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林溪，我沒錢了，你給我轉點錢過來。」

「鄉下這鬼地方我實在呆不慣，你趕緊來接我。」

都到這地步了，我媽依舊對我頤指氣使。

我嘴上應得很好：

「行，媽你別急，我馬上就回去接你，等我。」

我媽沒等到我，卻等來了林耀。

跟我關系很好的表姐告訴我，林耀開著瑪莎拉蒂高調回鄉。

表姐偷錄的視頻裡，我媽提出讓林耀把她帶走，林耀拒絕了：

「媽，現在正是我事業的起步階段，你回去會影響到我發揮的。」

「這鄉下山清水秀的，不挺適合你養老嗎。」

「要是你實在無聊，就把林溪叫回來。」

我媽躊躇片刻，拉著林耀的手討好道：

「兒啊，你現在有錢了，去把房子買回來吧，這沒個住的地兒，媽心裡發慌啊。」

林耀眼神躲閃，站起身差點把我媽推到：

「我現在需要大量的錢投資，哪有錢買房子，想要房子找林溪去！」

說完林耀快速上車跑了，我媽淚流滿面，跌跌撞撞追了一段路，摔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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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姐提醒我：

「小溪，你可別回來先，你媽估計想把你嫁出去換彩禮。」

我謝過表姐的好意，對我媽和林耀再次提高了警惕心。

以前我上大學或者出差從來都沒有給我打過電話的我媽不知道抽了什麼風，每天都要給我打好幾個電話假模假樣的關心我的工作生活。

母慈的戲碼沒演兩天，我媽就熬不住了，對我道：

「小溪啊，媽一直住這鄉下也不是個事啊，你幫媽勸勸你哥，讓他先把別墅給媽買了。」

「實在不行，買個大平層，或者再小一點的房子媽都能接受。」

「你沒本事，媽靠不住你，你就每個月出錢給媽養老就行，還有你的那些積蓄，別藏著掖著，都拿出來支援你哥。」

我聽笑了：

「媽，我哥主意那麼大，你都勸不動他，他怎麼可能聽我的。」

「要我說你也別折騰了，我哥做什麼都有自己的道理，你就聽他安排吧。」

我媽聲音瞬間高了好幾個分貝：

「林溪！你是不是想死啊！讓你勸勸你哥你都找這麼多借口，我……」

後面的話我沒等她說完，再次幹脆利落掛斷。

過了兩天，一個陌生的號碼打過來，我以為是病人，加速接起。

「小溪是嗎？我是你老家的馬嬸，你還記得不？」

得到我的回答後，馬嬸繼續道：

「你趕緊回來吧，你媽不知道生了什麼病，一直躺在床上嗷嗷叫喚呢。」

我有些不太相信，但還是禮貌道：

「麻煩馬嬸照看一下我媽，送她去醫院，我這就買機票回去。」

馬嬸瞬間露出欣喜的笑聲：

「好好，快點啊，我怕你媽撐不住。」

我疑心有詐，給表姐打電話。

表姐十分氣憤：

「那個馬嬸就是拉郎配的，你別信，我今早上還看到你媽在村口中氣十足的跟人吵架，出不了事。」

「再說要是真有什麼，不還有你哥嗎。」

看來我媽是真想把我賣掉。

重來一世，親情在我心裡，早就被消磨得一幹二淨。

8

我花了些錢，買通林耀一個朋友，讓他去我媽面前吹噓林耀現在的成就。

他給我媽畫了很多大餅，把我媽哄得喜笑顏開。

我媽在我這總算是消停了下來。

由於外派人員要回醫院做報告，我隻能再次回去。

我沒告訴我媽，偷偷住進了醫院宿舍。

這天晚上，家族群裡炸開了鍋。

起因是我媽發了一個同城抖音視頻到家族群裡，並配上吐槽的語音：

「喲喲喲，現在的年輕人真不要臉，在酒店做那種事真不檢點，還把根兒都做斷了。」

「這要是我兒子，我打不死他！」

這種奇葩八卦，群裡眾人頓時來了興致。

二舅在現場，興奮地給大家實時播報。

視頻裡，有個男的從酒店裡被抬出來送上救護車，博主配了文案：

【這是有多勇猛才會把命根子給搞斷啊，佩服！】

視頻才發布不久，卻瞬間火了。

我還想細看，手機鈴聲突兀響起，是我媽。

她聲音滿是著急：

「哎喲，林溪，我不管你在哪，趕緊給我滾去醫院，你哥出事了！」

我心裡咯噔一聲，聯想到剛才的視頻，急忙給離酒店最近的我們醫院打電話。

果然，視頻裡的人就是林耀。

蒼天有眼啊。

這激動人心的時刻怎麼能不跟家人分享呢。

我往群裡丟了句話：

「媽！你剛說什麼？命根子斷了的人是我哥？他現在在人民醫院？」

等了一分多鍾，我掐著點把那句話給撤回了。

並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解釋：

「對不起啊，我發錯了。」

二舅最先反應過來，發的語音都激動到顫抖：

「老天爺，這麼勁爆，我要去醫院關心關心我的大外甥！」

表弟馬上接道：

「我也去我也去！」

大家都沸騰了，紛紛表示要去醫院看望林耀。

等我趕到時，很多親戚都已經到了。

我媽揮舞著幾張紙，口水橫飛地對醫生咒罵不休：

「切斷子孫根？你個黑心肝的狗玩意兒！這傳宗接代的東西能丟嗎！」

「要是我兒子的根保不住了，我就天天上你們醫院鬧！」

醫生被我媽罵得煩躁不已，神情嚴肅：

「不切病人的命都不一定保得住，你自己考慮，是要兒子，還是要生殖器。」

我媽腿腳一軟，差點摔倒。

她目光慌亂地在人群裡掃了一圈，看見我時，眼神一亮，衝過來緊緊抓住我的手：

「溪溪，你是醫生，你哥的根要不要切，你來決定吧。」

我決定？我可不敢。

我媽這是擔心林耀醒來知道自己沒有了重要東西找她鬧呢。

「媽，這麼大的事，我怎麼能做主呢。」

「況且你才是我哥的親媽，他的第一監護人，讓我這個妹妹越過你做決定，算什麼事啊。」

二舅看熱鬧不嫌事大，在一旁起哄：

「就是啊，你現在是這個家裡的頂梁柱，你不做主，讓小溪一個女娃娃決定她哥的終身大事，這不是為難她嗎。」

醫生看了我一眼，十分配合道：

「這字隻有你能籤，別人不行。」

我知道醫生在幫我，向他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我媽眼見不能把鍋甩到我身上，哀嚎一聲，在親戚們的勸說下，顫顫巍巍在手術同意書上籤了字。

9

一夜之間，林耀成了家族裡的笑話。

他醒來後得知自己賺錢的金缽缽沒了，還賠上了男人的根，痛苦得再次暈厥。

我有些好笑的看著哭泣的媽，崩潰的哥，看戲的親戚，趕緊趁亂連夜離開回外派醫院。

第二天我剛下班，就收到表姐發來的視頻。

我媽哭天搶地的在地上打滾，讓醫生賠林耀的子孫根。

林耀則是滿臉陰鹜，扯著醫生的衣領大吼：

「誰他媽讓你切我命根子的！我艹.......」

「要是你不給我接好，老子閹了你！」

醫生很淡定的叫來保安，讓值班護士找到手術同意書：

「你媽同意切的，這上面有她的籤字。」

「再說是你命重要還是命根子重要？作為醫生，我先考慮的肯定是給你救命！」

有病人家屬見識了昨晚那一幕的，紛紛為醫生仗義執言：

「你自己在外面瞎搞把命根子搞斷了，人家醫生救你還救錯了？」

「像你這種不知廉恥的人，救你都是浪費醫療資源！」

林耀被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懟得臉色鐵青。

他隻好憤恨地瞪著我媽，怒氣衝衝走回病房。

我媽訕訕跟在林耀身後，面色不安的攪動手指。

沒過幾天林耀就給我打來電話：

「趕緊給我錢，我要去印度把我的命根子接回來。」

「媽的，國內都是些什麼垃圾醫生，媽籤字時你也不知道攔著點。」

我敷衍道：

「行啊，我現在還沒錢，你等我有錢了再去。」

「你放心，我會努力賺錢的。」

林耀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林溪！你他媽的……」

我掛斷電話。

他那些髒話我是一句都不想聽。

把這臺手機關機後，我給表姐發信息，讓她有事聯系我新號。

表姐立馬彈了語音過來：

「小溪，你哥真是瘋了，在家裡鬧著要你媽拿錢去印度做手術，想要重振雄風。」

「聽我在酒吧工作的朋友說，你哥現在可是出名了，為了給他撇清關系，之前包養他的富婆們通通拉黑了他，給他的東西和別墅鑰匙全都收回。」

「天吶，真是想不到林耀為了錢什麼都肯做。」

「現在大家都知道了，都在笑他呢。」

那可真是有好戲看了。

隻不過這場好戲我還沒有等到，火就先燒到了我這兒。

醫院領導給我打電話：

「小林啊，你哥和你媽現在正在醫院鬧呢，你打個電話安撫他們。」

通過同事發來的監控視頻和表姐的拍攝，我看到林耀和我媽恬不知恥的讓醫院把我交出來。

「外派學習？騙鬼呢！我看是你們醫院故意讓她去陪男人！要不然怎麼會讓她待在給男人看病的科室。」

「你們讓我女兒打著醫生的名頭天天看男人下面，害她變得水性楊花，還跟很多男人牽扯不清，我好好的女兒都被你們醫院霍霍成什麼樣了。」

「我不管，你們趕緊把人給我交出來，我女兒都不知道爛成什麼樣了，就算嫁出去也買不到好價錢，你們醫院要給我賠償！」

我媽逮著領導就是一頓輸出，我看著這一幕止不住的顫抖。

林耀衝圍觀眾人大聲嚷嚷：

「之前找林溪看過病的病人家屬注意了，說不定你老公被她勾引過呢，她可是來者不拒的。」

「知道她為什麼選擇做男科醫生嗎，就是因為她有性癮！」

黃謠估計是大家最愛聽的了，他們興致勃勃的議論，還要加上自己的意淫猜測，說出的話越來越過分。

我氣得發抖。

立刻打電話報警，並委託我一個律師同學幫我處理這事。

表姐幹脆跟我接了視頻。

警察到的時候我媽和林耀還在大肆宣揚詆毀我的話。

律師同學向他們出示了證件，並表示：

「惡意誹謗侮辱他人是要判刑的。」

我媽一臉不屑：

「她是我女兒，我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怎麼罵就怎麼罵，哪條法律規定我不能罵自己女兒？」

同學面對我媽的強詞奪理絲毫不慌：

「不管你是誰，在公共場合胡亂造謠，林溪都能起訴你。」

我媽還想繼續辯駁，警察卻不再給她機會，以在醫院鬧事為由把她和林耀都帶走了。

由於他們倆沒有給醫院帶來實際損失，再加上被罵的我跟他們還有血緣關系，屬於家務事，警察對他倆進行一番口頭警告後就把他們放走了。

我向醫院領導道歉得到諒解，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10

隻是不知道這件事怎麼被人掐頭掐尾錄視頻發到網上，引來很多網友評論。

一開始評論都還挺正常的，網友們大多站在我的立場替我說話。

可林耀得知這個視頻火了以後，竟然買水軍抹黑我，還跟我媽一起開了直播。

他們在鏡頭前控訴我的變態和不孝，給我安上各種罪名，遠在其他城市的我都被人人肉網爆。

醫院沒辦法，隻好給我批假，讓我先回去休息一段時間，把事情處理好再來上班。

我對林耀和我媽已經忍無可忍了，再次聯系林耀那個朋友。

林耀朋友很會來事，帶著針孔攝像頭去找了林耀。

最近林耀開啟了直播帶貨模式，可網友們也不傻，來直播間聽八卦的人多，真正買東西的人少，把林耀愁得不行。

在我的示意下，林耀朋友阿帥晃蕩著蘭博基尼的車鑰匙，翹起二郎腿坐在沙發上。

「耀哥，當初你這個讓全城富婆都為之瘋狂的男人現如今就甘心蝸居在這個小村莊？」

「你看看這老房子，嘖嘖，你住這晚上能睡著？」

「還有你直播賺的那三瓜兩棗的，都不夠你買件衣服吧。」

林耀聽著，臉上露出不滿的神色。

阿帥識趣轉移話題，站起身，朝林耀頂出自己的胯：

「哥，看看我這，咋樣？比你以前強吧？」

「你知道我之前飆車下身受傷，去了趟印度，你猜怎麼遭？又給我接回來了！」

「酷不酷？」

林耀直愣愣地看著，兩眼放光：

「你是說，還能接上？」

阿帥笑容得意：

「必須的！現在醫學這麼發達，特別是國外。」

「別說斷了能接，就你那裡被掏個窟窿都能給你填平咯！」

林耀越聽越興奮，剛想細問，阿帥手機響了。

他夾著嗓子對手機那頭的人道：

「王姐，哎，有時間有時間，今晚老地方？」

阿帥電話掛斷後，林耀語氣泛酸：

「王姐？是之前說非我不可的那個？」

阿帥尬笑：

「嘿嘿，哥你那都是過去式了, 不跟你多說了, 我的甜心大姐還在等著我呢。」

雖然沒有看到林耀的表情，可我用腳趾頭都能猜到，他肯定想刀了阿帥。

一上車阿帥立馬發微信跟我邀功：

「姐，我演技不錯吧？」

我給他點了個贊, 順便轉了一筆豐厚的報酬。

11

一心沉浸在去印度修復下半身的林耀沒空再找我麻煩, 這件事漸漸平息，我也回到了醫院。

直到兩個月後，表姐給我打電話：

「小溪, 有空你趕緊回來一趟，出事了！」

原來林耀找不到我, 沒人給他錢去印度做手術, 他把主意打到我媽身上，讓我媽去網貸。

一開始我媽並不願意，可林耀是她的命根子, 她隻能照做。

林耀拿到錢後興奮地出了國。

這時林耀賭博欠債的債主們紛紛找上門讓我媽還錢，我媽受不住開始東躲西藏去乞討。

就這樣過了一段時間, 她在一間酒吧外撿垃圾撞見光鮮亮麗的林耀。

林耀不肯認她，還讓保安把她趕走。

我媽一時頭腦發熱，拿著剛撿的酒瓶狠狠砸在林耀的命根子上。

那裡立刻滲出大量鮮血

林耀本來手術就不太成功, 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表姐跟我描述時十分嫌棄：

「林耀算是徹底廢了。」

受到如此重創的林耀悲從中來，抄起酒瓶碎片捅進我媽眼睛。

我媽一隻眼瞎了。

林耀被抓, 還被判刑, 我媽則是瘋了。

這結局，真是讓人唏噓。

我請假回家處理了這些事, 那些債主上門我直接報警，總算讓他們消停了。

「你妹是男科醫生，聽她的準沒錯。」

「「陽」「耀耀最厲害了，他一定會讓我住上大別墅的。」

「耀耀，耀耀……」

看著我媽被戳瞎的眼, 還有她癲狂的表情, 我隻感覺報應不爽。

她對林耀, 真是愛得深沉。

我又去監獄看了林耀。

林耀隔著玻璃哀求我：

「小溪，妹妹, 不, 姐，你是我一輩子的姐, 你救我出去好不好, 你讓媽給我籤諒解書, 你出錢給我找最好的律師。」

「我出去後給你買豪車，買別墅！」

「我是林家唯一的男丁, 沒有我，林家祖宗在地下都不能安生, 你快把我放出去！快啊！」

我衝他搖搖頭，聲音平靜的告訴他：

「媽瘋了, 去了精神病院。」

「而你，在監獄裡好好反省吧。」

林耀沒被判幾年，但是足夠他受的了。

他在裡面猛地捶打玻璃, 被警察帶走。

走出監獄時，我抬頭望向天空。

陽光燦爛，一如我往後的生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