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外套脫掉，披在我身上，然後回身看著馳宇的另一隻膝蓋。
「上次踹的哪條腿來著？」
我認真考慮了一會：「沒注意看啊，光想著跟你回家了。」
成野倒也不糾結，飛起一腳，直接踹在臨近的那膝蓋上了。
踹完，將我搭在我的肩上，睨著馳宇慢條斯理地開口：
「我家希希怎麼會因為你才變成這樣？她本來就這麼囂張，隻不過高三一年我不在，沒人慣著，收斂點罷了。」
他說完掐了掐我的臉：「想起來了，上次就是這條腿。」
「呀，那他還得往這一面瘸呀……」
要說馳宇是真的菜啊，就眼睜睜地看著我和成野邊議論邊把他踹了，直到我們走出門他也沒站起來。
13
成野問我解氣嗎，我順手在他腹肌上揩了把油。
「還有一點點氣，要不你哄哄我？」
他眸光晦暗：「怎麼哄？」
那天在車裡，成野被我親得像個受氣的小媳婦，狼狽極了。
以至於往後很久，我都以為他好欺負。
至於後來他怎麼還回來的都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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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期末機器人大賽。
這次比賽我和成野都參加了，因為他參賽作品的雛形是我們高中時玩票做的。
如今我們添了新元素及新技術進來，成野的導師說這次大概率會獲獎，隻要獲獎年底鄰國代表來訪問，我們會代表學校進行機器人表演。
因為事關重大，所以比賽之前就有很多導師慕名來看我們的機器人。
他們看完紛紛點頭，表示難得，他們說這個行業裡女生本來就很稀有，能把機器人做到我這種程度的更是少之又少。
而比賽之前，意外地我又見到了林曉楓。
她在給他們的團隊保管衣物以及忙上忙下送水扇風。
她看到我後忍不住笑了。
那種終於到了她主場一樣的笑。
她整理著脖子上掛著的參賽牌，輕蔑地看著我：「跟人混進來的吧？」
「我警告你，這可不是什麼人都能來的地方，可不是你們舞蹈演出的後臺，你要跟我置氣也別到這來打主意。」
「這些機器人精密得很，不是你跟我置氣的地方，你別為這點小情小愛耽誤我們大事。」
說完她笑著搖搖頭：「呵，還真是什麼都敢比。」
我故意笑笑沒搭腔。
那之後林曉楓便打了雞血一樣，和隊友交流故意提高音量，說一些晦澀的專業術語，唯恐我聽不到一樣。
我忍俊不禁，問成野：「你猜她知道她用詞不對嗎？」
成野調試著機器人，漫不經心地說道：「一會兒賽場打她的臉。」
這時看完我機器人的導師們讓我們去後臺準備一下，比賽很快開始。
而他們接著就叫了下一組來了解情況。
下一組正是林曉楓他們隊。
本來一行人已經走了進來，林曉楓抱著衣物從後面追上，然後從門縫擠進來。
這時幾位導師正在議論著我和成野的機器人。
「幹這行的女娃娃真少啊，這丫頭還真是了不得啊。」
「可不是嗎，別看長得那麼秀氣，機器人做得倒是很大氣。」
「是啊，真是巾幗不讓須眉，好樣的！」
林曉楓詫異地抬頭，環視了一周，周圍隻有她一個女生。
不止室內，就是整個比賽場地也沒有幾個女生參賽，除了隊員的女友，就屬她這個隊伍邊緣人員最接近巾幗了。
她確認無疑，這些導師是在誇她沒錯了。
於是她昂起頭，大大方方地接受了誇贊。
絲毫不矯情地回道：「謝謝導師們誇獎，我還有許多可以進步的地方，請導師們指教。」
「再有這個機器人是大家努力的結果，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你們不能隻誇我一個。」
導師們聞言一頭霧水，抬起頭才發現這裡還有一個女生，於是紛紛尷尬地打著哈哈。
「哈哈，這丫頭倒是直爽。」
「哈哈，是啊是啊，直爽！」
而他的隊友們已經開始不悅，簡單的介紹後導師們也同樣讓他們去後臺準備，然後低聲交流道：
「給剛才那丫頭來個加試，我看她是個苗子，我想看看……」
導師們話沒說完，走在後面的林曉楓聞言立馬停了下來。
「為什麼要給我加試，比賽不就是要按照比賽規則來嗎，臨時加試這不公平！」
她昂首：「我不怕比，怎麼比都沒問題，但是機器人這種我覺得臨時加試不合適，至少要留給我一個月的準備時間。」
導師們的臉繃得很辛苦，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有個導師看不下去了，他皺著眉咳嗽了兩聲。
「……那個，我們說的不是你。」
他拉開後臺的門，門裡面，我正專心地調試著機器人。
他側身讓出視線。
「我們說的，是三號選手，陳希。」
「我們剛才誇的，也是她！」
林曉楓呆住了。
好半天才說：「你們開什麼玩笑，她怎麼可能是參賽選手，她是個跳舞的。」
「她都沒掛參賽牌，怎麼可能，她是個跳舞的。」
我抬起頭，笑容燦爛地衝她揚了揚掛在成野脖子上的兩個參賽牌。
「等會兒看我這個跳舞的怎麼贏你！」
林曉楓再一次失態了。
他當著所有導師的面瘋狂大叫，她說這不公平，說我一定是有後臺。
跳舞能直接 C 位，參賽還有人託舉。
她大叫說比賽一定有黑幕，她要舉報。
她的隊友終於看不下去了，不耐煩地衝其中一個男生使了個眼色。
「你拉進來的人，抓緊弄走。」
說著轉頭對導師們連連鞠躬道歉。
他們說林曉楓隻是編外隊員，負責隊伍的後勤，根本不會上臺操作，他們作為主要參賽選手對比賽沒有異議。
導師們強壓怒氣警告了一番，最終將人放進了後臺。
而林曉楓，壓根就沒被放進來。
直到比賽結束，她都隻在外圍觀戰。
她憋著一口氣，含恨死死盯著我，隻等我出醜。
成野挑挑眉，將操縱權完全交給了我。
在林曉楓的注視下，我打敗了她的隊伍。
在她引以為傲的領域站上了領獎臺。
而她含在眼眶的淚水終於憤恨地落下來。
他在比賽結束後攔住了我。
「這下你滿意了？」她咬著牙問。
「如果你滿意了，可以不要再處處跟我比了嗎？無論你怎麼比，馳宇選擇的都是我，不是你！」
「從馳宇沒選擇跟你表白那天，你就輸給我了。」
我其實很想告訴她，女生的輸贏，從不取決於被誰選擇，而是和男生一樣，和所有人一樣，取決於自己如何抉擇。
但是。
我看了眼她那副威武不能屈的蠢樣子，忽然就覺得我又不是佛祖，憑什麼渡她。
算了。
於是我將獎牌明晃晃地掛在脖子上。
「行行行，你贏了。」
「所以獎牌歸我獎金歸我榮譽歸我成野歸我，渣男……歸你哈哈哈哈哈。」
我忍不住樂出聲來。
成野看著我忍俊不禁，他說過，就喜歡看我這副囂張的死樣子。
可林曉楓不喜歡。
她氣急敗壞：「你得意什麼，靠著內幕贏的比賽有什麼了不起。」
成野斂起神色，抬起眼看向林曉楓。
隻一眼，陳希就嚇得閉了嘴。
成野聲音不大，但那種撲面而來的氣勢十分駭人。
他一字一頓地問林曉楓：「你聽沒聽過，詆毀，本身就是一種仰望。」
林曉楓像鬥敗的公雞，所有鬥志在瞬間被抽離。
於是退場後，她見到觀眾席的馳宇立馬撲了過去。
她整個人委屈得不行，大有在馳宇懷裡大哭一場的架勢。
然而馳宇卻躲開了她。
林曉楓錯愕地愣在那裡，生生地將眼淚憋了回去。
馳宇神情冷淡至極，隻聽他冷冷問道：「你是不是抱錯了人？」
接著，從他身後閃出個人來。
看樣子，正是和林曉楓視頻的那個男朋友。
場面應該很熱鬧，但是我沒什麼心思看，因為成野答應了我，隻要比賽拿獎，他才讓我下一步動作。
春宵苦短，其他都是浮雲。
14
和成野回家的路上，我幾乎是摩拳擦掌。
然而，現實很骨感。
敵人一旦反擊，我立馬潰不成軍。
說來令人十分惱火，成野扣子都沒有解，我就狼狽不堪了。
他最終也沒有解扣子。
報復心多重啊。
15
我怨氣比鬼大。
出門不巧還碰到了馳宇。
他又一副吃了屎想吐吐不出來的表情。
「希希……」
「嘻嘻嘻嘻，還哈哈哈哈呢，能不能別出現在我面前，我男朋友有病，我怕他傳染你膝蓋。」
「希希，我是來跟你道歉的，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
我煩躁得想得成野暴力狂那個病，可一轉身餘光看見了成野。
於是我耐下性子，故意給馳宇兩分笑臉。
「好啊，你說。」
「希希，我後來才知道林曉楓真的有男朋友，原來你根本沒有騙我，不坦蕩的是她。」
「我錯了希希，大錯特錯，我見了林曉楓的男朋友, 我還知道了一件事, 關於你的事。」
「他男友是一名攝影愛好者，正在尋找模特, 而他和林曉楓視頻的過程中恰好看見了你，他覺得你特別合適，所以提出讓林曉楓牽線。」
馳宇停頓了一下，繼續艱澀地開口：
「你們到底有沒有三觀啊，她這都相當於第三者公然插足了。」
「（哦」他說著，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
「是我自以為是，真的信了她的花言巧語, 要不是前一段舞蹈演出出醜的事被她男朋友知道，她男朋友找了過來，我還被蒙在鼓裡。」
「希希，是我錯了, 我被蒙了心智，我看了你的舞蹈演出，也看了你的機器人比賽, 看到你優秀得閃閃發光, 我才想起高中時對你的仰望。」
「一直是我等著被你選擇的, 主動權從來不在我手裡, 我後悔了希希，這些天我無數次想, 如果我第一次拿著錄取通知書成功和你表白, 那你是不是真的有萬分之一可能答應我。」
「希希，我說這些話並不是因為看清了林曉楓的真面目才來討好你，而是因為我從來就沒有忘記你。」
「我羞恥地發現，我之所以選擇林曉楓，本來就是因為害怕, 我害怕你拒絕, 我承受不起被你拒絕, 所以我才以那種傷害你的方式放棄了追求你。」
「從始至終都是我錯了，所以希希, 你願意原諒我再給我個機會嗎？」
馳宇的這些話, 前面還好，這最後一句一說完，成野立馬走了出來。
他抱著籃球，球服的領子明顯被拉拽過, 皺皺巴巴地正好露出鎖骨上的吻痕。
他聲音慵懶, 像個無賴：
「呦, 膝蓋健康嗎你就想讓我家希希給你個機會？」
他話音不落，馳宇膝蓋猛地一抖，生生向後退了兩步。
「這麼慫, 別強求了, 我家希希不喜歡這麼慫的。」
成野說完低頭看我，仿佛等我默契地認同。
我惡趣味地遲疑了兩秒，成野立馬擰起眉。
他貼在我耳邊咬牙切齒嘀咕：「看不看腹肌了, 你看著辦。」
我抱起手臂：「不止腹肌。」
成野立馬變臉：「你到底圖我的人還是圖我的身子？」
「自然是……」
一來一回間，馳宇不知什麼時候轉身走了。
「你看他背影好落寞哦。」我說。
「心裡有點不舒服呢。」
成野摔了籃球。
哦吼，晚上有戲嘍。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