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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雲織夢 3865 2025-03-03 16:4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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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但他說得對啊!


    我寫辭別信有何用?


    他若想找我,還是能尋得到。


    不若寫了婚書,讓他徹底死心。


    陳秀才還在侃侃而談,我定定地看著他。


    「秀才,你幫我個忙,潤筆少不了你的。」


    他頓住,疑惑地望著我。


    我的小攤臨著花樓,人來人往。


    我朝他招招手,小聲道:


    「你幫我寫一封婚書,讓謝二以為我要成親——」


    陳秀才不愧是讀書人,當下了然。


    「好主意。


    「雲織,你為了謝二,當真是操碎了心。」


    我和他商議一番。


    他父母雙亡,這婚書隻寫我和他的名字,無須媒人和官府籤批。


    屆時,等謝長青放棄,我立刻毀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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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答應幫我,立刻折身回去,不多時便將一折大紅婚書交於我。


    我不識字,往日需要給謝長青寫信,都是託陳秀才代筆,潤筆三文錢。


    這次婚書上是秀才的名字。


    他未婚娶,卻肯幫我這個忙,是他吃虧。


    我塞給他二錢銀子。


    重重感謝。


    8


    謝長青自被我掌摑之後,安分了不少。


    我回家的時候,他正站在院中那棵梨樹下等我。


    肩上落了梨花。


    也不知站了多久。


    一見我,便露出笑意。


    「嫂嫂回來了。」


    我嗯了一聲,繞過他徑直進屋。


    他跟在身後,低聲念叨:


    「今日回來得倒晚了些,飯菜有些涼了,我去熱一熱。」


    待他走後,我將婚書尋了個顯眼的位置放起來。


    保準他一進門就能看到。


    一看到,一切也就不言而喻。


    窗外又刮起了風,我起身關窗。


    謝長青端了飯菜回來。


    「嫂嫂,一起用飯吧。」


    我坐在他對面,食不知味。


    眼神不住地往桌角處瞟。


    謝長青目不斜視,專心吃著,似乎吃了什麼山珍美味似的。


    我假裝不小心將婚書蹭掉,輕咳一聲。


    「長青,幫嫂嫂將婚書拾起來。」


    謝長青夾菜的動作一頓,放下碗筷,彎腰將婚書拾起。


    勾唇道:「嫂嫂這是做起了媒人,開始給別人相看了嗎?」


    我哼了一聲:「這是我的婚書,我要成親了。」


    謝長青的笑僵在臉上,手指驀然攥緊。


    「嫂嫂,要與誰成親?」


    婚書上寫著我與陳秀才的名字,他卻看都不看一眼。


    我撇撇唇道:


    「和陳秀才。」


    他嗓音艱澀:「嫂嫂覺得,陳秀才是可託付的良人?」


    我並無將自己託付給任何人的打算。


    我隻想依靠自己。


    可做戲要做足,嘴上還是要誇誇陳秀才。


    「對啊,秀才文採好,人也忠厚,他無父無母,與我一起過日子正好——」


    啪啦一聲。


    謝長青手邊的碗摔碎在地上。


    打斷了我的胡說八道。


    他緊蹙著眉,眼眸黑得嚇人。


    我不禁瑟縮了一下。


    謝長青盯了我一會兒,眉頭緩緩舒展。


    彎下腰拾起碎碗片,聲音如常:


    「長青不小心打碎了碗,嫂嫂莫怕。」


    我怎麼能承認自己被他的眼神嚇到?


    隨口扯了一句。


    「無妨,碎碎平安。」


    謝長青蹲在地上,撿起碎碗片,直直地往外走去。


    我等了一會不見人影。


    飯菜早已涼透。


    起身收拾碗筷時,才發現地上有一小攤血跡。


    定是長青劃傷了手。


    心一顫,慌忙奔到外面。


    喚了好幾聲,卻不見謝長青人影。


    外面風起雨落,他一去不歸。


    9


    春雷隱隱,風雨聲攪得我睡不下。


    總想著謝長青離開時落寞的背影。


    忍不住有些後悔。


    謝長青是謝家庶子,他自小就沒受到過寵愛。


    他哥自幼體弱,八歲時落了次水,更是一病不起。


    婆母深明大義,怕謝家斷了香火。


    給自己的丈夫尋了個好生養的年輕女子。


    不出一年,有了謝長青。


    可這女子,卻在產下謝長青後,投了井。


    謝長命的爹,沒多久也跟著去了。


    原道是這女子在老家,已有相好的。


    卻被父母逼著嫁給謝家做小。


    謝家老爺,枯木逢春般,將這女子當個寶。


    謝長青的生母走後沒多久,謝老爺也沒了。


    我進門的時候,謝家隻剩下婆母一人當家。


    謝長青不愛說話。


    婆母也拿他沒辦法。


    常說他的眼神像他那個短命娘,是個痴兒。


    我和謝長青年歲相仿,將他當弟弟般看。


    整個謝家,他隻與我親近。


    相伴十二載,我早已將他當作親人。


    可如今,一切都亂了套。


    我恨自己蠢,尋不出好主意來。


    這笨法子傷了長青,我心裡亦痛得難受。


    風大雨大的,也不知他去了哪裡……


    夜深時,謝長青回來了。


    他推開門,渾身湿淋淋的,站在門口直直地望著我。


    白光一閃,驚雷響起。


    將他臉色照得鬼一般慘白。


    他還好意思衝著我笑。


    「嫂嫂。」


    我心裡揪痛,連忙起身給他拿來帕子。


    「這麼大雨,你跑去哪裡了?」


    他不答,隻是垂眸看我。


    我胡亂給他擦了兩下,將帕子丟在他懷裡。


    「自己擦去!


    「越大越不讓人省心。」


    他卻捉住我的手,握得死緊。


    我一慌,連忙要縮回手。


    「謝長青!又來!」


    他喃喃叫了一聲:


    「雲織……」


    我臉上轟地紅透,還沒來得及罵他沒大沒小。


    謝長青便一頭栽倒在我懷裡。


    10


    我將他扶到榻上。


    看他手心裡的傷。


    深深的一道口子,橫貫掌心。


    傷口被雨水浸泡得發白,看著觸目驚心。


    謝長青緊閉著眼睛,鴉黑的睫羽輕顫。


    像是夢魘了般。


    我草草替他包好傷口,摸了摸他的額頭。


    燙得嚇人。


    顧不上大雨瓢潑,我撐起油紙傘,去請大夫。


    藥放在爐火上煨著。


    謝長青受了寒,裹在被子裡,仍在打戰。


    他額間沁出一層冷汗。


    嘴裡嘀嘀咕咕的,我也聽不清。


    我尋來幹淨衣裳,打來熱水,打算替他擦身。


    可剛碰到他的衣襟,手便頓住。


    杵在榻邊,一動不敢動。


    黑夜捂住所有聲音,唯餘我激烈的心跳聲,震耳欲聾。


    謝長青蒼白的臉上是墨黑的眉,嫣紅的唇。


    明明病著,卻好看得驚人。


    他哼了一聲,唇邊逸出一個人的名字。


    「雲織……」


    我眼一閉,豁出去了。


    左右我是他嫂嫂,照顧他是理所應當。


    待忙好一切,我趴在桌上小睡。


    謝長青醒來時,我絲毫沒有察覺。


    他替我披上長衫,輕輕喚我:


    「嫂嫂,去榻上睡。」


    我迷迷瞪瞪醒過來,見他下了地,一下驚醒。


    「我的藥!」


    慌忙朝小廚房跑去,臨走時又叮囑他:


    「快去榻上躺好!大夫讓你好好休息!」


    身後傳來一陣低低的笑聲。


    似乎心情極佳。


    我端著濃黑的藥汁進來,小心替他吹涼。


    謝長青聽話地躺好。


    高熱後,薄薄的眼皮微微腫起,帶著點點紅暈。


    頗有幾分惹人憐的意味。


    我將藥碗遞過去。


    「不燙了,喝吧。」


    他抿了一口,皺起好看的眉。


    「嫂嫂,苦。」


    我無奈嘆氣。


    謝長青從小到大,最厭喝藥。


    生病了寧肯扛著都不喝。


    他說聞到哥哥滿屋子的藥味就想吐。


    藥湯太苦,實在喝不下。


    回回都是我哄著他。


    喝完後就給一塊蜜餞,或是一塊紅糖。


    我沒好氣地掏出方帕,撿出一塊蜜餞。


    「快喝,喝完就給你吃。」


    他眉眼染上笑意,捏著鼻子一口灌了下去。


    隨即探身過來,就著我的手,含下蜜餞。


    湿熱的唇滑過我的指尖,引得我一陣戰慄。


    「謝長青!」


    他躺回榻上,虛弱道:


    「嫂嫂,長青頭疼。」


    11


    謝長青耍無賴的本領越來越高。


    我將他扔在家裡,出了門去擺攤。


    今日生意甚好,雨後清爽,花樓的姑娘們都圍過來挑選團扇和手帕。


    華燈初上,我已收攤。


    因記掛著謝長青,索性抄了小道。


    這條路臨著河,一場大雨,河水漲了不少。


    我腳步匆匆,卻忽聞陣陣哭聲。


    晚風陣陣,我打眼一看——隻見一道桃紅色的身影站在河堤上,搖搖欲墜。


    我連忙過去。


    「姑娘!」


    那女子期期艾艾地回眸,雙眼哭得紅腫。


    竟是花樓的煙兒姑娘。


    她是我的常客,今日我特意帶了繡梨花的帕子,她卻沒來。


    原來是在這兒。


    「煙兒姑娘,你站在那兒太危險,我扶你下來好嗎?」


    她長袖一揮:「你別過來。」


    我被她一聲喊,嚇得住了腳。


    「煙兒姑娘,有什麼話,你可與我說,萬萬不可想不開。」


    她屏息看我,唇一扁,哭了開來。


    「陳秀才不要我了!


    「他說好來給我贖身,又反悔了!


    「他說他要成親了!」


    剛說完,身子一歪,就要往河裡跳。


    我隻覺渾身血液都在往腦子裡湧。


    想也不想撲上去抓住她的手。


    「煙兒姑娘,他騙你的。


    「他沒有成親,成親是假的!」


    12


    我帶著湿透的煙兒回家。


    給她拿了一身我的衣服換上。


    又熬了姜湯給她喝下。


    她可憐巴巴地望著我。


    「雲織姐姐,你說的是真的嗎?」


    我鄭重地點點頭。


    昨夜是謝長青。


    今日是煙兒。


    我深刻地意識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


    我握住她冰涼的手,輕聲道:


    「是我找秀才幫忙,婚書是假的,成親也是假的。


    「至於為何,你莫追問。


    「我明日便去找秀才,這婚事不作數。秀才還是你的,你別再去尋死。」


    她嬌媚的眼睛浮起一層淚。


    伸手抱住我的腰。


    「雲織姐姐,你也有難言之隱。


    「陳秀才為了一紙不作數的婚約,將我拋棄。


    「經此一事,我也看透了。


    「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我倒沒想到她這般通透,僵在原地任她摟著腰。


    她年紀小,身世可憐。


    這般依賴我的模樣,倒讓我想起家中小妹。


    「煙兒,你若不想回花樓去,我可替你贖身。


    「將你當作親妹子看。」


    她仰起巴掌大的臉,眼淚斷了線似的落,笑得讓我心疼。


    「真的嗎?


    「姐姐,我可自己贖身,隻要你不嫌棄我——」


    我抬手正要替她擦去眼淚,身後傳來一聲輕咳。


    「嫂嫂不管長青了嗎?」


    13


    煙兒一見謝長青,松開了環住我的手臂。


    乖乖站在一邊,笑得討好。


    「這便是謝家二公子吧?


    「給二公子請安。」


    我側身,將煙兒護在身後。


    「外面風大,誰讓你擅自走動的?」


    謝長青掩面又咳了幾聲。


    「聽見嫂嫂回來,卻不見你來看我,長青著急。」


    我臉一熱,連忙將他拉了回去。


    回頭衝煙兒說。


    「啊哈哈,他生病了黏人得很。


    「你先去我榻上休息,我馬上回來。」


    煙兒勾唇,嬌俏可愛。


    「無妨,我看謝二公子與姐姐感情甚好,心裡親切地緊。」


    越說越亂。


    我扯著謝長青,掉頭就走。


    卻沒注意他回眸和煙兒對視的那一眼。


    ……


    我望著桌上涼掉的藥,狠狠瞪著謝長青。


    「你不喝藥,是不想好了?」


    他衝我眨眨眼,無辜道:


    「藥太苦,嫂嫂不在,長青喝不下。」


    我氣得不行,端起涼掉的藥就要倒掉。


    他看我臉色不對,搶過藥碗。


    另一隻手拉住我的手腕。


    「嫂嫂莫生氣,我喝就是。」


    手心挨上來,燙得厲害。


    我才察覺到他又起了熱。


    一把奪過藥碗,怒道:「這藥都涼透了,還怎麼喝!


    「快去榻上躺好。」


    我給他掖好被角,又去煎藥,親自看著他喝下。


    謝長青的眼睛像是長了鉤子,跟著我進進出出。


    「別看了。


    「趕緊閉上眼睛休息,等發一身汗就好了。」


    他乖乖地點點頭:「嫂嫂辛苦。」


    小時候便是這樣,他一生病,沒人能勸他喝下藥。


    不是把藥碗砸了,就是將藥倒進花盆。


    隻有我能管得住他。


    我望著他清俊的眉眼,心裡不住嘆氣。


    長青啊,我們已不是小時候。


    你這樣賴著我,當真讓嫂嫂頭痛。


    謝長青發了一身汗,昏昏沉沉地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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