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喬霽站在床邊，臉色不大好。
兩個人似乎剛爭執過。
我敲了敲門，喬年眼巴巴朝我看過來。
兩個月沒見，喬年瘦了很多。
被裝在寬大的病號服裡，看起來一隻手就能提起來。
兄弟倆都沒人開口。
我主動打破沉默：「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嗎？」
「年年懷孕了。」
「嗡」地一聲，五個字砸得我眼冒金星。
來的路上，我想過很多個可能。
唯獨沒想過這個。
我看向喬年。
他看起來那麼脆弱，那麼瘦小。
肚子裡竟然有了個小生命。
深呼吸幾下後，我啞聲問：「所以呢？」
「你帶年年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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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霽揉了揉眉心，「他現在缺乏 Alpha 信息素，你標記過他。」
喬年默不作聲，眼淚要掉不掉的。
我無視他裝可憐的目光，隻覺得荒唐。
「我為什麼要帶他回去？」
「他肚子裡懷的又不是我的孩子。」
喬霽正要開口，被喬年的哭聲打斷。
「喬霽，你不許說話了。」
喬霽煩躁地踱步了幾個來回。
最後丟下一句「你倆自己商量」就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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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霽一走，喬年的眼淚掉得更兇。
一副要把病房給淹了的節奏。
我隨意抽了幾張紙塞給他，「哭什麼。」
看到他哭，我隻覺得心煩意亂。
除了床上，我接受不了喬年的眼淚。
更何況，他現在是在為別的男人哭，肚子裡還揣了別人的崽。
喬年紙一丟，哭得更大聲。
櫻桃味信息素跟著亂竄，勾得我心口泛酸。
我認命地拿紙幫他擦眼淚，釋放安撫信息素。
做完這些，我自嘲一笑：「你不去找他哭，跟我哭有什麼用。」
「我就要找你哭。」
喬年將臉埋進我胸口。
很快，衣服洇湿了一小團。
我更煩了。
笑容給別的 Alpha 看，眼淚就給我看是吧。
須臾，喬年抬起頭來，淚眼婆娑，軟聲向我控訴：
「陸桁，你為什麼不抱我了？」
看起來怪可憐的。
我終於忍不住，伸手將他用力按進懷裡，輕聲安慰。
「別哭了，孕期情緒不能波動太大。」
喬年吸吸鼻子，聲音帶著濃濃的哭腔，語氣兇巴巴的。
「陸桁，你答應過我會一直陪在我身邊的。」
「合約還沒結束，白紙黑字寫了合約期內你要保證我不會懷孕的。」
「你違約了，你要對我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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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因為喬年，我起晚了。
陸瑤吃過早飯，嗓門跟喇叭似的。
「哥，你要遲——」
她聲音戛然而止，跟睡眼惺忪的我四目相對。
「哥，他、他是誰？」
喬年被她吵醒，迷迷糊糊睜開眼，對上陸瑤的視線。
他瞬間清醒，扭過頭來問我：「陸桁，她是誰？」
「你是因為她所以才離開我的嗎？」
面對他倆的質問，我一個頭兩個大。
我指了指陸瑤，「她是我妹。」
我看了看喬年，一時不知該怎麼跟陸瑤介紹他。
說他是我的 Omega 嗎？
他也不是。
但我也不好說我之前被賣給喬年了。
沒等我想出個答案，喬年已經開始自我介紹了。
「是妹妹啊。」喬年揚起笑容，「我叫喬年，是陸桁的 Omega。」
聞言，陸瑤喊了聲「嫂子好」。
而後，她朝我一番擠眉弄眼，笑眯眯拔腿就溜。
陸瑤走後，我泄了口氣，看向正賴床的喬年。
喬年朝我賣乖一笑，「陸桁，我今天想吃肉包。」
「沒得選，隻有粥。」
我故意扮著冷漠，頭也不回出了臥室。
「陸桁……」喬年楚楚可憐地喊。
屋裡頭傳來哗啦的洗漱聲，伴隨著幾聲幹嘔。
提醒著我喬年肚子裡還揣著個崽。
眼不見為淨。
不等喬年洗漱完吃飯，我直接出門了。
路上，我收到了喬霽發給我的消息和一百萬。
【上次你不收，這次年年在你那裡，這錢你就收下吧。】
【他跟裴逸的聯姻已經取消了，情緒不好的話麻煩你多哄哄。】
我煩悶地叉掉短信，盯著街上的母嬰產品廣告出神。
路過街口時，早餐店裡熱騰騰的蒸汽迎面而來。
帶著肉包子的香味。
我不由得想到了喬年巴巴的眼神。
算了。
我跟一個孕夫置什麼氣。
他想吃什麼就給他買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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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鍾後，我拎著肉包子進門。
喬年坐在餐桌前，紅著眼眶跟我對視。
他聲音帶著哭腔，「我、我在喝粥了，你不要說我。」
我怔忡著，看他不知所措地喝了幾口粥。
緊接著，他又急匆匆往洗手間跑去。
幹嘔聲再度響起。
看著他清瘦的身影，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留下這個孩子。
昨晚，喬年哭著說完一通話後，我沉默了許久。
喬年小心翼翼打量我的臉色。
見他這樣，我心髒抽痛起來。
前不久還是神採奕奕的喬家小少爺。
現在卻因為個渣 A，淪落到來求金絲雀收留的下場。
「喬年，我是你想要就要，不要就不要的嗎？」
「胡說，」喬年搖搖頭，委屈地說，「是你先不要我的。」
可如果他不同意我提前離開的話。
他哥怎麼會主動找我。
要知道，喬霽一切都是以喬年為主，不會輕易插手他的事。
「陸桁……」
我擰眉輕「嘖」一聲，壓下眼底的煩躁。
「先說好了。」
「這次，隻有我說可以，你才能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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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來，喬年一頭扎進了我懷裡。
「陸桁，我好難受……」
我掐住他的下颌，抬起他的臉。
喬年臉色蒼白，眼眶因為幹嘔而變得通紅，跟兔子一樣。
臉上甚至還有未幹的淚痕。
現在的喬年是個可憐的 Omega。
頃刻間，我在心裡舉械投降。
唉……
聯姻不是他主動的。
碰上渣 A 也不是他想要的。
我將喬年緊抱在懷裡，給他安撫信息素。
喬年垂著腦袋，小聲說。
「陸桁，我好了，你忙你的去吧。」
說話間，他雙手緊緊抓著我的衣服。
我順著他的意：「那你松手。」
喬年張了張嘴，緩緩地松開手。
眼睛裡又悄悄蓄滿了淚水。
我伸手抱住他，揉揉他的後腦勺。
「橫豎都是遲到，我請假了，陪你一天。」
聞言，喬年眼神「唰」地一下亮了。
「真的嗎？」
「我現在不是正在家抱著你嗎？」
喬年很快安分了下來，彎著眼笑眯眯地吃著早飯。
他腮幫子鼓鼓囊囊，含糊道。
「陸桁，不許再離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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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為我不是喬年肚子裡那個崽的 Alpha 生父。
崽很鬧騰。
折騰得喬年吃不下飯，睡也睡不好。
半個月，喬年肉眼可見地瘦了一圈。
把出差回來的喬霽嚇了一跳。
「陸桁，你就算生氣，也不能這樣對待年年吧？」
「他是個孕夫啊！」
「我沒有。」我問心無愧。
喬年喊餓時，我哪天不是半小時不到就把飯端上來的？
他夜裡翻來覆去睡不著時，哪次我沒抱懷裡安撫了？
我也不想喬年這樣。
可我沒有辦法。
當事人喬年沒吭聲。
他摸摸略微隆起的肚子，站起身回房去了。
瘦弱的背影消失在門裡，我無可奈何地嘆口氣。
老天給了我機會抓住喬年。
現實卻給我當頭一棒。
我連給喬年孕期最基本的安撫都不能。
沉默良久，我壓低聲音對喬霽說。
「你把他帶回去吧。」
「總歸得孩子的 Alpha 生父信息素才好使。」
喬霽沒應聲，眼神鎖定緊閉的房門。
我將房間的鑰匙丟給他。
喬霽拿上後，走過去敲門。
得到喬年的允許後，喬霽才開門進去。
我無意聽他們兄弟倆的談話，幹脆去給喬年裝路上吃的點心。
15
喬年不肯跟他哥回去。
而我易感期快到了。
我索性找了個出差的借口，準備去附近的民宿熬過易感期。
讓陸瑤周末回家，幫忙照看一下喬年。
臨走前，喬年亦步亦趨地跟在我身後下樓。
我停下來，轉身面向喬年。
「我給你留了幾件有信息素的衣服，都是沒穿過的。」
喬年點點頭，站在原地不動。
我按著他的肩膀，將他轉過身，「你沒穿外套，待會兒著涼了。」
「我這就回去了。」
喬年沒掙扎，任由我牽著他來到樓道前。
喬年上樓後，我這才放心走。
轉角時，我瞥見一輛拉風的跑車停到了我家樓下。
剛被我送上樓的喬年又下來了。
這車有點眼熟。
但喬年他哥不會開這種風格的車。
他背著我偷偷見誰呢？
我忍不住站定腳，目不轉睛盯著那輛車。
喬年彎身上了車。
引擎聲響起時，我才終於想起來。
這輛車是喬年的前聯姻對象的。
直到這時我才後知後覺。
喬年剛才哪是黏著我、要跟我出門。
分明是迫不及待出來等裴逸。
孩子他爹回心轉意。
我這個工具人自然得下線了。
16
回到家，鎖上門。
交代陸瑤不用回家後，我皺著眉給自己扎了針抑制劑。
熱意被勉強壓下，躁意卻越燒越旺。
一閉上眼，我不由得想到了樓下看到的畫面。
喬年不都主動要我帶他回家了。
他怎麼敢在我家樓下上了裴逸的車，跟他離開。
他最好不要再回來了。
一想到這件事，我就想把喬年關在我的臥室裡。
讓他身上隻能留下我的信息素。
肚子裡懷的隻能是我的孩子。
喬年，喬年。
腦子裡不受控制地浮現出喬年滿臉通紅的模樣。
剛打的抑制劑似乎因想起喬年而失效了。
松脂香愈發濃烈，欲望不減反增。
直到門鈴響起，我才回過神。
進衛生間時，門鈴一直沒停，頗有把房子吵碎的節奏。
「誰啊？」
我不打算開門。
這裡面的信息素太濃，門一開就泄出去了。
待會兒要造成不好的影響。
須臾，門外傳來一聲「是我」。
是喬年。
「不是跟裴逸走了？」我還是忍不住開了門，冷著臉看他。
「還回來做什麼？」
松脂香隨著門開而傾瀉而出。
喬年被燻得懵懵的，小聲問：「你都看到了？」
我點了點頭，問：「他不要你了嗎，所以又來找我了？」
喬年搖搖頭，解釋道：「我沒有要跟他走。」
「是裴逸自己後悔了，要我原諒他。」
「不過我拒絕了。」
喬年作勢要進門。
他一接近，我嗅到了他身上不屬於我的信息素味道。
易感期 Alpha 最忌諱接觸到同類的信息素。
剎那間，信息素變得不受控，排山倒海般湧向喬年。
我壓抑住不斷浮起的燥意，擋了一下喬年，繼續問：
「既然不要跟他回去，為什麼要去見他？」
「因為……」
喬年忽然就不說話了。
受 Alpha 信息素的影響，喬年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得通紅。
「陸桁，你是不是到易感期了？」
「對。」
我不再克制信息素，將喬年染上的那股臭 A 味驅散開。
「你現在回去找裴逸還來得及。」
「我不要，」喬年仰起頭，堅定地看向我。
「我陪你可以嗎，陸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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