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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不如歸去 3801 2025-02-24 16:2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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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但蒼天有眼,賤人自有天收,我親媽死了,我爸歸於正途,和我繼母最終還是走到了一起。


    少男少女們義憤填膺,都瞧不起我。


    我和誰都不熟,自然不知道這一茬。


    隻是獨來獨往更顯孤僻。


    蕭黎是我同桌,又受長輩所託待我熱情,每次見我都笑盈盈的。


    我內心感激,但手足無措隻會繃著面皮道謝。


    落在同學眼裡更是不知好歹,罪加一等。


    蕭黎同顧懷遠、顧時安兄弟青梅竹馬,三人關系很好。


    課間我外出歸來,總能看到顧懷遠坐在我的位置上,逗得蕭黎咯咯直笑。


    而蕭黎頻頻回頭,跟後桌的顧時安說話。


    嘖,難怪三角形具有穩定性。


    逢自習課,顧懷遠更是不動如山,理所應當道:「換一節。」


    我隻好扯本小說藏課本裡坐上他的位置。


    顧懷遠和顧時安是同桌。


    顧時安眉眼精致,好看得過分,性格也吃得開,在女孩子眼裡有種天然的優待。


    少女的暗戀青澀又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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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這種愛埋頭看課外書的,偶爾抬頭活動肩頸都能捕捉到好多假裝不經意掃向他的目光。


    他開朗笑鬧,但對女同學都是點到為止的禮貌。


    可我莫名感受到,他是不待見我的。


    我同他並無接觸,這排斥簡直來得莫名其妙。


    我才不慣著他,誰稀罕他待見。


    顧時安手長腳長,活動間總會不小心碰到我。


    我會忍不住皺眉看他。


    再用指尖在桌面劃拉一下,強調「三八線」。


    顧時安就懶洋洋地向旁邊一歪,示意位置都是我的。


    讓地盤我就欣然接受,自己擠著唄。


    沒多久他就忍不住,再不著痕跡地靠過來。


    我掃他一眼,意思是:你不是大方嗎?


    他可憐巴巴看我。


    我抿唇,把攤開的書收回來一點。


    雖然相處不算和諧,但我仍感激他。


    因為在那樣尷尬的境地下,也隻有他幫了我。


    我第一次來例假時毫不知情。


    穿著染紅的褲子晃了半個班,竟然無人提醒。


    最後是顧時安看不下去,丟了他的校服過來,示意我圍上。


    我才明白了那些竊竊私語和異樣的目光。


    女同學會在咬耳朵時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我,卻在我回望或者路過時突然噤聲。


    眼角眉梢俱是不屑,仿佛我是什麼髒東西。


    我第一次懂了霸凌的另一種名字——孤立。


    過往的一切都有跡可循,如今更是變本加厲。


    男同學更加惡心,目光下流,會看著我指指點點再突然爆發出哄笑。


    有次他們指著我笑嘻嘻同顧時安說些什麼,顧時安面色鐵青,罵了句「滾」。


    青春期的惡劣男孩營造出月經羞恥的氛圍籠罩於我。


    妄想以欣賞我的狼狽失措為樂。


    呵。


    我向為首之人李釗楊微笑,語氣平和:「sorry 啦,刺激到你了。」


    「瞧把你嚇得,忘了你差點被當成月經流掉。」


    我向來沉默寡言,弱者的反擊讓他憤怒。


    李釗楊瞪著我惡狠狠道:「你可真不要臉,是不是隨你那小三媽了。」


    我有瞬間的茫然,莫名就看到了蕭黎。


    她漂亮的臉上滿是不加遮掩的惡意,同我對視後又若無其事地轉開目光。


    我心下一沉,對李釗楊眯了眯眼:


    「我知道你是個直腸子但你也不能用嘴拉吧。」


    他指著我哆嗦:「你……你……」


    「你什麼你,裹小腦了吧?21 世紀了還月經羞恥呢,下次腦漿子搖勻了再跟我說話。


    「你是居委會大姨嗎?嘴那麼碎。


    「有這闲工夫不如回去洗洗腳,八千塊的鞋也沒擋住你那臭腳丫子味兒。


    「假鞋吧,這味兒辣眼。」


    一片哄笑中李釗楊漲紅了臉。


    李釗楊最愛顯擺他的鞋,這會兒隻覺得鞋底燙腳,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我不再看他。


    坐回座位,翻開了課本。


    我打小泡在菜市場,見多了撒潑罵街的場面,怕是聽過的髒話都比他們吃過的飯都多。


    隻是我媽管得嚴,從不讓我學。


    可我知道自證無效,對女性的無端侮辱像糊來的爛泥,爭吵隻會惹得一身腥,不如狠狠反擊。


    李釗楊的話讓我警醒,我第一次主動聯系了生父老姜,詢問父母的過去。


    是個青梅竹馬不及天降的老套故事。


    老姜和蕭榮是青梅竹馬,我生母是那個天降。


    可老姜太年輕,一切光鮮外表都是家庭給予,並沒有真正的能力去反抗聯姻,最後靠絕食和離家打工惹得奶奶心疼,松了口風。


    生母死後,他外出找我兩年。這期間姜蕭兩家一直在撮合他和蕭榮,他拒絕了兩年,卻在一次酒後和蕭榮有了妹妹姜萊,老姜再也無法拒絕姜蕭聯姻。


    老姜現在是個事業批,忙得很。


    他語氣深沉,最後給我一頓痛批:


    「沒出息,罵李家那兔崽子一頓就完了?


    「告狀會嗎,你得爭,你奶那好東西多著呢。


    「憶回,你是個聰明孩子,你不像姜萊,你的倚仗隻有自己。」


    我爸說得沒錯,我的確聰明。


    我被認回姜家,是因為算賬奇快,賣水果時的視頻被網友拍下來發到了網上,神似老姜的長相和恰當的年紀被老姜注意到。


    但除了我媽大家都不知道,我的能力被稱為過目不忘似乎更為貼切。


    對我來說,遺忘才是艱難的事情。


    我不覺得這是一種神異,隻覺得痛苦,大腦時刻運轉,7 歲起我就開始偏頭痛。


    除了三歲前的事情像蒙了一層霧,其他過往所見,凡動心起念,皆在眼前。


    所以我討厭與人相處。


    像一個巨大的垃圾安裝包,沾邊就自動下載,還無法刪除。


    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從小就和別的孩子不太一樣。


    別的孩子開心時放縱笑鬧,難過時放聲大哭,而我似乎缺乏這種天性。


    隻有面對我媽才有較大的情緒波動,我一直都很依賴她。


    但我擅長模仿,有時我會對著鏡子學習如何笑,讓自己不一樣的狀態別太明顯。


    媽媽很累,我不想給她添麻煩。


    除此之外,我似乎和普通小孩也沒什麼不一樣。


    甚至格外嘴饞。


    但對比普通小孩,我想做什麼事情,都是簡單模式。


    掛了老姜的電話,我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


    然後紅著眼圈去了老宅,回來時書包裡多了兩份房產轉讓證明和一件六位數的珠寶。


    回房間時遇到了蕭榮,她笑得有些僵硬:


    「你這孩子,去看奶奶也不說一聲,我好讓司機送你。」


    我笑得客氣:「謝謝蕭姨,公交車很方便,而且到了附近奶奶會派車來接。」


    其實想想,一個剛認回本家的半大孩子,又有誰會針對我呢?


    問題的答案就在眼前。


    我的回歸,動了姜萊的蛋糕。


    我要是個在外面養大的普通孩子,也就作罷,可我居然是因為聰明被發現認回的。


    這讓蕭榮按捺不住,想要替女兒解決我這個隱患。


    隻是她錯估了我的性格。


    我的寡言羞赧和在班裡的沉默表現讓她以為我是個回歸豪門被震住的自卑孩子,聰明但是性格有缺陷,受了委屈隻會默默忍受。


    以此打壓我,再關懷我,慢慢拿捏。


    哪想到我會直接掀桌子,還捅到了奶奶那裡。


    奶奶就是再不喜歡我生母,也不能容忍這些東西發到貼吧上,讓姜家成為談資。


    更何況我肖似老姜,奶奶對我當年的走丟也心中有愧。


    想來會警告蕭榮,能消停一陣。


    難怪我是姜家的孩子。


    敲山震虎的手段,第一次用就信手拈來。


    我坐在房間裡看向窗外,漆黑一片沒有星星。


    獨棟別墅的花園雅致,地燈幽幽亮起,寂靜到隻有蟲鳴。


    我卻想念菜市場的喧囂鳴笛和閃過窗戶的車燈。


    5


    夜間醒來,還不到凌晨三點。


    我早就習慣了失眠。


    熟門熟路取出冰杯,給自己倒了半杯白蘭地。


    歪倒在沙發上,邊看月亮邊喝酒發呆。


    我沒有開燈,黑暗裡的落地窗像面巨大的鏡子,映出一個長卷發的女人身影。


    女人身材消瘦,纖腰不盈一握,吊帶睡裙的肩帶滑落,露出半截肩膀。


    我舉杯,她也舉杯。


    女人身邊突然多了一個高大身影。


    她手裡的酒杯被高大身影奪走。


    顧時安喉結滑動,把剩餘的酒一飲而盡。


    他皺著眉頭看我。


    不僅喝了我的酒,說話也不客氣:


    「剛出院就喝酒,你怎麼不上天?」


    被奪了酒,我覺得沒意思。


    摸出一支煙叼在唇間,仰頭問他:「你怎麼起來了?」


    顧時安不答,站在昏沉的月光下,影子覆在我的身上。


    我煙癮上來,喉嚨幹澀。又懶得動,啞著嗓子支使他:「拿個火。」


    他緩緩俯身,一雙桃花眼罕見沒了笑意,有種黏稠的深邃。


    鼻尖相觸,帶著酒氣的男性荷爾蒙撲面而來,熱度升騰而起。


    我沒有躲避,直視那雙眸子,在裡面看到了燃燒的我和翻湧的情欲。


    光線昏暗,肌膚上灼熱的觸感被強化,月光是最好的催情劑。


    落地窗上兩道人影撕扯粘連,糾纏不休。


    我仰著頭喘息,眼角沁出了淚。


    無聲月光燃盡,我看著凌亂的客廳,沉默點燃了一支煙。


    顧時安裹著毯子,他聲音壓得很低,有點啞:「不離婚好不好?」


    我深吸一口煙,有些煩躁。


    我和顧時安結婚以來都很守禮,就連在這種事情上,也是相對克制的。


    最近許是因為我擅自停了藥,情緒有些失控。


    無法壓抑的破壞欲像沸湧的汽水泡沫從我骨縫裡溢出。


    我走到顧時安面前蹲下,居高臨下地打量他。


    兩指間的女士香煙繚繞而起,食指輕點,煙灰散落在他赤裸的胸口。


    我吐出一口煙圈:「不是說好了三年?」


    「小姜總是生意人,凡事講究個籤合同,說好了這種東西最是沒用。


    「更何況,我不令你滿意嗎?」


    我氣笑了:「你還可以更令我滿意。」


    我惡劣地把猩紅閃爍的煙頭摁上他胸前的皮膚。


    滿意欣賞一朵花在他胸口綻開。


    他咧嘴嘶了聲,溫熱的大手握住了我捏煙頭的手。


    一股大力傳來,上下顛倒,我被他壓在身下。


    他握住我的手沒有丟,順著下壓的力度十指相扣。


    他緊盯著我,眼中像一片深湖。


    湖裡的人笑得妖冶風情,眼睛卻像在哭。


    顧時安就這麼看了我很久,突然垂首去吻我的眼睛。


    我側頭躲開,投懷送抱堵住了他的唇,又帶動那隻大手滑向胸前軟肉。


    暴戾的情緒幾乎把我絞殺,我迫切需要一個釋放的出口。


    我緊緊纏住他,肉貼肉的觸感讓我喟嘆,顧時安被我裹挾深陷欲海,像個被水鬼糾纏的溺亡人。


    顧時安眼眶通紅狠狠吻我,分明在做快樂的事,他卻眸中含哀墜下淚來。


    我反咬回去,不再掩飾自己堪稱暴烈的欲望。


    瘋狂到像末日前的放縱。


    力竭睡去之前,似乎有人撫我鬢發嘆出氣音:「我愛你。」


    性是作弊行為,抄近路直達親密關系。


    可我清楚看到自己靈魂枯竭,不過是腐朽前的回光返照罷了。


    太陽升起,刺痛我的眼皮。


    我從顧時安身上爬起,赤腳走回了臥室。


    高昂的情欲如潮水般褪去,湿涼的黑暗霧氣灌頂而入淹沒了我。


    巨大的情緒落差仿若把我從懸崖扔下,墜往無邊黑暗。


    顧時安掀開被子時,看到的是面無表情眼睛漏水的我。


    他默默鑽進被窩,從背後抱住了我。


    我想推開他,卻實在乏力,動動手指都像要耗盡一生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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