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等會兒,怎麼沒有彈窗?】
突然,系統拉響警報,發出尖銳爆鳴。
【注意!注意!本副本 boss 仍處於存活狀態,請宿主盡快離開!】
【此位面 boss 意識已提前覺醒,宿主前六個位面記憶限制即將解除!】
「啪嗒——」
祁墨掏出一副銀色手銬,將我倆的手腕銬在一起。
粗壯的蛇尾沿著小腿攀了上來,滑膩的觸感引起我一陣戰慄。
「抱歉啊,你走不了了。」
記憶如潮水般湧入腦海,我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張滿含怒氣的帥臉。
雖然他墨色的眸子逐漸裂成狹長猩紅的豎瞳,精瘦的腰腹上黑色的鱗片漸漸浮現,但我還是記起了那股熟悉的感覺。
臥槽,這不就是前幾個世界被我治愈、拯救,然後無情拋棄的瘋批男二嗎?!
9
瞅著腳腕熟悉的鏈子,我嘆了口氣,不禁開始懷疑人生。
【七層的主人竟然是祁墨,旺財,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系統無奈攤手。
【他的能量太強了,對我產生了幹擾,而且他很狡猾,一開始就覺醒了,我都被他騙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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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什麼要封住我之前的記憶?如果我還認得他,肯定會對他有所提防。】
【這個說來話長,每次送你去下一個世界的時候,我都必須抹去你的記憶,不然被攻略者就會變得警惕,提前覺醒,任務完成的概率也會變低。】
【那我要怎樣才能出去?】
【他是終極 boss,把他殺了就能出去。】
想到那天他受傷的表情,我噎了一下。
正在我心亂如麻時,祁墨推門走了進來。
他端著一碗粥和幾碟配菜,都是我愛吃的。
他舀了一勺海鮮粥,吹涼後遞到我嘴邊,我偏過頭去不理他。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灼熱的視線在我殘破的唇瓣上遊移。
「如果你還要這樣任性,我不介意用別的方式喂你。」
想起這兩天他在我身上實施的荒唐行徑,我臉色微紅,憤憤地咬住了湯匙。
他繼續溫柔地喂我,面上卻閃過一絲可惜的表情。
我察覺到了他的心思,不由得更加生氣。
他明明可以維持人類的樣子,卻在做那種事的時候,故意露出本體纏著我。
隱秘的位置傳來一陣未消散的脹痛,我越想越氣,忍不住質問他。
「為什麼騙我?你從一開始就在想方設法接近我吧,甚至不惜從七層下來,假裝跟我一起並肩作戰,結果就是為了把我騙到你的地盤關起來!」
面對我氣勢洶洶的詰問,他隻是擦去我唇邊的米粒,伸出猩紅的舌尖舔了舔。
「這就受不了了?你騙我的時候,又何曾想過我的心情?」
他平靜地看著我,那些痴纏瘋狂的愛慕、歇斯底裡的憤怒、深入骨血的恨意,最終都化作一潭死水。
我好像突然明白,系統為何要將我的記憶悉數抹去。
面對這樣的祁墨,可能在中途的某個世界,我就會失去前進的動力。
我無力地垂下頭。
「抱歉,我隻是想回家。」
他沒再追問,而是將我腳上的鎖鏈解開。
「走吧,帶你去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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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才知道,七層的每個房間都別有洞天。
隻是先前祁墨將那些景色刻意隱了去。
我看著眼前蒼鬱層疊的山巒,青鸞繞頂,仙音繚繞,這是我經歷的第三個副本。
祁墨與我並肩而立,聲音空洞而悠遠。
「那時我剛遭到滅門慘案,師尊就將我撿了回去,替我仔細洗淨身體,治愈外傷,教我一心向善。」
「後來你即便發現我是魔族,也未曾冷眼相待,還對我說,能決定你是誰的,隻有你自己。」
「再後來……」
再後來,我見他沒再糾纏女主,也不曾毀滅世界,覺得任務已經完成,就在他走火入魔之時,挖了自己的內丹替他洗經伐髓,而後力竭而亡。
其實那時候還有其他方法,隻是我一心求死,才劍走偏鋒,用了這樣極端的方式。
「師尊知道,你走後發生了什麼嗎?」
我似有所覺,聲音顫抖著問他。
「發生了什麼?」
他絞著我的一縷頭發,語氣平淡,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我瘋了一樣去找靈草靈藥,甚至深入魔淵尋來龍骨替你重塑仙軀。」
「可你一直未曾醒來,直到我遇見一雲遊散仙,從他口中得知了原委,我這才明白,是師尊故意將我拋下了。」
「然後,我撕開了人界和魔族的通道。」
我閉了閉眼,那個修仙世界肯定崩塌了。
祁墨見我面色蒼白,突然欺身上來,指尖挑開我的衣服。
我瞬間明白他要做什麼,不由得伸手抵住他的胸膛,艱難道:「別,祁墨,這幾天太過了,讓我休息休息。」
而他卻不依不饒,猩紅的信子塞進嘴裡,我隻能發出「嗚嗚」的抗議。
「不願意嗎?不願意也得受著,這是你欠我的。」
「師尊,我想你想得都快瘋了。」
他埋頭耕耘著,卻突然摸了摸我的小腹,滿意地看著我抖了抖。
「我很好奇,用著如今這副軀體,師尊會不會為我誕下蛇卵呢?」
心底升起一股慌亂和抗拒,我瘋狂搖頭,掙扎著想從他身底爬出去,卻被他一把拉回,卷入更深的旋渦。
後面幾天,他又帶我去了其他房間。
我們曾在末世的廢墟中擁吻,在爾虞我詐的豪門裡以繼兄妹的身份互相扶持,在充斥著霸凌的校園裡成為彼此的救贖。
那次的民國副本令我記憶尤深,我曾作為臥底與身為敵軍司令的他虛與委蛇。
被他發現時,我慘笑著問他。
「選一個吧,放我回去,或者將我交給你們的頭目,夫妻一場,也算是送你的一等功。」
他沉思良久,隻說了句。
「不,我哪個都不選,我加入你們。」
這樣賭上一切來愛我的祁墨,卻因為我那荒謬的任務,不得不一次次目睹我悽慘的死狀,不得不一次次被我拋棄。
而我,從未想過哪怕一次,要留下與他共度餘生。
我攀著他結實的肩膀,任由他黑亮滑膩的鱗片在我身上肆虐。
我深深回應著他悽苦的吻,放任自己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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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盯著那盞精致的蓮燈發呆時,祁墨將一支鮮豔飽滿的糖葫蘆遞到嘴邊,打斷了我的遐想。
他似是匆忙趕來,額間還閃著細密的汗珠。
其實我們已經在祁墨的幻境中,他不用再擔心我會逃跑了。
我替他擦了擦汗,就著他的手咬掉一個山楂,而後獻寶似的將河燈舉到他面前。
「走吧,我們去放河燈。」
我坐在河邊,愜意地依偎在他肩上,看著流水承載著各自的願望緩緩東流。
這是我與他相遇的第一個副本。
那時他是個不受寵的陰暗皇子,而我作為相府庶女,被並不寵愛我的父親送給他聯姻,以此避免皇權的猜忌。
後來這位皇子臥薪嘗膽,殺了他父皇所有的繼承人,榮登大寶。
他要冊我為後,我笑著說想先借秋日祭放個河燈,河神會實現我們的願望,如此便能長長久久。
我站在賣河燈的小攤前猶豫不決,怕他等急了,便讓他為我去買支糖葫蘆。
當然,河燈最後還是沒有放成,因為等他回來時,我已在刺客的刀下咽了氣。
「夫人許了什麼願?不會還想著回家吧?」
祁墨輕吻著我的嘴角,目光狠戾,我卻從中讀出了一絲不安。
我順勢將他撲倒,他沒有抵抗,隻虛虛扶著我的腰。
「才沒有。我寫的是,願祁墨平平安安,願紀雲初與祁墨長長久久。」
他眸光微動,大手從石榴裙擺下探了進去。
我連忙制住他,臉色漲紅。
「幹什麼,這麼多人看著呢!」
他眸底閃過一絲暗芒,身邊熙熙攘攘的人群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現在沒人了。」
我被他氣笑了,親了親那雙豎瞳,而後輕撫著他的側臉,認真問道。
「祁墨,如果你正處於一個美妙的夢境,夢裡有你所期待的一切,所有的遺憾都可以被彌補,你還會想著醒來嗎?」
祁墨頓了頓, 而後繼續在我身上煽風點火。
「不會。」
「如果現實要剝奪我愛的一切,我寧願永不醒來。」
我被迫承受著他莫名的怒意,如一葉扁舟在欲海中沉浮。
突然,刺耳的聲音又在腦海中響起。
【切記……不要忘記……來時的路。】
我猛然驚醒, 在他情動之時, 我拔下發髻上的木簪, 直直插入了他脆弱的頸動脈。
那是他一刀一刀親手為我雕刻的。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連反抗都忘記了。
我流著血淚,趴在他耳邊輕聲呢喃。
「我不一樣,我不願意沉溺於虛假的夢境,我想擁抱真實的你。」
「那些腐爛流膿的創口,我要將它們剜除, 即使那會讓我遍體鱗傷。我不會逃避,因為覺醒和成長必然伴隨著痛苦,隻要沉疴未除,我們就無法再前進一步。」
「你以為隻有你在瘋狂地迷戀我嗎?我對你的愛,我內心的那份堅定,超過你想象的千倍百倍。」
【剛才黑屏了,我有說話嗎?】
「(「」「醒過來,祁墨,我在等你。」
祁墨在我懷裡停止了呼吸。
腦中系統的聲音無比雀躍。
【恭喜宿主,副本已通關,已為您兌換最終獎勵!】
眼前白光一閃, 意識逐漸回籠。
再睜眼, 我卻看到一位穿著白大褂、戴著眼鏡的卷毛醫生,正笑意盈盈地看著我。
電腦屏幕放映著唱跳俱佳的女主播,容貌竟與陳嵐有些相似, 隻是年輕了幾歲。
「恭喜恭喜, 治療成功了, 他腦部受到這麼嚴重的創傷還能蘇醒, 紀律師功不可沒啊。」
我活動了下僵硬的肌肉,狡黠地笑道。
「彩虹屁先收一收, 不僅在治療過程中打賞女主播,還夾帶私貨。」
「旺財,治療費用得給我們減半。」
他推了推眼鏡, 笑意盈盈道。
「傻逼,要叫我『汪醫生』。」
「沒想到你還能保持理智,我身為造夢師, 卻差點沒控住局面,實在丟人。」
我冷哼一聲。
「我太了解祁墨了,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 我在你的程序裡植入了暗號, 這樣即便你受到幹擾,我也不會忘記此行的目的。這個暗號連你也不知道,也就不會被他發現。」
「祁墨呢?」
「在隔壁醫療艙。」
我立刻飛奔出去, 又在他門前頓住。
經歷了這麼多,此刻竟有些近鄉情怯的踟蹰。
我深吸一口氣,將門推開。
那雙令我魂牽夢縈的墨色眸子緩緩睜開,靜靜看著我, 似是穿越了千年。
時間仿佛停在這一刻。
我鼻頭微酸,視線逐漸模糊。
「帥哥,可以向你問路嗎?」
「什麼路?」
「去你心裡的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