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將進酒 2669 2024-10-28 23:08:25

“做什麼都可以,”蕭馳野耳語,“有我在你就不會墜下去。”


第165章 霜衣


蕭馳野把陸亦栀留下的那匹白馬送給了沈澤川, 趁著還有闲暇, 在交戰地的草場上陪沈澤川跑馬。這馬通身雪白,唯獨胸口一點烏黑, 既漂亮又靈性, 比浪淘雪襟更活潑。


今日沒戰事, 蕭方旭穿著鎧甲坐在欄杆上,看沈澤川沿著圈跑馬, 對左千秋說:“這習慣……”


“這習慣?”左千秋頂著陽光, 眯眼看著手裡的藥方子,“話說完啊。”


“像阿野他娘, ”蕭方旭伸出手指, 照著沈澤川的路線轉了兩圈, 說,“跑不直。”


“他常年在阒都,不擅長馬術,讓阿野以後多帶帶就好了。”左千秋抬頭, “你找著一燈了嗎?”


“大師行蹤縹緲, 來去不定, 哪兒那麼好找。”蕭方旭手上還拿著頭盔,他掸著上邊的灰塵,“怎麼了?”


左千秋凝重地說:“這孩子的病,得叫一燈看才行。我去年在阒都裡見他,他雖然外表略顯羸弱,可內在沒有大礙, 現在再看,分明已有了頹敗徵兆。”


蕭方旭打量著沈澤川,說:“這麼嚴重?”


“藥服了那麼久,”左千秋說,“是得加倍還的。他在阒都先後歷經三次劫難,齊惠連是記重創,好在阿野和紀綱都用心。”


“能好嗎?”蕭方旭收回目光,看向左千秋。


左千秋眉頭微鎖,把藥方子折起來,收回懷中,說:“……我看難,先小心養著吧。”


* * *


晌午時用飯,沈澤川桌上多了碗鮮奶。他不了解交戰地的補給分配,隻以為是蕭馳野吩咐的。晚些蕭馳野進來,又端了碗鮮奶,讓沈澤川喝了個飽。


蕭馳野吃飯時沒說什麼,以為是左千秋給的,回頭準備去謝謝師父,正好碰著晨陽來收碗。

Advertisement


“師父的?”蕭馳野利落地套上外袍,“我去送。”


晨陽把碗擱在託盤裡,低聲說:“是咱們王爺的。”


蕭馳野慢下了動作。


“王爺早上囑咐的鄔子餘,把自己的日份給了公子,還讓邊博營給茨州送產奶的牛羊。”晨陽端起盤,“最後特地說了,不要聲張,也別專門給公子講。”


這老頭兒。


蕭馳野頷首:“明早把我的補給老爹。”他說完猶豫了片刻,在晨陽要退出去以前,叫住了人,“……算了,這事我知道了。”


* * *


沈澤川不能在交戰地久留,鴻雁山的天氣驟變,他待了兩日就得返程。要走的那日起了大霧,東山脈的風裡含著湿氣,吹得營地軍旗獵獵作響。


蕭馳野給沈澤川系好氅衣,再戴上風領。沈澤川看他還穿著單衣,悶著聲說:“這邊馬上就要入冬了,軍中的冬衣還沒著落嗎?”


“大嫂在想辦法,”蕭馳野擋著風,撐著車門,“今年過年,帶著紀綱師父去大境吧。”


沈澤川瞟了眼蕭馳野的背後,湊近小聲地說:“行嗎?”


蕭馳野也小聲地答道:“趕緊來娶我,跟我爹講明白,不然老是和偷情似的。”


沈澤川哪知道他早跟離北攤牌了,聞言還真的點了頭,說:“上回大嫂還給了套镯子,過年我回份禮。”


蕭馳野覺得蘭舟可愛,他笑起來,再一次摸了摸沈澤川的面頰,說:“路上有鐵騎隨行,到了茨州就給我寫信,再過三四天我就回邊博營了,挨得近。”


“我給你寫一沓。”沈澤川放慢語速,仿佛能放慢時間。


“扇子還沒做,忙忘了,”蕭馳野指尖輕碰了玉珠,“過年再給你磨個新的。”


沈澤川說:“那我走了。”


蕭馳野俯首進來,但是沒有等到他湊過去,沈澤川就捧著他的臉頰,吻了過來。這個吻很短暫,幾乎是一觸即分。蕭馳野抬身離開了馬車,把簾子放下,退後了幾步。


費盛站邊上,想奉承幾句,結果還沒開口,就被蕭馳野一把給摁了過去。


“蘭舟在,”蕭馳野眼神冷漠,“你們在。”


費盛覺得後頸上圈著的是把鐵鉗,卡得他幾乎喘不上氣。他倉促地點頭,蕭馳野放開了他。


馬車碾動起來,蕭馳野站在原地看著馬車走。沈澤川拽開了車簾,鴻雁山在蕭馳野身後半隱於雲霧間,風呼嘯著,這一刻,蕭馳野的身影奇異地與鴻雁山相互重疊。


沈澤川望著他。


風中遽然旋出幾隻鷹,為首的猛的唳鳴響徹營地。大小軍帳瞬間掀起了門簾,望樓上倏地吹響了長哨。


蕭方旭出帳時戰馬已經就位,他扶了下刀,再度翻身上馬,沉聲說:“三隊守營,前鋒先行!押運隊立即掉頭回撤,下到沙二營去保護軍匠!”


蕭馳野退後著,戴上了頭盔,轉身上了小跑而來的浪淘雪襟。風吹得沈澤川睜不開眼,他扒著車門,在強風裡,看見蕭馳野越行越遠。


雲被吹散了,散成了千萬白絮,揚在離北的天空。


交戰地的第一場雪來了。


* * *


寅時三刻,李劍霆準時睜開了眼睛。她坐起身,伺候的宮娥上前拉起了厚重的垂帷。風泉著著裰領道袍,手腳勤快地為李劍霆穿鞋。


慕如刺殺了李建恆,風泉找了替死鬼,在李建恆下葬後一直藏在薛府裡做李劍霆的貼身內宦。如今李劍霆住到了宮中,風泉也跟著回來了。原本薛修卓是不打算再用他了,但是李劍霆堅持,他便改了名字,繼續守在李劍霆身邊。


李劍霆沒睡好,她似乎還沒有適應這偌大的寢殿。伺候儲君的宮娥都知道,李劍霆夜裡隻準風泉侍奉在殿內,她們候在外間,偶爾能聽見儲君做噩夢的聲音。


寢殿內的人都輕手輕腳,無聲地替李劍霆穿戴。等到她整理得當,風泉便躬身上前,提起袖子,小心地在李劍霆額間點上花鈿。儲君不適合粉白,綴著大紅最好看。


卯時李劍霆已經候在了檐下,等待著各位經筵官前來講課。今日有風,風泉給她罩著大氅,立在邊上給擋著,凍得嘴唇發紫。


李劍霆看著風泉,說:“入秋了,巾帽局沒發新袄嗎?”


風泉不能直視李劍霆,便偏著身答道:“回殿下,發了。”


李劍霆抬指摸到了自己的大氅,可她隨即反應過來,她站在這裡的一舉一動都受人矚目,為著個太監解衣實屬不妥,容易落人口實。她望向不遠處籠罩在灰暗裡的飛檐,頓了片刻,到底沒再說什麼。


今日不知是不是路上耽擱了,經筵官遲遲沒到,李劍霆站得雙腿發麻。她再次看向風泉,這一次從昏暗裡看見了風泉的耳朵。


風泉以為李劍霆冷了,便說:“奴婢喚人去前邊瞧瞧……”


“你有耳洞。”李劍霆凝視著風泉的耳朵。


風泉猛地看向李劍霆,下意識地想要擋住耳朵。但是他又迅速垂下了眼睛,安靜地點了點頭。他謹慎地放慢呼吸,覺得耳邊那細小的洞就是夢魘,讓他喉間隱約作嘔,在李劍霆的沉默裡放大了恐慌。


李劍霆隔了半晌,看到內宦引著經筵官往檐下走。她恭敬地頷首等待,在低頭時,輕聲說:“挺好看。”


風泉在為經筵官打簾子的同時,飛快地瞟了眼李劍霆。但是李劍霆沒有看他,像是沒有說過話,俯身跟著先生進去了。


風泉藏在袖中的拳頭攥起了冷汗,他退到門邊,過了許久,又悄悄地斜過目光,從門簾的空隙裡,看見李劍霆的裙擺,對她適才那句話驚疑不定。


* * *


沈澤川的返程不算快,雨雪天路不好走,費盛不敢馬虎,生怕沈澤川在半道上病了,因此事事躬親,即便有離北鐵騎隨行,馬車內側仍然由錦衣衛守著。每日的補藥煎煮,也都有費盛盯著。


馬車過了邊博營以後就停了下來,因為馬道被泥潮衝毀了,修復要耽擱一天,隊伍便要在此露宿。


沈澤川下了馬車,帶著丁桃在跟前遛馬。


“這馬公子給起名了嗎?”丁桃枕著雙臂,倒著身走,問道。


“叫它風踏霜衣。”沈澤川牽著馬,摸了摸它的鬃毛。

作品推薦

  • 大宋寶珠

    阿爹五十大壽那晚,忽然從龍椅上栽了下來。 等我們一眾兄弟姐妹跪在床前,他起先是清醒的,一個勁兒地囑咐皇兄他的身后事切莫鋪張,一切從簡。 后來他的神情逐漸恍惚,探著腦袋朝床邊望去:「平安呢?」 「我的平安去哪里了?」 他瞧見坐在床邊的我,眼睛一亮:「平安!」 后來他自己擺擺手:「你是歡兒,不是平安。」 我忍不住了,撲在他的身上哭起來。 皇兄也紅了眼眶:「爹啊,平安早不在了啊。」 阿爹顫巍巍地問出聲:「好好的姑娘,怎麼就不在了呢?」

  • 始終如初

    網友皆知京圈太子爺和我是死敵,有他在的地方必不會有我。 直到有天我誤接了當紅小花從直播間打來的電話:「阿昀哥哥,我好想你。」 此時床上那人突然揚聲喊我:「蕭凌,你怎麼還不來啊?我害怕!」 一句話全網沸騰,熱搜爆了—— 「原來我們都只是太子爺和頂流 play 中的一環。」

  • 他的小哭包

    期末考試的時候有個帥哥撐著下巴看我。 不僅對我笑,還給我抄了他的答案。 結果成績出來,我倒退了一名。 從倒數第三,變成了倒數第二。 我從此和唐煜揚不共戴天。 直到後來。 他清華保送。 把我摟在懷裏做題。 我每做錯一題,他就……

  • 穿女裝被室友撞見後he了

    如果注定相爱,那我要早点对你表白。在宿舍偷穿女装被室友撞见后,三个钢铁直男变得十分奇怪。张狂校霸时不时对我说腹肌。腹黑校草隔三差五梦游钻我被窝。高冷学神天天手段给我补习。直到我要和暧昧男生约会,却被锁在宿舍里……不是,说好的都是直男呢?!

  • 暗戀竹馬失敗後

    高中畢業聚餐,聲稱喜歡了我三年的男生向我表白。 我的青梅竹馬兼暗戀對象秦望混在一群打趣起哄的人群之中,舉著酒杯同身旁的女生虛虛一碰。 只在同學們吵鬧聲最激烈的時刻堪堪分了個眼神給我。 他的神情和在場所有人的神情一樣,一種玩味的、看熱鬧的心態。 我咽下滿腔的酸澀苦楚,酒精讓我的大腦都有些昏沉。 我看著對面那張顯而易見也是酒醉透著些許酡紅的少年的臉,笑著說:「那我們就試試看吧。」 「砰」的一聲,是酒杯墜落在地板的破裂聲。

  • 同時攻略三個神明

    系統:「請將光明神拖下神座、讓黑暗神改邪歸正、讓海神感情專一。」 南希:「啊,快穿啊,我可以。」 系統沉默了一下,「不是,是同一個世界,同時攻略。」

目錄
目錄
設定
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