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9
沈墨一身黑色西裝，板著臉，視線掃到我身上時，瞳孔不受控制地縮了一下。
他眯著眼睛，喉結上下滾動。
「跟沈川吵架了？」
我聳肩。
「沒有啊，他才懶得跟我吵，你也知道，我們現在沒什麼聯系。」
沈墨點了下頭，單手扯松領帶。
「嗯，我已經讓律師送離婚協議過去了。」
「什麼協議？」
瘦削修長的手指，骨結分明，慢條斯理解開領帶，我盯著那隻漂亮的手看，腦子完全蒙掉。
「啥離婚協議？」
領帶解開，扔在地上。
「你跟沈川的離婚協議。」
啊，離婚？大哥為什麼突然插手我們的婚事，難道——
我急切地仰起頭。
「大哥，那條短信，其實我是開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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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朋友玩真心話大冒險呢，哈哈——」
「哦？」
沈墨一步一步往前走，我一步一步往後退。
「可我沈某人，從來不開玩笑。」
腿部抵上沙發，退無可退。
一道高大的身影傾身覆下。
我被沈墨壓在身下，心髒跳得快要失控，因為恐懼，或許還有我自己也不知道的其他原因，身體微微發抖。
沈墨低頭親吻我的脖子，我意識混亂，被迫仰著頭，纖細白嫩的脖頸彎成輕顫的弓弦，口中溢出的呻吟，連自己聽了都臉紅。
顧臨舟忍無可忍，從衣櫃裡破門而出。
「你們給我住手！」
10
沈墨飛快地拿起旁邊的西裝外套，蓋在我身上。
顧臨舟眼尾泛紅，伸手指著我，氣得都快哭了。
「江笙，你給沈大哥也發了短信？」
沈墨撐起身體，眼神銳利地掃過來。
「你還聯系了這小子？」
我裹緊衣服，龜縮到沙發一角。
「這個，其實，那個——」
沈墨：「你到底給幾個人發了短信？」
我垂著頭不敢說話。
我聯系了五個人，其他的沒理我。
也不能說沒理我，我學長回了一句【被盜號了？】；沈川的另一個朋友則是很激動地發表了長篇大論。
【沈川，我們是好兄弟，你這樣拿嫂子的手機測試我有意思嗎？
【我不是這種人，你還不如去測顧臨舟，那小子每次看江笙的眼神，我總感覺不是很清白，測完告訴我結果。】
果然被他猜中。
不清白的顧臨舟悲痛地哀號。
「是不是還有其他人，江笙，原來我不是你選擇的唯一？」
沈墨臉色陰沉如水。
「你最先聯系的還是顧臨舟？」
顧臨舟面上一喜。
「這麼說，我是第一個嗎，你還是最先想到我了，對不對？」
沈墨：「我不相信。」
說著從茶幾上拿過我的手機，翻找聊天記錄，我忙撲過去搶。
開玩笑，我一開始根本沒想到沈墨，最後不知道為什麼，腦子抽了才給他發的信息，如果被他知道自己是五個裡面的最後一個，還不掐死我。
11
我騎在沈墨身上，把手機往床上丟，沈墨要起身，我拼命壓著不讓他起來，兩個人正扭成一團，房門又響了。
顧臨舟氣笑。
「好，好，好，又來一個。
「我倒要看看，你心裡到底還有誰。」
說著大步走過去，用力拉開房門。
門外的沈川明顯一愣。
「你怎麼在這？」
顧臨舟一臉尷尬。
「兄弟，你聽我狡辯，我——」
沈川推開他，拿著一沓離婚協議走進房裡，等看見糾纏的我和沈墨，臉色又是一變。
兄弟兩個四目相對，沉默了好一會兒，沈川才慘白著臉，咬牙切齒地把那沓離婚協議砸在我身上。
「江笙，這就是你跟我離婚的理由？
「一次兩個，你玩得還挺花啊，怪不得蔓蔓說你惡心齷齪。
「你比最下賤的妓女還放蕩。」
系統緊急在耳旁提醒。
【好感值 15，10，9，8——宿主，你快說幾句話討好他啊，你會死的，你馬上就會死的！】
我咽下喉頭的腥甜，朝沈川笑著伸出手。
「對啊，我就是這麼放蕩。
「正好四個人，可以湊一桌麻將，你要加入我們嗎？」
話說到一半，氣血上湧，再也壓制不住，我仰面噴出一大口血，頹然地往後倒去。
沈墨把我接在懷裡，我第一次看見他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
「江笙，你怎麼了？」
「不好意思大哥，弄髒你衣服了。」
說完最後一句話，我閉眼陷入昏厥，意識的最後，隻聽見顧臨舟慌亂的喊聲。
「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啊！」
12
原來人死之前，回憶真的會像走馬燈一樣，一幕一幕在眼前播放。
我看見我和沈川並肩站在山頂看日出，他把外套披在我身上，眼裡倒映著霞光。
「江笙，如果沒有沈蔓，我覺得，我可能會喜歡上你。」
他在公司捅出簍子的時候，我們兩人瞞著大哥，每天偷摸去公司加班改報表。
保安在外面巡邏，我們頭頂著頭蹲在桌子下面，我把薯片咬得「嘎吱嘎吱」響，沈川緊張地伸手捂住我的嘴巴。
「你怎麼跟小老鼠一樣，別吃啦！」
肌膚相觸，呼吸交纏，人非草木，怎麼能不心動呢，怎麼會不心動呢。
我耳朵裡回蕩的全是自己的心跳，可下一秒，沈川又轉過頭去。
他或許心動，或許搖擺，但天平的另一端，永遠向沈蔓傾斜。
五年的時光，全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
現在好戲散場，我的男主角，從來沒有進入過我的故事，他隻是一個旁觀者，一個漠然的看客。
他收拾東西從椅子上站起身，去場外，尋找屬於他的女主角。
原來一個人不愛你的時候，不管你做了多少努力，他就是不愛，半點勉強不了。
愛情真他媽操蛋啊。
我開始發高燒，意識迷迷糊糊，隻聽見一直有人在我耳邊喊我的名字。
「江笙，江笙，你不許死。
「我命令你，給我醒過來。」
冰冷的手在我臉上流連，我舒服地把頭偏過去，在粗糙的掌心磨蹭，呢喃。
「我也好怕死，可怎麼辦，攻略失敗，我要完蛋啦。
「沈川為什麼就是不愛我。
「我到底要怎麼辦？」
「攻略？什麼攻略？」
「就是攻略啊……」
我亂七八糟說了一大堆，身體熱得難受，渴望地拉住那隻手，捂在胸口。
「我好熱，你的手好舒服，你幫幫我好不好？」
有一陣冰冷的涼意遊走全身，然後不知道為什麼，身體變得更熱了。
我抗拒地推開他。
「不冰了，你怎麼也那麼燙，你走開，換個冰的來。」
耳垂被人咬住。
「休想。
「江笙，你隻能屬於我。」
13
再醒過來時，天光大亮，身下是純白色的床單，有人握著我的手，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把頭趴在我肚子上睡覺。
耳邊回蕩著系統的提示：【宿主，你運氣好，好感度停留在 10，還撿回一條狗命。】
我松口氣。
隻喝到一點肉湯，就這麼死的話虧麻了。
幸好沒事，這幾天我可千萬不能再去招惹沈川，降低他的好感值了。
我坐起身，去推胸前那顆腦袋。
「顧臨舟，醒醒。」
對方抬起頭。
五官凌厲，眉眼如墨。
我嚇一跳。
「大，大哥，怎麼是你？」
沈墨沉著臉。
「很失望嗎？」
「呵呵，沒有，怎麼會呢，就是大哥你，你不是很忙嗎，怎麼有時間在醫院陪我，我睡多久了？」
沈墨直勾勾盯著我，眸子黑沉沉的，帶著我完全看不懂的情緒。
「江笙，做個交易吧。
「我幫你攻略沈川。」
我大吃一驚。
「你怎麼知道的？」
系統：【呵呵，你昏迷的時候自己把前因後果全跟他解釋了，知道就知道吧，反正你都要死了，也沒啥影響。】
也對，我一個快死的人，沈墨如果成功，我白撿一條命，如果失敗，我也沒什麼損失。
我點頭。
「行，那你呢，大哥，既然是交易，你想要什麼？」
沈墨握住我的手，在嘴邊印下一個吻。
「你——」
14
我沒想到，沈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激怒沈蔓。
沈家別墅很大，沈墨一個人住在三樓，我和沈蔓的房間都在二樓。
我出院後，沈墨讓人往沈蔓房裡送了一大堆珠寶首飾。沈蔓挑出一隻帝王綠的翡翠镯子，得意地跟我炫耀。
「好看嗎，大哥送給我的？」
沈川坐在沙發上，笑著點頭。
「蔓蔓戴什麼都好看。」
沈蔓挑釁地朝我看了一眼，壓低嗓音。
「江笙，你看見了嗎，哪怕你裝病裝死，二哥都不會朝你看一眼。
「夫妻又怎麼樣，我才是沈家的中心，不管大哥還是二哥，他們都最愛我，你休想取代我的位置。」
沈蔓這個人，我其實一直搞不清她的想法。
她明明是不喜歡沈川的，沈川好幾次明示暗示，她都很斬釘截鐵地拒絕了。
但是，她也見不得沈川跟我好。
隻要看見我們兩個關系融洽，她就渾身難受，非要出來作妖，耍一些上不得臺面的小手段，離間我跟沈川的關系。
計謀很拙劣，但對沈川很有效，不管我們發生什麼矛盾，他永遠無條件站邊相信沈蔓。
在沈蔓面前，我從來沒贏過。
就像這次，沈川親眼看見我吐出一大口血，親眼看見救護車把我拉走。
可沈蔓說，我是裝的，我隻是被他抓奸在床，下不了臺，才故意搞這一出。
沈川就信了。
我住院一周，他沒來看過我一次，也沒有一個電話和短信。
沈墨接我回家，他就當不認識我一樣，連一個眼神都不給我。但不知道沈墨是怎麼跟他解釋開房的事的，他也沒有再提離婚。
我們的關系，恢復成之前的一潭死水。
15
我沒搭理沈蔓，走到島臺旁邊倒咖啡。
沈墨從門口走進來，沈蔓轉頭一看，立刻像乳燕投林一般，提著裙擺，歡快地朝他飛奔過去。
「大哥，你回來了。
「我好喜歡你送的東西，你看，這個镯子是不是特別襯我的膚色？」
沈墨黑著臉，毫不留情地伸手，把镯子從沈蔓手上撸下來。
「醜死了。
「你為什麼戴江笙的手镯？」
沈蔓仿佛被雷劈中，臉色慘白，嘴唇哆嗦，還沒說話，眼淚已經大顆大顆滾落。
「大哥，你在說什麼，這些明明都是你送我的啊！」
沈墨嗤笑。
「你也配。
「你拿了江笙多少東西，都還給她。」
沈蔓氣得跺腳。
「我才沒有拿她的東西，大哥，你到底在說什麼？」
沈川見勢不對，忙走過來勸，心疼地把沈蔓摟在懷裡。
「大哥，蔓蔓怎麼可能拿別人的東西，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管家低著頭，小聲告訴沈墨。
「大少爺，是女佣搞錯了，把本來該送給二少奶奶的禮物，都送進小姐房裡去了。」
沈墨：
「這點事都辦不好？明天讓她離職。
「把東西搬回江笙房裡去。
「江笙，你跟我來書房，我有事跟你說。」
我心裡爽死，跟在沈墨後面上樓，沈蔓號啕大哭，卻又不敢頂撞沈墨，隻會朝沈川撒氣。
沈川安慰她，那是因為我大病初愈，而且之前在公司裡幫了大哥一個很大的忙，所以他才給我送禮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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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蔓這幾年被沈川慣壞了，總感覺家裡的好東西，都該屬於她。
這次，她當著我的面丟了個大臉，怎麼能咽得下這口氣。偏偏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天沈墨對她的態度特別冷淡。
她說話就板著臉，充耳不聞，我一插嘴，沈墨立刻回應我。
早上去公司，沈蔓正好要出門，想搭沈墨的順風車，沈墨直接說沒空。
「大哥，那你有空載我嗎，我正好要去一趟商場。」
沈蔓翻白眼。
「沒聽見大哥說忙嗎，商場跟公司在兩個方向，你聽不懂人話啊？」
沈墨親昵地揉我的發頂。
「有空，走吧，我送你去。」
沈蔓氣得快要發瘋了。
大哥對所有人都不假於色，偏偏對我，態度這麼好這麼親熱，她完全忍受不了。
而且大哥也不是沈川那個蠢貨，她用了一次栽贓計謀，被沈墨一眼識破。
「再有下一次，你就別在沈家待了。」
在狂熱的嫉妒中，沈蔓終於喪失理智，準備出手除掉我，也走進了沈墨為她精心布下的局。
沈家在四明山上有一座度假別墅，周末，沈家人習慣去那邊小住兩天，其中位置最偏僻的一棟木屋，忽然起火了。
我跑過去查看火勢，隻看見沈蔓狼狽地從木屋門口衝出來。
「江笙，二哥還在裡面，他的腿被卡住了！」
「什麼！」
我立刻衝進木屋，沈蔓跟上來，在我慌亂地尋找沈川時，握著一把短刀，狠狠刺入我的後背。
我慘叫一聲，撲倒在地。
沈蔓面目猙獰。
「江笙，你去死吧！
「沈川不會喜歡你，大哥也絕對不會喜歡你，大哥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
地上淌了一地鮮血，我掙扎著想站起來。
「沈川呢，沈川怎麼樣了，他到底有沒有事？」
17
沈蔓狂笑。
「沈川不在這裡，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他呢？江笙，你真可悲啊。」
我捂著傷口，眼睛通紅，卻依舊倔強地仰起頭。
「我知道，他不喜歡我，不管我做了多少事，以前你陷害我，他一秒鍾的猶豫都沒有，就會相信你。
「可我有什麼辦法，我就是喜歡他啊。能嫁給他，我真的開心了好久好久。
「沈蔓，我不懂，你明明不喜歡他，為什麼要這樣拆散我們呢。」
在我的引導下，沈蔓非常得意地把以前陷害我的事都說了一遍，她不知道，在窗外隱秘的角落，有一架無人機拍下了一切。
沈蔓猙獰地大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