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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燼餘歡 4041 2025-02-27 17: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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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笑得勉強:「我不恨,不是您讓他喜歡上別人,也不是您逼著他和別人有了孩子,是命。」


    我原以為多費些心力,將權柄攏歸景祎手中,隻要足夠快,就能換靳燃回來。


    那時即便他無權無勢,我亦能養他一生無憂。


    可他……卻還是喜歡了別的女子。


    景祎默然片刻,終是答應了我的兩個請求。


    16


    「夫人,陛下賞的東西也太多了……」


    「就是,單藥材就整三車。」


    我捏著緊鎖的眉頭:「你們是沒看見最初的清單,快別牢騷了,點齊便出發。」


    桃心和雲心兩臉不堪重負的無奈:「是。」


    午後,使團在城門處整裝待發。


    老遠就聽見靳燃的喊聲:「阿沅,回家,不走。」他跑得很快,阿九根本追不上,隻能提著他的靴子跟在身後跑。


    「阿沅,回家。」


    他急得要哭了似的。


    我接過阿九手中的鞋,給靳燃穿上。


    他拉著我的衣裳,不肯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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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公爺,都是做爹的人了,不可再這般無狀,記下了嗎?」


    他聽話地點點頭,又小聲嘀咕一句:「是阿靳,不是國公爺。」


    「好,阿靳。」


    我知道,景祎已經賜了位太醫進府,假以時日,他會變回從前的靳燃。


    「阿靳,害怕,阿沅走。


    「阿靳,聽話,阿沅不走。」


    靳燃帶著哭腔,一聲聲地挽留,我聽得真切。


    四年多的陪伴,也不是一點情意都沒存下。


    我撫了撫他蓬亂的一頭卷發,沒再多言。


    隻命人將他困住,不能耽擱使團的行程。


    漸漸地,身後的叫喊聲變成了哭號,驚得往來行人不住查看。


    我走得卻決然。


    17


    出瞿門關,又行了近一個半月的時間,便看見前路,早已被瀾容為首的纥部隊伍填滿,延綿數十裡。


    見著我走下馬車,她拖著便將我拽上她的馬:「走,我先帶著你跑一圈。」


    使團眾人不知這是何種禮數,也不敢阻止。


    曠野馳騁中,我發現身後多了些跟著的兵將,對瀾容恭敬卻不畏懼:「公主,您是帶我們出門搶仙女來了嗎?」


    瀾容聲音清亮:「是,她是仙女,還是我們纥部的女財神。」


    接著,我就聽到了纥部人嘹亮的歌喉,一行駿馬飛馳,直奔著落日而去……


    這場由瀾容無意間發起的馬賽,奪得魁首的卻不是她,而是琅弋,一個英俊魁梧的纥部將領。


    我來之前便聽說過他。


    他是纥部的常勝將軍,英勇無比,也是瀾容心中的太陽。


    我問過她,為何不坦白心思,嫁給琅弋。


    瀾容卻是無奈:「同我成婚,他就不能再掌兵權,我不要他為我這樣。」


    她又問我,「那你呢?舍下了你的夫郎,會想他嗎?」


    我微微蹙眉:「想啊,想著他可別來找我。」


    若是從前的靳燃,他的手段,我招架不住。


    瀾容被我逗笑了:「他有爵位在身,沒有你們皇帝給的通關文牒,他來不了。」


    我暗忖,那他怕是永遠也來不了的。


    18


    纥部一年大半時節,都是臨近亥時,天才黑,是以我常常忙得忘了時辰。


    虧得有桃心她們時刻叮囑起居飲食,不然我怕是要生生熬幹了自己。


    但到底功夫不負有心人,僅用三年的時間,瞿門關外至纥部這一道的通商之路,便被開闢出來。


    雖還未完全暢順,許多不受季節和氣候限制的商貨,已經可以流通。


    瀾容顯然非常滿意:「阿沅,你知道我們單是運出去的皮毛,賺了多少銀子?」


    她興奮地比畫給我看,還真是不少。


    「以後隻會越來越多。」


    我篤定,瀾容亦是深信。


    偶爾連席夜話,她也會問我的真實想法,為何對通商一事如此戮力而為。


    我總是繞圈子說:「就是你想的那樣。」


    她便悻悻然拉我起來喝酒,又親眼見著我吐了幾回血,便改成了喝茶。


    喝我培育的,寒翠山雪。


    記得幼時,我爹喝這茶時,常拿著一本列國志品讀,總要搖頭捻須地為纥部可惜。


    他說此處物產豐饒,卻不適合做生意。


    那時,我不懂為什麼。


    後來明白了。


    纥部所處之地位於北胡和大靖之間,亦是我朝與冷血蠻夷的天然屏障。


    北胡嗜血好戰,纥部常年受戰亂之苦,自不利於發展商道。


    可我為官多年,眼中早已不止商人的利益。


    我看得到,身處那樣艱難的處境中,他們想到的不是靠著兵強馬壯,去搶,去奪……他們的公主在盡心竭力地尋找出路,哪怕代價是遠嫁他國,哪怕向一個外臣低頭求教。


    這樣的鄰邦,幫他們……


    也是在幫我們自己。


    正當我著意要推進通商進程時,陵城傳出來的一篇讣文,徹底打亂了我的計劃。


    「阿沅,你快回去,哪怕看看他的墳……」


    瀾容欲言又止,不知該怎麼勸我,因著死的人,是大靖的靳國公。


    19


    我記不清從纥部出發到瞿門關這一路,我是怎麼過來的。


    隻聽桃心一直在問:「夫人,在找什麼?」


    是啊,我在找什麼?


    我這才發現自己身上與靳燃有關的物件竟然一個都沒有,我那時該是多怨懟於他,走得一點念想都沒留。


    雖則口中說不怪,可我怪透了他。


    這淚珠子就不值錢似的,不停地掉。


    也好,等到他墳前,就沒有了……


    過了關口,兩個小吏查驗我的通關文牒,左右對著臉瞧了好幾回。


    「瞧瞧瞧,我們夫人的臉上有花嗎?」


    桃心嚷著搶回了通關文牒。


    那兩個霎時沒了氣焰似的,轉身就朝著值房裡喊:「頭兒,你媳婦兒找到啦……」


    這一聲震天響,惹得行人都湊來看熱鬧。


    隊伍都不排了。


    我本就心焦,現下更是怒極。


    哪裡來的狗東西認錯人到我頭上……


    那位「頭兒」急著從值房跑出來,我定睛一看,還……真是個狗東西。


    我在心裡狠啐了一口,哪個造謠的說他死了的,現下我隻想拿刀真的捅了他。


    「阿沅,跑了三年,舍得回來了?」


    這得意的聲音,正是靳燃的。


    他此時穿著一身邊關小吏的衣裳,頂著一頭大卷毛,胡亂束了個髻,又胡子拉碴的,看著就不爽利,但明明就是個大活人。


    「你……」


    話還沒說出口,我就被他攔腰扛了起來。


    聽見人群議論。


    他直接高呼:「我這婆娘三年前趁我病著,敗光了我的家業跑了,我抓她,過分嗎?」


    囫囵來聽,他說的也都是事實。


    桃心和雲心急地喊他放我下來。


    耐不住眾人都起哄支持他,隻能跟著一路回了靳燃家。


    20


    可他這個家,勉強也隻比豬窩幹淨一點。


    還算他仁義,知道拿衣服墊一下,才把我放著坐過去。


    「那個,出門沒收拾,你湊合一下。」


    他還知道不好意思了……


    「靳燃,你不是死了嗎?」


    我也不等他收拾了屋子,再收拾院子的。


    現在就想知道,為何靳國公會出現在邊關做小吏,還逮我這般準。


    靳燃劍眉一挑,並不直接回答我的問題:「阿沅,你說陛下讓一個失蹤三年的靳國公忽然死了,他要做什麼?」


    若是這樣想……動太後!


    這個想法最先出現在我的腦子裡。


    靳燃很滿意我的反應。


    「你把稽事府徹底架空,那個老婆子這幾年就搭著一群世族,企圖培養個皇後出來,握穩後宮之權。這些,陛下可還能容?」


    他跟自己的姑母素來不親厚,聽說與他母親難產而死之事有關。


    我木然地搖了搖頭,思緒完全被他牽引。


    靳燃家從他祖父開始建稽事府,培養的每一代繼承人都是這方面的高手。


    他也是……


    「等等,你說失蹤三年?你?」


    我驚詫地問,靳燃頭也沒抬一下,繼續自顧自掃地,正巧桃心她們進來。


    竟直接被他呼喝著接過掃把出去幹活,屋門也隨之哐的一聲合上了。


    「你……你關門做什麼?」


    從前的靳燃回來了,我便是真的沒有了章法,拿不準他做的每一步是為何。


    「老子想做什麼,你會不知道?」


    我幾乎聽得出他是咬著後槽牙說出來的話。


    21


    「你……跪下做什麼?」


    靳燃朗逸的身姿,雖跪著,卻是挺拔的,不同於對君王的臣服,也不像是對神佛祈求。


    隻他篤定地說:「老子在認錯。」


    我險些以為自己在發大夢,靳燃會認錯?


    他卻已經自顧自開了口。


    「一錯……宮變那日,我帶你入宮,卻沒能護你周全,讓你被扔下城樓,間接造成你我七載離分,夫妻情斷。


    「二錯……有一事,我瞞你多年。其實與你成婚當日,我偷服了絕子藥,不想你像我娘一般,因個孩子被太後那婆子拿捏。」


    他竟真的做了如斯蠢事……


    「等一下!」


    我打斷了他:「那江荇的孩子?」


    靳燃嗤笑,似是就在引我問他這句:「那個傻子根本就不懂情愛,更不明男女之事,你和他同榻那般久,就沒發現他不成?那些婆子的鬼話,你竟信。」


    他說的傻子是他自己,卻像在說陌生人。


    「誰又知道,你現在說的是不是鬼話?」我不肯承認自己已有動搖。


    他漠然冷哼,卻並不狡辯。


    「三錯……容江荇入懷,傷你心,害你哭,累你受辱。


    「四錯……無狀碎玉。」


    說話間,他把脖子上帶的一塊玉玦取了下來:「這塊兒雖不能比,卻是我帶著求遍大靖四大古寺,三步叩首,步步心誠,憑此抵給我的心尖明珠,求能再續情緣。」


    他把這些年的事一股腦地說了個清楚明白,將錯都認到自己身上。


    沒有責怪景祎用藥害他痴傻,亦沒有提及太後的從中作梗。


    每說一句,他的身子便矮半分,直到完全俯於我腳下。


    「靳燃,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想告訴你,過往種種,錯都在我,我不怪別人,更不怪命。可我靳燃如今棄爵位,舍身家,一無所有……唯剩這條命任憑你處置,活剐了我都成,能不能原諒我?」


    他是在認錯嗎?


    明明就是在誅心……


    用他自己,誅我那顆鐵石心腸。


    22


    靳燃跪著,我也不言語。


    這屋子雖不大,沒有聲響倒顯得很空。


    伴著兩聲輕咳,好算有了些動靜。


    甚至,還多了抹亮色……


    「阿沅,怎地還吐血了?」


    靳燃雙腿發麻,起身不穩,直接撞到了床邊,嘭的一聲巨響。


    「無妨,叫雲心送藥過來就好。」我也並不嬌性。待我服過藥,要歇息時,卻犯了難。


    「靳燃,你這……太髒。」


    我實在躺不下身。


    他的臉色霎時變得很好看,撓著頭,半晌才想明白去喊桃心她們來收拾。


    等到我的東西完全替換了他這髒屋子裡的,他也覺著好,蹭著床邊,想同我一起躺躺。


    被我幾聲輕咳,驚得趕緊起身:「你休息,我不擾你。」


    隨後搭了幾張凳子,湊合一張床守在門邊,睡得也挺踏實。


    翌日清早,靳燃那些做小吏的兄弟張羅著送來了好些新烹的牛羊肉。


    他們聽得我是從纥部回來的,以為我喜歡這些,雖是好意,但我……


    「怎地?一口也吃不下?」


    靳燃擰著眉,有些著急地問。


    直到雲心做好了清粥小菜,替換了滿桌子的葷肉,我才吃上幾口。


    靳燃岿然立在桌邊,一動不動地看著,也不知在想什麼。


    「我……原也不是這樣的,近些年身子差了些,便挑嘴了,怎地?看不慣?」


    他搖了搖頭:「你剩下的,我能吃嗎?」


    我:「……?」


    竟是,看饞了嗎?


    23


    與靳燃糾纏多日,我還是尋機會要跑。


    纥部還有許多未竟之事,不好被這人牽絆。


    但……沒跑成。


    回程路上,老遠就看見他頂著一頭卷發追了出來,光著一雙腳丫子,活像個野人。


    像是在盥房裡聽得了消息,便急著出來了。


    「嚇死老子了,還好你沒跑成。」


    我撫額壓下火氣:「封關了,你會不知?」


    我也是此刻才知,我回來不多久,蠻夷便再次侵擾纥部,現下兩方正打得不可開交。


    昨日起,瞿門關就封了。


    「喲,一著急給忘了。」


    真想捶他兩拳,解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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