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趁機給他吹枕頭風：「你姐這麼三天兩頭地挑事，也不是個辦法。你給兩個老人看病買藥養老，她每年隻買幾件衣服，結果孝順的名聲倒是讓她得了，你不虧得慌嗎？」
徐家平嘆口氣，悶聲說：「我能有什麼辦法？」
「當然有辦法了，讓她知道我不是好欺負的，她自然也就不敢欺負你了。」
「這次她長記性最好，如果不長記性，還敢摻和我們的事，那我一定會好好教訓她，到時候你可別心疼！」
徐家平無所謂地說：「我心疼她，誰心疼我？你教訓她，別再教訓我就行！」
要的就是徐家平這個態度。
我不想為難姑姐，但奈何她卻拿我當傻子。
08
我剖腹產生下了女兒，取名徐瑾。
給女兒辦滿月酒的時候，親朋滿座，很是熱鬧。
當著一眾親戚的面，姑姐拿出一個品牌的首飾盒遞給我。
「喏，這是給我侄女的禮物，我雖然沒你們有錢，但到底是我親侄女，我可不能虧待了她！」
我打開一看，是個挺大的金鎖，還配了金鏈子。
親戚們看姑姐出手大方，紛紛稱贊她：
「家慧到底是做姐姐的，對弟弟可真大方！」
「茉莉，你看你姐這麼好，以後兩個人就別再鬧別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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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心疼地問：「家慧，這麼大的鎖，得花不少錢吧？」
姑姐驕傲極了：「實心的，六千塊錢呢！」
我心想難得姑姐大方一回。
正要謝謝她呢，卻發現手裡的金鎖有些異樣。
這個鎖，明明跟家平送給外甥的一樣大，但放在手裡，重量卻輕了很多。
我心裡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謝謝姐，真是讓你破費了。」
我嘴上表示感謝，眼睛又細細找了一遍，發現金鎖上也沒有鋼印。
看來這鎖，未必是真黃金。
但如果我把鎖拿回家，驗過以後再說是假的，以姑姐的德行，肯定不會承認。
說不定還會一口咬定是我調包了。
那時候，我豈不是得吃啞巴虧？
所以，我必須得當著大家的面，把這個燙手山芋還回去才行。
正當我的 CPU 高速運轉時，服務員來上菜了。
我一看是幹鍋牛蛙。
心裡頓時有了主意。
趁服務員把爐子放上餐桌、轉身去端牛蛙的空檔，我趕緊起身，假意去幫忙。
然後，一個不小心，手裡的金鎖便掉在了爐子的火焰上。
姑姐急得站了起來。
三舅媽倒是不慌不忙地說：「沒事兒，真金不怕火煉，不要緊的。」
說著她就遞了雙筷子給我。
我裝作笨手笨腳的樣子，好幾下才把金鎖撈起來。
我故意用筷子把金鎖挑得高高的，讓大家都能看到——金鎖已經燒黑了。
09
姑姐的臉色，此時比假金鎖還要黑。
一眾親戚心裡也都明白了，有人瞠目結舌，有人暗自偷笑，就是沒人說話。
我皮笑肉不笑地說：「這固態酒精這麼厲害，都能把黃金給燒黑了！」
剛好，喝多了酒的徐家平正從我身後走過。
聽到了我的話，他立馬嘲笑說：「你可真是一孕傻三年，這壓根不是黃金，黃金怎麼燒都不會變色的！」
看大家面色有異，他才反應過來，小心翼翼地問我：「這……假鎖是哪兒來的？」
我一邊把鎖裝進盒子裡，一邊回答：「這是你姐送給你女兒的。」
這話讓徐家平的酒醒了一大半，他怔怔地看向姑姐，一句話不說，眼神復雜極了。
婆婆怕鬧起來，連忙起身打圓場：「你姐肯定是被騙了，我一會兒就跟她去找賣家理論！」
我立馬陰陽怪氣：「是嘛，那你可一定要帶上我，我能說會道，咱們人多力量大！」
婆婆被這話噎住，一雙豆豆眼來回在徐家平姐弟倆臉上看著。
我是個適可而止的人，並不想讓女兒的滿月宴變成一場鬧劇。
於是拍了拍徐家平的手臂，輕聲說：「你先去招呼客人吧！」
他「嗯」了一聲，陰沉著臉走開了。
我把盒子還給姑姐，冷著臉說：「我女兒金尊玉貴，不戴假貨，你自己留著吧。」
婆婆也慌了神，急著替姑姐解釋：「哎呀，你姐日子緊，手裡沒闲錢，一時……」
姑姐一個眼神就讓婆婆明白自己說錯話了，婆婆訕訕地閉上了嘴。
「你倒是會過日子，當年讓我們給你兒子買金鎖的時候，怎麼不說讓買個假貨呢！」
我把盒子丟在桌子上，姑姐默默拿了回去。
眾目睽睽之下，我終於物歸原主了。
姑姐難堪極了，卻無力回天，隻能在親戚們揶揄的眼神中，幹巴巴地坐著。
剛剛說話還底氣十足的她，這會兒卻如坐針毡，不敢再看我一眼。
10
因為姑姐，我時常懷疑，除了人性本善、人性本惡以外，是不是還有第三種可能：
人性本賤？
最近姑姐終於不三天兩頭來煩我了。
日子剛舒坦了兩天，婆婆就變了。
變得分外熱情。
每天下班前，婆婆都會早早打電話來問我想吃什麼。
我可不覺得她是想通了。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還差不多。
下班回來，婆婆笑呵呵地端來一盤車釐子給我吃。
個大又飽滿，看著就新鮮。
這是婆婆做夢都舍不得買的水果，今天怎麼這麼大方？
「茉莉，你嘗嘗這個櫻桃怎麼樣？」
我滿心疑惑，拿起一顆放進了嘴裡，等待著婆婆的下文。
果然，婆婆討好似地說：「東東快上小學了，你姐想讓孩子上個好點的學校，你看，你的學區房不是空著嘛……」
我立馬把那顆櫻桃從嘴裡彈射進了果盤。
「我不吃，讓她少打我的主意。」
婆婆臉色僵住：「就是用個學位而已，不耽誤什麼的！」
「怎麼不耽誤？你老糊塗了是不是，東東和瑾兒的年齡差了不到五歲，他騰不出學位來，到時候瑾兒上學怎麼辦！」
「哎呀，以後的事，以後再想辦法……」
「你們能想個屁的辦法，娘倆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自私自利的東西！」
我從沒對婆婆說過這麼重的話。
但我覺得她越來越過分了，竟然連親孫女都不顧，我不翻臉還等什麼！
現在的年輕人，都是人窮志不窮，但姑姐偏偏又窮又貪，什麼便宜都想佔，真是讓人厭惡。
11
沒讓姑姐用我的學區房，婆婆和我也翻了臉。
整天不是腰酸就是腿疼，反正不能幫我帶孩子了。
我也不指望她，帶著孩子直接住回了娘家。
每天有可口的飯菜吃，我爸媽帶孩子還更用心，多好。
誰知第二天，徐家平也背著一包衣服住了進來，委屈巴巴地說：「老婆，你不會是想去父留女吧……」
「你連你媽都搞不定，我要你有什麼用！」
「老婆，你別這麼說，我知道我在婆媳關系上顯得很無能，但別的事，我絕不掉鏈子，我一定好好表現！」
我上下打量他一下：185 的大高個，稜角分明的臉，清澈愚蠢的眼神，婚後還能有八塊腹肌，算是好看了。
「行了，我也知道你那核桃大的腦仁對付不了你媽和你姐，安穩在這兒待著吧。」
「好嘞！」
徐家平如釋重負，庫庫就幹了兩碗飯。
我媽看著女婿餓了三天的樣子，心疼得直給他夾菜。
人要學會放過自己。
就像徐家平一樣，哪兒舒服往哪兒去，原生家庭令人窒息，解決不了就躲遠點，從來不內耗。
畢竟，不見面就能有個好心情。
而且有些人和事，晾著晾著，自己就爛了。
12
我在娘家住了幾個月，拒絕和婆家有任何聯系。
從徐家平口中得知，姑姐的公公得了重病，癱瘓在床。
姑姐舍不得耽誤老公許強的工作，就每天叫自己親爹去給她公公翻身、換尿布。
公公原本酷愛釣魚，但為了照顧姑姐公公，魚也不釣了，每天兩趟來回跑著。
「你爸可真行，也不嫌累。」
這點其實讓我挺佩服公公的，老父親能為女兒做到這樣，真是不容易。
但有些事，往往過於出人意料。
以至於婆婆後來當場被氣得心髒病發作。
原來，姑姐的公公最近去世了。
公公也恢復了以前的日子：早上吃過飯就拿著魚具出門，一直到深夜才回來。
婆婆一開始並沒有多想。
直到有一天，她上街遇到了公公的釣友。
那個老頭熱情地拉住婆婆問：「你家老徐最近怎麼不來釣魚了？打電話也總是不接，他到底忙啥呢？」
婆婆這才知道，公公已經好久都沒去釣魚了。
她這下心裡犯了嘀咕。
難得聰明一回的她，沒有立即發作，而是選擇第二天偷偷跟蹤公公。
很快真相大白。
公公拎著漁具來到了一座居民樓，掏出鑰匙直接進了門。
這個地方婆婆也認識，是姑姐婆婆的家。
「我當時，我當時不知道該怎麼辦，正猶豫著要不要給你們打電話，結果就看到那個賤人挽著你爸的胳膊出門了！」
「挽著胳膊啊，我和你爸一輩子了，從來沒有挽過胳膊，在外面走路都是一前一後地走……」
婆婆哭得停不下來，我急著聽後續，忍不住追問：「然後呢？」
我媽白了我一眼，把紙巾遞給婆婆說：「親家母你別急，慢慢說。」
13
三個人撞了個正著，姑姐婆婆嚇壞了，連忙躲在了公公身後。
公公反而黑著臉質問婆婆：「你來這兒幹什麼！」
婆婆哭也哭了，罵也罵了，街坊鄰居也都出來圍觀了。
原本以為公公會礙於面子，跟她回家。
誰知道捅破了這層窗戶紙，公公倒是什麼都不怕了。
他扯著嗓子喊：「老子就是要跟慧芳在一起，你要是受不了咱們就離婚！」
從那天起，公公徹底開始不回家了。
「兒子，你說這可怎麼辦啊？」
婆婆無助地看著徐家平。
徐家平的眉頭早就擰成了麻花：「這事兒，我姐還不知道嗎？」
「她知道了，可她現在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啊。」
「你姐夫因為這事兒，要跟你姐離婚，說你爸是流氓、老色鬼，還說要宰了你爸……」
「你姐現在哪兒都不敢去，一天 24 小時地守著他，生怕他把你爸怎麼樣……」
我心裡不禁感慨：這真是一團亂麻。
亂點好啊。
亂了就沒時間找我麻煩，給我添堵了。
徐家平是個單線思考的動物，多一個彎兒都轉不過來。
他哪有聰明才智解決這麼棘手的問題。
婆婆見兒子半天想不出辦法來，又哭著看向了我。
「茉莉，咱們家就你最聰明了，你快給媽想個辦法，媽現在到底該怎麼辦？」
所有人齊刷刷把目光投向了我。
我抿了一口茶，緩緩說道：「讓男人回心轉意的方法我沒有，但如果我是你，現在立馬回家，把所有存折、銀行卡都收好，盡量把錢都轉到自己名下，免得人財兩空。」
婆婆愣了一會兒神，擦幹眼淚就拽著徐家平回家去了。
目送他們出去，我媽問我：「你不跟去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無非就是錢沒了或者錢還在唄，我跟著去也沒用。」
「再說了，我婆婆哭個沒完，我腦袋都快疼死了，你看不出來嘛！」
「看不出來，我就看你聽得津津有味，生怕這事不夠精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