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時的我控制著渾身的顫抖，疑惑地看著許靈犀。
我懷疑這是她為了攻略我而編造的謊言。
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人。
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女人！
她沉沉地看著我，從女娲造人的神話開始，講到新中國的成立。
女子確實步履維艱，可也有人走出來了。
這小半年，所有人都以為，許靈犀同我聊的不過是養育八皇子的種種，甚至連我們的貼身侍女都不知道。
許靈犀到底給我灌輸了多少大逆不道的思想。
而那些思想，她從前和皇上都說過。
皇上不相信的那些話，我全都信了。
我閉了閉眼跪下，再抬頭淚眼婆娑地看著皇上：「皇上，臣妾任憑您吩咐。」
「您要我怎麼對付崔氏？我隻求您能保住崔氏上下百口人的性命。」
皇上沒有應聲，看著我似乎要把我看穿。
我回望他，眼裡是滿滿的誠意。
用皇上對付崔家，本來就是我的第一步局。
隻是這步棋，比想象中走得快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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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我將我爹中飽私囊的所有證據都給了皇上，包括我爹插在暗處的官員。
皇上準備了多年，又有我的相助，偌大的崔氏，一夜間分崩離析。
但瘦死的駱駝到底比馬大。
皇上的針對，反而激起了我爹的血性。
他徹底放棄我，用手中的權勢直接逼宮。
兩人鬥得你來我往，倒是無暇顧及我和許靈犀暗地裡的動作。
明面上，我們兩人不再見面，私下裡卻用她獨創的秘法聯系。
她稱這個為摩斯密碼，在出事之前，她早就教過我如何辨認。
她在紙上細細地和我說了中毒當日回去的事。
那日她醒來時，見到皇帝深情款款地看著她，說我給她下毒。
他用最拙劣的手段離間我們。
仿佛我們本應該是為了他鬥到底的女子。
許靈犀試探皇上是否可以控制攻略進度。
皇上竟然承認了。
他說：「靈犀，我是因為愛你才不舍得你走。現在這樣不好嗎？我擁有最高的權勢可以護著你，護著我們的孩子。」
「靈犀，你說的那個世界，你隻是個普通的女子，就算回去，你能如此逍遙自在嗎？」
許靈犀說她不信，即使能控制攻略進度，歐陽景輝對她的愛意也絕對到不了 100%。
他的心裡隻有皇權，任何人不過是他可以利用的工具。
91%，恐怕是他能控制的最高值了。
所以她和系統做了交換。
她把原本可以帶走歐陽景輝的名額，換成了攻略對象聽不到系統提示音。
如此劃算的生意，系統自然願意。
那一場第二次更換攻略對象的提示，不過是一場戲。
系統還送了許靈犀一個小小的禮物，讓皇上對她的話更加深信不疑。
所以，我現在被攻略的進度是多少？
我打開許靈犀藏在花園的樹葉，上面寫著 95%。
她教我的阿拉伯數字，我看懂了。
我回信教許靈犀如何對付我爹。
她用這些取得皇上對她的信任。
隨著我爹一次又一次的落敗，許靈犀在皇上心中的分量越來越重，到後來皇上的奏折都是留給許靈犀來批的。
許靈犀自然不懂這些。
皇上走後，她會通過密道把奏折傳入坤寧宮中。
我熬夜批完奏折再送回去。
皇上太自信，自信我和許靈犀會為了他鬥得你死我活不會合作，自信我不會把崔氏的軟肋告訴我的敵人，自信許靈犀愛他勝過一切，隻要他的攻略指數不到百分百，許靈犀就願意為他做任何事。
偏偏他算錯了。
在我的精心謀劃和皇上的步步緊逼之下，沒有兵權的我爹節節敗退，最終隻能告老還鄉。
他獻上這些年搜刮的所有財產，隻求帶著全族離開。
10
崔氏徹底倒臺後，皇上變得格外自大，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也是，被壓了這麼多年的他，總算能獨掌大權，自然會好好地利用一下手中的權利。
從前礙於我和許靈犀的存在，他的後宮沒有幾人。
如今，他廣納後宮，新一屆的選秀比往屆辦得更加熱鬧，直接讓空蕩蕩的後宮住滿了人。
有許靈犀幫他批改奏折，有我這個有名無實的皇後任他差遣，他開始微服私迅，美其名曰體察民情。
臨行前，皇上難得來了我宮中小坐。
看著比往常樸實了許多的坤寧宮，皇上眉眼中竟露出了些許得意：「阿諾，若你開口求求朕，朕這次出去就帶上你。」
我靜靜地看著他，等著他的下文。
果然，見我不說話，皇上臉上更加眼藏不住的囂張：「許靈犀為了那些攻略指數，沒日沒夜地為朕批奏折，如今朕威名遠揚，已經是人人稱贊的好皇帝了。」
「你知道朕現在有多快活嗎？」
他似乎喝了酒，說話也帶著醉意：
「阿諾，這都是你帶給朕的。朕該感謝你不是嗎？是你舍棄了崔家選擇同朕投誠。」
「這些日子朕冷落了你，你都瘦了？」
他的手拂過我的臉，我忍著拍開他手的衝動，微微低頭。
我瘦了是因為每夜幫他批奏折，他卻以為我飽受相思之苦。
「阿諾，其實朕對你不是沒有感情的。隻是這些年，你一直端著世家女的樣子，端莊賢淑，像個提線木偶一般，讓人提不起激情。」
他越說越過分，捏起我的下巴，逼我和他對視：「阿諾，若是你能跟玲瓏那般討好朕取悅朕，朕就帶著你一起出去瞧瞧。」
我忍著惡心，咬著牙推開他的手起身：「皇上，您喝醉了。」
「臣妾這就叫玲瓏答應過來，讓她好好服侍您。」
皇上猛地將我的手扣住，冷冷地看著我：「崔諾，如今崔氏已經沒了，朕也該有個嫡子了。」
話音落下，門外等候服侍的婢子悄然退去。
我知道即將要發生什麼，可我隻能忍。
從前忍過這麼多次，為什麼偏偏這次，我渾身抖得厲害呢？
是因為這一年來，許靈犀同我說的那些女子反抗嗎？
我第一次抬手拒絕了皇帝，明明擁有一個嫡子對我來說一樣有利，可我卻拒絕了皇上。
「崔諾！」皇上不悅地盯著我，「你以為你還是以前那個崔氏的皇後嗎？」
「崔氏已倒，你如今不過是依附著朕的菟絲花，別再假清高了。」
見我依然一臉抗拒，他面色冰冷地摔門而出：「崔諾，若朕回來你還是這幅樣子，你好自為之吧。」
11
皇帝微服私訪，我卻又被禁足，關在坤寧宮不得進出。
與上一次的淡定不同，這次的坤寧宮簡直亂了套。
沒有了龐大的崔氏做依靠，所有人都說皇後娘娘要失寵了。
我卻在宮中過起了難得愜意的日子，曬曬太陽，逗逗小八，批批奏折。
該做的我都已經做了，剩下的就看許靈犀的了。
不過半月，宮外就傳來皇上微服私訪途中遇害的消息。
許靈犀協一眾嫔妃請我出宮門，讓我主持大局。
這些妃嫔身後是各大手握實權的大家族，早在崔氏倒臺，這些人唇亡齒寒之際，我就密書給所有人，等待時機。
如今，時機成熟，我穿上皇後冠服，出宮門，執皇權，等待皇上回宮。
皇上傷的很重，路上的腳程慢了許多，給了我和許靈犀足夠的布置空間。
等他昏迷著回到皇宮時，京城的一切早已變天。
國不可一日無君，一個昏迷著的皇上不該坐在天子的位置上。
12
慶歷八年，慶帝歐陽景輝因重傷昏迷多日退位，八皇子歐陽穆繼位，太後崔氏垂簾聽政。
那日下朝，許靈犀在我宮中等了許久，曬得有些微紅。
看到我，她有些不解：「阿諾，你知道先你的攻略指數是多少嗎？」
我搖了搖頭。
自從她中毒醒來後，我就再也聽不到系統的聲音了。
「百分之九十九。」
「我覺得，我可能要走了。」
她說到一半沒有說下去，拉著我的手，推我去抱小八：
「老娘前面七個孩子都被歐陽景輝養廢了，隻有小八才牙牙學語，你可要好好教他，不要讓他也變成他爹那樣。」
小八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穿著明黃色的龍袍，從嬤嬤懷中掙扎著下來, 撲到了我的懷裡喊：「母後抱抱~」
被我抱起，他又人精似地衝許靈犀拋媚眼, 喊著娘親。
一如往常，我帶著小八和許靈犀玩了許久, 又學了許多現代技術才不舍地離開。
那晚, 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到許靈犀帶著我到了一個非常詭異的地方。
那裡到處聳立著高大的方盒, 地上小一些的方盒子跑得飛快，遠遠超過了馬車的速度。
她拉著我來到一個白色的方盒裡，裡面躺著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她松開我的手, 躺到那人身邊，同我道謝：「崔諾, 謝謝你送我回來。」
「這裡就是我從前生活著的世界，怎麼樣, 不錯吧？」
「話說，你真的不想自己當皇帝嗎？」
我新奇地打探著四周，回答她：「想過，可是難度太大了。」
「與其花這麼多時間精力在這些事上, 不如想想怎麼把小八培養成一個優秀的皇帝。」
許靈犀聽了笑了笑，戳了戳我的手：「我也覺得女帝太苦了, 我們阿諾其實內心還是個小女孩, 等小八能獨當一面了, 你就去外面看看吧。」
我點點頭, 看著自己的身影越來越淡, 知道是時候離開了。
許靈犀也不慌, 加大聲音對我吼著：「崔諾，攻略成功系統送了我一些禮物，我都給你了, 你回去記得好好享受哦。」
「皇貴妃，你攻略成功了嗎？」
「（不」太上皇和太皇貴妃同時薨世。
13
許靈犀除了帶走了歐陽景輝，確實給我留了不少好東西。
一些數理的基礎知識、建築學的知識、農學的知識，還留了一堆不堪入目的小人書。
她那學了十年依然醜陋的字體寫著：崔諾，這是我要教你最後的東西, 找個男人玩玩！
我……
這人, 還是和當初那般沒有正形。
我想起第一次見到許靈犀時的場景。
她那麼鮮活地站在我面前，把我從死亡中拉了出來。
我一度以為自己在做夢, 耳邊卻傳來奇怪的聲音：
【宿主許靈犀，目前男主對您的好感度為 20%，女主對您的好感度為 50%, 請選擇攻略對象。】
我瞪大眼睛看著身前的女子, 一瞬間分不清自己是死了還是活著。
耳邊又傳來了那聲音：
【檢測到女主好感度波動。】
【好感度 40%。】
【好感度 30%。】
【好感度 20%。】
【好感度 10%。】
【好感度 0%。】
【請宿主選擇攻略對象。】
我驚恐地暈過去, 再次醒來，許靈犀便成了府中的貴客，備受太子青睞。
我從來沒和她說過, 從一開始, 我就聽到過她和系統的對話。
如果當初不是那一嚇，或許我們能少走許多彎路。
不過，人生哪有這麼多如果。
盡管錯過了很多時間, 結局依然是好的。
不知道在現實世界的許靈犀過得如何，如今的大夏繁榮昌盛，一切都在往更好發展著。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