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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猶燼星火候天明 3887 2025-03-03 14:28:55

我這是怎麼了?


29


變化來得猝不及防——我突然越來越不敢直視侯文淵的眼眸,甚至越來越頻繁地委託婧兒幫我傳話。


我開始在卯時之前起身,待侯文淵準備殺豬時,我基本早已料理妥當,側身偷瞥他震驚的反應,捂嘴偷笑;


我開始整日不著家,會聯絡祁俊前輩四處暗訪、商議對策,卻在心裡糾結侯文淵此刻是否在想我;


我開始當著侯母和婧兒的面對侯文淵故作高冷,卻又在四下無人時暗中觀察他……


侯母拉過我的手,悄聲問道:「閨女跟娘說,三兒是不是惹你生氣了?娘替你出氣。」


我這才留意到今日晚飯的氣氛詭異得離譜,侯文淵的臉色愈發陰沉。


婧兒倒是搶先在侯母手中劃拉著什麼,又衝我打了個手勢:


「幹娘放心,我和太母說了,你和爹不僅沒事,而且感情還要升溫呢。」


婧兒狡黠地眨眼,仿佛早已看透一切。


「小丫頭胡說!幹娘今日非收拾你不可!」


本以為和小啞女打鬧可以順勢溜進我的臥房,她卻一個勁兒尋求「爹爹」的庇護。


侯文淵一把攬過婧兒坐下,發出意味不明的「嗬嗬」的冷笑。呵呵,千言萬語盡在一「笑」中。


侯母放下筷子起身。


「婧兒,吃完就回屋,碗筷讓你爹娘去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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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這稱呼。


我們的小啞女還不忘比一個「這把穩了」的手勢。


要命!


30


廚房就這麼大空間,兩個人擠在一起,不由得同時伸手拿起一個碗,對視一眼,再同時松手——


「感情破裂」,啊不,「碎碎平安」瞬間得到淋漓盡致的呈現。


「是我很礙事嗎?」侯文淵冷臉掃碎片。


我搖頭:「也不是。」


他把廚房收拾幹淨,眼神悠悠停在我身上,思忖片刻。


「出去,」他把我拽到客廳,「坐下,我們聊聊。」


從他的指尖觸碰到我的那一刻,我的耳根莫名又燙又熱。


「你從廣平縣回家之後整個人就不太正常,而且有加重的趨勢。為什麼?」他自顧自分析,「喜歡上誰了?」


全身打了個戰慄,心跳漏了一拍。


心虛地避開他的目光,說:「沒誰。」心思卻比在飯桌上更加明朗。


「你最近總去找祁俊,是他?」


我的白眼要翻上天:「我不是受虐狂。」


「總不能是左知府吧?他這把歲數都夠當你爹了。」


氣死我了!


「老娘想燒了賣身契!老娘要名正言順當你的新娘!行了吧!」


對當朝女子而言,婚姻是終身大事,是要男方家到女方家三媒六聘提親的。


而我……


堂堂女兒身,表白加求婚?


侯文淵愣神良久才苦笑道:


「祁俊說得對,我家辛娘的確『巾幗不讓須眉』。」


31


在街坊四鄰眼中,我和侯文淵早在四年前結為夫妻,所以再辦儀式則過於醒目。


我們省略了所有的環節,直接鬧洞房。


侯家人為我悄悄舉行了撒帳儀式,我正式給婆母行跪禮、敬茶,婆母笑得根本合不攏嘴。


「旁人都是娶媳婦,還是老身好福氣啊!又嫁閨女又娶媳婦。」


回想這四年,婆母並不如侯文淵那般事事教導我,卻總在我需要她的時候輕描淡寫地出場,其餘時間又從不加以過問和幹涉,隻管把婧兒教導得堅強又聰慧,並且喜愛我。


能融入這樣的家庭何其有幸!


我情不自禁說出肺腑之言:「請娘親放心,辛娘會替昭娘好好盡孝。」


「傻丫頭,」婆母慈愛地拍著我的手背,「辛娘好好做好自己、按時長大,就是對為娘最好的孝敬啦!」


我被幸福裹得太緊,緊到喘不過氣。


甚至夜晚都緊緊抓著侯文淵的手,生怕一覺醒來空歡喜。


幾天後我才向他伸手:「交出來。」


侯文淵莫名其妙。


「咱們家的賬本和小金庫不是向來由你保管嗎?」


「賣——身——契——」


「你不是親自把賣身契轉交給左知府了嗎?」他哭笑不得,「哪有什麼賣身契?其實是我早就寫好的給六扇門的介紹信,無非是後期又補充了些內容罷了。


「再有,咱倆的事多少也有左大人的見證。我寫了封信跟他稟報。信紙還有些空白,你不添幾筆?」


「知府大人允許嗎?」


這回輪到他翻白眼了。


「當然,我們有六扇門專門的信鴿和聯絡人,絕對安全。不然你以為我是怎麼知道你在左知府那裡的表現的?」


一時間恍然大悟!


左知府隻是擔心家書走普通驛道可能被尋常官府層層查驗,導致關鍵信息泄露。


私下裡卻沒少替我跟侯文淵溝通感情,話裡話外都有撮合我倆的意思。


擔心言多必失,我接過信紙思索片刻,認真地寫下兩行感謝的話。


半個月後,知府大人左育俠殉職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廣平府。


一同抵達侯家還有左知府的親筆回信:


【恭喜吾兒吾婿!辛娘命苦,若有任性妄為,為父懇請文淵海涵。】


32


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一連三日粒米未進。


倘若那時就能窺探到命運的時光沙漏,該有多好?


我一定會在接過六扇門令牌時按捺住激動,先恭恭敬敬地感謝左知府的栽培;


我一定會在離開廣平縣之前,對左知府追根究底,問問他當日那句咕哝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一定會在回家後時常寫幾封問候信,哪怕結婚時單獨寫一封完整的信,再寫長一點……


不是所有的愛都指向團聚,有些人的愛注定指向離別。


侯文淵怕我出事,破門而入。


所有的情緒和著淚水奔湧而出。


我猛地攥住他的肩膀嘶吼道:


「侯文淵,你早就知道了對嗎?知道左知府是我的生父!


「為什麼一直瞞我?再也沒機會了,都沒了!沒了……」


他慢慢垂下紅腫的眼,又慢慢抬起,卻不掉眼淚。


緩緩掏出一封密信,輕輕展開:


【文淵:那日辛娘當街攔我,控訴尤世仁拐賣,我就起了疑心。


朝夕相處近一年,我多次盤問、驗證,辛娘極有可能是我失散多年的親閨女!


隻是血親驗證馬虎不得,還有幾處細節需要待參與掠賣的衙門官員全部落網後再查證。


辛娘已經夠苦了,即便不是我親生,我也視她為愛徒,不忍教這孩子空歡喜一場。


你是我最看好的後輩,在證據確鑿之前切勿告訴她!


咱們這行,任何一個不經意間的疏忽都有可能幹系一連串弟兄的性命。】


「辛娘,左育俠是我在六扇門的直屬上級,他的話就是命令。」


左知府燒毀我的家書,是預防我來日犯下大錯。


而我點點滴滴的進步,他都看在眼裡,並利用傳遞指示的機會悉數讓侯文淵側面見證。


侯文淵又輕輕摟過我的肩膀,雙唇翕動:


「辛娘,對不起,不要怕,你還有我……」


我和相公抱頭痛哭,哭過後倒也釋然了:


一個月中隻有兩天時間是滿月,其餘的日子多少都有虧損。


月亮尚且如此,何況我等凡人?


33


趁著夜色,侯文淵和我帶著年近六旬的婆母乘上提前準備好的馬車,奉命連夜趕往廣平縣。


我的生父,知府左育俠的棺材一角開啟,幾名年輕仵作顯然恭候我們多時了。


「有請東方前輩開棺驗屍!」


我這才理解,婆母為什麼總嫌大面積摸索我「不吉利」,可真檢查起人體來專業度堪比郎中。


在這裡,我重新認識了看似熟悉多年的婆母。


她正是六扇門內部人盡皆知卻甚少謀面的女仵作,東方凜。


婆母將手探進棺材,熟練地開始檢查她的親家的全身:


「死者廣平知府左育俠,年四十九歲,預估死亡時間為兩日半前,胸口三處刀傷,後背五處毒鏢傷……」


我的親爹是在一條巷子裡意外撞見人牙子掠賣良家婦女,隻身同對方肉搏,最終和犯人同歸於盡的。


託婆母的福,我得以見到親爹最後一面,又將他的屍骨送回順天府六扇門總部。


「咱爹是個徹頭徹尾的大清官,家中什麼也沒留下……」侯文淵在我耳畔低語,「原來,你我都是京城人,唉……世事難料。」


是啊,世事難料,兩個同城苦命人不得已背井離鄉,卻又在另一個地方相識相知。


如今又共同背負著對同一類人群的血海深仇。


侯文淵問我是否還繼續以密使身份查案。


「你也看到了,進了六扇門,隨時會死。」


回望一眼爹安葬的地方。


「誰說爹什麼也沒留下?」


我眼神篤定:


「他留下了舍身成仁的道義,如今該由我繼承了!」


34


回到安平鎮,祁俊來報:


「尤世仁去鎮上的錢莊兌換銀票時,我一路跟著,趁機攔截了一張。是樊家給他的。」


樊家在安平鎮也是實力雄厚的大財主。


我問:「咱們手上現在有多少證據了?」


「旁支證據基本齊全,現在最關鍵的是要拿到樊家小公子的賣身契、戶籍證明……」


「再跟廣平縣薛家孩子的出生證明、薛家報案時間進行比對,就能破案了,對吧?」我接過話頭,「你已經做得夠多了,進入樊家拿證據的任務交給我。」


祁俊怔了怔:


「辛娘跟過去簡直判若兩人。」


我知道他在說什麼,不過,我已經釋然了。


生死之外無大事。


一邊是牽扯了多方命案的犯案團伙,一邊是幼時欺凌自己反被報復的改過自新的同伴。


孰輕孰重,自然分明。


我勉強牽動一下嘴角:


「祁俊,你也判若兩人。」


祁俊抿緊嘴唇,欲言又止。


「還有一事,你們不在的這些日子,時常能看見婧兒上街要飯,似乎已經有混熟的丐幫了。」


我記得很清楚,出發前,我們三人是以「陪婆母給遠房親戚奔喪」為由,將婧兒託付給街對面的劉嫂子的。


而當我趕到劉嫂子家時,婧兒正滿臉乖巧地等待我接她回家。


睡前,我特意叮囑侯文淵:


「侯哥,這兩日我要準備行動了。婧兒那邊你盯緊點,小小年紀,斷不可走歪路。


「對了,你還記得去年我爹給我的包袱嗎?」


侯文淵擔心我睹物思人,執意陪我。


包袱裡堆砌著各種易容術裝備。


剎那間,心髒如遭雷電重擊——


我曾自詡為天賦的東西,恰好是爹留給我最寶貴的財富。


靠在侯文淵懷裡,任憑滾燙的淚水灼燒我的臉……


35


「老朱,恭喜啊!總算要當爹了!」


在外人看來,我已有五個月的身孕。


這些日子忙得很,四處走街串巷,跟各個嬸娘婆子探討生育心經。


安平鎮一貫有賭錢的風氣,衙門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樣,我今晚攢個麻將局,邊打牌邊向各位請教。」我提議。


劉嫂子古道熱腸:「要論難得遇喜,樊家娘子最有經驗。咱們一起去請來聊聊,還能給辛娘寬寬心。」


我難掩興奮:


「劉嫂子的提議好極了。隻是人家不比咱們,在鎮上是有頭臉的。回頭叫我家相公用上等梅肉做些好吃的送去道謝才是。」


當晚,侯文淵保持著白天的那身殺豬匠打扮,拎著兩筐香噴噴的豬肉料理登門拜訪。


腦海中復習了無數遍我給他畫過一遍就燒掉的樊家線路圖。


樊家家主不在,下人又早就被祁俊喊去打牌喝酒了;


隻有乳娘抱著稚子在家,他們吃得滿嘴流油,還請侯文淵坐下一起吃。


弄得侯文淵滿屋子找恭桶。


當夜,侯文淵從我用豬尿泡縫制的「贅肉」裡取出樊家稚子的賣身契和戶籍證明。


一同抓回來的,還有滿身補丁、渾身髒兮兮的婧兒。


她抿著嘴,全然不覺得自己哪裡做錯了。


侯文淵氣急敗壞,極力克制自己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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