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婆，我沒那麼個意思。但這件事的確是小娆做的不妥當。要以後都這樣報銷，那些銷售誰還敢跟客戶一起吃飯啊。他們不去招待客戶，業務又從哪裡來？我知道你為我付出了很多，所以這些年，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包括你把家裡親戚安排進公司，我也沒說過一個不字對不對？我對你的心你都知道，別總冤枉我成不成？」

見席總服軟，老板娘也見好就收。

「行吧。你自己心裡有數就成。這事可能是小娆做得不妥當，但她也是按我的意思辦事。這個雲慕，行事做派妖妖娆娆的。我注意她很久了，一看就不是正經女人。這錢給她補上沒問題，但你必須得把她給開了。女銷售外面一招一大把，還缺她這一個嗎？」

眼見以退為進有效，席總繼續好聲好氣地討好老板娘。

「開，老婆說開了她咱就開了她。不過......咱們公司現在最大的客戶隻認雲慕，把她開了，咱們一年起碼少賺 300 萬。今年銷量本來下滑得厲害，接下來可能要委屈老婆過一段時間苦日子了。」

席總一邊說著，一邊還瘋狂地給我使眼色。

我立刻會意，配合著表演。

「行，開了我吧。就你們這一公司關系戶，我早就不想幹了。我明天就帶齊總去別的公司開單，怎麼著也能混個銷售總監當當。」

這一套連招打下來，老板娘果真猶豫了。

畢竟她再作，還能跟錢過不去嗎？

於是老板娘瞬間換了副笑臉，道：「其實開除這事也不是不能商量。雲慕到底在咱們公司幹了這麼多年，我也不是非要撵人走。這樣吧，等會兒我先讓小娆幫你把招待費給補齊了，然後你明天趕緊約齊總再談談訂單的事兒。要是能談成，我不僅讓老席也給你升總監，還讓小娆給你道歉。你看怎麼樣？」

雖然不知老板娘打的什麼主意，但席總的確算個有人情味的好老板。

公司的各項制度對員工來說也比較友好。

能不辭職，我也不想折騰。

於是我點了點頭。

「我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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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第二天我打算去見齊總時，就知道老板娘打的是什麼主意了。

7

翌日，我和齊總約的時間是中午重新洽談訂單的事。

於是我提前申請了外勤。

正要打卡離開，我卻被晏娆叫住了。

她給我引薦了一位美女。

「這是我遠房表姐韓恬恬，也是做銷售的，今天剛來我們公司，你帶著她一起去吧。就當帶她熟悉一下業務。」

遠房表姐？

又是個關系戶啊。

而且我看這位韓恬恬，燙著精致的大波浪，面容姣好，襯衫扣子解開了兩顆，脖頸下的事業線若隱若現。

又短又緊黑色的包臀裙下，一雙長腿裹著黑絲，性感非凡。

老實講，如果我在網上刷到這種美女，我一定目不轉睛的欣賞。

但穿成這樣來上班，的確有點不太得體。

尤其是穿成這樣去應酬，傻子都能看出是什麼意思。

所以老板娘是怕我離職把客戶帶走，幹脆找個人來接替我。

等能從我手裡把客戶徹底拉過去後，估計就會直接把我開了。

而且她們兩姐妹，也是真心覺得我是靠出賣身體維系客戶。

以為找個比我更漂亮的美人來，就能完全取代我。

殊不知，人家齊總是比席總還要愛妻的妻管嚴，最煩合作方搞這種花花腸子。

待會兒韓恬恬老老實實跟著我談業務也就罷了，但凡她敢鬧什麼幺蛾子，就等著齊總翻臉吧。

8

這次我依舊把齊總約到了一個商務會所。

剛見面，我就上次的事情對齊總表示了抱歉。

「不好意思啊，齊總，上次都沒把你們招待好，今天我特意過來請罪。而且關於你上次想訂的那幾個款式，我已經跟老板申請了，按最優惠的力度給您供貨。至於訂單進度您也不用擔心，隻要你下了單子，我一定讓工廠給您優先排單。保證您在我這裡，可以拿到比同行最優惠且效率最高的貨。」

齊總的外銷路子利潤大，談價向來爽快，唯一要求的就是要按時出貨。

得到我的保證，齊總很滿意。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咱們合作這麼多年，你的辦事能力我是信得過的。」

我跟齊總這麼一來二往的寒暄著，就把單子給定下了。

那位韓恬恬大概是覺得自己沒發揮作用，便立馬上前笑道：「既然單子沒問題，那咱們就先吃飯吧。齊總喜歡喝什麼酒呢？今兒個啊，我陪您喝個盡興。」

見齊總眼神落在她身上，我趕緊介紹道：「齊總，這是我們公司新來的業務員韓恬恬，也是位很優秀的銷售。」

齊總淡笑著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等菜上齊後，我和韓恬恬一同敬了齊總一杯，包廂裡氣氛還算融洽。

但很快，齊總的手機突然響了。

是他太太打來的視頻通話。

齊總的太太也是一位事業有成的優秀女性。

兩人平時聚少離多，所以有空就會打視頻。

因為是在應酬，所以齊總隻簡單地跟太太說了幾句，就結束了視頻通話。

但這卻給韓恬恬找到了話頭。

她笑著問齊總：「齊總這是被太太打電話查崗了嗎？」

齊總人挺隨和，平時也願意跟大家玩笑，便隨口應道：「是啊，看我在幹嘛呢。」

聞言，韓恬恬立馬做出副善解人意的模樣。

「哎呀，這查崗的習慣可不好。男人嘛，都是要在外面幹大事業的。應酬的時候逢場作戲那都是很正常的事。這時候咱們女人就要當好男人成功路上的賢內助，哪能隨意添亂呢。」

邊說著，韓恬恬邊端起桌上的酒杯走到齊總面前。

「來，齊總，我敬您一杯。」

聽完這番話，齊總微不可查地皺了皺頭。

但被當眾敬酒，他還是給面子地端起了酒杯。

但誰知，兩人在碰杯時，韓恬恬手上的杯子忽然沒拿住，那大半杯酒全灑齊總身上了。

韓恬恬驚呼一聲，趕緊拿紙想給齊總擦一擦。

可她手還沒碰到齊總，就被一把推開了。

齊總一臉怒容道：「你幹什麼！」

韓恬恬眨著她的大眼睛，企圖裝無辜。

「我怎麼了？我隻是想給您擦擦呀，齊總。」

可在坐的都是人精，誰看不出來韓恬恬這些花花腸子啊。

齊總氣得不行，直接對我說道：「小雲吶，咱們合作這麼多年了，你的業務能力我一直都是認可的。我是什麼樣的人想必你也清楚，你今天帶個這樣的人來是什麼意思？覺得我齊偉志那麼下作嗎？」

我趕緊解釋。

「齊總您消消氣。這位韓恬恬是我們老板的親戚，今天才剛入職，我們主管非讓我帶她一塊兒來，我也實在沒辦法。」

齊總深吸了口氣，一臉晦氣道：「我看你們公司的管理漏洞也太多了，這單子也別下了。別回頭又給我整什麼幺蛾子。小雲啊，你業務能力這麼強，不該留在這小作坊裡蹉跎啊。剛好我太太公司在招展會銷售，福利待遇非常不錯，你人機靈，又說得一口好英文，要是有跳槽的打算隨時告訴我。我把你介紹給我太太。」

說完這話，齊總就拂袖而去了，留下韓恬恬站在原地傻眼。

可現在傻眼還早了點，等回到公司，我看她怎麼跟席總解釋。

9

下午我們剛回公司，我就被席總叫進了辦公室。

「怎麼樣，齊總那邊下單了沒有。」

我嘆了口氣道：「別提了，席總。我本來都跟齊總談好了，結果韓恬恬一頓亂來，直接把齊總嚇跑了，還揚言，以後都不跟我們合作了。」

「什麼？韓恬恬又是誰？你去談業務，帶無關人員幹什麼？」

我驚訝道：「老板你不知道嗎？早上晏娆帶她來的，說是她遠房表姐，剛入職，讓我帶她去熟悉業務。但沒想到，這個韓恬恬故意跟齊總玩花招，氣得齊總當場就翻臉，說以後都不跟我們合作了。」

席總氣得差點喘不上氣。

「怎麼又冒出個遠房表姐了。你去把韓恬恬和小娆都給我叫過來。還有 HR，一起叫來。」

見席總這模樣，看來是要算總賬了。

把幾人都叫來後，席總首先質問 HR。

「為什麼有新員工入職，你連報都不報給我？」

HR 為難地說：「這是老板娘打電話交代的，她說是您的意思，我才安排她入職的。」

於是席總又問晏娆。

「這到底怎麼回事？你們這個遠房表姐突然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你們繞過我往公司插人就算了。怎麼還亂安排她出去跑業務？」

可晏娆卻振振有詞道：「今天的事是恬恬姐冒進了。但我姐說了，公司這麼大的客戶光握在雲慕手裡可不行。咱們與其受她掣肘，不如取代她的地位，這樣就不怕客戶流失了。」

她這話從公司發展的角度來說的確沒錯。

可晏娆來公司來得晚，老板娘平時也不太操心公司的事，她們根本不知道我和齊總之間的淵源，以為隨便去個什麼銷售，會來事一點，就能取代我的位置。

如此短淺的目光，徹底把席總惹怒了。

「我不管你們怎麼想的，但你們不通過我就安插人，到底還把我這個老總放在眼裡嗎？你們究竟知不知道，上季度有兩個客戶卷款跑了，我們有一大筆爛賬收不回來，現在就等著齊總返單盤活現金流，你們倒好，一個簍子接一個簍子地給我捅！你們是不是非要把這公司給我幹倒才罷休？從今天開始，你們要還想在公司繼續幹，全部給我調崗！我養著你們可以，但絕不能讓你們在公司胡作非為！」

這邊席總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整治關系戶，那邊老板娘就又及時趕了過來。

「席光，你要調誰的職呢！她們可都是我娘家人，你要打她們的臉，不就是打我的臉嗎？我不允許！」

但這次席總卻沒再哄她，而是難得硬氣了一回。

「老婆，我實話跟你講。你安插進來的娘家人沒一個專業的，除了給公司添亂之外，沒任何貢獻。你要把這種人放在重要位置上，公司遲早倒閉。你難道忍心看我一手創立起來的公司就這樣被掏空嗎？」

老板娘很不服氣。

「我這些兄弟姐妹都是大學畢業的，怎麼就不專業了？事情根本沒你說得那麼嚴重，你少嚇我。倒是這雲慕，仗著手裡有個大客戶，把我娘家人都挑釁了個遍。席光你老實跟我講，你是不是跟她有一腿，不然怎麼這麼護著她？」

聽見這話，我直接翻了個白眼。

「我跟席總清清白白，就是單純的上下級。倒是你安排進來韓恬恬，在會所直接往人齊總身上撲，才把人嚇跑的。要不然這會兒，齊總的定金都打到公司賬上了。但現在齊總說了，以後永不和你們合作。還有，齊總太太的公司剛好要招人，問我要不要跳槽，我已經同意。席總，鑑於咱們公司的管理實在太差勁了，我不幹了。等會我就打申請，麻煩你批一下。」

這話一出，席總趕緊勸道：「這不至於啊，雲慕。你在公司幹了幾年，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跳槽的事我希望你再認真考慮一下，我之前其實有給你升職加薪的想法，隻是最近公司資金周轉有點困難，我是打算等公司度過這個危機再說的。我跟你保證，等公司扛過去了，我就把晏明調去其他部門，讓你做部門主管，工資漲幅可以再商量。」

可這提議，老板娘當場就給否了。

「你為了提拔這個小賤人要把我哥調走？席光你良心被狗吃了嗎！當初要不是我替你照顧家裡家外，你能做得起這麼大的公司？別以為你是公司老大就可以為所欲為，說到底，這公司是我們倆的共同財產，我也有做主的權力。我不同意你剛剛的說法！你要敢把我家裡人都調走，那我們就離婚！」

當離婚二字被她說出口時，席總都驚了。

「你為了他們，要跟我離婚？」

老板娘以為自己拿捏住了席總，得意地說道：「是。你要敢動我娘家人，我們就離婚。」

席總沉默良久，隨後唇間揚起了一抹諷刺的笑。

「行，你要離婚就離婚吧。如你所說，當初沒有你支持我，我開不起這麼大的公司。所以這公司我們一人一半，家裡的財產我們也平分。孩子們都大了，他們願意跟誰就跟誰，我們都別幹涉。但我告訴你，如果你不想離婚，你這些娘家人我改變主意了，我都懶得給他們調崗了，我全部開除！所以你自己選，選完了，咱倆以後誰都別後悔。」

事情發酵到這一步，周圍的同事都無心工作, 幾乎都圍過來看熱鬧了。

老板娘頭一次被老板當著這麼多人面打臉, 面上掛不住, 便氣勢昂揚地拍桌。

「行, 離就離！」

10

當席總和老板娘在離婚分割財產時, 我已經成功從公司脫身了。

隨後我趕緊聯系了齊總, 請他替我向他太太的公司投遞簡歷，很順利地通過了面試。

並且在離職後, 我把之前手裡跟新公司重疊的業務資源整合了一下, 全都帶到了新公司。

因迫切地想在新公司做出成績, 我卯足了勁去拓展客戶，成效還不錯。

至於老東家那邊，我聽說席總真跟老板娘離婚了。

因為兩個孩子都跟了老板娘, 公司裡的關系戶也實在太多, 席總拿了自己的股份直接套現走人了。

席總走後，因為老板娘自己不懂經營，就讓晏明上位了。

這晏明一上位, 就把之前跟他們家裡人不對付的人都暗地裡擠兌走了，然後又安排自己家親戚進來。

一個好好的公司, 直接變成家庭作坊了。

？？

「（至」後來聽同事說，晏明為了送孩子出國留學，就動了歪心思，暗地裡挪用公款, 把公司的錢據為己有了。

老板娘和晏娆明知他這種行為有風險, 但還是睜隻眼閉隻眼由他去了。

不過，最後這事被一個跟晏娆有過節的員工無意中發現了，然後直接向檢察機關舉報了。

晏明當即被抓。

後來稅務那邊來查賬, 發現公司還存在漏稅行為，直接就把會計晏娆和法人老板娘一起給扣了。

一個原本經營得好好的公司, 就這樣被家庭作坊給敗了。

後來見前妻被抓, 席總心軟, 想看在孩子的份上把她撈出來。

可沒想到，老板娘這個拎不清的, 自己都泥菩薩過江了，還敢對席總頤指氣使，說讓他必須把晏娆和晏明也一塊弄出來, 否則她也不出來。

聞言，席總徹底心冷，當場就帶著律師走人了。

後來判決下來, 晏明因還上了一部分公款，情節不算太壞, 被判了四年。

而晏娆和老板娘, 一個兩年，一個三年, 這晏家三兄妹, 算是被一鍋端了。

至於席總, 聽說他全力投入重新創業，但因為近年市場環境不好，一直沒什麼水花, 最後找了個大企業做管理去了。

至於我，自然是繼續全力衝刺，為自己的事業繼續添磚加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