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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將進酒 2128 2024-10-28 23:08:25

沈澤川攤開雙掌,示意自己還戴著镣銬。


蕭馳野皺眉,說:“就這麼找。”


沈澤川便蹲下身,抓了幾把雪。


蕭馳野冷冷地盯著他發頂,說:“再站起來。”


沈澤川便又再撐著膝,站起身。


蕭馳野說:“蹲起自如,腿腳無礙。是廷杖刑罰的錦衣衛太體貼,還是賤命易養?”


“自然是賤命易養。”沈澤川悶聲說,“僥幸。”


“說不通。”蕭馳野的馬鞭抵在沈澤川的胸口,“那一腳斷的就是這條命,你功夫不錯。”


沈澤川被這馬鞭激起了寒戰,越發縮手縮腳地畏懼,說:“苟延殘喘……苟延殘喘罷了。二公子忠義,何必與我這般的小人過不去?事已至此,罪有應得,放過我吧。”


蕭馳野說:“真心話麼?”


沈澤川已然被逼得啜泣,他用力點頭。


蕭馳野收回馬鞭,說:“話都會說,誰知道真假。這般,給我學幾聲狗叫。叫痛快了,我今夜便放過你。”


沈澤川沒出聲。


小旗被蕭馳野的眼神嚇得心驚肉跳,又推了沈澤川幾把。


沈澤川面色發白,怯弱地說:“……好歹對著你一個人。”


“滾。”蕭馳野簡短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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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旗立刻放下心,歡天喜地地對沈澤川說:“滾!咱們滾回去……”


蕭馳野的目光削在小旗面上,小旗又腿腳發軟,指著自己,說:“我、我滾啊?好……好說!”


他咬牙抱作一團,在雪地裡滾了幾滾,站到不遠處去了。


沈澤川有點忸怩作態,挪近些許,附耳說:“……你放過我,我便會放過你麼?”


雪屑陡然一揚,蕭馳野摁住了沈澤川的手臂,強勁地壓下去,面上森然,說:“狐狸露了尾巴,我當你能裝什麼孫子!”


兩個人猛地翻倒在雪地,镣銬吊著雙手,沈澤川踹在蕭馳野小腹,連滾帶爬地撐身:“皇命要我禁足,蕭家便敢違旨不遵取我性命,今夜過後——”


蕭馳野套著沈澤川的镣銬,把人直接拖向自己。


沈澤川磕在地上,咬牙嘶喊:“——你們就是蕭家忤逆聖旨的同犯!我死不足惜,今夜禁軍全部陪葬!”


蕭馳野從後卡住沈澤川的咽喉,迫使他抬高了頭,短促地笑了幾聲,狠聲說:“你把自己當作金圪塔,陪葬?你也配!我殺你如草芥!”


沈澤川呼吸困難,镣銬驟然反套住蕭馳野的後頸,他用盡了力扳向地面。蕭馳野不防此招,抬臂時被沈澤川當胸一腳,兩個人頓時翻滾顛倒。


“殺我如草芥?”沈澤川俯首盯著蕭馳野的眼睛,在混亂中終於與他四目相對,啞聲說,“良機已錯,往後誰為獵狗,誰當稚兔,怕是說不清楚!”


“誰敢暗中相助!”蕭馳野殺心已起,“我查一個,殺一個!”


小旗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屁滾尿流,衝過來阻攔道:“大人!大人萬萬不能殺人!”


“沒錯!”沈澤川厲聲說,“今夜是二公子要殺我!”


“你住口!”蕭馳野劈手要堵住他的嘴。


誰知沈澤川張口就咬了個死,他壓著蕭馳野半身,已經咬破了蕭馳野虎口的皮肉。


蕭馳野寒聲說:“你以為你撒潑耍賴便能遮掩過去?這一身功夫絕非尋常!”


小旗阻攔不住,連忙喊人:“快拖開人!”


沈澤川齒間滲血,卻不肯松口。蕭馳野酒已經醒了,提住他後領把人往外拽。那虎口處的疼痛鑽心,沈澤川一雙眼卻叫蕭馳野記得清清楚楚。


“公子!”朝暉策馬大呼。


蕭馳野側頭,看見他大哥也在馬上,已經翻身下馬,疾步而來。他在這剎那之間,隻覺得羞愧難當,仿佛是被人扒去了外皮,打回了一無是處的原形。


蕭既明單膝著地,沈澤川當即松口。蕭馳野虎口血肉模糊,牙印深刻。


“怎麼動起了手來?”朝暉緊追其後,看見那傷。


“把人關回去。”蕭既明沉聲說道。


朝暉一把拎起沈澤川就往門內去。


“公子酒醉。”蕭既明看向小旗,說,“今夜之事,便不要外傳了,皇上那裡我自會請罪。”


小旗給他連磕幾個頭,連連說:“全憑世子安排!”


蕭既明站起身。朝暉已經把人丟了回去,見狀對小旗說:“今夜辛苦各位禁軍兄弟,把公子安然無恙地送回了府中。冬夜守衛不容易,我請各位兄弟喝熱酒,還望諸位不要推辭。”


小旗豈敢說不,識趣地應聲。


蕭既明才看向蕭馳野,卻一言不發。


蕭馳野手上血也沒擦,想說什麼,卻見他大哥已經轉身上了馬。


“大哥。”


蕭馳野喃喃地喚。


蕭既明聽見了,卻打馬離開了。


第11章 新歲


沈澤川的镣銬被解開,他活動著手腕,聽小旗呶呶不休地抱怨著。紀綱推著獨輪車手腳麻利地卸完禁軍的酒水,頭上裹著粗布挪過來。


小旗吩咐紀綱春前把院子收拾幹淨,又往外邊去,要叮囑今夜的守衛小隊不許外傳。


“傷著沒有?”紀綱拉著沈澤川的手臂。


“沒有。”沈澤川抬手擦了脖頸,這裡被蕭馳野卡出了痕跡。他說:“師父。”


紀綱說:“哪裡痛?”


沈澤川搖頭,思量片刻,說:“他的外家功夫剛猛,拳腳強勁。我覺得熟悉。”


紀綱燒毀的面容上露出驚愕,說:“咱們紀家拳,沒有往外邊傳過。”


“他一出手,我便不敢再應。”沈澤川嘴裡似乎還帶著血味,他用舌尖舔舐著牙尖,又想了一會兒,說,“怕他看出什麼端倪,所以沒敢動真格。隻是撒潑耍賴也沒將他哄過去。師父,他怎麼這般恨我?先生談及時政,他此刻更恨的不該是以太後為首的外戚嗎?”


“渾小子醉酒!”紀綱惡道,“柿子挑軟的捏,隻能找你了!”


沈澤川晃出自己的左手:“他在找這個,師父認得嗎?”


那掌心裡靜靜地躺著個陳舊磨損的骨扳指。


“軍中臂力強勁者常使大弓,拉弦須得戴著這種扳指。”紀綱端詳著扳指,說,“這樣的磨損,恐怕拉的還是離北鐵騎中的蒼天大弓。不過這個蕭二公子又不行軍打仗,他戴這個做什麼?”


* * *


蕭馳野悶頭睡了一覺,是被陸廣白給叫醒的。


“昨晚上你可以啊。”陸廣白也不避諱,坐在椅子上說,“才混了個差職,就去找人麻煩。我看既明剛出府,往宮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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