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聊著聊著，周淼突然問了我一句：「你明天還去工地幫你媽麼？」
「去啊，沒找到工作前我都得去，不然我媽會一天打我三頓的！」
我剛想問問周淼怎麼哄男人，話還沒問出口，樓上不知道誰咳了一聲。
周淼就起身把我往外推了：
「那就行了，早點回去洗洗睡吧，我還有事！」
我：？？？
藏男人了？
9
後面那些天，我照常去工地幫我媽擺攤。
可是十多天了都沒再看見周子琅。
也對，都三伏天了，人家畢竟是太子爺，這種苦哈哈的工作體驗體驗就得了。
我莫名有些失落，我是真的想當面撒個嬌跟他道個歉的。
可這狗男人是一點機會都不給！
差不多半個月後的中午，我正有氣無力地給工人打飯，他來了。
「來一份香菇滑雞飯！」
聽見這個熟悉的聲音，我頓時就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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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一看，周子琅穿著一身西裝，一雙不知道哪兒定制一看就很貴的皮鞋出現在我面前。
大中午 38 ℃ 的三伏天！他穿西裝？！
「你不熱嗎？」我震驚地脫口而出。
「你管得著嗎？老子願意！」他眼皮都不掀一下，淡淡地說道。
我：？？？
呵，你還挺傲嬌！
看到他對我不理不睬的樣子，我想好的話又說不出口了。
我把飯遞過去，他接過後走到我媽那邊問：「阿姨，你看我穿西裝好看吧？」
「好看，好看，好看得不得了！」我媽瞳孔地震，趁機推銷，「就是穿成這樣熱啊，孩子，你要不再買碗綠豆沙？」
周子琅下巴一抬，頭一轉：「哪兒熱了？我一點都不熱！」
我偷眼望他，你個傻帽，三伏天穿西裝來搬磚，熱不死你！
我反正是理解不了這些有錢人的腦回路。
有錢有闲躺空調房裡擺爛它不香嗎？
非要受這罪？！
那天下午，周子琅扛著水泥在我面前晃了好幾圈。
來回幾趟，他那張臉就煞白了，豆大的汗珠那是一顆一顆地掉，那西裝都能擰出水來了。
風一吹，他身上好像還有些淡淡的中草味。
我跟我媽蛐蛐，她還說我不懂。
她說：「人家那是三伏天貼的三伏貼，穿著西裝捂著那是為了排湿！」
「人家這一套流程下來，身體裡的湿氣全都能排出去，身體倍兒棒！！」
「這小伙子，一看就是養生達人！」
我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難怪能把我的金镯子……幹掉呢！
10
晚上，我打電話叫閨蜜出來浪。
她不知怎的，沒好氣地說：「不去，我小叔中暑了！」
她說完「啪」一下就給我掛了。
我正莫名其妙呢，她又打了過來：「沈月，你別去賣你那破盒飯了，我在我小叔公司給你找了份工作，周一我送你上班！」
我：？？？
莫名其妙，有錢人家的公主就是任性！
之前求著她讓我走後門進她小叔的公司都不肯，這會轉死性了！
我和周淼高中大學都是同學。
她父母遇意外早亡，她就跟她爺爺和她小叔生活，她爺爺離世後，她就隻有她小叔一個親人了。
我是單親家庭，是媽媽一手拉扯大的。
我們兩個破碎家庭的孩子當初一見如故，很快就玩到一起了。
我帶她吃路邊攤，她帶我泡酒吧。
被抓包了就，我背鍋，她花錢。
所以但凡能花錢解決的事，她從來是二話不說的。
她小叔的公司明明就有跟我專業對口的職位，可她就是不肯讓我進。
問就是：「我小叔不是好人，他是萬惡的資本家。」
「壓榨起員工比榨油機還狠，我是不想你去受罪！」
這次怎麼主動讓我去上班了？
不管了，榨油機就榨油機吧，總比三伏天在外面賣盒飯強！
11
周一。
我翻出了畢業時的西裝小短裙和白襯衫。
這段時間在家裡吃胖了，我吸了幾口氣才把扣子扣上。
剛下樓，周淼的超跑就到了。
周淼一臉大冤種的表情，眼底都發青了。
我問她：「怎麼，你小叔還沒好？」
一問她就來氣了，「好得很，天天拿我撒氣！」
「啊？」我表示同情，「為什麼啊？」
她一腳油門一個大拐彎，我差點就飛出去了。
「你說你好好地去賣什麼盒飯？你不知道天氣熱嗎？」
「現在是三伏天，大中午的多熱你心裡沒點數嗎？！」
我眼含熱淚，周淼肯定是心疼我了。
她肯定是怕我熱壞了，估計是求了她小叔很久才換來了這份工作。
我一定加油努力，不丟她的面子！
看著我像入黨般的眼神，周淼急剎車，沒好氣地說：「沈月，你真是沒救了！」
「我可先警告你，今天不管你在公司發生了什麼事，你都別來找我！」
「下車！」
「哎……你……」
話未說完，周淼的車就飆出了百米遠。
我總覺得周淼今天怪怪的。
……
進了公司，我被前臺帶去了總裁辦公室。
我這才知道，周淼那個好心人給我求來的居然是總裁助理的職位。
我真是愛死……
「她」字在心裡還沒說出口，我就看見了周子琅那張臉。
男人穿著剪裁合體的西裝，斯文俊朗的側臉，眉峰緊蹙，鼻梁高挺，整個人看起來矜貴瀟灑。
跟以往那個穿著拖鞋大褲衩的男人截然不同。
我愣在原地，猶如夢中。
前臺走後，他抬頭瞥了我一眼：「嘿，來了？」
我掉頭就想跑，他精準拿捏：「工資五萬八！」
我雙腳就不聽使喚頓住了。
接著他起身理了一下衣服走到我面前：
「你睜大眼再看清楚一點，你養的那個小狗穿西裝有我穿得好看？」
我：？？？
我腦子飛速拐了十八個彎，都沒轉過來。
我想起來了。
他那個微信頭像我在周淼的手機裡見過！
周淼的備注是：小叔！
我左腦跟右腦還在打架的時候，他已經把我逼到了牆邊。
「他明明就沒我好看，你睜眼說什麼瞎話！嗯？」
「你好好看看我這身段，我這大長腿，哪點不比他好看？」
「你說啊，哪點比不上他？我改行不行？！」
「你能別跟他在地上……玩嗎？」
他兇巴巴地說著最委屈的話。
我：「……」
腦子打的幾個結瞬間就解開了。
冤枉啊，他誤會我了！
我急得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
「好，我聽你狡辯。」他打斷我，臉上滿是委屈。
「對不起，我誤會你了，不是，你誤會我了……」
完了，完了，我怎麼有種有理說不清的感覺？
「老板……就是那個金镯子，其實不是你偷的……」
周子琅發出目光警告，滿臉寫滿了「我要你告訴我嗎！」的表情。
我心一虛垂下頭：「它是滾到床底去了……」
「那天我本來找到了，然後小狗……不是，那個弟弟來了之後它又滾進床底了……」
「其實我們是在找镯子……」
明明我說的是實話，可是看著周子琅晦暗難明的目光，我是越說越心虛：「你……你信嗎？」
「你自己信嗎？」他反問我，「那镯子呢？在哪兒？」
我趕緊撸起袖子左看看右看看。
對哎，我一拍腦袋。
我的镯子呢？哪兒去了？
我一臉委屈，抬頭望他：「我的镯子又不見了。」
「呵，沈月，你是真能編！」
他掌心抵住了我後腦勺，唇角勾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笑，「編，你繼續編。」
「你還說那天晚上小狗都比我強，這你怎麼解釋？」
我：「……」
我蒙了！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
離譜，離大譜了！
一個金镯子的事，他到底腦補出多少出戲了？
12
周子琅強大的氣場逼近，我一動不敢動。
他突然氣呼呼地拽開了領帶，靠近我說：
「你還說城南那邊的中醫院專治男人病，我吃了半個月中藥了，吃得我口幹舌燥，渾身燥熱，晚上床墊都快磨破了都睡不著！」
「我還爆痘……還流鼻血，還……」
「沈月，你嘴裡到底有沒有一句實話？」
他越說，胸口起伏的幅度越大，心跳跟打雷似的。
聽到這，我終於悟了。
我被周淼賣了！
我記得高中的第一次家長會，周淼跟我說是她小叔來開的。
可我高度近視，加上年少不知男人香，從來沒抬頭正眼看過他。
鬼知道他長這樣啊……
我隻記得，周淼說她小叔隻比她大六歲。
後來，他每次都會給周淼送好多好吃的。
說來也奇怪，他每次送來的就沒幾樣是周淼愛吃的，反而全是我愛吃的。
周淼還因此有過不少怨氣，說她小叔偏心我。
她不會是積怨到現在才來整我吧？
我忽地低下頭，心裡突然可憐他。
他可能也被周淼給玩了……
思緒回籠，我抬頭就看見了他敞開的領口裡輪廓清晰明顯的腹肌。
「你說話啊……」他眼神都迷離了，言語間充滿了委屈。
「你真的把我害慘了，我真的很難受……」
完了，中藥博大精深啊，補上加補的男人有億點可怕。
難怪之前他身上一股中藥味！
可是，大哥！
人家那是專治不行啊。
你一個身體比內心還堅韌的人你去治什麼！！！
我請問呢？
看著眼前面目通紅的周子琅，我就觸電了似的渾身都打了一個激靈。
就他這樣的，路過的狗都會嚇跑的！
我嚇得一哆嗦，本來不合身的襯衫扣子就爆開了……
該死！
扣子一掉，周子琅像頭狼盯著獵物般看著我，眼眸紅得都能滴出血來了。
「哎，不是……我不是想勾你……」
「這都不算嗎……」他說。
話未說完，兇狠霸道的吻就落了下來。
「沈月，你完了！」他含糊地說。
哎，不是，這是公司！
我想推開他，可壓根就不是對手。
嘴巴被堵得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公……司。」
恰好，不知是敲了門：「周總。」
周子琅動作頓住，煩躁地罵了一聲：「操！」
隨即低頭看了看我，最後還是松開了我，給了我一個「下班別走」的眼神。
我松了一大口氣，拔腿就跑！
太可怕了！
真的太可怕了！
13
跑到門口，我突然想起周淼那句話。
她居然送我入虎口？！
我找到周淼時，她正左擁右抱醉生夢死。
看見我，她縮進那兩個男生懷裡：「冤有頭債有主，你要找就找我小叔！」
我一手拎一個，剛想讓那兩個男生滾蛋。
「砰」的一聲，門就被帽子叔叔踢開了。
最該死的是周淼玩得太大，那兩個男生都光著膀子……
這就不得不爆國粹！
我這都是什麼狗屎運！
我就這麼莫名其妙被帶了進去，任憑我怎麼說，帽子叔叔都不為所動：「打電話讓你家人來撈你吧！」
周淼還一臉無所謂：「別怕，別怕，咱又不是第一次了！」
說起上次，我簡直要氣得冒煙！
十八歲那年，周淼說要帶我去玩點刺激的。
月黑風高的晚上，她帶著我去了一個不太正經的場所。
小手剛跟男模摸上，帽子叔叔也是這麼衝了進來。
當時來撈我們的是周淼的小叔。
等等，當時來的是周子琅？！
「上次來撈我們的是周子琅？！」我驚呼出聲。
「對啊，」周淼笑嘻嘻地說，「這次也會是他，我已經打電話通知他了！」
「還跟上次一樣哈，你背鍋，我埋單！」
我想死，真的。
上次我還小，被抓進去後我又羞又惱，全程沒抬過頭，我隻知道是周淼小叔撈的我們，我壓根就不知道他長什麼樣。
咱就是說，這次能不能換個人撈？
「當然不能了，你忘了，我隻有我小叔了，以前開家長會都是他去的！」
我扶額，一起毀滅吧！
等待的過程中，周淼死皮賴臉地湊了過來，語出驚人：「月月，你是不是和我小叔 do 過了？」
「我小叔看起來不像不太行的樣子啊……」
我：！！！
告！我要告到中央去！永遠別讓這個女人出去了！
我神色幾番變換，硬是擠不出一個字。
我和閨蜜的……小叔……
你該不會是想喊我小嬸吧？我想想都要起雞皮疙瘩！
14
「打住！」我及時叫停周淼。
「切，你都快是我小嬸了，還有什麼不能跟我說的？」
我呸呸呸！
莫名其妙就比你大了一輩，我才不要當……
腹語到這裡，我突然打住了。
當你小嬸好像也不是不行……
「你都不知道，高中時我小叔第一眼見你就鬼迷心竅了。」
「可你那時候像隻鹌鹑，一直都低著頭，看都不看他一眼！」
「這麼多年，他一直單著，守身如玉地等你長大呢！」
「你一畢業他就跟我打聽你了, 你去工地賣盒飯, 他就去工地搬磚。」
「好不容易引起你注意，剛得手就被你送進去了！」
「沈月，我真的很服你這個老 6！」
「他因為你說別人穿西裝好看，他就穿著西裝去搬磚，你都看不出來他的心思？」
「要不是他說他要憑實力追你，我都想把你摁到他那張 2 米的大床上！」
聽完周淼的話, 我出乎意料地沉默了。
嘴角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揚上了天。
他這算蓄謀已久嗎？
正羞得小臉通紅時，周子琅來了。
他黑著臉看了我們一眼，恨鐵不成鋼地衝著周淼說了一句：「狗改不了吃屎！」
我們乖乖地坐著等他交錢籤名。
看著他的背影, 想起他剛才的……
我不禁臉一紅, 再看他都不敢光明正大了。
領著我們出來時已經是晚上了, 周子琅走在前面, 我跟周淼低著頭走在後面。
周淼朝我努努嘴，小聲蛐蛐：「你今晚要哄好他, 不然我們以後就得喝蜜雪了。」
我剛想說話, 周子琅就回頭揪住了周淼：
「你以後幹這種事再帶上沈月, 我斷了你的糧！」
「她吃得很好, 你別再給她喂垃圾！」
「上車回家！」
周子琅把縮著脖子想哭又想笑的周淼塞進車裡，讓司機送回家了。
現在，隻剩下我和他了。
15
月光下樹影婆娑，像蒙上了一層紗，他的影子若隱若現地覆在我身上。
周子琅再回頭時，換上一副落寂的樣子，杵在那兒也不說話。
我有點尷尬，抬頭看著那缺了一塊的月亮說：「啊, 今晚的月亮真圓……」
他闔了闔眼, 忍住了酸澀感, 略微沙啞的嗓音帶著輕顫：
「弟弟就那麼好嗎？」
「你一點都不考慮哥哥的死活嗎？」
「成熟男人你真的不再了解一下嗎？」
「镯子就算我偷的，我賠你還不行嗎？」
「我不就狡辯了幾句嗎？你也不用那麼快就找了好幾個弟弟了吧？」
「他們看著還那麼小, 配嗎？」
「上次, 你還跟那個弟弟在地上……你著涼了怎麼辦？」
「不就是西裝嗎？38 ℃ 高溫我都穿了，你就不能誇我帥嗎？」
他一字一頓說得很慢，眼角泛紅, 祈求般望著我說：「沈月，我都等了你六年，你愛我一下好不好？」
我風中凌亂, 什麼鬼？！
我想解釋又不知道從哪說起。
滿腔的話化作了幾個字：「周子琅, 我好愛你的啊！」
風一吹，我順著風的方向撲了上去, 不由分說地跳上去挎住了他的脖子吻了下去。
哪來的什麼弟弟？
妹妹我的心一直跟著哥哥跑呀！
周子琅單手把我抱緊, 掛在他身上, 回應的吻又重又野蠻。
那晚，我們幾乎一路吻到家。
好家伙！
「（「」他雙手撐過我頭頂，整個人覆了下來。
「噓，留點力氣等會兒再喊。」
「不是, 有東西……」
我手一摸，那個金燦燦的镯子出現在眼前。
我倆對視兩秒。
周子琅臉一黑，搶過金镯子往旁邊用力一扔：
「老子熔了你！」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