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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露從今夜白 3482 2025-02-27 16:3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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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自獵場後,魏懷楚再沒提起要對她的孩子下手的事。


    他也明白,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不再受他控制了。


    陸良娣還是有些憂心,她悄悄地將一隻令牌塞進了我手裡。


    「當年大軍攻入京城,阿娘把黑羽衛留下了,她說這是給家裡人的,就連太子都不知道。」


    她神色有些哀傷。


    我這才後知後覺,她說的阿娘是已逝的皇後娘娘。


    那個總笑眯眯的長輩沒什麼算計,卻在進長安那天看著站在夫君面前的一眾貴女們,隱約預見了日後不可抵擋的洪流。


    她相信一家人永遠齊心,卻將唯一的憂愁放在了同是女子的陸良娣身上。


    於是她死後,這也成了最後的護佑。


    新後若上位,往後朝堂內便是外戚當頭,誰都知道這一點。


    我總覺得,快要變天了。


    魏懷楚比我想象的更大膽。


    他竟和我直接提自己想造反,讓我從內部配合他,在日後大開城門,逼宮自己做皇帝。


    屋裡寂靜無聲。


    我聽的發笑:「起義軍入城時是你開門迎敵,現在日子不順心了,要翻臉不認人的也是你。魏懷楚,你把自己當成天子了嗎?」


    他已垂垂老矣,眼睛裡依舊是褪不下的熊熊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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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懷楚哼笑一聲,難得平靜地和我坐在一處沒有針鋒相對:「隻要名正言順,我自然就是。」


    「你不是一直在找兵符嗎,這幾年,找到了嗎?「


    他冷不丁地開口,登時叫我一個激靈。


    民間就連三歲小兒都知道,魏老賊狼子野心,遲早要反,可他一直沒有。


    就連獵場圍殺都要讓杜家打頭,自己黃雀在後。


    這並非因為他不能,而是不敢。


    他手握重權,卻要另一半兵符才能發揮作用,可那東西已經丟了很久了。


    骯髒算計都放在明面上,我懶得和他周旋:「要是找到,你現在屍體都已經喂狗了。」


    他哈哈大笑起來。


    「不愧是我魏懷楚的女兒,好一個無情人,那我就拭目以待,等你來殺我!」


    我會的。


    馬車緩緩從魏家離開,直到看不見魏懷楚的身影,青宵才重重松了一口氣。


    她毛骨悚然。


    魏家一直如此,有價值的人和廢物是不一樣的,要是我一直是個被他操縱的傀儡,如今早已死無葬身之地。


    骨肉相殘,這是他教我的。


    我閉著眼,想著之後的打算。


    「到千寶齋停下,太子妃要買些東西回去。」青宵朝外面的人囑咐道。


    然而,車夫並沒有應聲。


    某種尖銳的直覺刺入我的腦海,我按住青宵,屏住呼吸示意她低頭。


    心髒劇烈跳動著。


    我咬著牙,明白了魏懷楚為什麼會直白地向我露出惡意。


    就這一瞬間,箭矢裹著飓風從外面射了進來。


    腳步聲緩緩靠近,有人冷冷道:「太子妃,上路吧。」


    青宵臉色發白,她竭力忍著恐懼擋在我面前,嘴唇顫抖。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探出頭去。


    為首的人正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魏懷楚應當是鐵了心要我死,才會派他來。


    正好,也省了我的力氣。


    我衝著他緩緩露出一個笑,看見他臉色驟變。


    樹影晃動,無數隱匿的黑影從那之中露出身形。


    是黑羽衛。


    7


    回城的時候,皇宮已經亂起來了。


    魏懷楚帶人逼宮。


    東宮空無一人,陸良娣和太子都在宮裡。


    皇宮大門緊閉,被魏懷楚的人死守。


    我深深呼出一口氣,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臉色有多差。


    「把魏家翻個底朝天!青宵,你帶著剩下的人去祖墳,掘地三尺也要把兵符給我搜出來!」


    青宵張了張嘴,一臉震驚。


    可她還是去刨了魏家的祖墳。


    火光映亮了半邊天,手裡的劍重若千鈞,我已經記不清殺了多少人。


    可今夜我若不殺他,皇帝、太子、陸良娣全都要死。


    我也一樣。


    黑羽衛在我的示意下把魏家翻了個底朝天,最後從書房裡抓來一個畏畏縮縮的嬤嬤。


    她看見我滿身的血,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別殺我!我……我知道你要找的東西在哪兒!」


    這人,我見過。


    她在魏家時間已經很久了,克扣我的飯食,沒少欺辱我。


    我以為她早死了,卻不想在魏家苟且偷生了這麼久。


    我將劍橫在她的脖頸上,聲音沙啞的連自己都認不出來。


    「說,本宮留你全屍。」


    驚雷驟響。


    我調集禁軍和羽林衛夜闖宮門,硬生生砸開了魏懷楚的部署。


    血從裙擺上落下,滴了一路。


    直到被人圍困時,魏懷楚都不敢置信。


    他還坐在龍椅上,做著殺盡反對者的登基大夢。


    青宵帶人立即去找太子和陸良娣。


    我一步一步逼近,看見了地上的屍體。


    皇帝跪倒在地,手中的劍勉強支撐著他的屍身不倒,胸口插著一支箭羽。


    穿透皇後娘娘胸膛的那支冷箭,如今也如出一轍的穿透了他的心髒。


    魏懷楚從胸腔裡發出沉重的喘氣聲,他看著我,陰沉沉的:「沒想到,最後敗在了你手裡。」


    我不語,他順著我的目光看見皇帝的屍體,笑得猖狂。


    「明明是負心郎,臨到頭了還做什麼有情有義,死都要護著太子和陸良娣逃命,當真是——」他驟然冷聲,「愚不可及!」


    遙遠的風聲傳來,我低著頭看他這張臉。


    真惡心啊。


    「啊啊啊啊啊——」


    我慢吞吞地拔出刺進他手掌中地劍,看他翻滾著慘叫哀嚎。


    泥人娃娃被我丟在地上,碎掉的土砸了一地。


    我握著兵符,明明心裡所有怨恨都出了,偏偏紅了眼。


    我阿娘說,她是個愚笨的人。


    跑不掉,逃不開,所以隻能自盡解脫。


    可她冒著風險將兵符藏在這個小東西裡,聰明地利用魏懷楚那點微不可見的愧疚,騙了他一輩子。


    她是個勇敢的女子。


    魏懷楚滿頭冷汗,眼睛瞪著地上那些碎片。


    看到這東西的時候,他終於明白自己苦尋多年的東西到底藏在了哪裡。


    「我竟被一個蠢笨的女人騙了這麼多年!」


    我冷眼看著他,提起了劍。


    「魏慈,老皇帝今日能為利益而罔顧先皇後的命,以後他的兒子也會這樣對你!」


    他哀嚎著,用最惡毒的話詛咒我,聲嘶力竭。


    「你殺兄殺父,我詛咒你畢生所求皆作飛灰,眾叛親離,不得往生!」


    手中的劍割斷了他的喉嚨,血跡噴湧而出,濺在了我的身上。


    我忽然脫力,劍「咣當」一聲落在了地上。


    可門口卻有人僵硬地叫了我一聲。


    「阿慈……」


    是陸良娣。


    我猛然回頭。


    她白著臉,手指幾乎在門框上摳出了血,笑比哭還難看。


    「原來,是皇上害死了阿娘嗎?」


    太子一身狼狽,驟然變色。


    陸良娣早產了。


    她有孕九月,本也快到臨盆之際,是沒有大礙的。


    偏偏聽了這樣一個令她肝膽俱裂的消息。


    我握著她的手,冷汗浸湿了手指,分不清是她的還是我的。


    接生的醫女滿頭大汗,血水一盆一盆地送了出去,吊命的參湯一碗又一碗喂下去,可陸良娣的臉色卻越來越慘白,在雷光裡幾乎透明。


    她握著我的手,捏的青紫。


    她說話斷斷續續的,讓我想起了皇後走時,也是這樣的語調。


    明明不冷,我卻覺得自己從五髒六腑升起了一股寒意。


    「我不喜歡東宮。」她疼得幾乎要失去了意識,將臉貼在我的手背上,像酣睡時的姿態,眼淚卻滾燙。


    痛呼一聲接著一聲,太子倉皇地等在門外。


    我抱著她,滿目都是猩紅的血跡。


    孩子出生的時候,哭聲很微弱。


    是個瘦弱的男孩兒。


    門被砰然撞開,誰也沒攔住,太子衝了進來。


    他哭的說不出話,顫著手求她睜眼。


    可陸良娣沒有再看他一眼。


    她摸了摸孩子皺巴巴的小臉,聲音越來越小,直至無聲。


    「她們都叫我陸良娣,可我都快忘了我原本的名字。


    「我好想回家, 我想阿娘……」


    月是故鄉明。


    她和皇後娘娘一樣, 她們隻是想家了。


    在這吃人的皇宮裡,是看不見月亮的。


    陸良娣歿了。


    8


    太子登基之後,朝堂再無動蕩。


    杜魏兩家相繼被連根拔起,但凡參與者都一同葬身。


    舊貴族徹底成了皇權下的螞蟻。


    我手握黑羽衛, 於叛亂中斬殺魏賊, 無人敢置喙我的出身。


    太子封我為後,將陸良娣的孩子認到我膝下,在還未滿月時就封了他太子之位, 極盡榮寵。


    陸良娣追封元後。


    也有人在我面前故意提起此事,想以此巴結以示親近。


    我笑著放下手中的東西, 在嫔妃們面前毫不遮掩地告訴她們:「元後自微末時便同陛下相攜打天下, 她雖非貴女出身,卻是英傑。」


    「本宮極愛她。」


    眾人面面相覷,從此不再提起。


    皇帝膝下二女一子, 往後許多年再未有過子嗣。


    朝臣催促良久,後宮中卻不曾有人育有皇嗣。


    好在小太子長得極好, 幼時便由大儒啟蒙,一點即通,懂事明理。


    朝臣便也不再多說, 铆足了勁兒培養太子。


    小太子的名是陛下取的,叫作肖見月。


    他長得極像陸姐姐, 每每見了我都笑著叫我母後, 常讓我恍惚一瞬,仿佛瞧見了當年陸姐姐叫我阿慈的模樣。


    我從不避諱在他面前提起陸姐姐。


    陛下偶有微詞, 卻都被我擋了回去:「你為什麼不敢提,是因為愧對陸姐姐, 還是怕見月恨你?」


    他隻無奈, 說也對不起我。


    「太子殿下出去了,昨夜是陸良娣抱您回來的。」


    「海三」太子十四歲那年,陛下身體大不好了。


    輔政大臣和太子都跪在旁邊,我親眼盯著他寫下讓太子繼位的聖旨, 他艱難地揮手讓人都下去, 隻留下了我。


    小太子有些想哭, 被我勸著先出去了。


    陛下躺在床上,再無當年意氣風發的野性, 他已病入膏肓。


    「晴方去了之後, 朕大病一場。那幾日你衣不解帶照顧朕,也照顧見月, 每逢煎藥必定親力親為, 絕不假手於人。」


    我裝聽不懂:「臣妾是太子妃, 這是分內之事。」


    他長嘆一聲:「我知道是你。」


    自見月出生後,他再也沒有新的孩子誕生。


    我漠然掃過他憔悴的臉, 無言以對。


    無論什麼諾言,都比不過真真切切的事實。


    見月是陸姐姐的孩子, 也就是我的孩子,我不能讓他生活在一個男人虛無縹緲的承諾裡。


    「阿慈, 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晴方。」


    他落下一滴淚,閉上了眼睛。


    帝崩, 傳位太子肖見月。


    三年後,輔政大臣和太後放權,年輕的天子親政。


    海晏河清。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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