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南音跟我說，在他們學校的研究生名單上看到了你我還不信。」
他一臉失望地看著我。
「阮琪安你幾歲了，南音去念書你就去念書。南音想加入這個項目你也過來搶，
你為什麼要處處和她作對呢？」
他伸出手想來拽我，班主任不動聲色擋在了我面前。
比裴敬源還高了半個頭。
「不好意思，阮小姐是我請過來的助教老師，跟學校也是走了合同的。」
他比了個請的手勢。
「今天請您過來，是因為您的小孩擾亂了課堂秩序，還毆打別的小朋友。希望您能和他好好溝通教育。」
班主任說完這番話，就再也沒給裴敬源一個眼神。
拉著我回教室就把門給關上了。
結果隔著門聽到他們父子倆吵了起來。
「爸爸，我不想在這裡上學了...」
鬧成這個樣子，小朋友們都不太想跟他玩。
原本轉學生就難融入集體，他還跟茉莉打了起來。
可裴敬源隻是不耐煩地點了根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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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為了讓你來這念書，打點了多少嗎？」
他沒有理會裴恆禮的哭鬧，而是把他往教室方向推了一把。
「去求你媽媽，她舍不得看你哭，你鬧一鬧她會幫你安排的。」
10
裴敬源說完這些話就直接走了。
留下裴恆禮一個人在走廊上。
現在是大冬天，風吹得他的臉凍得通紅。
小孩子自尊心最強。
做不出前腳跟我吵完，後腳就過來求我的事情。
我嘆了口氣剛要出去，就看到茉莉拿紙杯接了一杯溫水。
跑出去遞給了裴恆禮。
不知道跟他說了什麼，裴恆禮走了進來。
當著大家的面向茉莉道了歉。
「對不起是我太衝動了。」
有了茉莉的帶頭，小朋友們也開始接納了他。
還開始幫他收拾剛才被掀翻的課桌，替他拿來這次排練的劇本。
之前角色都已經分配好了，茉莉反串飾演小王子。
隻有扮演玫瑰花的同學這幾天生病來不了了，
所以玫瑰花的角色就分給了裴恆禮。
「下一次周末的劇本圍讀需要家長陪同哦，
小朋友們可以回去跟爸爸媽媽確認一下上課的時間。」
下課後我就收到了一條加好友的驗證信息。
來自裴恆禮。
「下次的劇本圍讀，媽媽你可以陪我嗎？」
我通過了他的好友申請。
但是很明確的告訴他：
下一次的劇本圍讀，我已經答應了茉莉。
茉莉的爸媽趕不回來，她的臺詞又是最多的。
「可是爸爸不肯陪我，他說除非你親自跟他打電話。」
沒關系，我可以讓班主任代為通知。
我沒想到就是這樣的舉動惹惱了裴敬源。
他怒氣衝衝地打電話過來，一副興師問罪的語氣。
「阮琪安，你一定要這樣躲著我跟我保持距離嗎，連給我打電話都不願意了？」
我捏了捏眉心，有些不耐煩。
「你冷靜一點，公事公辦而已。我本來就隻是藝術課的助教，按照程序來說，本來就應該是班主任來聯系你。」
公事公辦，很早之前裴敬源就是這麼對我的。
我當初產後去試鏡面試，偶爾會碰上裴敬源。
圈內都知道他同我之間的關系。
有些導演制片會開玩笑說：
「看在老裴的面子上，這也得讓弟妹進組阿。」
裴敬源臉色會立馬陰沉下來。
「公事公辦，千萬不要因為我的原因幹擾導演選角的判斷。」
我一直認為他隻是堅守原則。
直到頒獎禮前的那段日子，他為了林南音能夠拿獎。
幾乎每天醒來就是給人打電話賠笑臉。
什麼原則啊職業追求啊，原來隻是因為那個人不是林南音。
11
上次跟裴敬源的通話，結束得並不愉快。
他怒氣衝衝甩下一句。
「阮琪安，你不要後悔。」
之後就掛斷了電話。
等到劇本圍讀課那天，我才知道他口中讓我後悔的辦法：
是請來了林南音。
原本小朋友們對於好看的人，都是有天然的好感的。
可是林南音不僅是自己來的，還帶了全套的攝影燈光團隊。
多個機位選取最好看的角度，全景中景近景切換。
裴恆禮的腿上，都得幫她擱一塊打光板。
「我一直很喜歡小孩子，很榮幸受到校方邀請。
有這樣一個機會，來和小朋友們參與這樣的活動。」
視頻錄完還要定格拍照，一張眯了眼睛還要再來一張。
直到拍到滿意的為止。
無論是小朋友還是其他家長都很是不滿。
裴恆禮察覺到其他小朋友嫌棄的眼神，更是委屈得要哭出來了。
「林小姐，如果您再這樣幹擾其他同學和家長的話，我就要將您請出去了。」
裴敬源打開門進來的時候，恰好就隻聽見了這後半截的話。
隻看到了林南音楚楚可憐的神情。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找音音的麻煩，她是我請過來的，有什麼事你就衝我來。」
等的就是這句話。
我直接掏出手機叫來了保安，將他們倆都給轟了出去。
12
次日林南音被小學趕出來的事情就上了熱搜。
一開始隻是許多樂子人看人出糗，結果林南音直接把昨天的視頻剪輯。
重點挑出我跟她說話的部分，斷章取義成我仗著職務之便，故意欺負為難她。
「怎麼又是這個關系戶阮琪安啊，她纏上我們家音音了是吧。」
「又是走關系進去的吧，她這樣的能當老師？教學生什麼，教學生怎麼跟她一樣走關系嗎？」
許多對於我當助教的正當性提出了質疑，要求學校解除跟我的助教合同。
更多人甚至扒出了我的學籍檔案，要求電影學院開除我。
走在街上都有為了流量不擇手段的營銷號，將手機直接懟在我臉上。
「請問您真的是在故意為難林南音小姐嗎？」
我避無可避，身旁停的一輛車按響了喇叭。
我還沒反應過來，裴敬源就直接將我拉進了車裡。
「已經鬧成這個樣子了，你就不能退一步先撤出這個項目嗎？」
他憤怒地砸在方向盤上。
「我真的很擔心你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今天沒有趕過來...」
他話沒能說完，被我直接打斷了。
我問出了心裡一直想問的那個問題。
「裴敬源，為什麼你總是要我退呢？為什麼隻要跟林南音有關的事情，你就默認是我的錯呢？」
他深吸一口氣。
「琪安，我知道你介意我瞞著你暗房的事，但那就是年少不懂事的時候，一起出來拍過些視頻，我當初就是怕你多想，才不讓你進暗房的...」
他將車開進了小區地下庫，精準熟練地找到了停車位。
「乖，你聽話。我跟南音商量好了，你現在上去她家，配合她直播道個歉，退出那個小學的項目，一切事情就都解決了。」
我被他這副自作主張為我好的樣子氣笑了。
「如果我不同意呢？」
裴敬源皺了眉頭。
「你能不能不要任性。」
「我沒有任性。」
我晃了晃手裡的手機，上面撥通了警察的電話。
制止暴力最好的方式永遠不會是退讓，而是法律。
13
這些天線上線下的暴力舉動，我都有及時取證保存。
現在全部提交給警方。
小學的校方，也放出了當天教室的錄像。
前因後果一清二楚。
是林南音先擾亂課堂秩序在先，我才出言提醒。
錄像很快被頂上了高位熱搜。
「果然阮琪安是塊磚，林南音哪裡需要就往哪裡搬。」
「往人身上潑髒水的手段這麼熟練，估計之前沒少幹吧。」
「那個站出來維護林南音的男的好眼熟，不就是那個影評人裴敬源嗎？他不是阮琪安的老公嗎？」
很快吃瓜群眾就扒出來，我和裴敬源已經離婚的消息。
而且時間正好就是在頒獎禮結束後。
「當時林南音的粉絲，不是還賣慘說人家夫妻檔內定獎項。嘖嘖，渣男幫誰內定還說不定呢。」
在一片流言聲中，裴敬源敲響了我家的門。
他看上去很是疲憊。
估計這幾天忙著公關都沒敢合眼。
他看向我的眼神很是痛苦。
「琪安，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真相？那天是南音先無理取鬧你才...」
他話沒說完就被我打斷了。
「我說你就信嗎？」
我說那個獎項對於我很重要。
因為那是我生產恢復後，第一次願意給我機會的劇組。
我扎在大山裡一呆就是大半年。回來的時候裴恆禮看到我就跑，
嫌棄我太黑太醜給他丟臉。
「片子剪完之後我第一時間就發給你看了，我想要得到你的肯定。就像你之前在學校裡那樣認可我。可你坐在沙發上看睡著了，醒來後隻是揉了揉眼睛對我說，挺好的。」
原本痛徹心扉的體驗，現在說出來居然還能自嘲地笑笑。
「裴敬源，你記得你給林南音寫了多少的影評劇評嗎？」
不是不知道該怎麼誇對方，隻是發自內心想要誇獎的對象不再是我。
我看過裴敬源曾經對我那樣熱烈的表達愛的樣子，就知道我們之間的愛意早就轉移了。
「我之後做再多在你看來，也隻是為了跟林南音較勁，可是從一開始自以為是，將我們拉到這場莫名其妙賽事的人，就是你。」
14
事情平息之後，我又回到了學校教學。
裴敬源每周雷打不動地陪著裴恆禮來參加劇本排演。
他會沒話找話的誇獎我的妝容發型，誇獎我的臺詞流利。
我通常會選擇無視。
但是班裡小朋友很討厭他，連帶著裴恆禮也受到連累。
於是有一天，裴恆禮謊報了排練的時間。
讓裴敬源撲了個空。
兩父子在教室外大吵起來，裴敬源甚至想要動手。
被班主任攔住了。
裴恆禮梗著脖子，一副受夠了的樣子。
「媽媽不喜歡你你看不出來嗎，你讓我在這個班上很丟臉！」
「裴恆禮！你搞清楚，要是沒有我你能坐在這兒上課嗎？」
「要是沒有你，媽媽根本就不會走！」
最後班主任隻好站出來打圓場。
話劇排演已經到了最後的階段，可以不需要家長的陪同了。
家長準備下周六準時觀演就好。
裴敬源轉頭殷切地看向我。
「琪安，下周六我一定會來的，我給你帶之前最喜歡那家店的捧花好不好？」
不記得是哪一次吵架了，我想要跟裴敬源緩和關系。
於是跟他說，他大學常給我買花的那家店關門了。
結果裴敬源隻是不耐煩地回了一句。
「開花店本來就十家裡面九家虧本，換別家買就是了。」
他是真的沒有聽到心裡去，現在都還以為，那家花店還在開著。
15
周六那天演出很順利，但是裴恆禮有些心不在焉。
他掏出電話手表打了好幾通電話都沒有人接。
裴敬源始終沒有出現。
茉莉安撫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