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8
太後娘娘的壽辰上。
滿朝的文武百官都前來祝壽，我趁著方便的空當，溜進了小花園透透氣。
剛把頭仰起 45°角，一個小廝突然走過來，塞了張紙條給我。
我頓時心跳如雷，四顧張望。
在手心裡展開，上面一排清秀小字：【戌時一刻，邀王爺在後院賞煙花。】
這煙花是誰安排的？我疑惑不解。
壽宴上，眾人觥籌交錯，鸞歌鳳舞，我卻心不在焉。
王爺關心地問我：「夫人怎麼了？」
我裝作沒事，提議道：「王爺，待會兒我們去後花園賞煙花吧。」
王爺疑惑：「你安排的？」
我僵硬一笑，默不作答。
王爺卻誤以為真，答應了我。
酒足飯飽後，見大家都去了前院賞煙花，我意識到了不對勁。
我們去的是後院，那邊人少偏僻，怎麼會有煙花。
於是我拉著王爺的手說：「要不算了吧，我覺得前院的煙花也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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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卻置若罔聞：「王妃的心意怎能作廢？」
說罷便撐著輪椅走了。
呃，現在緊急撤回一條消息，還來得及嗎？
到了空無一人的後花園，我左右觀察，發現沒什麼異樣，松了口氣。
前院熱鬧非凡，後院此時冷冷清清。
我不禁懷疑那小紙條是有人搞的惡作劇罷了。
亭臺裡，唯有我與王爺坐在石墩上。
王爺冷眼掃了過來，我趕緊挪開視線。
「煙花呢？」他詢問道。
我轉移話題：「王爺，你喝酒嗎？」
說完，我便差人將周圍的蠟燭點上。
然後又從懷裡掏出一壺上好的酒和兩個羊脂玉烈酒杯。
沒錯，這些都是剛從壽宴上偷的。
王爺見狀，驚得差點從椅子上掉下去。
「王妃最近的舉止甚是怪異。」
我沒搭理他，自顧自地倒酒。
王爺說不喝，於是我便獨自小酌。
一杯下肚沒什麼感覺，多來幾杯就有點上頭了。
酒越喝越辣，很快我的臉迅速漲紅起來。
王爺抽走我的酒杯：「你少喝點。」
可來不及，我一個起身，腳下一軟，險些跌倒在地。
不過，幸好有王爺扶住我。
「謝謝你啊，你真是個好人。」
「……」
「既然你這麼好，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
「有人想害你，尤其是那個老太婆，你要多提防著點。」
仗著酒膽，我開始瘋言瘋語。
隨後又俯下身湊到他耳邊：「噓，你聽。」
一分鍾過去了，啥也沒有。
我對著他嬉皮笑臉：「哈哈騙你的。」
此時我已經有點神志不清了，隻覺得整個臉蛋燒乎乎的。
話音剛落，天空綻放出了絢爛的煙花。
好美，美得讓人覺得好不真實。
我一轉頭發現王爺正盯著我。
我離他很近，能看到他深色瞳孔下微顫的睫毛。
於是納悶：這麼美的眼睛，面具之下怎會像傳說中那樣不堪呢？
我伸出手想摘下他的面具，他卻出手制止了我。
然後他離我越來越近，瞳色也愈來愈深。
我有些緊張，微微閉上了眼。
忽然唰唰兩聲，草叢裡射出了幾支冷箭。
王爺迅速將我一拽，我順勢坐進了他的懷裡，僥幸躲過一劫。
這裡有埋伏？我冷汗直冒，瞬間清醒了不少。
剛想說話，被他直接捂住嘴。
然後蠟燭熄滅，黑暗裡誰也看不見誰。
他像是早有準備，眼神堅毅帶著光，我安心了不少。
擔心他腿腳不便，我想從他身上下來，他卻命令般開口：「別亂動。」
果然，話音一落，又是一支暗箭擦肩而過。
這下我可真不敢動了，老老實實坐在他懷裡。
說來也奇怪，王爺從小體弱多病，按理說力氣應該不大。
可這會兒他人即便是坐著，也能靈活操控輪椅，完美避開每一支暗箭，臨危不亂的樣子讓我不由著迷。
隨著連轉幾圈後，終於我忍不住「哇」的一聲吐了。
我的太陽穴越來越痛，就在意識快全無時，我攬住他的脖子，在他懷裡暈睡了過去。
恍惚中聽見有人走來，硬是想把我從王爺懷裡拽出來。
可我拼死反抗，以為是敵人。
這時，一陣淺笑聲傳來。
「是霍風。」王爺壓低的嗓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松開手，好吧，原來是救兵。
「不會喝酒還喝這麼多，白痴。」
呃，他這是在說我嗎？
我想嘴硬反駁，結果還沒張嘴又暈死了過去。
9
日上三竿。
王爺坐在茶席邊，把玩著手裡的茶具。
他漫不經心地開口：「醒了？」
「嗯。」昨夜醉酒，我現在太陽穴突突疼。
想起昨晚的經歷，後背一陣發涼，幸好王爺有驚無險，不然我的罪過真就大了。
我小心翼翼地試探：「刺客抓到了嗎？」
「全部服毒自殺了。」
「……」看來對方有備而來。
「昨晚的煙花不是我安排的。」我主動交代，「有人給我塞了張紙條，說那邊有煙花，邀請我們去看。」
說完，我就覺得自己真蠢，被人當槍使了都不知道。
不過誰能想到，在戒備森嚴的宮裡也能遭遇襲擊啊。
我抬眼看王爺，他似乎並不驚訝，像是早已料定似的。
「好在他們此次的目的不是真的殺人滅口。」
不是殺人滅口，那是什麼？
正當我疑惑不解，王爺靠近問道：「被嚇到了？」
我先是搖頭，然後又瘋狂點頭。
突如其來的關心讓我愣了下，他何時用過這麼溫柔的語氣對我說話。
等我反應過來時，王爺已經走了。
他居然沒有追究我的責任，就這麼走了？
我叫來芸芸，讓她打聽一下昨夜那個小廝是哪個宮裡的。
說話間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變了，疑惑道：「昨天是你給我換的衣服？」
芸芸在一旁偷笑：「是王爺親自換的，還貼心地幫娘娘擦拭了身體。」
我如聽驚雷：「你怎麼不攔著點？」
「冤枉啊娘娘，奴婢說這些活還是讓下人來，王爺非不讓，還說……」
「他還說什麼？」
「說『這是本王應該做的』。」
「……」
10
上次遇襲，我把腳給崴了，在府裡休養了幾日才好。
太後自打那日起，再也沒有召見過我。
當然，我也沒找過她。
那幾日，雖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我消息還是蠻靈通的。
比如，聽說太後府裡居然鬧鬼，嚇得娘娘半夜驚坐起，連夜請太醫診脈，但什麼也沒診出來。
芸芸那邊也打探到了，上次遞消息的小廝是太後府裡新來的，有人說那天之後就再也沒看見他了，可能是被嬤嬤打發到宮外去了。
我嗑著瓜子，聽得津津有味。
好家伙，敢情太後娘娘這是在試探我呢。
看我究竟站哪邊？但現在很明顯，我是站王爺這頭的。
半夜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側頭聽到他淺淺的呼吸聲，伸手想把罩在自己眼上的白紗摘了。
可剛碰到，手就停在了半空。
因為一隻強健有力的大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想摘？」他慢條斯理地說。
我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您還沒睡啊？」
「你要是真想摘也可以，我府上有條規矩，凡是見過我容貌者，必挖眼割舌，你選吧。」
那一刻我恨不得自己是頭豬，可以倒頭就睡著。
他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冷血無情？好可怕！
「王爺，您別誤會，我隻是感覺這罩子有點褶皺，想給它撫平罷了。」
他沒說話，大概是懶得搭理我。
我也不敢再多說半個字，生怕他真發起瘋來。
11
聽下人們說池塘裡的荷花開了，甚是美麗。
於是我便拉著芸芸一起去賞荷。
到了池邊，發現不少人圍在那兒看。
好不容易找了個位置擠進去，突然一股力量從後背襲來，我整個人掉進了池裡。
慌亂之中，我把幕後黑手也一起拽了下來。
我不會遊泳，狗刨也不會。
一開始我還在水裡掙扎，但不知不覺腦子裡萌生了一個念頭。
我會不會就這樣沉入池底，穿越回去了？
於是我兩手一擺，幹脆等自己下沉。
閉眼倒數第十秒時，身子忽然一輕，我被人打撈了上來。
睜眼時，隻見王爺頂著一張黑臉看著我。
我虛弱地喚他：「王……爺。」
他卻沒頭沒尾地來了句：「你想尋死？」
沒來得及解釋，旁邊鬧鬧喳喳起來。
一渾身湿透的陌生女子湊上前，滿臉委屈又滿臉怨恨地指著我說：「旭哥哥，就是她剛剛故意推我入水！」
旭哥哥？這人是誰呀？
明明是她先故意推我入水，現在倒反過來咬我一口。
她越哭越兇，哭得梨花帶雨，叫旁人看了心疼。
我氣不打一處來，對著她翻了個白眼。
順勢雙眼一閉，倒進了王爺的懷裡。
「哎呀，娘娘暈過去了！」芸芸在一旁配合我。
哼，這年頭誰還沒有點演技在身上呢。
王爺見我暈倒，立馬派人叫太醫。
話落，直接抱著我坐著輪椅離開。
12
我在王爺懷裡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醒來後，發現他坐在旁邊守著。
看樣子像是一夜未睡。
我倒是躺在床上睡得挺香。
見我醒了，他原本滿是霧氣的眸子終於亮起一點色彩。
但始終沉默不語，我難以揣測他是什麼心情。
我有點內疚：「其實我沒什麼事，讓王爺擔心了。」
「為何落水不掙扎？」他突然反問我。
呃，猶豫三秒後我答道：「因為我知道王爺會來救我呀。」
關鍵時刻，嘴甜能管用。
但顯然，王爺不吃這一套。
他見我不說實話，劃拉著輪椅就走了。
怎麼還生氣了？我小小的腦袋大大的疑惑。
我把芸芸叫來，詢問了一些情況。
原來今天那女子是太後寵愛的侄女——瑤玥郡主，和王爺算是一起從小長大的青梅竹馬，在王爺毀容後郡主依舊對他有情，可是太後卻將我許配給了王爺，於是郡主一直記恨在心，這次突然來府裡，就演了這麼一出戲。
芸芸說：「娘娘，您不知道，最近外人們都在傳，娘娘自嫁入府中就一直不得王爺的寵愛，現在郡主回來了，王爺更不待見娘娘您了。這次落水，就是因為娘娘嫉妒郡主，自己尋死還將他人趁機拉下水。」
聽完，我怒火中燒。
我嫉妒她？我尋死？簡直無稽之談！
「老娘分明是被她推下去的。」
「可是娘娘，咱沒有證據呀，況且郡主背後還有太後撐腰。」
「我找她聊聊。」
說罷我便起身往外走。
可剛走兩步，門口的下人們便攔住我：「娘娘，您現在哪兒也不能去，隻能待在這裡。」
我滿臉疑問：「為什麼？」
「王爺下令將您禁足了。」
13
「聽說夫人在鬧絕食？」
戌時，王爺來了我這裡。
我賭氣不理他，坐在床沿邊看窗外。
「是因為禁足的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