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然後，又學我媽的樣子，往她和周耀祖的碗裡夾了各種菜。

「媽，您辛苦了，做了這麼多菜，您怎麼自己不吃？」

「您每天幹這麼多活，不就是平時吃得多身體好？」

「要不是爸去得早，您高低得再生個弟弟妹妹的。」

「哎，我就不一樣了，從小痛經，以後也不知道能不能生孩子。」

我這話說出口，餐桌上的人臉色全都變了。

王玲顯然有些生氣，一拍筷子質問我媽：「怎麼回事，和說得不一樣？」

生怕她走掉，我連忙打斷，給她倒了飲料：「弟妹，你別緊張啊，我這不生孩子可不會影響你。」

然後拿走了我媽飲料：「媽，飲料不健康，您就別喝了。」

「您還年輕，到時候給您找個老伴，還能再給我們生個弟弟。」

周耀祖臉色黑如鍋底，我媽也滿臉震驚地否認：「媽沒想過找老伴，以後還要給耀祖帶孫子。」

我沒理他們，看著王玲若有所思的表情笑著繼續倒飲料：「弟妹，您看我媽哪像 50 的人啊，說她是 30 多歲的我姐姐都不為過。」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我媽再次催促我吃飯。

我看著他們動了筷子，真心地笑了：「媽，耀祖是咱周家的根，為了他您一定願意付出全部吧？」

我媽滿臉自豪：「那是自然。」

「婷婷，你也別怪媽，誰讓你是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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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滿臉認同不再說話。

9

半個小時後，我媽和周耀祖倒在桌子邊呼呼大睡。

王玲一副了然的表情看向我：「你早知道你媽下藥了？」

「夠狠，我喜歡。」

「你說的痛經也是騙人的吧？」

「我幹了這麼多年這種事，看得出怎麼樣的人會生。」

我拿出一張絕育手術單放在王玲面前：「是真的。」

「不會生也是真的。」

「周耀祖他們已經收了定金了吧？」

「要麼要我媽，要麼空手而歸，看看他們會不會把錢還給你。」

王玲沒有考慮，讓人上來帶走了我媽。

我看著他們如同貨物般地把我媽來回翻看，搬走，心中居然沒有一絲愧疚。

我想，我身上到底留著和他們一樣的血。

我終究也成了和他們一樣的惡人。

「從 20 多歲的年輕人變成了個 40 多歲的老女人，之前談好的價格肯定要少。」

王玲走之前提醒我。

我無所謂道：「這是你和他們談的，我不拿錢，隻保證自己的安全。」

王玲比了個 ok 的手勢離開。

直到晚上，周耀祖才醒。

他迷迷糊糊地喊著媽，看見坐在對面的我嚇了一跳：「周婷婷為什麼你還在？」

「你把我媽怎麼了！」

我站起來，把水杯裡的冰水狠狠地往周耀祖的臉上潑：「醒了嗎？」

「醒了趕緊拿錢去贖媽。」

周耀祖不可置信地看向我，仿佛我說了什麼荒謬的話：「你把媽賣了？！」

我冷笑：「怎麼是我？我可沒拿到一分錢。」

「賣了媽的人是你！」

「來的人不是你的女朋友嗎？」

「我可沒有她的聯系方式，和她聯系的人也一直是你。」

周耀祖眼睛咕嚕嚕地直轉，似乎在分析利弊。

「周耀祖，媽疼了你一輩子，現在她被人帶走，你難道要見死不救？」

「快把錢拿出來救她！」

周耀祖猶豫了，他用食指指向我，你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媽，你看，不是我不願意救你。

是你兒子不舍得拿錢。

10

周耀祖到底是舍不得他那已經收到了的錢，激動地把我趕走，好獨佔房子。

我樂見其成，卻再次勸周耀祖：「弟弟，那是最疼你的媽。」

「她為了你的工作開了多少盲盒，買了多少蚌你不是不知道。」

「有點良心就想想辦法。」

周耀祖惱羞成怒：「她不是你媽嗎？」

「本來談好的人是你，媽是替你受苦去。」

「要救也是你救！」

他破罐子破摔，幹脆不管了。

當天，我帶著行李搬出了周家，到了自己的新房。

我媽這麼大歲數，到底是比我有本事。

第二天晚上，我居然接到了她的求救電話。

「婷婷，快來救救媽媽。」

「你是媽媽最好的女兒，快拿錢來贖媽媽，媽媽受不了了。」

聽到她有些發抖的聲音，我心中甚至惡毒地想，這就受不了了？

前世的我在那畜生家豬狗不如地活了半年。

多少次我內心祈求媽媽來救我。

可迎來的隻有絕望。

「媽，你怎麼不給周耀祖打電話？」我疑問。

「耀祖說他沒錢，婷婷，你上次拿回去的錢還留著吧？」

「來贖媽吧。回去以後媽一定對你好。」

「媽錯了，媽真的知道錯了，婷婷快來救我！」

她一邊說一邊哭著。

我卻冷笑：「媽，我也沒錢。」

我媽輕聲尖叫：「你怎麼會沒錢！」

「周婷婷，我把你養這麼大，你不能沒良心！」

「快來救我！」

她惱羞成怒，我卻更加平靜：「但是媽，你有珍珠啊。」

「等珍珠漲價了，我一定把它們賣了來救你。」

我媽的聲音一頓，惱羞成怒：「周婷婷，你就是故意的！」

「你這個白眼狼！！！」

電話裡傳來一聲男人的怒吼，隨後是我媽痛苦的慘叫和求饒聲。

我默默地掛了電話，刪除了通話記錄。

11

我當然不會不管我媽。

也不會放過王家的那些殺人犯。

一周後，我報了警。

警察破案的速度很快，不到一天就鎖定了王家。

解救我媽時，我媽身上沒有一處好的，大小便失禁，嘴裡還不停地念叨著周耀祖的名字。

周耀祖卻沒有出現。

他拿著王家給的彩禮出國揮霍去了。

「耀祖，你終於來救我了。」

「真是媽的好兒子，周婷婷這個白眼狼居然幹出這種事，把她賣了！回去就把他賣了！！！」

還沒看清來人，我媽就神智不清地開始咒罵我。

被警察架著走出房門時，我媽才看清來救她的人是我。

她渾身一抖，左右張望了半天才哭著問：「耀祖呢？」

「周婷婷，你這個賤人把你弟弟怎麼了？」

「你害了媽還害了你弟！」

「周婷婷，你怎麼不去死！」

她癱軟著仍想要衝過來打我。

警察用同情的眼神看著我，要是以前我一定會難過。

現在我已經心如止水，看著受傷的我媽心中竟有一絲報復的快感。

如果她兒子要救她，她根本吃不了這麼久的苦。

可她疼了二十幾年的寶貝兒子，隻把她當作工具。

能怪誰呢，這不是她自己養出來的兒子嗎？

我冷笑：「媽，周耀祖拿著錢出去旅遊了。」

「如果您要是不滿意我來救您，我可以不管你。」

我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吼著：「你騙我！」

我無所謂地翻了個白眼，帶著警察去了王家的地下室。

報警本來也不是為了救她。

王家上一世把我害得這麼慘, 這一世我肯定不會放過他們。

前世, 我被他們關在地下室整整餓了一個月。

那時我才知道，我並不是第一個受害的女性。

那一個月裡, 有各種不同的女孩在這裡中轉被虐待到屈服。

王玲做這個生意這麼久, 居然沒有人舉報。

大概她找的人家，都是我們家這種, 賣了女兒就永遠不會有別人去找的那種吧。

警察衝進王家時，家裡沒有一個人。

一部分警察在附近搜尋，一部分則跟著我去找地下室。

在聞到那股讓人犯惡心的味道時, 我斷定地下室就在那間臥室裡。

果然, 警察一通搗鼓，打開床板, 找到了那間充滿惡臭的地下室。

王玲和王強都在裡面。

裡面還有一個已經被餓得失去意識的女孩子。

12

警察對村子進行大範圍的搜查，發現了整條產業鏈。

而我弟這個從村子裡出去的年輕人, 居然也參與其中。

他通過入職的直播公司進行公開販賣, 竟然給這條黑色產業鏈增加了一條銷售途徑。

連我媽都不知道, 這些年我弟靠這些賺了多少錢。

我媽被送進醫院檢查才發現肚子裡有了孩子。

而她從小疼到大的親兒子再也沒有出現過。

警察的通緝令發布至全國，出國度假的周耀祖一旦入境就會被捕。

他似乎在國外得到了消息, 居然再也沒有回國。

我媽雖然作為受害人，在醫院住了一段時間, 可這起大型的拐賣案件，她也作為參與人受到了懲罰被判了一年有期徒刑。

而作為主謀的王強、王玲分別被無期徒刑和二十年有期徒刑。

……

再見到我媽是判決的那天。

本以為她會後悔難過，可她居然得意洋洋地衝著我指了指肚子。

「周婷婷, 媽懷了新弟弟，你可要好好賺錢以後幫媽照顧弟弟！」

「這是你的責任, 如果不赡養媽媽, 你可是犯法的！」

她笑得得意, 決定生下肚子裡的孩子。

因為懷孕，她可以逃過牢獄之災, 她把這個孩子當做自己的幸運之子。

「周耀祖媽媽養廢了, 這個孩子媽媽可不會再重蹈覆轍！」

「周婷婷, 幫媽定最好的月子中心, 媽要好好培養他！」

我呵呵一笑：「幾百塊赡養費我會定時打到你卡裡的。」

「至於這個孩子嘛，與我無關。」

我離開時, 我媽還在咒罵, 還在用戶口本威脅我, 說著我的種種不是。

罵我兩句有什麼關系, 未來的「好」日子還等著她。

隻是苦了這個孩子，有這樣的媽媽。

13

為了防止我媽騷擾，我辭了原單位的工作，找了個工資不如從前卻輕松百倍的工作。

我竟然重生了，看著眼前熟悉的環境，眼眶開始泛紅。

「（而」前世的種種已經離我而去, 我這時才是真正的新生。

後來零零碎碎聽過一些我媽和周耀祖的事。

周耀祖在國外東躲西藏了 2 年，最終因入室搶劫被遣送回國。

回國後他數罪並罰, 從此下半輩子與監獄為伴。

我媽高齡生下孩子後大出血, 虧了身子。

而我媽怕產檢的各種設備有輻射，強挺著沒去檢查。

那個孩子生下來就是唐氏兒，折騰得我媽丟了半條命。

她試圖找過我，還真讓她打聽到了我的去處。

可惜, 憑她根本找不到我。

我努力過好自己的生活，用自愛治愈自己。

而他們自作自受，都與我無關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