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本是天之驕女。
卻因愛錯了人,被渣男陷害後隨意丟棄在街頭。
曾被我陷害入獄的天才老公不但沒有嫌棄,還將我重新拉入懷中。
他始終默默地愛著我。
可隕落塵埃的我,卻早已配不上他。
我選擇一頭撞入車流。
霍宴清傷心欲絕,將我安葬完後,服用安眠藥隨我而去。
再睜眼。
我重生回到了五年前,我在法庭上指證霍宴清有罪的現場。
看著被告席上狼狽不堪的男人,我含淚撲進他懷中:「老公,我錯了……」
1
初冬的雨夜。
我光著腳,忍著疼,拖著殘破的身體一步一血印地行走在馬路邊上。
散發著惡臭的垃圾迎面砸在我臉上,疼如刀割。
伴隨而至的,是人們鄙夷的咒罵。
「就是這個賤人跟別的男人勾結起來,謀奪自家老公的財產,陷害霍總入獄,害我們一起跟著失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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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賤染著一身髒病,還有臉跑來找霍總!」
「去死吧!」
越來越多的垃圾朝我臉上砸過來。
混亂中不知被誰踹了一腳,我跌倒在滿地垃圾中。
我沒臉反抗。
因為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眾人圍著我一通拳打腳踢後,終於滿意地離去。
我蜷縮在地上。
艱難地睜開雙眼。
看著霍宴清從緩緩開啟的監獄大門內走出來。
矜貴半生的天之驕子,此時卻穿著洗得泛白的舊衣,拎著破舊的帆布包,雙目茫然地站在馬路邊上。
五年的牢獄之災,掩去了他身上所有的光芒。
我心如刀絞。
當年要不是我當庭指證他犯罪,他不會落得今天這樣的下場。
我也不會在失去他的庇護後,被賣進那種地方,染上一身髒病。
恍惚間。
我跟霍宴清的目光在夜空中對上。
他愣了一愣,茫然的雙眼凝上一抹不可置信。
隨即大步朝我邁過來。
二話不說將我從垃圾堆裡撈入懷中,聲音帶著不敢置信:「绾绾,真的是你?」
他抱著我。
不嫌我髒,也不嫌我臭。
黑色的眼眸滿滿當當地映著我的身影。
「绾绾,是我把你害成這樣的嗎?」
那語氣,一如當初他被當庭宣判猥褻罪成立時的樣子。
滿是對我的愧疚……
他覺得是他對不起我,辱了我的名聲。
可他不知道的是,一身白裙下的我早已千瘡百孔,糜爛不堪。
連多看一眼,都是汙了他的眼。
「绾绾別怕,我帶你回家。」
霍宴清的聲音在雨夜中顯得格外溫暖。
我驀然醒過神來,將他推開。
「霍宴清你不能碰我,不能碰……」
「绾绾……」
「霍宴清,你還不明白嗎?是我把你害成這樣的,我染上了髒病,我罪有應得。」
我掙開他,流著淚一步步後退。
「霍宴清,離我遠一點吧,我會把髒病傳染給你的……」
「我不在乎。」
霍宴清上前想抓我的手腕:「绾绾,我們說好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要不離不棄的。」
是啊,我們說好的。
可我當初說那些話的時候,心裡想的卻是怎麼從他手中為顧澤那個渣男謀取利益。
這樣的我,根本不配得到他的真心。
不配偷偷跑來看他最後一眼。
我應該找個骯髒的角落悄悄死去,不成為他的累贅。
「霍宴清,保重。」
我深深地看了他最後一眼,轉身,一頭扎入湍急的車流中。
刺耳的車聲劃破冰冷的夜空,伴隨而至的,是霍宴清撕心裂肺的吼叫。
「绾绾——」
2
「秦念绾,你願意為剛剛的發言負法律責任嗎?」
我被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驚得一個激靈,驀地睜大雙眼。
我不是死了嗎?
不是被霍宴清安葬好了嗎?
怎麼又活過來了?
「绾绾,法官在問你話。」
耳邊又有人在說話。
我緩緩地轉過頭去,看到顧澤那張透著緊張的面龐。
而顧澤的另一邊,是我那哭得梨花帶雨的好閨蜜白湘。
空白的大腦,瞬間有了答案。
我重生了。
重生在五年前庭審霍宴清的現場。
而就在前一分鍾。
我以目擊證人的身份指證了霍宴清猥褻白湘,徹底將他釘在恥辱柱上。
我怔怔地朝被告席上望去。
看到霍宴清被銬在椅子上,向來挺闊的背脊微微彎屈曲著,凌亂的發絲下,一雙黑眸被失落填滿。
他也在望著我。
我想起上一世他用這種眼神向我求助時,我隻是冷冷地望著他,任他沉淪在洶湧的絕望中。
任由他頂著恥辱的罪名,被當庭宣判有期徒刑六年。
還在他絕望到崩潰時。
當著他的面挽著顧澤的胳膊揚長而去……
鈍痛的感覺席卷上心頭。
「绾绾,你怎麼了?」
顧澤在我耳邊小聲催促。
「趕緊點頭啊,你的好閨蜜還在等著你給她爭回個公道呢。」
我看著他迫不及待的表情,又看了一眼他旁邊的白湘。
上一世,這對狗男女就是這樣聯合起來哄騙我。
利用我將霍宴清送入監獄,奪走他的財產後再將我賣去不堪的場所。
重活一世。
我隻想將上一世霍宴清受過的苦全部還回給這對狗男女。
3
我抬起臉,朝著臺上的法官一本正經道。
「我沒有看到霍宴清進包廂,也沒看到他給白湘下藥,更沒有看到他對白湘行不軌之事。」
眾人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望向我。
霍宴清也不例外。
我迎視著他微訝的目光,聲音裡都是動容:
「我老公不是那種人,他心裡隻有我,隻愛我,除了我他不會碰任何女人。」
若非如此。
上一世他也不會在將我安葬好後,服用安眠藥隨我而去了。
顧澤慌了。
「秦念绾,你沒事吧?」
「绾绾,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啊?你明明答應過我會幫我討回公道的。」
白湘含淚看著我,哭得我見猶憐。
我隻覺得惡心至極。
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我哭得比她更加我見猶憐。
「可是剛剛法官說,作偽證是犯法的,我不想坐牢……」
狗男女的臉色瞬間變成了墨綠色。
庭審也陷入了停滯。
工作人員最終以證據不足,宣布擇日開庭。
我看到霍宴清被兩位工作人員押著往外走,急忙追上去。
「等一下!」
工作人員轉過身來:「霍太太,有事嗎?」
「你們不要這樣銬著他!」
我衝上去,激動地用手去拽霍宴清手腕上的手銬。
可這恥辱的手銬,又怎是我能拽開的。
就連霍宴清都對我的行為深感厭倦了,心碎地問道:「秦念绾,這樣很好玩嗎?」
「阿宴……」
我含淚望著他:「對不起,我錯了,我並不知道事情的經過。」
他黯淡的眼底染上一絲苦澀。
「知不知道有什麼關系?反正你也不會信我。」
「對不起……」
我撲進他懷中,緊緊地抱著他。
我真的後悔了。
可我知道,他也是真的被我傷透了。
「绾绾,其實你不用這麼大費周章的,你要財產,要離婚協議,我都可以給你。」
「……」
「我不要離婚,我也不要財產,我隻要你好好的。」
我從他懷裡退了出來,朝一旁的工作人員道:「我要取保候審,我要帶他回家!」
工作人員面面相覷,一時不理解我為何突然變了。
「阿宴,我要帶你回家。」
上一世在監獄門口,他也是這樣對我說的。
他不嫌棄我的髒病。
也不介意我是不是親手將他送入監獄。
現在,我恨不得能立刻將他從這裡帶走,可他卻隻是厭倦地說了一句。
「秦念绾,求你不要再鬧了,這裡不是遊樂場。」
「阿宴……」
霍宴清不想聽我說下去,面無表情地看向一旁的工作人員:「我們走。」
工作人員重新押著他離開。
我心下一急,從後面將他抱住。
「老公,我一定會把你救出去的。」
霍宴清腳下步伐一頓,僵直的身體裡,心跳明顯開始劇烈跳動。
卻在短暫的僵持後,強行將我的雙手從腰上推了下去。
「不用了,安心回到他身邊去吧。」
4
我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他被工作人員押走。
心裡隻有一個念頭,我要救他。
我一定要把他救出去。
擦掉臉上的淚水,我朝著周律師的背影追出去。
周律師原本並不想搭理我的,見我死死地把著車門不放心,隻好讓我上了車子。
在我提出要救霍宴清時,他的反應跟霍宴清一樣。
一個字都不信。
「霍太太,這場猥褻案是怎麼設計出來的,我想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如果你真想救霍總,現在最該做的是拿出證據幫他洗清冤屈。」
「我……」
我一時語滯。
上一世我錯信了狗男女的謊話,幫著他們將霍宴清送進牢裡。
直到被賣,才知道所謂的猥褻案,隻是他們聯手設計出來陷害霍宴清的。
我一時半會還拿不出證據幫霍宴清洗清冤屈。
但是沒關系,我會去找的。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失聲懇求:
「周律師,我會找到證據的,麻煩您先想辦法把阿宴保釋出來好嗎?」
我不想他被關押了。
一天都不想!
5
跟周律師分開後。
我坐在路邊的花壇邊,看著眼前的車來車往,回想著上一世猥褻案的點點滴滴。
那天是白湘的生日,我和一幫朋友給她慶祝,後來不知怎麼在包間內睡著了。
醒來時,白湘衣衫不整地縮在角落裡哭,而她身邊,躺著醉得不省人事且同樣衣衫不整的霍宴清。
白湘哭哭啼啼地堅稱霍宴清欺負了她。
而我隻相信了她的一面之詞,就以第一目擊證人的身份將霍宴清送入監獄。
現在想來,我當晚是被下了迷藥的。
霍宴清也是被她騙進包間的。
……
暮色降臨。
我拿起差點被打爆的手機,應了顧澤的約。
剛見面,顧澤便咆哮著質問我為什麼要臨時反口,是不是舍不得霍宴清。
我揚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甩在他左臉上。
顧澤被我打了一巴掌,整個人都愣了。
趁他反應過來之前,我比他咆哮得更大聲。
「你怎麼能用這麼愚蠢的辦法來陷害霍宴清,萬一被查出來,我們全部都得坐牢啊。」
「你……」
顧澤啞言,語氣緩和下來。
「你都知道了?」
「要不是有人發信息告訴我真相,我就幫著你們作假證了。」
顧澤臉上的表情隻緩和了幾秒,便重新浮上惡毒。
「怎麼會?要不是你臨時反口,我已經將霍宴清那個家伙送進去了。」
「秦念绾,你不會是心軟舍不得他了吧?別忘了我才是你最愛的男人。」
我揚手又是一巴掌甩在他右臉上,外加一腳踹向他的襠部。
「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啊?我要是舍不得他安心當他的霍太太就好了,還用得著跟你在這裡拉扯?」
「還有,你知道霍宴清有一半財產是偷偷藏起來的嗎?就這麼將他送進去了,那一半財產我們怎麼拿?」
「你到底有沒有一點腦子,有沒有真正為我們的未來著想過的?」
顧澤被我踹翻在地上,疼得捂住下面直哆嗦。
眼裡的暴怒,卻在聽了我的話後慢慢地忍了下去。
緩了好一陣後。
他艱難地從地上爬起摟我入懷。
「對不起绾绾,是我目光短淺了,沒想那麼長遠。」
我假裝不介意他的愚蠢。
忍著惡心輕拍他的後背,化身起懂事的小女人。
「阿澤,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等我拿到全部財產後,再弄死霍宴清也不遲啊。」
「嗯,你說的對。」
「阿澤,我愛你,我是不是把你打疼了。」
我「心疼」地撫上他被我打紅的臉頰。
「不,绾绾打得對,是我犯蠢了。」
靠在他懷裡,我嬌笑著偷偷將口袋裡的錄音筆摁掉。
「那我先回去了。」
顧澤低頭在我的額頭上親了親。
「好,我送你。」
狗男人去拿車了。
我卻在轉身時,意外看到身姿綽約的霍宴清站在走廊盡頭,定定地看著我。
那冷漠的眼眸,再無柔情。
完了!
他這分明是聽見我跟顧澤的對話了……
我張了張嘴,試圖解釋。
霍宴清卻腳步一轉,頭也不回地朝電梯的方向走去。
「阿宴,你聽我解釋!」
我抬腿追上去。
電梯門卻在我面前緩緩關上。
最後留給我的,是霍宴清那失望到幾近破碎的背影。
他大概是被我傷透了。
6
我沒想到周律師這麼快就將霍宴清保釋出來了。
等我迅速趕回家時。
霍宴清正平靜地坐在臥室沙發上等我。
脫去囚服的他,換上一套煙灰色家居服,又恢復成之前那個矜貴優雅的霍家太子爺。
隻是眉宇間的那抹清冷,讓人望而生怯。
換作以往。
我是不會把他的情緒放眼裡的。
可今天不一樣……
不等他開口,我直接撲過去抱住他的長腿:「老公,你聽我解釋。」
大概是頭一回見我如此。
霍宴清身體一僵,皺眉看向我。
「你在做什麼?」
「老公,我跟顧澤見面是為了拿到證據救你出獄,那些話也是為了騙取他的信任故意說的。」
「請你相信我。」
霍宴清冰涼的眼眸並未因我的解釋有所轉變。
隻是淡淡地吐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