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想，世界這麼小，就算今天遇不到，以後說不定也會遇到，那一瞬間過去了，一些不自在也就想開了。

隻不過，當第二天我坐在項目負責人的對面時，我才發現我的想法完全錯誤。

11

「喬小姐，我是公司負責人李生，給您介紹一下，這是和我一起創業的伙伴，雖然公司的負責人是我，但是大部分事項都交由這位陳總幫忙打理。」

坐在對面的負責人正在熱情地給我介紹陳安時。

我面上從容微笑，腳卻仿佛要把鞋子摳穿。

這世界的巧合怎麼多成這樣？

陳安時也看起來蠻淡定的，甚至還主動跟我握手。

他似乎根本不介意。

意識到這一點後，我倒也放開了，開始仔細跟他們了解項目的具體情況。

我們公司今年對這個領域的項目很感興趣。

記得之前和陳安時在一起的時候，他創業的方向好像並沒有跟這個沾邊，沒想到業務已經擴展到這了。

談話很順利，我大概整理了一下筆記，準備晚上回去給老板過目。

「喬小姐，這麼晚了，你看要不一起吃頓晚飯？」

李生突然帶著點殷勤開口。

我看了窗外一眼，太陽都還刺眼得很，他是怎麼問出這句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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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李總，陳總，我還有點事，要先離開了。今天的談話很愉快，等我回去將大概內容給我老板過目後，有具體結果我們再聯系，謝謝兩位款待。」

李生摸了摸頭，狀似無意地偏頭看了一眼看了眼陳安時，但我注意到了。

看來李生也不是完全不知情。

「那……喬小姐，我們得加個微信吧，不然隻有電話的話傳送文件多麻煩，你說是吧？」

李生又搓著手，笑眯眯地看著我：

「那正好，我有工作郵箱……」

「喬小姐，我不太會用郵箱啊！你看還是加個微信吧！」

「……好吧。」

我語塞了。

「那這樣，你加我們陳總微信吧。很多細節說明的文件都在他那裡呢！」

原來是這個意思呢，不加都不行了。

畢竟當年也算是不明不白分開，沒準陳安時心裡還有些怨氣。

出國前一天，我就把原先的電話卡給折了，換了個新號碼，也注銷了原來的微信，隻把聯系方式給了一些必須有交集的人。

當然，沒有陳安時。

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敘舊情也好，秋後算賬也罷，我不會讀心，想多了反而是浪費精力。

反正這個項目成與不成，結束了我都會離開。

「那我就先走了，李總，陳總。」

我還是露出了一個官方笑容，抱著文件離開。

12

「呼——」

我躺在酒店的床上長舒口氣。

還真是奇妙，曾經互相最坦誠相見的兩個人竟然還能坐下來若無其事談合作，更重要的是，

原本平行的兩條線竟然還有交叉的時刻，雖然隻是暫時的。

我猛地坐起身：

「喬落，當初是你甩了他，你現在又後悔了？」

我從心底發問。

不，再怎麼樣，我們也不可能了，我立刻起了身，把剛剛做的記錄拿出來開始整理，免得腦子裡胡思亂想。

良久，我揉了揉脖子，看了眼表，十九點四十分，這才叫「挺晚了，該吃晚飯」的時間嘛。

這家酒店倒是有自助晚餐，就是不知道這個時間結束沒有，我決定下去看看，找點東西填填肚子，順便也活動一下。

我到了一樓的餐室，還好，這時候客人還挺多的。

我端了個小蛋糕邊走邊吃，眼睛四處瞅著，繼續尋找著自己心儀的食物。

事實證明吃東西還是得坐下來慢慢吃。

餐室就餐的人還很多，不乏一些橫衝直撞的小孩子，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撞到，比如我。

被兩個小孩撞得暈頭轉向的那一刻，我手裡還緊緊攥著盤子，生怕把人家盤子摔碎了。

就在我已經做好摔個狗吃屎的準備時，突然有個人扶住了我。

那雙手出現得很及時，我晃了兩下扶著那人站住了，但手裡的蛋糕卻沒有幸免，「啪」一聲甩到那個人白色襯衫上。

我低頭掃了一眼眼前糊了一坨奶油，卻仍然可以看出價格不菲的襯衫，心裡估計著這件襯衫的價格：

「完了，完了，要賠錢了，這衣服看起來就不便宜。」

我連忙站定了身子，想跟那個人道歉：

「先生，不好意思，我……」

剛抬頭便愣住了。

13

「有沒有哪裡受傷？」

見我站好，面前的人低頭在我身上到處檢查。

我沒回應他這句話，推開了他。

「陳安時，你怎麼在這？」

「我在這很奇怪嗎？」

他直起身，滿臉無辜地看著我。

「不奇怪嗎？你昨天還在那個酒店。」

他輕咳了一聲。四處瞥了一圈：

「嗯，那個酒店沒自助餐，這個酒店有，我喜歡。你不會以為我是為你來的吧？」

「那倒不是，陳總，你喜歡就好。」

人家都這麼說了，我倒也不至於自作多情了。

我又低頭一看，那一團白色奶油仍然糊在他身上。

「陳總，真是不好意思，您這件襯衫不便宜吧，我看這個襯衫幹洗應該也難洗幹淨，要不我先試試給您送幹洗店，然後再按照原價賠償您？」

畢竟是弄髒了人家的衣服，還是得誠懇點。

「我這件衣服是定制的。」

「所以？」

「你陪我再去定制一件。」

「……陳總，據我了解您挺忙的，我也挺忙的，要不我們各退一步，我照兩倍的價格賠償你？」

「沒關系，我不忙，而且在項目上我有一些細節想跟你聊，順便的事。喬落，你不會是怕我吧？」

我怎麼會怕陳安時，我是怕我自己把持不住罷了：

「好的，陳總，那您看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聊聊項目。」

「明天就有。」

「好的，那我明天上午九點我在酒店大堂咖啡廳等您。」

「這裡的咖啡我喝不慣，我帶你去別的地方。」

這人怎麼那麼多要求。

「好的。那明天九點在酒店大堂等您。我就先告辭了，還有工作，陳總早點休息。」

也沒等他回答，我直接轉身走了，回國兩天就見了三次面，以前合租的時候見得都沒那麼勤。

排除對我餘情未了的想法，他不會真是想報復我吧？看來明天得穿個尖頭的高跟鞋。

14

第二天，我八點半就來到了酒店大堂，想著提前點來，別讓他抓住什麼把柄。

沒想到他比我更早，我到時，他正坐在大堂的沙發上看著文件。

今天我真的穿了尖頭高跟鞋，畢竟是以談工作為主，我還配了個職業套裝。

陳安時聽見動靜，起身走到我面前，我才看見他竟然也穿了一整套正裝，這樣一看，我好像變成了他的秘書。

「陳總，您來這麼早？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

「沒關系，我起得早。走吧，我開車帶你去。」

一路無言。

我以為他會帶我去個多高檔的咖啡館，沒想到他停在了一個巷口前，帶我去了個小清吧。

「陳總，我們談的是工作，來這裡不合適吧？」

「不會啊，我平時談工作就愛喝點小酒，頭腦更清醒。」

大上午的喝酒，這人什麼習慣。

「陳總，但是我喝不了，要不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吧。」

「沒關系，這家清吧是我朋友開的，我讓他給你特調飲料，或者咖啡。」

我深呼吸了一口：

「行，聽陳總的。」

我跟著他進去了。

就算不喝酒，這清吧的氛圍也一點也不適合談工作，人臉都隱沒在昏暗的燈光裡，不管說什麼都透著一股曖昧。

陳安時走在我前面，搖晃的紅色燈光時不時打在他的背上，合身的西裝顯得他身材筆挺。

以前，陳安時很少穿西裝，除非是去拉贊助談合作，現在見的這幾次面，都見他穿了西裝。

想著想著，我撞上了一堵牆，前面的人不知何時停住了。

陳安時回過身：

「喬落，你想什麼呢，這麼暗還不看路？」

我心裡的小人怒罵：

「那你倒是找個亮堂的地方啊！」

「陳總，不好意思啊，那我們現在到了嗎？」

「沒到，前面才是包廂。」

說完他突然扣住了我的手腕，我反應很大，連忙想甩開，但是甩不開。

「陳安時，你……」

「我怕你摔了要我賠錢。」

「陳總你還是放開吧，我自己會小心的，我……」

還沒說完，他停了下來，也放開了手：

「到了。」

我揉了揉手腕，他倒沒用什麼力，隻是我掙不開而已。

我跟著他抬腳邁進包廂，包廂的燈就正常多了，起碼能好好談工作。

陳安時很快進入工作狀態，他遞給我一份文件，然後把隨身帶的平板拿出來給我演示各種內容，我也聚精會神地聽著他的講解。

時間過得很快，我瞄了眼時間，午飯時間了。

「陳總，我看你這好像講完了，大家都累了，要不我們中午先各自回去休息一下，下午我再陪您去定制衣服？」

「吃個午飯再走。」

「陳總，我們直接回酒店吧。而且這是酒吧，怎麼會有午飯吃？」

「你怎麼知道沒有？」

說完，他撥了個電話。

沒多久，包廂門就被敲響了，幾個人端了一堆飯菜上來。

要不是那盤子和餐具上都寫著那家出名的私房菜的名字，我差點以為真是這酒吧有午飯吃了，

這家店我還打算工作結束就自己去嘗嘗的。

這時服務員又上了一瓶酒。

我這才反應過來，剛剛談工作，陳安時明明沒有喝酒，這人竟然诓我！

菜上齊了，包廂裡終於空了，我這才看清有哪些菜，全都是以前我喜歡吃的，陳安時會給我做的菜，隻是有著更高級的擺盤。

我突然泄了氣：

「陳安時，你到底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喬落，是我想吃這些菜。」

「陳安時，你不累嗎，過去那麼久了，我們兩個人公事公辦不好嗎？」

「我們哪裡不公事公辦了？」

我噎住了，確實，他什麼都沒有幹，一切都是我自己想太多。

我低下頭沉默了幾秒：

「好，陳總，是我想多了，我們先吃吧，別讓菜涼了。」

說完我立刻拿起了筷子開始吃，沒再看他一眼。

陳安時也沒說話，兀自吃了幾口飯，就開始喝酒，等我反應過來，手邊酒瓶子已經空了。

哪有人這麼吃飯的，我回過頭看他，他斜靠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地看著我。

他眼睛有些紅，就這麼直愣愣地注視著我，我不知道怎麼形容那個眼神，如果非要找個詞的話，那就是「深情」？

見鬼，不用這種眼神看他白月光，看我做什麼。

我站起了身：

「陳總，我吃飽了，你應該也吃完了吧，我想回酒店休息了。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我們一起。」

陳安時也起了身，走到巷口，我才想起來，他喝酒了，沒法開車，我想打個電話叫代駕，他還拒絕了，說是不想陌生人開他的車，隻要我來開，還真把我當他秘書了。

等我把車開回酒店時，發現他已經在副駕駛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