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京城的大官夫人們喜歡珍珠，將其當作地位的象徵。
佩戴的珍珠越白越大顆，越能彰顯自己的權力和地位！
從前總在鍋爐邊轉，忙活著一家老小的一日三餐。
現在總算有大把的時間，自我精進了。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我很快就培育出了上品的珍珠！
開蚌的那一日，全村的人都過來湊熱鬧。
衙門的官老爺一見此物，瞬間就將我引薦給了京中的富商和官人。
畢竟若是能用此物進貢入宮，日後他也必定能升官發財！
我謝過了官老爺的好意。
按照他的吩咐，默默等著進京的日子。
這邊的丁淑婷得到消息，卻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沒想到我一介村婦，竟然還有機會去京城。
若不是她在青樓勾搭達官顯貴，被官太太們下令趕了出去。
那富貴迷人眼的富庶之地，才是她真正向往的地方。
「你這個沒用的男人，考不上功名就算了，連錢也掙不到多少！」
大手大腳慣了的丁淑婷，從前去哪都有人為之買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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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為了有朝一日能一吻芳澤。
可害怕頭頂戴綠帽的宋明日日將其鎖在家裡，更別說是不讓她拋頭露面了！
「你好歹是我名正言順的妻子，我回來連口熱飯都沒有！」
「若不是我的話，誰會娶個風塵女回家？」
二人你來我往，吵得不可開交！
剛回到家的兒子卻直接將孫子丟給了丁淑婷。
「婷姨，既然這段時間你在家，就幫我帶帶孩子吧。」
什麼？
讓我伺候你們一家人！
丁淑婷為人一向自私，面對兒子的吩咐直接破口大罵。
「小兔崽子！你別給臉不要臉！我可不是你的老媽子！」
「自己的孩子自己帶去！找他親奶奶！」
丁淑婷的態度引起了兒子的反感，自從得知她的身份後。
早就沒了之前的阿諛奉承。
不過就是個爛貨，還想蹬鼻子上臉不成？
沒一會兒在婆家耍了脾氣的女兒，也回到了家中。
「爹，你給我一些錢吧，我家實在揭不開鍋了。」
宋明目光咄咄地瞪著眼睛，家裡為了娶丁淑婷進門。
哪還有一點餘錢呢？
就連丈夫祖上傳下來的玉佩，都被丁淑婷賣了換衣裳。
如今父子三人對望，隻剩下了對彼此的怨恨！
8
得知一雙兒女過得捉襟見肘。
我這個親娘倒是在外賺得盆滿缽滿。
不僅有很多商賈富人高價買下我的珍珠。
還有不少珍珠被當作貢品，進了皇宮！
雖然我不過是個再普通不過的村婦，可我養出來的珍珠。
連皇帝和後宮的妃嫔都嘖嘖稱奇！
受邀來到京城之後，我被各路官員接待，奉為貴客。
這若換作從前，我是想都不敢想的！
眼下我成了達官顯貴眼裡的奇人，又得到了皇帝的贊許。
雖是一介婦人，卻是不少人爭先恐後拜訪的對象。
隨著我在京中的生意越做越大，後宮裡的娘娘下令帶我入宮面聖！
而此刻身在老家的宋明估計死也想不到。
他一輩子都沒考取的功名利祿，而我來京城不過半年就封了個小官。
不僅可以自由出入皇宮，為娘娘們奉上珍珠。
也順利在京城安家落戶，成了珍珠的養殖大戶！
漸漸地，我的身邊多了不少慕名前來學習的年輕人。
他們對我恭恭敬敬，絲毫沒有鄙視我的出身。
甚至還教我讀書寫字，就像我的第二個子女。
看著這些熱心腸曾經幫助我的人，還有要為我做主的貴妃和皇後。
我的心卻早已沒了任何波瀾。
本以為此生在無緣和宋明見面，沒想到不堪忍受貧窮的丁淑婷。
竟然也回到了京城，幹起了老本行。
至於宋明和她之間的地位早就互換。
人老珠黃的丁淑婷生意並不好，宋明卻跟在身後整日伺候，像個小廝。
我們隔著長街對望。
心高氣傲的丁淑婷，故意與宋明拉近了距離。
卻在下一刻看到恩客時，一腳將宋明踹到了一邊。
京城中人才濟濟，他這個老態龍鍾且未考過任何功名之人。
就連一份雜役的苦活都幹不了。
我毫不留情地轉身就走，再見隻會是陌路人。
跟在身後的學生卻看出了蹊蹺。
「葉師父，那個男人一直在看著你，是不是認識？」
問出這話之人，正是我前不久認下的義女思思。
相較於親生骨肉，她家世顯赫，是位名副其實的千金大小姐！
偏偏對我手中的技藝很感興趣，我也有了傳承下去的念頭。
皇後心疼我的遭遇，讓我做了一品的女官。
一紙皇榜昭告天下時，宋明卻帶著一雙兒女再次登門！
「娘！您可讓我們找得好苦啊！」
「是啊娘！您怎麼能一聲不吭就離開家鄉呢……」
看著這一對白眼狼，我恨不得立刻翻白眼。
他們的心思昭然若揭，我根本不屑寒暄。
「行了，都給我睜大眼睛好好看看，我可不是你們的娘親。」
兒子剛一進門就打量起了屋內奢靡的裝飾。
而女兒的一雙眼睛，卻時時刻刻盯著思思手裡的珍珠。
9
「娘，您怎麼能這麼說呢，我們可是你的親骨肉啊！」
「就是就是！我們一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以後就在這京中好好過日子吧。」
站在一旁的宋明伏低做小地低著頭。
這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仿佛我才是那個拋棄他的人！
「呵，我不認識你們，若是再胡亂認親，可別怪我報官了。」
話畢，我便讓思思送客。
誰料，丁淑婷卻聞訊闖了進來！
「好你個宋明！我賣皮賣肉的養活你們一家老小，你現在卻來求這個老女人！」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攀附權貴，我絕不會讓你得逞！」
我臉色一變。
看著面目猙獰的丁淑婷，哪還有當初的那份嫵媚。
與這幾年養尊處優的我比起來，竟更像個村婦了。
宋明忍無可忍，甩開丁淑婷之後。
撲通一聲便跪在了我的面前！
「阿念，當初是我的錯，我色欲燻心才被這賤人迷惑，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
「隻要你讓我回來，我立刻就休了這個女人！」
丁淑婷踉跄地倒在地上，望著眼前無情無義的男人，哭得撕心裂肺。
「宋明！ 你不能這麼對我！」
「要不是我出賣身體，你根本就活不到現在！」
我煩躁地揮了揮手，府裡的下人們就將他們四人通通趕了出去。
鬧過這麼一遭之後。
宋明和丁淑婷的過往也被扒了個底朝天，成了過街老鼠。
想要的仕途沒有拿到手，兒子也不滿地發起了牢騷。
對著丁淑婷和宋明二人，非打即罵！
「哼！ 當初要不是你拋棄糟糠之妻，現在娘怎麼會不認我？」
「現在娘的身邊有那麼多學生，日後家產也不會落到我們手裡！」
一心想要繼承財產的兒女，本還抱有一絲希望。
當我對外宣布死後會將所有技藝和錢財，留給思思後，他們徹底慌了神！
「娘！您不能這麼對我們啊！」
「您這是把我們往死路上逼！」
我看著跪在門前的兒女，冷笑了一聲。
「自從你們瞞著我為他們的奸情打掩護那一天，我們就不是母子了。」
宋明的背叛，得到了應有的代價。
我的成功和冷漠，反而加劇了兒女們對他的虐待。
幾番口舌之下，丁淑婷被趕出了家門。
一身的花柳病讓她成了人見人嫌的賤貨，更無一人同情。
宋明日日都會跪在門前贖罪，希望我能原諒他的所作所為。
可惜, 我和他的緣分已盡，壓根沒必要再留戀……
我的日子越過越紅火, 即便一把年紀照樣有不少鄉紳商賈求娶。
我知道，他們不過是看上了外表的這層光環。
卻不知一位文盲村婦, 走到如今這個地位經歷了多少折磨！
身敗名裂的宋明，日日飽受精神摧殘。
本就衰敗的身子, 一瞬間就蒼老了好幾十歲。
聽聞他久病不起, 怕是時日無多, 我也心無怨念地去見了他一面。
躺在床上的他虛弱無比。
見到來人是我，強撐著精神也要坐起身來。
如今大病臥床，身邊竟無一人照顧, 他這輩子也算是孤苦無依了。
10
「阿念，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
我雖然願意前來, 但對從前之事不願回望。
我淡然地搖了搖頭。
「都過去了。」
「不！我永遠過不去，是我對不起你……」
再次抬頭之時, 宋明早已淚流滿面。
當初我一眼就瞧上的翩翩公子，現在卻衰老得好似街邊乞丐，狼狽不堪。
我知道浪子回頭金不換的道理。
可眼前的宋明或許比誰都清楚，自己想要的不過是能讓他攀龍附鳳的階梯！
「其實, 我從頭到尾都沒真心愛過丁淑婷。」
「我當年，也是真心想娶你為妻。」
都說人之將死, 其言也善。
我並沒有去揣測這話裡有幾分真假, 若是真的能重來。
我一定不會磨滅自己的光芒, 去照耀整個家庭。
眼睜睜看著宋明閉眼離世之後, 我心裡的遺憾也算是徹底翻篇。
曾經的他讓我生兒育女, 整日圍著鍋爐。
沒承想, 即便是再醜陋的蚌殼，經過砂石的磨礪。
也會長出最耀眼的珍珠！
從前的我一心盼著做官夫人，盼著母憑子貴。
可到頭來落得個眾叛親離。
宋明下葬的那一日, 丁淑婷卻在長街上攔著我發瘋謾罵。
「你們快看啊！就是這個賤女人勾搭我丈夫！害死了他！」
我微微皺眉, 好一招賊喊捉賊！
還沒等我開口反駁，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呵斥。
「大膽！竟敢公然挑釁朝廷官員，死罪一條！」
「女兒啊，你快幫娘看看這是不是張婚契？」
「可雖」因為進貢有功, 得以加官晉爵成了京官。
而他也是唯一一個足以證明我清白之人。
「大人, 您真是太客氣了。」
有這麼一位高官為我驗明正身，丁淑婷萬人騎的身份, 自是無人同情。
她問斬的那一日，我遠遠地看見衣衫褴褸的兒子和女兒在路邊乞討。
而我未曾因他們停留半步。
官府的戶籍之上，他們母親的身份, 也會將他們以後的子孫們, 釘在恥辱柱上！
之後隨著技藝的傳承, 我養育出的珍珠被皇上譽為國寶。
一道聖旨，迎我入宮。
來到御前的那日，不少官員紛紛為我讓開了一條路。
我這個村婦, 一舉成了御前的紅人。
從此以後, 大山裡的普通婦人徹底脫胎換骨。
年過半百之際，我才驚覺，我的人生分明是剛剛開始。
雖沒了丈夫可以依靠, 無子女可以陪伴到老。
可有這一雙勤勞的雙手在，餘生，我隻為自己而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