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這個沒用的老太婆，不僅害你被罵，還要害你賠錢。」
「一百六十萬啊，老婆子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
沒有奶奶就沒有我的今天。
這一百六十萬，我給得有怨氣但不後悔。
我還年輕，有的是時間。
但這些話，奶奶聽不懂，也聽不進去。
每次都站在田埂上，巴巴望著我來的奶奶，第一次趕我走。
她將我推向村門口。
「你快走，再也別來了，都怪我個老婆子拖累你了。」
當我委屈巴巴地說：「你舍得啊？」
奶奶又猶豫了，趕我走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於是我再一次問出了，那個問過很多次的問題。
「奶奶，跟我一起去城裡生活好嗎？」
這一次，奶奶猶豫了。
但最終還是拒絕了我。
「老太婆就是個累贅，還是在這兒的好，在這兒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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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意料之中地嘆了口氣。
由於石榴已經賣出去了，我還要緊急去找新的貨源。
所以沒辦法多陪奶奶。
但怕村裡人動了什麼不該動的心思。
我花錢僱了人，幫我照看奶奶。
出村的時候，我又碰見了王海平。
他正數著錢，樂呵呵地朝家走。
還有闲心笑我賠得褲衩都不剩了。
我沒有搭話，在心底笑他目光短淺。
就村裡這群沒開化的原始人。
以他這點智商。
那苦日子，且在後面等著他啦。
5
當天晚上，我就刷到了王海平的直播間。
他帶著村裡的幾個大爺，開起了直播。
往日裡，我拍到的都是他們最樸實的一面。
而且他們為了讓我收石榴，對我的態度還算不錯。
如今，他們一個勁地在直播間賣慘，反倒有些惹人反感。
而那王海平不推銷石榴，一個勁地喊粉絲們刷禮物。
合著他跳舞主播刷多了，覺得我的錢都是粉絲刷禮物得來的？
粉絲們又不傻，沒一個人肯買賬的。
【這不是歡歡主播經常拍的那幾個老人嗎？難道他們都是職業演員？】
因為我的緣故，直播間倒是進了不少人。
【看這樣子，也不像什麼職業演員啊。】
【說不定就是歡歡主播的小號。】
在眾說紛紜的猜測下，王海平還賣了好幾百斤。
但是送禮物的是一個都沒有。
下播後，王海平罵罵咧咧地打包發貨。
這才想起沒有發貨渠道。
而村民們一邊問他要打包的錢，還一邊嫌他賣得少了。
「徐歡歡可給我們三毛一箱的打包費啦，你收我們五千好處費，這點都舍不得。」
「而且我看歡歡一天賣幾十噸出去，你怎麼才賣幾百斤。」
「這麼多石榴，多久才能賣完。」
「要是石榴熟透了，可就麻煩了。」
王海平迫於無奈，隻能忽悠果農們，新賬號就是這樣，過幾天就好了。
轉眼，我就收到他的短信，竟然用命令的語氣，讓我去村裡幫他送貨。
【不是你，我們村的石榴早就賣完了，你必須把貨給我發走。】
我就呵呵了。
原本不想直接開戰的我開起了直播。
我直接在直播裡，向粉絲們解釋了，貨遲遲沒有發出去的真實原因。
並且承諾晚發貨的，都會送一張五塊錢的無門檻優惠券。
願意等的粉絲，我十分感謝。
如果不願意等，我也會立馬退款。
而且那五元無門檻券照常給。
雖然有質疑我的聲音在。
但大部分的粉絲都表示，他們不要什麼優惠券，我什麼時候發都行。
退貨訂單竟然比我想象中少了很多。
那些爛果引起的負面影響，也在漸漸消失。
巧的是，買王海平東西的人，基本都在我直播間裡。
了解到前因後果的粉絲，紛紛去王海平直播間退了貨。
下播後，我第一時間回了王海平的消息。
【我都幫你解決好了，你現在不用擔心怎麼發貨啦，不用謝！】
王海平不知道成本幾何，甚至連發貨的渠道都找不到。
還敢吞我一百六十萬？
我要他們怎麼吃進去的，怎麼給我吐出來！
6
安撫住粉絲後，就隻剩貨源問題了。
結果都是一樣的，石榴已經被其他果商收完了。
眼見著天又要黑了。
這貨晚一天發出去，我就一天睡不好覺。
我帶著全部的希望，走進了最後一個村子，得到了一樣的答案。
「別問了，就一些小果子，給你們看了，你們也看不上。」
聞言，我眼前一亮。
連忙叫住了轉身要走的大爺：「意思是你們還有沒賣完的石榴？」
大爺嘆了一口氣。
「今年收成好，這十裡八鄉的石榴，比往年多了一半。」
「以前五塊的石榴，今年隻能賣三塊。」
「那些一塊，一塊五的石榴，更是要都沒人要。」
「你們每次來人，看了又不收，我們都準備爛地裡了。」
因為這個情況，所以大部分人聽了我的詢問後，直接一口回絕了。
為表明誠意，我當即開價兩塊要收。
「大爺，你有多少都給我。」
「要是同村的人有，我也一起收了。」
我以為大爺會高興的，連忙叫同村的人收石榴。
誰知他左右看了看，小聲道。
「小姑娘，你是第一次做生意吧。」
「這種品質你兩塊收回去，除開一切成本，你不賠也賺不了錢啊！」
大爺先是下意識提醒我，隨後又狐疑地看了我一眼。
大概覺得我不是個騙子，就是個傻子。
在我講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後。
大爺深深地嘆了口氣，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
「其他人我不知道，那王家村的王大川，可是出了名的脾氣怪。」
「之前我們村還有人說，往年他們的石榴都賣不完的，這兩年不知哪個冤大頭，一起都收了。」
意識到冤大頭就站在自己面前，大爺又補充了幾句。
「要我說，你也是太好心了。」
「你用不著可憐他們，他們哪兒是文化低，沒有勞動力啊。」
「他們就是懶，該施肥的時候不施肥，該修剪又懶得動，別人跟他們說要人工授粉，他們還不聽勸，能種出好石榴才奇了個怪了。」
「還有，你知道為什麼那村子裡都是些留守老人嗎？不是因為年輕人沒良心，是因為但凡有點本事的年輕人，逃出去就不願意回來了。」
大爺因為無意罵了我一句，絮絮叨叨地說了不少。
而我豁然開朗，最後一絲憐憫消失不見。
整個人反倒輕松了不少。
我跟著大爺朝他家的石榴地走去。
大爺還在為我著想。
「既然你誠心要，也別給兩塊了，給一塊五吧，給自己也留點辛苦費。」
「我給鄉親們說說，他們肯定樂意。」
「今年收成好，本就不好賣，王大川他們不賣，就等著一年白幹咯！」
7
全村的石榴加起來，我收了一百多噸。
他們對我百般感謝，又是給我拿臘肉，又是給我抓自家養的土雞的。
堅決不要我打包費，稱重的時候還主動把壞果全部挑出去了。
人跟人之間的差距，就是這麼大。
於是我直接跟村裡的人，籤訂了第二年收購石榴的協議。
解決了來年的貨源問題。
雖然真的快賠得褲衩都不剩了，但這件事總算是解決了。
大爺看著那份協議，不斷咂舌。
「別人給三塊，你給三塊五，能賺錢嗎？」
「爛果都不挑？你不更賠慘了。」
看著大爺關愛的眼神，近日來陰霾的心情一掃而空。
「大爺你就放心吧，我不管別人賺多少，我就給這個價。」
「而且你也不用擔心我，我雖然賺得少，也是能賺的。」
因為我的領域是助農，一直以來也是享受了不少流量扶持，自然也該回饋於民。
我沒有像王海平想的一樣，被平臺封殺。
倒是他自己，如今騎虎難下咯。
他還算用心鑽研了一下。
最近不再拉著大爺們直播。
而是像模像樣地在石榴地裡，開始了原產地直播。
還真給他賣出去了好幾噸。
正高興之際，他也終於明白了，成本是個怎麼回事。
8
我回去看奶奶的時候。
她跟我講王海平怎麼被村裡人圍攻，講得津津有味。
王海平真的將石榴賣出去，我又完全不理會他無理要求的情況下。
他被迫自己開始找物流運輸。
這才發現，要是全部賣出去了，一家五千塊的辛苦費遠遠不夠。
他可是吃不得虧的，扭頭又找果農們要錢。
果農們跟王海平算是一丘之貉，不僅一分錢不加，還臭罵了王海平一頓。
甚至開始質疑王海平，也是別有用心。
王海平迫不得已，給了果農打包費，又開始找渠道發貨。
哪怕貴點，他也認了。
好不容易把這批貨發出去，辛苦費也去了不少。
偏偏屋漏偏逢連夜雨，提現給大家伙發錢的時候，又發現了平臺還要收取服務費。
王海平也不是做冤大頭的人。
他再次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跟同村的人商量辛苦費的問題。
但王家村的人一句話都聽不進去。
他們可都不是善茬。
王海平這話說出口，就是等著被人戳脊梁骨的。
奶奶說到這兒的時候，拍了拍我的手背，
「還是我們歡歡有本事。」
我傲嬌地挽著奶奶的手，將頭靠在了她肩膀上。
「也不看看是誰孫女。」
王海平隻眼紅我能賺錢。
卻不知道，我打通一切渠道，爭取到最優價格，花了多少心思。
王海平初來乍到，成本自然比我高上不少。
他就是兩塊錢收都是虧本的，更別說三塊了。
我出村的時候，發現村子裡的人，在滿村找王海平。
這王海平發現這是個虧本買賣後，卷著剩下的辛苦費，直接撂挑子跑了。
聽說村裡人找不到王海平。
當天就把王大川抓了起來，逼他想辦法。
9
剛回到家，我就接到了王大川的電話。
「歡妹子，你看之前的石榴還收嗎？」
「我們不要兩塊，你給一塊五就行。」
「不行，你給一塊也可以，你也要賺點不是，嘿嘿。」
聽著王大川討好的語氣，真是諷刺至極。
現在知道還是得讓我賺點了？
我直接反諷了回去。
「別呀，你們的石榴多金貴啊，少了三塊怎麼可以賣呀。」
「但我就沒這本事了，我沒錢，心腸又黑，收不起你們的果子。」
王大川聽不出好賴話，還在遊說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