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張佳慧，你和我回家。」
我甩開他的手。
「我都說了離婚，而且你爸也是希望我們離婚，我和你出去的目的地隻能是民政局，不可能是別的地方。」
周勇突然自信心爆棚：「張佳慧，你離開了我你怎麼生活，你什麼都不會做，隻會洗衣服做飯，你和我回家當家庭主婦然後再給媽生個孫子不好嗎？」
「不好。」
「我怎麼生活不了，我現在有工作，生活質量比之前高多了。」
周勇像是聽見了笑話一般，掃視了一圈辦公室。
「就這？
「張佳慧，你工資一個月超過 3500，我就跟你姓！」
還沒等我開口，旁邊的小妹替我答道：「張姐這月工資一萬二。」
周勇嘴邊的笑容凝滯住了，然後又大笑：「你少在那裡騙我，你們這小破公平連我們公司的指甲蓋都比不上，還一萬二，你真是吹牛皮不打草稿。」
小妹遞上工資明細。
周勇才真正傻眼。
他一個月工資 8000，還天天出去和同事應酬給領導送禮，拿回家的錢連交個水電費都不夠，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自信，以為自己不是上班，是上朝。
周勇將工資明細一扔：「掙錢又怎麼樣，我現在不需要工作了，我爸發財了，這樣吧，你辭職和我回家，給我洗一條內褲，我給你 15 塊錢，很多了吧，你要是知道小時工一小時都沒有這錢。
「你就是個普通家庭主婦而已，為什麼不能放任自己軟弱一些呢？依靠老公是你們家庭主婦的天性。」
Advertisement
我不禁失笑，他這是看我工資比他高了，打擊到了他的脆弱的男性自尊心。
他寧願我還是從前那個沒有經濟實力的、好欺壓的家庭主婦，這樣他就掌握絕對的話語權了。
「人都是軟弱的，男人女人都一樣。」
「既然你已經發財了，成為富二代了，那可以去找更多更好的女人，不用非得是我，離婚是我們最好的選擇，對彼此都好。」
周勇怒意上頭，直接上手來扯我的衣領。
他太自信了，他總以為男性和女性力量懸殊，我不是他的對手，可他忘記了站在我這邊的人更多。
整個辦公室的姐妹們都起身，把他攔住，還有的兩三個按住他的手臂，直接扇了他一個嘴巴。
「媽的，剛才就想打你。」
「這個嘴巴是真賤。」
「你以後就改名吧，和張姐姓。」
很快，周勇身上就掛了彩。
他被死死按在地上，嘴裡叫囂著。
姐妹們出完氣就把他放開了。
周勇也不敢再動手了，灰溜溜跑路了。
10
周勇這麼一折騰，似乎是想通了。
開始接受周建國給他安排的相親任務。
張桂蘭的視力已經從模糊變成了徹底看不見，有時還會產生幻覺。
她覺得這又是神的旨意顯靈了。
在朋友圈大肆宣揚自己能和神鬼對話。
甚至能和閻王爺交談。
這可把村裡那些迷信的老人唬住了。
整天都有人排著隊，花著錢去張桂蘭那裡找閻王爺問問題。
一般都是還能活多久。
張桂蘭的業務極其繁忙，堪比我們公司董事長，早上六點半開門，晚上十點關門。
就這樣，某一天晚上，張桂蘭在床上數錢時突然抽搐然後暈倒了。
我是凌晨一點接到了周勇的電話。
「佳慧啊，你省醫院是不是有認識的同學嗎？媽暈倒了，縣城醫院治不了需要轉到大三甲醫院，你能不能幫忙聯系一下？」
大半夜想住院上哪裡住去，無非就是想住院直接醫保報銷，不想急診自費花錢。
掙了那麼多錢還是這麼摳門，連對自己親媽都是如此。
「你可以帶她去急診啊，那邊搶救措施完善，目前還是保命要緊，人沒了你留著錢也沒用吧。」我直接拆穿他的那點小心思。
他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說了幾句，大概意思就是希望我回去看看張桂蘭，畢竟婆媳一場。
我能不知道他那點小心思，他這是希望我回去給張桂蘭當個便宜護工，免費用著還順手。
我哪能讓他稱心如意！
11
第二天一早我接到了我省醫院神經外科同學的電話。
「佳慧啊，你那個婆婆和公公，還有你那個老公，我都不想說。
「我的天啊，怎麼會有這麼奇葩的人。」
我不禁失笑，他們一定是又搞什麼幺蛾子了。
「你這個公公不舍得給你婆婆住單間病房，那就隻能住多人間，我們科室的多人間病房都是男女混住的，結果你婆婆住了進去，你公公就不讓別的患者進病房，他就搬個凳子在門口一擋，吵了大半宿這才消停。
「還有更離譜的，你婆婆得的是垂體瘤，目前已經出現很多並發症了，需要手術，你公公堅決不同意手術，說什麼會影響和神的溝通。」
確實像是我公公能做出來的事情。
極其愚昧且自信。
「你老公，就是個和稀泥的，你公公說的話他一句也不敢反抗，就默默聽著，你婆婆也是夠可憐的。」
可憐？我倒是不這麼認為，這叫活該。
周建國也真夠狠心，和自己生活這麼多年的老婆生病了，都不肯拿錢出來治病，他明明知道根本沒有什麼神的溝通，還放縱張桂蘭這種迷信作為，無非就是想在她死前再掙上一筆。
這是因為，周建國拿著賺來的那些錢去養了小三。
這也是我上輩子快死的時候才知道的。
他在外面還有另一個家，那個女人還給他生了個孩子。
他掙了錢先是給他換了一個更大的房子，還給剛上初中的孩子報了個 3 萬塊的補課班。
真是大方極了。
我醫院的同學說張桂蘭不手術的話，腫瘤再進展就不是失明抽搐那麼簡單，很容易顱內壓增高導致腦疝，這是致命的。
看來在金錢的面前，人命不值一提。
幾天後周勇給我打電話，我以為他是找好了下家所以準備和我離婚。
結果不是，他想跟我借錢。
「佳慧，你能不能先幫媽墊付一下手術費？我肯定會還給你。」
「你爸不是掙了很多錢，還要管我借錢？
「我可沒有錢。」
「爸的錢都在股票和基金裡，短期拿不回來啊。」
這無非就是周建國騙他的，他的錢早就提出來給小三買房子了。
「周勇，我記得你已經在接觸新的對象了，你可以管新的女友借錢，希望你趕緊和我去民政局把離婚證領了，別的事情就別再聯系我了。」
我掛斷電話。
沒想到一周後周勇真的想清楚了，答應和我離婚。
隻不過他要求在離婚前再吃一頓散伙飯，我沒多想同意了。
結果等我到了飯店卻發現事情並不像我想得那麼簡單。
12
包廂裡還有一個人。
長相油膩，腦滿腸肥，我之前陪周勇過節送禮時見過這人，正是他的部門經理。
我們的散伙飯，周勇的上司怎麼會來？
我覺得很詭異。
周勇很是熱情：「佳慧，我剛才恰好碰見了王總，便邀請他一起吃頓飯。」
那個王總小眼睛看著我：「是啊，不會不方便吧。」
呵呵，他們都要離婚了還和我搞這套？
我還忍個屁！
「不方便啊，你看是你自己走還是我給你叫個車？」
王總和周勇都愣了，可能沒預料到我能這麼幹脆拒絕。
「佳慧，你這樣會讓我尷尬的，你就讓王總留下吃口飯吧。」周勇勸道。
「尷尬？周勇你去我公司鬧的時候怎麼沒想到我會尷尬呢，尊重都是相互的。
「既然如此那就別吃了，直接去民政局吧，你那點仨瓜倆棗我看不上，我淨身出戶。」
說著我就要往外面走。
那個王總站起來：「小周媳婦啊，你就開個價，說吧，多錢才同意。」
我果然沒猜錯，周勇安排這一飯根本就是鴻門宴，不安好心，想把我當成往上爬的墊腳石。
做夢！
這個王總我之前有所耳聞，有些特殊癖好，喜歡有老公的女人，他們公司裡很多人的老婆都慘遭毒手。
這些男人為了往上爬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隻不過我真是小看了周勇。
「佳慧，你就幫我這一次吧，不然我肯定要被裁員了，求求你了，男人不能沒有工作，我媽在醫院還等著用錢呢。
「你幫幫我吧。」
「周勇你神經病吧，你自己工作能力不行，卻要我去陪人家睡覺換取你的升職機會，不可能的。
「既然好說好商量不行了，那隻能法院見了。」
「還有剛才的話，我都錄音了。」我指了指王總。
13
回家後我就找了律師直接起訴離婚。
一分鍾都不想再耗下去了。
並且還將錄音文件交給了警察叔叔。
王總直接被警察叔叔帶走調查了，這麼一查發現他犯的事情還真不少，挪用公款，偷稅漏稅，直接被判刑了。
周勇跟著粘包，不用進監獄但是工作沒了。
他被開除那晚給我打電話，大罵我不是人，竟然把他害得工作都丟了。
開庭那天，他和周建國一同來了，情緒極其激動。
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
還好被保安攔住了。
最後我勝訴了，律師本想為我爭取一點錢，我拒絕了。
那些髒東西我可要不得。
周建國說：「你和我兒子離婚，你虧大發了，我現在家產上百萬！你就後悔去吧，二婚女誰要你啊！」
可他囂張沒多久，我就在周家親戚那邊聽說周建國的股票和基金都虧了。
很多錢他都是家裡的親戚借來的，都是人家的血汗錢。
親戚們把暴富的美夢寄託在周建國身上，可是如今美夢變成了泡影。
他們自然接受不了。
周建國出了事後消失了。
找不到人的親戚有的給我打來電話問我有沒有見過周建國。
他們找不到人就去醫院找張桂蘭。
張桂蘭躺在床上，動不動就抽搐一下，給那些親戚嚇壞了。
這時他們終於知道了，張桂蘭也不是什麼神的使者，她隻是生病了。
多麼諷刺，那些得了絕症希望自己能多活一陣的人竟然向一個同樣也是得了腫瘤的人祈禱自己能活得久一點。
他們的情緒在那一刻爆發了。
周勇在一旁安撫著親戚，可是有什麼用呢。
他們要錢，要張桂蘭將那些收走的錢退回來。
可是那錢早就被周建國拿去投資了。
這些都是我省醫院的同學後來告訴我的。
現在周勇已經付不起住院費用了，更別提手術了。
14
之後的一個月我忙著談合同，沒有再聽說周勇家的事情。
可有一天，我下班時突然在公司樓下遇到了周勇和周建國。
我想裝作看不見他們，結果周建國上前攔住我。
「你這個水性楊花，出軌野男人的賤人！
「你把你婆婆氣成腦出血，自己如今這麼瀟灑，你良心不痛嗎？」
我被這些質問的話問得一愣。
還沒等我反應，周勇直接跪在我面前，扯著我的褲子：「佳慧啊，我們現在是真的沒辦法了。
「你就把拿走的錢還回來吧，媽在醫院已經要不行了。」
這是胡編亂造一通，然後道德綁架我？
他們這是走投無路又想到我了，如果我不順著他們給他們錢，他們就會把我的工作搞黃。
真是和上輩子一樣惡毒。
周建國看我還是不準備出錢了事，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
十幾秒鍾的工夫，一輛面包車開來停在我的面前。
從車上下來兩個人。
他們一前一後將一張平板床從車上抬了下來。
上面躺著一個人。
身上蓋著被子，頭上戴著帽子。
他們把那個人放在地上又上了車。
周勇上前將地上那人的帽子摘掉，我才認出來這是張桂蘭。
她因為疾病的折磨已經瘦了很多，兩頰凹陷，眼球突出，雙眼無神。
「媽，你看這是誰，是你的兒媳婦啊。」
15
張桂蘭的演技十分好，頓時一行眼淚就這麼落了下來。
「佳慧啊，佳慧啊。
「是我對不起你啊，你原諒我吧。」
說罷她作勢要起身，周勇趕緊上前將她扶起來。
周圍圍觀的群眾開始對我指指點點。
「這女人真是狠心啊。」
「是啊，看著文文弱弱的，居然這麼狠心！」
「人不可貌相啊！」
周建國又開始哭訴：「大家給評評理，當初我們家娶她給了十五萬彩禮，還出房出車了，她什麼都沒有出，結婚後我兒子更是工資全部上交。
「不肯生孩子也不肯出去工作, 我們像祖宗一樣供著她，可沒想到她最後竟然這麼絕情！」
他說得情真意切, 像是我罪大惡極一般。
這下子身旁的群眾更是大聲說我了, 完全不避諱。
「這是哪個部門的員工？道德敗壞，這得開除！」
張桂蘭艱難起身，作勢就要給我跪下。
周勇趕緊攔著。
「媽, 你別這樣。
「佳慧她已經變了。」
我冷眼看著這一切。
隻覺得可笑。
「周勇, 你搞這一切不就是想要錢嗎？
「我還真就告訴你, 沒門，我們已經離婚了, 你如今這是騷擾誹謗。
「你拿不出任何證據，可是我有證據。
「你爸說我當初你家出了十五彩禮，真是放屁, 銀行卡流水作不了假, 還有這麼多年你上交過多少工資？都是我用嫁妝在貼補家用, 我們上個月離婚, 我也是淨身出戶，沒有管你要一分錢，如今你卻到處和別人說我的不是，還來我公司鬧事，我隻能走法律程序了，上次沒讓你進監獄，這次我一定讓你坐個一年半載！」
一聽我要告周勇，張桂蘭有些著急，顫抖著跪下給我磕頭。
「佳慧，求求你別這樣。」
我已經懶得理會這群人，每天都有新花樣, 我直接報警交給警察叔叔解決吧。
她看我不心軟, 直接裝暈倒在地上。
周勇看著我：「媽都暈倒了，你怎麼這麼狠心？」
我上前，稍微用些力踩在她的小手指上。
張桂蘭叫了一聲坐起身。
「這不是醒了嗎？等警察來吧。」
警察來了後, 我直接掏出證據，剛才說的話我也全部錄音。
我打給我的律師，我不接受和解, 必須處罰他們。
張桂蘭一聽, 這回是真的暈了過去。
16
周勇和周建國因為誹謗造謠交不出罰金被拘留了。
周建國拿不出錢還債，買的大平層被拿去抵押了。
他的小三和孩子上門找他鬧。
周勇這才知道, 他這個爸爸原來是這樣的貨色。
小三沒地方住, 周建國現在也無能為力，可是由儉入奢易, 現在讓她過回苦日子, 她接受不了了。
她又去醫院找張桂蘭。
我一陣眩暈。
「這我」周勇氣急和小三大打出手。
結果失手將小三推下樓梯，小三當場死亡。
周勇就這麼進了監獄。
周建國總想東山再起, 又借了高利貸去賭博, 結果賠了個底朝天。
張桂蘭的病情耽擱太久, 出現了顱高壓的症狀，最後因為腦疝死了。
醫院聯系不上別的家屬，那些親戚也不管她, 醫院通過警察聯系上了我。
我大發慈悲安葬了她。
這輩子，沒有我的幫助，他們全家都遭受了應有的報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