一見就不像是個好人，眼睛裡閃爍著精光。
我有氣無力地和他談條件：
【行不行？】
他怒了：【你們想造反？！】
【嗯。】
【你不怕電擊？】
【嗯。】
【你不怕死？！】
【可以死。】
活著也行。
在他震驚時，傳來幾個小世界崩塌的消息。
也不知他是被我的精神狀態給折服了呢，還是被消息給震懾到了。
最終，他同意再退三步——
1.以後宿主可以自行選擇角色，可以自由決定情節走向。
2.不電擊，不威脅系統和宿主本人以及親人的生命安全。
3.以獎勵為主，杜絕不人道的懲罰。
4.每周有一天假期, 回到原世界與親人相聚。
我們獲勝了！
水豚我前所未有地高興。
我從來沒有想過, 什麼都可以的佛系水豚，竟然有一天會為了廣大同仁們而努力爭取。
30
幾天後, 我的統子又來找我了：
【水豚, 沈清堯黑化得太離譜了。女主無法進行救贖, 你過去看看吧。】
這一次, 他提出了報酬：
【錢和食物, 你選什麼？
【食物。】
我回到沈清堯的世界。
幾個小混混將他堵在巷子裡狠狠揍了一頓。
我過去的時候, 他們已經跑了。
沈清堯捂著肚子蜷縮在地上，白襯衫上留下好幾處鞋印子。
淤青在白皙的臉上分外分明, 看起來有幾分破碎感。
隻是那張臉, 看著卻像成熟和內斂了不少。
系統嘖嘖嘆道：
【他可真是個狠人啊, 幾個月，他就成為沈氏集團的掌權人。他哥, 竟然被他給收服了！
【打他的人？
【哦, 他自己找來的。這個瘋子！他大概是想隻要自己足夠慘, 你就會出現。或者是在復刻你出現的場景。】
我看著蜷縮在地，像是快要碎掉的沈清堯。
走了過去, 有氣無力地說：「包養。」
他驚訝又欣喜地抬起頭來，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眼淚倏地滾落下來。
他緊緊地抱住我：「六十年起包。」
我拍了拍他的背：「也行。」
這一次，水豚要做他的女主角。
再不幹那缺德事了。
番外
沈清堯在小時候遇到過水豚。
當時, 她隻是一個路人。
他們巷子裡的小孩將爛菜葉子砸向他，罵他是沒有爸爸的狗雜種時，她攔在了他身前。
她半死不活地斥責那些小孩：
「滾。」
可是，他們連她也砸。
她就那樣眯著眼, 擋著他，任葉子石子砸在她身上。
那些小孩見她那要死不活的樣子, 怕了, 最終跑開了。
她蹲了下來，替他擦掉眼角的淚水。
那一刻, 她好溫柔。
他哭著說他們說他是私生子, 說他們罵他媽媽。
她抱抱他：「不關你事。
「你媽傻。
「渣男壞。」
他愣住了。
頭一次, 有人這麼公正地評判他媽媽的錯誤。
後來，裴子言將錢推到他面前, 半死不活地說「包養」的時候，他就覺得似曾相識。
那穩定得可怕的精神狀態，和簡短的話, 讓他覺得奇怪又可愛。
她那麼有氣無力地調戲他的樣子, 有一種擺爛到極致的瘋感。
【gogogo！去走情節！抓住機會雪中送炭，給他點關愛，讓他對你愛得欲罷不能的時候再甩了他。他黑化後，女主就能來救贖了。對了，他缺錢，你現在可以和他商量包養他。】
「她他」可是，籃球場上，她柔軟無力的一聲「堯」, 讓他心顫。
他回過頭，她在陽光下，就像是一株懶洋洋含苞待放的栀子花。
那一刻, 他的心像是被什麼擊中了。
當她問他「藥嗎」的時候, 體內一股熱血橫衝直撞。
他知道，自己要完了……
婚後，裴子言慢慢話多了起來。
再也不像以前一個詞一個詞地往外蹦了。
他們之間很和諧，從不吵架。
不過, 他發現了一個秘密。
裴子言經常盯著馬桶若有所思。
他問她，為什麼老是盯著馬桶發呆。
她一臉平靜地反問：「水豚會吃自己的糞便，人會嗎？」
本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