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聽說校長夫婦早已貌合神離多年，雙方都各玩各的，但是被本校學生搞到頭上，宋言還是頭一個。
老婆和學生二選一，校長肯定拋棄後者。
何況宋言本就品行不端。
宋言的事順帶牽連出了姜也，姜也因為缺課太多被勒令休學，宋言則被直接開除。
這件事全校都傳開了，宋言走到哪兒就被人指指點點到哪兒：
「就他，給校長戴綠帽子的。」
「聽說他還拉女朋友皮條，真不是個東西。」
宋言崩潰了，徹底恨透了姜也。
收拾東西離校的那天，他怒氣衝衝地衝向在宿舍樓下等他的姜也，卯足了勁兒抽了她一巴掌：「都是你害的！現在你滿意了！」
姜也顯得異常平常，甚至可以說是氣定神闲。
隻見她不緊不慢地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絲，微微一笑：「阿言，可是現在除了我身邊，你還能去哪裡？」
宋言隻能死死地瞪著她，因為姜也說得確實沒錯，宋言被開除不敢跟家裡說，現在隻能靠姜也養活。
他接連換過幾份工作，但都嫌棄太累配不上自己，後來就心安理得地躺平了。
聽起來居然還過得有滋有味的。
我一想到上輩子我悽慘的死狀，我就恨不得他連夜被車撞死。
可宋言已經不在學校裡了，隻要他不挑事，我們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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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的上學期終於是驚心動魄地結束了。
11
放假前，夏苗和兄弟們邀請我去 KTV 放松。
許多人三三兩兩地走進各自的包廂，十分熱鬧。
我看著這一幕總覺得似曾相識。
仿佛有什麼從腦中一閃而過，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夏苗點了一首《珊瑚海》，想邀請我與她同唱。
這首歌的高音部分十分難唱，我剛拿起話筒準備清嗓，忽然腦中嗡的一聲，瞬間清醒。
我想起來了！上輩子我也在 KTV 見過宋言。
當時他和別人合唱的歌曲正是這首《珊瑚海》，兩人聲嘶力竭的聲音從未關緊的門縫中傳出來，十分難聽。
校長夫人是偏厚重的聲線，那個人的聲音卻又甜又年輕。
那會兒我以為他在和姜也合唱，可後來等我意識到姜也也不是這個聲音時，我又沒保存證據。
我激動到直接蹦了起來，抱住驚呆的夏苗一連轉了好幾個圈：「謝謝你！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
隨後匆匆離去，聯系上一個私家偵探。
當天夜裡，我收到答案。
宋言除了給校長夫人做小白臉外，還有一個家裡從事影視行業的富二代女友。
雖說對方也隻是跟他玩玩兒，可宋言十分討好對方，希冀能攀上她這條人脈從而進入演藝圈。
最近因為二人很有舊情復燃的跡象。
之前的競賽的主辦方就是那個富二代女兒的父親，許諾了宋言隻要照常參賽，就黑箱他第一名，然而宋言因為姜也的緣故缺席了。
我習慣性便要將證據發給姜也，可是還沒按下發送鍵，我又刪除了對話框。
並且銷號。
宋言現在正活在搖搖欲墜的虛假繁華裡，相信不需要我的提醒。
姜也用不了多久，就會自己發現了。
12
一個稀松平常的夜晚，姜也熟練地畫了豔麗的妝容，去往夜場上班。
這樣的生活起先十分抗拒，她會在第一個賣身的夜晚裡哭著抱緊自己的身子，在花灑下狠狠擦拭身體，像是恨不得撕掉這張已經不幹淨的皮……可是時間一久，便也麻木了。
姜也習以為常地尋找獨自喝酒的有錢男人，然而這次還沒等她發現客戶，就先看到宋言。
在陽臺處和一個有錢女人吻得難舍難分。
她的瞳孔猛地收縮，手機掉到地上，四分五裂的屏幕上還顯示著和宋言的聊天頁面：
【老婆，今晚我工作上有事，不回家了。】
她聽見她深愛的男人摩挲著另一個女人的嘴唇，用從沒對她說過的溫柔語氣誘哄道：「我現在後悔了，玩過那麼多女人，到頭來發現還是你好。」
「女朋友？她就是個援交女，也配得上我？」
姜也隻覺得她的世界頃刻間轟然崩塌。
她卻沒有衝上前去質問那對狗男女，人痛苦到了極致的時候，反而會理智到僵硬。
她第一次曠工，失魂落魄地回到一室一廳的小出租屋。
不斷地在心裡反問：為什麼？
她和宋言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呢？
明明剛認識的時候，那個哪怕淋一夜雨也要向自己說一聲生日快樂的人，是他呀。
姜也不是不知道宋言的變化，他在外面的拈花惹草——這些姜也都可以裝作不知道，隻要宋言還是她的男朋友，姜也就可以欺騙自己，固執地認定愛他是與全世界對抗。
可是直到親眼所見，才明白什麼叫死心。
她是真的真的好愛宋言——愛他如生命啊！
為了愛他，姜也把學業、自尊、前程，通通都拋棄了，宋言卻還是背叛了她，那麼她應該怎麼做才好呢……
13
雖然富二代小姐沒同意復合，但是答應了給宋言一部網劇男主試鏡的機會，宋言心想這便夠了。
他走在路上哼著歌兒，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那光芒萬丈的未來。
區區一個保研名額而已，等到他成為大明星那天，他迫不及待要看到陳洛那張嫉妒到扭曲的臉了！
宋言是那樣得意，以至於都沒發現今天家裡分外的安靜。
也沒有開燈。
一進門，就聽姜也冷不丁地質問他：「你去哪裡了？身上酒味好重。」
姜也的話無異於給沉醉在幻想中的宋言潑了盆冷水，他當即冷了臉，語氣生硬地回嗆她：「幹什麼？當然是去工作，我可不是你，兩腿一張就能賺到錢，我很忙的。」
姜也沒說什麼，隻是過去攙扶他，想給他喂醒酒湯。
可是身上濃烈的劣質化妝品燻得宋言稍微清醒，他想起這個點放往常，姜也應該還沒下班呢。
於是理所應當地問她：「你今天怎麼沒去上班？你卡裡的錢刷完了，我明天花什麼？」
這句話徹底擊潰了姜也最後一絲理智。
她一把掀翻了壓在自己的人，宋言猝不及防整個人都飛了出去，頭磕到了堅硬的牆角，登時一片鮮血淋漓。
姜也沒給宋言反抗的機會，抄起桌上那碗滾燙的醒酒湯，就澆在宋言的臉上。
那張帥氣的臉龐瞬間被燙出了好幾個水泡。
宋言痛得哀嚎連連，下意識就要和姜也拼命，隻是見到姜也那雙過分空洞的雙眼時，便被嚇得動都不敢動。
他努力安撫：「小也，你冷靜點，千萬別做傻事……」
姜也打量宋言這張曾無比迷戀的臉，喃喃自語：「都是這張臉惹的禍，你要是不那麼好看了，是不是就會留在我身邊，哪裡都去不了？」
人在崩潰時的力量是巨大的，她打破了瓷碗，握緊那鋒利的瓷片就把宋言一把摁在地上，衝他的臉用力地割了下去。
皮肉分離的痛使得宋言撕心裂肺地尖叫，求救。
姜也對這一切置若罔聞，隻一下又一下地在那張臉上切割一下，然後又一下……直至臉龐已變成模糊的血肉，徹底看不出一個人類的模樣。
宋言因為過度的痛楚而休克，雙手無力地癱了下來。
看起來，就像是死了一般。
巨大的動靜引起了附近鄰裡的注意，姜也這才如夢初醒似的聽見震天的敲門聲，和愈來愈近的警笛長鳴……
可是這一切，都不及她看清「死去」的宋言時來得絕望。
她都做了什麼呀！
她居然殺了自己最愛的男人！
但是沒關系，她馬上就去陪他。
餘光瞄到牆角拖地用的漂白劑，姜也想都沒想擰開了瓶蓋，一口灌進了嘴裡。
強烈的腐蝕感灼燒食道，比想象中更恐怖的痛苦使得她不受控地抽搐起來，姜也倒在地上如同一條掙扎的死魚，眼前卻猛然劃過了很多的畫面。
她似乎做過一樣的事, 隻不過卻是將漂白劑, 強硬地灌進別人的嘴裡。
她感覺無比痛快。
卻沒想到落到自己身上, 是這麼的, 這麼的痛苦……
姜也在無盡的折磨中斷了氣。
一旁的宋言卻猛地撐開雙眼。
意識到發生什麼後，他的眸中席卷過滔天的恨意，草草包扎後便跳出窗戶逃離了現場。
14
後來的事，我還是從夏苗口中聽說的。
宋言不知怎麼想的, 居然握著水果刀跑到了原先的大學，一副要尋仇的樣子。
然而經過我的提議和捐贈，學校早已在各個角落安裝了最先進的監控，又夜夜安排值班人員，宋言一下子就被發現了，保安迅速地報警, 警察在趕到後將宋言當場擊斃。
夏苗聽得不住撫摸心口：「嚇死人了！還好這個禍害已經死了……」
我笑而不語。
警察怕造成恐慌和惡意模仿，便隱瞞了細節。
所以沒人知道, 宋言被擊斃的那一晚。
我其實也在現場。
當時宋言已經找到我了, 但是我一點認不出眼前人是他。
「要怪，就怪你運氣不好吧。」
「這水」上一世的受害者是我，這一世終究是宋言自食其果。
他揮舞著水果刀要與我同歸於盡：「反正我也活不成了, 我要拖你下去一起死！」
「我最恨的人就是你了，你成績好，家庭好, 甚至人緣都那麼好！憑什麼……」
我所站的位置是一個監控死角。
即便在監控室裡看來，也隻能看出我那是在面臨宋言的攻擊時, 做出的自保反擊行為。
在宋言的水果刀即將捅向我之時，我及時地反握住他的手，將那把刀深深地捅進宋言的腹部。
血如泉湧。
「你知道你為什麼一直贏不了我嗎？」我湊在他耳邊低聲說道。
宋言的嘴唇一張一合, 滲出無數血沫，他在問我為什麼。
我笑出了聲：「诶！我就不告訴你, 你就帶著你的疑問下地獄去吧！」
警察趕到的時間剛剛好, 一看動了刀子, 果斷地開槍。
宋言被一槍爆頭，雙眼瞪大，死不瞑目。
我適時地暈了過去, 醒來後配合調查做筆錄，負責的警員一邊咋舌這樁案件的人性陰暗, 一邊不忘安慰我：
「沒事了孩子，都過去了。」
隻這一句話，我的眼眶頓時通紅滾燙，一個大男人, 在眾人面前放聲地哭泣。
結束了。
盤桓在我頭頂兩世的陰霾，終於結束了。
夏苗還在我耳邊嘰嘰喳喳的，我望向窗外那逐漸放晴的天空。
前不久下了一場暴雨, 之後的日子, 應該會是一天比一天明媚的晴天吧。
臉頰上忽然被柔軟地觸碰了一下，夏苗的臉頰有些紅，剛才突然的主動讓她不敢直視我的雙眼：
「在想什麼呢那麼出神？我跟你說了好多，你都沒回答我。」
我笑著將她攬入懷中：「我在想寒假帶我女朋友去哪裡旅遊的事呀。」
是的, 我和夏苗在一起了。
水到渠成，佳偶天成，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
這才是我應得的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