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會起書告知皇上，你在祁州大放異彩，擔得起神女這個名號。」

澤珩耷拉著眼皮，有點無精打採：

「之前對你無禮，抱歉。」

然後他就水靈靈地倒了下去，我愣了兩秒，高呼士兵：

「來人啊！」

醫師說澤珩這些天沒休息好，導致精疲力竭，換句話說就是太累了，多睡會兒就好了。

我長舒一口氣，人沒事就好。

澤珩這一睡，睡了三天三夜。

皇帝飛鴿傳書過來催我們回京了，他還沒醒。

我有些鬱悶，坐在他門口畫圈，說好要寫書信給皇上誇我牛逼的呢，我還惦記著賞賜呢。

「吱嘎——」

身後的門開了，澤珩面色紅潤，他閉著眼神清氣爽地伸了個懶腰，下一秒就看到我幽怨地坐在階梯上。

澤珩嚇了一跳：

「姜錦，你怎麼在這兒？」

我剛想提寫書信的事，眼睛轉了轉，賣慘道：

「還不是擔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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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睡了三天三夜，我就衣不解帶地照顧了你三天三夜，還好你沒事。」

「嚇死我了。」

我這樣說，他應該會在書信裡多誇獎我吧，嘿嘿。

結果這廝兩頰緋紅，說話也有些結結巴巴：

「真、真的嗎？」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我氣定神闲：

「唉，誰讓我大人有大量呢！」

臨走時，我不忘提醒澤珩：

「記得寫信哦。」

他呆愣愣地回答：

「好，好。」

11

又經過路上半個月的顛簸，終於回京了。

我拜見皇帝，他問我想要什麼賞賜。

我小嘴一歪，當然是要黃金萬兩，官袍加身……但祁州百姓對未來滿眼希冀的神色突然浮現在我腦海中。

「神女，神女。」

「你想要什麼賞賜？」

皇帝見我低頭默不作聲，便出聲再次詢問我。

身旁的澤珩也朝我投來了目光。

我抬頭，粲然一笑：

「我想要組織一場捐款活動，集資撥給那些窮苦地區的百姓。」

「願他們從此生活無憂，安居樂業。」

皇帝眼中閃過贊賞，他連連稱好：

「神女心懷大義，乃我朝之幸！」

「明日早朝，朕便將此事告知諸位大臣，所捐金銀、衣物不限，盡己所能。」

拜見完皇帝，澤珩和我一同走了出去，他欲言又止了好幾次，我癟癟嘴：

「你說吧，覺得我不要賞賜很傻唄？」

澤珩搖頭：

「不，你很善良。」

「那你還有什麼事嗎？」

「就、就是……」

他又支支吾吾，似乎很難為情說出口。

不等他開口，肖貴妃先他一步摟住我的胳膊：

「神女，你終於回來了！」

「嗚嗚嗚，我要看嬛嬛回宮大殺四方，跟我走嘛！我在宮裡準備了好多點心，都是你愛吃的。」

我也突然想念寶華宮的美食了，便急匆匆揮手向澤珩拜拜：

「那下次再說哈！」

12

捐款的那日，我抱著肖貴妃給我的那兩箱珠寶肉疼不已，宮女提醒我：

「神女，其實您捐一部分就可以了，剩下的您自己留著。」

我嘆了口氣：

「還是都給他們吧，我在皇宮有吃有喝，這些珠寶也用不了，雖然它們真的很漂亮嗚嗚嗚。」

「哎呀，你喜歡什麼珠寶，我直接送給你不就好了？」

肖貴妃風風火火地來了，她身後跟著隨從，抬著三大箱金銀珠寶：

「喏，知道你要搞捐款，這都是我和我母家湊來支持你的。」

「嘿嘿嘿，還有老夫。」

李畫師背著匣子，手裡拿著一個袋子，應該裝著他的積蓄：

「金額不多，也算老夫的一片心意。」

欽天監也匆匆趕來：

「還有我呢！」

門口三四位宮女探頭探腦，都是我比較熟悉的面孔，她們推搡著將一袋銀子遞給我：

「我們也想盡一份力。」

我有些感動：

「其實你們不用這樣。」

肖貴妃拍了拍我的肩膀：

「隻要你多讓我看幾集嬛嬛就行了。」

我有點汗顏，嬛嬛後期都準備屠龍了，這可不興看啊。

李畫師也不好意思地撓頭：

「老夫想要幾張神女作的畫……」

欽天監也厚著臉皮：

「未來半個月的天氣預測……」

我又問宮女：

「你們呢，你們想要什麼？」

她們惶恐地跪下：

「我們什麼都不要，捐款是為了感謝當初神女幫忙作畫，可以讓我們送給宮外的家人留個念想。」

「對啊對啊，我娘都七年沒看到我了，我託人把畫送給她的時候，她可高興了。」

我笑著擦幹眼淚：

「等有空的時候多給你們畫幾張。」

這時，肖貴妃身邊的彩兒跑進來，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隻見她一臉震驚地看著我：

「神女，攝政王請皇帝下旨賜婚！」

我掏了掏耳朵，她的聲音又尖又細，差點刺得我耳膜穿孔：

「賜婚，誰啊？」

「你！」

「什麼！」

13

澤珩請旨賜婚那天，據說皇帝都準備同意了，結果我破門而入，硬生生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皇帝怕我有一天離開安國，所以他很樂意找個人捆住我。

我好說歹說，皇帝始終不願松口，讓澤珩即日就準備成婚禮，甚至威脅我：

「在安國，朕才是真命天子！」

眼看來軟的硬的都不行，我準備來玄學的。

於是，我一本正經地道：

「皇上，我不能成親。」

皇帝滿臉問號：

「為何？」

「破國運。」

這三個字從此滅了他想替我賜婚的想法，比任何方法都好使。

後來，澤珩約我出門，笑得苦澀：

「姜錦，你就這麼不願意嫁給我？」

我也無奈解釋：

「可我根本不喜歡你。」

「可感情是能慢慢培養的。」

「打住打住，不提這事我們還能做朋友。」

在現代，家裡給我介紹了各種優質男我都不願意結婚，更何況在妻妾成群的古代。

澤珩現在喜歡我，對我是真心的，可感情界一直有句名言：

「真心瞬息萬變。」

而且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14

拒絕了澤珩後，我離開了皇宮。

沿著地圖路線，我來到了一些窮苦地區。

這裡的孩子資質聰穎，卻沒有學堂可讀，所以我帶著肖貴妃贈予的金銀開了間學堂。

無論男女，皆可來上學，包吃包住。

但每周都有考核，考核未過者，不得再次進入學堂。

這項規定也是為了防止那些蹭吃蹭喝的人，我知道皇帝一直派人在暗中保護我，也未挑破。

因為窮山惡水出刁民，這句話是有根據的，我一直秉著先保護自身，再造福他人的原則。

而澤珩也時不時地追過來，陪我教小孩子算術。

他氣質非凡，舉止矜貴，村裡的人都猜他大有來頭，自然也不敢來招惹我。

我自知讓學堂裡的孩子個個考取功名是不可能的，所以就隻教了他們一些基本的算術和文法。

另外，對於表現格外突出的孩子，我會挑選後送進肖貴妃家辦的學堂。

孩子有了書讀，等他們考取功名，肖貴妃的母家也能壯大自己的勢力，一舉兩得。

所以肖貴妃壓根沒意見，甚至自掏腰包支持我走遍全國。

我也不客氣，帶著這些錢從南到北，我神女的名頭也越來越響亮。

我在外漂泊的第七年，澤珩傳來書信，他要成親了。

這些年，剛開始時，他來的次數特別勤，慢慢地，後幾年就不來了。

他在書信中寫到很懷念與我在祁州共患難的日子，那是他青蔥歲月中不可磨滅的一段美好時光，洋洋灑灑一大頁紙，其實我覺得最後一句才是最關鍵的：

【我下面好像出了點問題……回京急救，速回！】

我嘴角抽搐，呵呵……

再度回到京城，澤珩就將我請去了王府，臨近中年的他扶著腰坐在榻上，一臉難為情：

「嗯……就是，大婚將近，我突然有點緊張，早上起來的時候也沒有感覺了。」

我喝了口茶：

「說人話。」

「我不行了。」

澤珩捂著臉：

「我看了很多太醫，他們都沒找到方子，無奈之下就來找你了。」

我抿著唇，咱不是男的，也沒有這方面經驗啊。

但是被大家喊了這麼多年神女, 死馬當活馬醫, 試試吧。

我打開手機，閉著眼在網站上輸入幾個字母, 然後隨機點開一個扔到澤珩面前：

「超多資源, 你有福了。」

澤珩沒聽懂, 等他看向屏幕反應過來時, 臉已經通紅。

我在大廳坐了半個時辰, 澤珩終於出門，將手機遞給我，他意猶未盡：

「神女, 真乃神女啊！」

15

澤珩成親那天，高朋滿座，肖貴妃一見到我就給了她兒子兩記爆炒慄子：

「快，喊姨娘，以後姨娘教你法術。」

小皇子氣鼓著臉：

「我才不信有什麼神仙嘞。」

小皇子今年才五歲, 就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他繞著我轉了個圈：

「我勉強喊你一聲姨娘吧, 因為你很漂亮。」

我捂著臉，這孩子, 真會說話。

被誇漂亮是每個女孩子這一生都逃不過的明謀。

我母愛泛濫，將手機裡的小遊戲打開：

「小皇子真會說話，姨娘給你玩遊戲。」

他一見到手機, 兩眼便冒光：

「原來母妃說的法器是真的！」

果然，不管哪個朝代的小孩子都抵不過手機的誘惑。

等婚禮結束後, 我再次向皇帝他們告辭。

肖貴妃抱著小皇子，一臉不舍：

「要不你別走了, 我庫裡的珠寶都給你。」

小皇子也盯著我手機, 奶聲奶氣：

「姨娘，你可不可以把這個送給我，或者我拿金子跟你換？」

此話一出, 大家都笑了。

小皇子不明所以, 肖貴妃接話道：

「臭小子，你以為就你想過啊。」

「我和你父皇都饞死這個法器了。」

「可你姨娘的法器認主哦。」

我揉了揉他的頭, 然後刪除了手機裡我的指紋, 重新錄了他的：

「那就送給你好了。」

「據臣夜觀天象，明日晴空萬裡，是祭祀的好日子。」

「肖這」「這、這怎麼行呢？」

「快還給姨娘。」

我笑道：

「這個法器已經對我沒用了。」

「就送給他吧。」

我又捏了捏小皇子的臉蛋, 湊到他耳邊偷偷地說：

「以後當了皇帝，要當個明君哦！」

小皇子眼神懵懂，他還聽不懂皇帝不皇帝的, 但肖貴妃跟我講, 皇帝有意立小皇子為太子。

既然如此, 他日後也可以用手機搜索一些為君之道，造福百姓。

至於我嘛, 這些年走南闖北, 吹過林間的風，看過高山之上的星空，見識過世間的險惡，也感受了百姓的樸實和善意。

這些遠遠是手機不能帶給我的。

這次, 我想去民間走一遭，靠自己將神女這個名頭頂起來。

肖貴妃問我為什麼不留下來，我想是因為——天高任鳥飛。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