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知道他從哪裡找了條挺好看的粉色鏈子出來。
我縮在牆角,咬唇癟嘴。
試圖裝可憐。
他道:「你今天就是哭死,我都不會慣著你。」
他的動作嫻熟到令人咋舌。
像演練了無數遍。
須臾之間,我已經端坐在床上,隻是手腕腳腕上的粉色鏈子不和諧。
「我錯了,不該覬覦你的身子,但是,你敢說你沒爽?」
他左肩顫了下,悠悠抬頭:「閉嘴。」
我癟嘴噤聲。
他將我抱進臥室,我看到熟悉的布置。
那些夜晚我們就是在這裡。
不可描述。
我的身體剛挨著床,祁白手機響了。
我瞥見屏幕上的備注。
【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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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給我蓋好被子,往門外走。
經過門時轉頭說:「等我回來。」
然後才接了電話,語氣裡是道不盡的溫柔。
反正他跟我講話,就和吃了槍藥一樣。
他對電話裡說:「好,我馬上到。」
出門的腳步匆匆。
我調出系統面板,看著餘額,狠心下單了一個工具。
記憶清零針劑。
祁白不喜歡我,換句話說,他對我的佔有欲,和養了一隻寵物一樣。
我和他分手,從來不是一時衝動。
9
曾經祁白手上戴著一枚家族戒指。
他說那很重要。
我還沒仔細看著。
他轉眼就給了那個叫西西的女孩。
她可漂亮了,那是我對她最深的印象。
見一面絕不會忘。
祁白的語氣也和今天一樣,溫柔順從。
女孩嬌俏如畫,祁白虔誠地取下戒指,為她戴上。
後來有一次,他和朋友談到我。
他們問他心裡怎麼想的。
他丟掉燃了一半的煙,語氣慢條斯理。
「一個寵物,喜歡的時候掏心掏肺,不喜歡甩了就是。」
現在我懂了。
人養貓。
成精的動物,也養人。
他的喜歡是居高臨下的。
我才不要做誰的附庸。
我當了系統,那就勤勤懇懇地搞事業。
祁白已經是過去式了。
傍晚,他匆忙回家,手裡提著熱騰騰的慄子。
我抱著腿,靜靜看著他。
那張妖冶的臉洋溢著某種失而復得的激動。
靠近,俯身,唇瓣將將觸碰到我脖頸的皮膚。
我朝他背部扎了一針。
他眼底閃過錯愕,嘴唇一張一合。
「這是,什麼?」
我很鎮定地告訴他:「記憶清除,祁白,祁老師,我們之間都是過去式了。
「等你完成任務,走完劇情,我就能拿到兩千萬獎金,一起加油吧!」
倒在我身上之時,他輕聲說了幾個字,幾不可聞,但我能聽到。
「蔣故魚。」
10
祁白失憶了。
但沒完全失憶。
他還記得討厭我。
準確來說,是厭惡。
之前他拒絕執行任務,懲罰都會落到我頭上。
總部覺得是系統敷衍塞責。
我以為他失憶之後,會稍微配合些。
沒想到他更加擺爛。
每次給他發任務,他充耳不聞。
我多說兩句話,他就用尾巴把我攬過去。
尖牙抵上我鎖骨。
「不想死的話,就把你的任務爛在肚子裡。」
「就不。」
他氣極了,狠狠往下咬。
刺痛時常擊碎我的理智,像是用利齒給我下了迷藥。
誰知道呢,動物裝得再像人,都不是真正的人。
終究留有獸類的習性。
「死變態。」
我隻敢在背後這樣罵他。
有天他偶然和女主有了獨處的機會。
我啥也沒幹,鍋從天上來。
他一口咬定是我做的手腳。
一句話不說,當場把我揪回去。
「你這是誹謗,誹謗!」
我嚎了一路。
他毫無理智,充耳不聞。
尾尖將我抵在玻璃窗上,窒息瞬間襲來。
他扼住了我的脖頸。
我抱著他的尾巴,防止自己掉下去。
嘴裡喊著:「你信不信我把你抓去跟大猩猩相撲!還說我亂給你安劇本,你要不是變態,會給你弄這種劇本嗎?」
骨子裡變態都腌出味了。
我憋氣憋得開始咳嗽。
他嗤笑一聲,松了松力道。
「小兔子,要死了還這麼嘴硬?」
11
我不僅嘴硬,牙齒更硬。
趁他注意力不在尾巴上,我狠狠咬下去。
他上身微顫,掌心迅速撐在牆面,穩住身體。
我挑釁道:「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現在懂這句話了嗎?」
想起過去種種,復雜情緒湧上心頭。
我是系統,哪個系統做成我這窩囊模樣。
還哭著求宿主做任務。
「我不幹了!」
越想越生氣。
「咬死你。」
我加重噬咬的力度,嘴裡漫出鐵鏽味才罷休。
餘光裡,祈白壓抑哼吟,痛得蹙眉。
「就這點本事?」
我抬眼和他對視上,就見他面上掛著挑釁,聲線緊繃,眼中彌散著不屑。
士可殺不可辱。
「你罵我你吃虧,你就是個小烏龜!
「我是皇帝,什麼檔次你敢瞪我!」
實力懸殊之下,他歪了歪腦袋,看傻子一樣看我。
他使勁揉捏我的耳朵。
「信不信我死給你看!」
我把自己勒死。
他揚了揚下巴:「死吧!」
我把繞頸的長耳朵繞回來。
「我是皇帝,憑什麼聽你的。」
他的嘲笑好諷刺。
那晚我使盡力氣,抱著他的尾巴咬,兩相纏鬥,終究獲勝。
他滿臉紅暈,背靠床沿滑下,血落在地板上,滴成好看的梅花。
臨了還不忘把我扔出去。
「敢進來就吃了你。」
我掛在門把手上叫囂:「有本事開門,我們單挑!單挑!」
掰不動,門反鎖了。
我越想越氣,轉頭跑去總部,撲到新老板腳邊嚎。
新官上任三把火。
聽說她很有人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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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新老板大倒苦水。
整整一天,嘴都說幹了。
祈白的罪狀簡直罄竹難書。
她見我脖頸沒一處好的,嘶了一聲。
「確實挺桀骜不馴的。」
我又撲過去,嚎得驚天動地。
她急著下班約會,大手一揮。
「強制執行吧!」
農奴翻身了家人們。
「老板英明!」
臨走時,我問她傷口能不能報銷。
「我看看。」
她細看了會兒,皺了皺眉,「總感覺不對勁呢?但是說不上來,你這個傷——算了,去報吧。」
我屁顛屁顛地去報賬。
報完賬,拿著老板的批文去和強制執行部門對接。
然後回了祈白那裡。
兇手是喜歡故地重遊的。
我也一樣。
我就想看他遭殃的樣子。
祈白結課後就回了城中心山上的別墅。
平時整幢房子都黑黢黢。
夜裡也隻有孤零零一個房間亮著。
但這會兒,半山腰上建築燈火通明,像隻籠罩在霧野中的大燈籠。
「怎麼燈都開著?」
我闖進他臥室。
他坐得筆直,渾身散發著一股清冷高傲的氣場。
要不是我見過他迷離渙散,餍足氣喘的模樣,肯定被他騙住。
拿到變態人設的能是什麼正派人物。
他沒抬頭,問我:「去幹什麼了?」
「要你管。」
桌上的書頁翻開,祈白修長的指節捏上去,摩擦聲緩慢柔和。
「你現在還有機會和我說些好話。」
聽到那話,我不禁失笑。
「給你說好話?宿主,你不要總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
「時代變了,現在我是系統,你沒看過小說嗎?系統都是無所不能的。」
他:「是嗎?見了你,我以為系統是最沒用的。」
恰好強制執行部門的同事趕到,我一見靠山,立馬翻身做主。
叉腰大笑,整張臉比向日葵還燦爛。
「哈哈哈哈你慘了,等著哭吧!」
我沒用但不代表我同事沒用。
祈白看著我,笑得溫柔,但鋒利。
13
同事和我對上目光,說:
「交給我,你可以撤了,新開那家男模店還不錯,老板我認識,報我名字,能打折。」
「嗯嗯嗯!太感謝了,能省一點是一點。」
剛背身,設備發出滴滴滴的響聲。
【服務器連接,開啟強制執行程序。
【快進到第三章:獸人 play。】
這一章是我親自給祈白選的。
女主對他沒感覺。
他低聲下氣,從早哭到晚,監視她,困著她,祈求她的愛。
我就要看看,他在女主面前哭成狗的模樣。
什麼高嶺之花,碾落成泥才好看。
剛下山,同事就給我發了消息。
【什麼時候回來?】
我回復道:
【天天看祈白那張臉都膩了,起碼點八個,洗洗眼睛。】
【八個?你應該吃不消,會哭的。】
我開玩笑:【哈哈,區區八根,花了錢的,哭著也要享受完!】
那頭頓了幾秒。
【寶寶,你哭起來的確很好看。】
我正疑惑,和這個同事雖然關系還算可以。
但也沒到叫寶寶的程度吧!
那頭繼續發:【那九個可以嗎?】
【什麼?】
【因為我有九條尾巴呀!希望你不要厚此薄彼。】
不對勁。
空氣中突然飄起肅殺的味道。
傳訊器滴個不停。
「快跑!
「剛才不是我在和你講話,祈白逃了!」
沒來得及反應,幾乎是下意識轉身,拔腿。
被抓。
祈白最粗壯那條尾巴將我牢牢箍住,身體懸空,我被迫和他對視。
他的笑融進今夜的涼意。
沒什麼溫度。
【已選定新女主,即將回溯時間,修正劇情。】
【女主姓名:蔣故魚。】
五秒後。
【劇情修正結束。】
完蛋了。
14
我捕捉到祈白眼裡的晦暗,脊背發涼。
隻能任由他箍住我的腰肢。
「你沒失憶?!」
我嚇到戰慄。
手機突然響了,剛接起,那頭連珠炮似的說話。
「蔣故魚,簡直吾輩楷模!祈閻王都被你拿下了,說實話,你是不是扮豬吃老虎來著?」
嘀嘀嘀,郵箱來信。
【恭喜您抽中八階樂隊五周年巡回演出門票一張,下一站,港城,敬請期待!】
我靠。
時間真回溯到三年前了。
這時候我和祈白還在交往中。
他用尾巴將我遞過去,身體落進他懷裡,不知道走了什麼捷徑,眨眼之間,就到了房間內。
【快進到第三章節:獸人 play。】
那些大段大段顏色劇情湧進我腦海中。
祈白的笑漸漸明朗。
「寶寶,原來你喜歡這樣的。
「還好我尾巴多。」
多個毛線!
他壓低身體,卷發蹭在我脖間,痒意幾乎要沁入骨髓。
跟隨而來的是細密且令人窒息的吻。
腦霧彌漫之際,他將我松開,容我換氣。
片刻後,他歡悅地尾巴探進我裙擺,勾唇一笑。
「應該是你慘了哦寶寶,以為我這兩年在做什麼?
「當然是把你變成我的女主啊!」
我不斷後縮。
他用掌心攬住我的腰,將我往前帶。
「如你所願。」
「什麼?」
他淺笑:「你不是要等著我哭嗎?」
咻的一下,他軟乎乎的耳朵彈了出來。
看他神色,我知道他現在很不理智。
「馬上,你就能看見我哭,別著急寶寶,很快……」
我動了力氣,想跑,無濟於事。
憤怒喊道:
「別跟我說你開始敬業了,之前擺爛擺成那樣!」
他聽到這話,倏然抬頭,眨了眨眼睛。
還有些無辜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