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揪著他的領子，把他拽了起來。
江銘如同一攤爛泥，癱軟在我手上。
他臉上的倔強叛逆，好像他才是那個受害者。
「我不賺錢怎麼養家？
「我是江家少爺時候就沒享受過好日子，爸處處限制我想買什麼都要通過考試獲得，他賺那麼多錢幹嘛，現在賠了人死了，留著兒子受苦受難！
「我就沒見過他那麼失敗的父親！」
江銘冰冷的聲音裡，隻有恨意和冷血。
若不是怕打得他破相，讓媽擔心，我絕對一拳揍上去。
我黑著臉，用力捏著他受傷的胳膊。
明明江銘疼得怒目圓睜，可依舊不肯服軟。
「怎麼，你想打死我？」
我氣笑了。
「既然你這麼不在乎生死，我就提前跟媽打個預防針，好等你死了，我們給你準備後事。」
江銘被我的話刺激到了。
他破口大罵，說絕對會死在我後邊。
並且說他現在這樣，全都是我跟爸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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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爸爸沒有把公司弄破產，若我暴富後能拉他一把，他上輩子都不可能那麼慘。
我不再搭理他，轉身就往家走。
江銘不知道，爸爸在臨死之前最擔心的就是他了。
爸爸被最信任的朋友背刺，人家卷款逃到國外，他背上巨額債務。
為了解救一家人，選擇自殺。
可江銘把失去父親的悲痛還有自己慘兮兮遭遇的錯，都歸結在別人身上。
我能給他錢，可也沒法從監獄裡給他撈出來。
誰的孩子不是父母手心捧著的。
做著一切傷害別人的事情，卻一直怪罪別人逼迫他。
江銘無藥可救了。
上輩子是，這輩子也是。
而我能對得起父親的，隻能把媽媽照顧好。
6
我考慮再三，還是把江銘在外邊幹的事情告訴了媽媽。
她對自己孩子有這個知情權。
相反我若幫忙瞞著，反而成害了江銘的幫兇。
江銘被媽媽以死相逼叫了回去，他跪在地上，眼神惡狠狠地盯著我。
「江銘你怎麼能幹這樣的事情，你不知道你爸怎麼死的了嗎！
「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你選擇不去讀書就去幹這個，你這是要氣死我啊！」
媽媽癱坐在椅子上，眼淚一直在流。
「行業不分貴賤，再說我爸的死能怪逼債的嗎？還不是他識人不清。」
江銘惡毒的話一句接著一句。
我媽氣得快要暈了，我趕緊給她掐人中，要帶她去醫院看看。
我媽搖著頭，拒絕去醫院。
她看著江銘，眼裡滿是失望：「你要非要做這個，以後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兒子！
「我若把你養成這樣，等我死了哪有臉見你爸！
「他是個好父親好丈夫，也是公司的好領導，所有人都可以說他不好，但你跟江遂不可以！」
媽媽痛心疾首地訓斥他。
但我看江銘這樣，應該是壓根聽不進去。
「他好個屁，他偏心哥哥，眼底壓根沒我！」
江銘哭了，發泄似罵著。
我心裡也不舒服，就把爸爸的遺言告訴了他。
若父親是造成他這樣的執念，我希望唯一的弟弟可以清醒。
但江銘愣住後，很快表情又變了。
他冷笑一聲：「你給他找補也沒用，他愛不愛我，我能感受到，還有你江遂，你為什麼要告訴媽？所以從今往後你再也不是我哥！」
江銘憤怒起身，不顧我媽拉扯就跑出了家門。
因為擔心他出事，我媽哭暈了過去。
家裡出事，我沒心思去學校上課，第二天就準備跟老師請假，在家邊學習邊照顧我媽。
但媽情況好像好一些了，江銘沒想通，她倒是想通了。
「小遂，你安心去上課，媽沒事的。
「你們倆都是我兒子，媽媽也要照顧好你，我今天還要去店裡上班，順道送你去學校吧。」
看著她眼底烏青紅腫還故作堅強的樣子，我的心被揪起來了。
這個年紀的我無能為力，不能等到子欲養而親不待的時候，那真的來不及。
所以我必須狠下心來，更刻苦地學習。
江銘直接不歸家了，我跟媽都默契地不提起他。
算準了日子，因為擔心美女姐姐的孩子出事，所以提前了幾個小時就去了富人區那邊。
看見熟悉的身影牽著小孩走出來，我眼眶都紅了。
是唐雯。
前世助我成為富豪的美女姐姐。
上一世我動機純良，她幫我是看中我的品質。
而如今，哪怕她覺得我是個心思不純的少年，也不會帶我去闖事業，我也都沒有怨言。
那麼好的唐雯姐，她兒子也應該好好的。
我全神貫注看著，果不其然沒一會兒那孩子就被東西卡住了。
我跟前世一樣，衝過去救他，然後說了差不多的話就跑走了。
隻是把跑單子改成去圖書館學習了。
這附近壓根就沒有圖書館。
唐雯姐那麼聰明，肯定知道我是騙人的，不來找我，她以後也會過得很好。
心裡忍不住失落，我還是怪難受的。
我安慰自己，等以後成功了再認識，也不是不可以的。
7
江銘回來的那天，我剛好在家幫媽媽腌鹹菜。
她說這是她同事教的，心情很是不錯。
但看見江銘滿身是傷回來的時候，笑容就沒了。
「媽，給我點錢，我真遇到急事了。
「我說過你要繼續幹那個事，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兒子，沒錢給你！」
江銘走上前就撲通一跪，他撩開袖子，露出傷痕。
「媽我可是你親兒子，你難道要見死不救嗎？」
我出聲打斷了他說話。
「媽一個月就三千五工資，除去開銷隻能攢下一千塊左右，基本被你要了去，她到哪給你弄錢來？」
江銘埋怨地瞪著我。
「還不是你非要讀書，浪費錢還考不到大學，有什麼用？
「媽，你相信我，隻要你幫我渡過這次難關，我以後肯定好好地。」
媽媽看著自己小兒子如此遭遇，她又氣又難受。
追問之下才知道江銘追債得罪了一伙人，若是拿不出十萬塊買平安，就要打死他。
以他的性子不可能服軟，對方應該有點東西在身上的。
江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應該是真怕了。
「你這是要把我往死裡逼啊江銘！
「我到哪給你弄這麼多錢來，你哥哥還要讀書，家裡房租水電哪一樣不是開銷？」
我趕忙給媽媽順氣：「這是敲詐勒索，我們報警就行，隻要江銘以後安穩待在家裡，會沒事的。
「那伙人還能光明正大來家裡殺人嗎？
「江銘，你惹事時候怎麼不經過腦子？如今出事就知道回來讓我們給你擦屁股，江家已經倒了，沒人護得住你。」
8
媽媽贊同我的說法，當即就要報警。
江銘瞬間變了臉。
「江遂你就是成心跟我作對是不是！
「你就是嫉妒我，害怕我比你有出息有錢，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哥哥！」
江銘憤怒之餘，衝上來就要揍我。
他經常打架，下的幾乎是死手，嚇得媽媽立刻報了警。
其實我可以還手，但我要讓媽媽看看，眼前這個江銘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渾小子了。
連親哥都下死手，辱罵父親，幹擦邊行業，人已經爛掉了。
在警察逼問下，我們這才知道江銘隻是想騙點錢去做生意，換句話來說他被騙去傳銷組織讓人洗腦了。
至於那群人為什麼放他回來，完全是因為他是被洗腦最成功的那一個。
拿生命危險騙親人，他真有本事。
媽媽聽到真相後直接暈死了過去，嚇得我趕緊帶她去醫院。
好在學校給的獎學金我幾乎沒花，這才有錢交醫藥費。
醫院費用很高，媽媽醒來後就哭著要走。
她懊惱不已。
「小遂，都怪媽媽，媽媽連累你了，還有個阿鬥弟弟連累你啊！
「老師說你成績一直穩定上升，如今全校前五名，很有希望衝刺清華北大，偏偏家裡總出事影響你。」
她哭自己沒用，哭命運不公。
可這一切都是人為。
卷款逃走的那個叔，還有我爸那些拜把子卻袖手旁觀的朋友。
但凡拉我們家一把，也不會變成如今的局面。
事在人為，我要更加努力。
「媽，您怎麼會是拖累我呢？幹服務員時間又長又辛苦，工作餐隻有鹹菜拌飯，卻給我燒葷菜搭配的飯。
「您老了好多，您都不說累，我怎麼會累呢？
「江家還會再富起來的，您信我。」
我的眼眶也被淚水遮蓋得模糊了，抬手間便被我擦拭掉。
「媽信你，媽也不苦，能把你們兄弟倆養大成人就很幸福了，至於你弟弟，那是他自己選的路。
「以後媽就照顧好你一個，日子會好起來的。」
媽媽揉搓著我的頭發，眼底是燃起的期盼。
我附和：「日子一定會好起來的。」
9
江銘在警察局關了幾天，也接受了教訓。
經過他的闡述，警察搗毀了一個傳銷組織。
我跟媽以為他這是懊悔了，誰知道回家後就開始撒潑發瘋。
「都怪你們，我怎麼有你們這樣的親人！
「明明隻要給我十萬塊錢，我就可以賺大錢了，你們卻毀了一切！」
被洗腦過的人神志壓根不清晰，旁人說什麼都不管用。
人家都落網了，居然還沒意識到自己被騙。
「你有什麼東西值得人家帶你賺錢？是你愚昧無知，還是條聽話的狗？」
「江遂你敢罵我，找死！」
江銘滿身戾氣，衝進廚房就要拿菜刀。
有種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架勢。
我該慶幸媽這會兒在店裡上班，所以他去拿刀時候，我拎著書包就往外跑了。
沒想到，江銘堅持不懈地追了出來。
當街拿刀砍人，簡直就是危險分子，路人報警，警察迅速出警。
江銘被武力制服了。
他被盾牌壓在地上，身上還有兩個警察，手也都被銬起來了。
他龇牙咧嘴：「我就是跟我哥鬧著玩的，放開我！」
昨天剛放出來，今天就又鬧事，警察對他壓根沒好印象。
「老實點！
「你媽有你這樣的兒子真是造孽，這是你親哥，你想幹什麼？殺了他？
「然後自己再去坐牢，故意殺人要判多少年你知道嗎？讓你媽白發人送黑發人，失去兩個兒子，你腦子是被狗吃了嗎！」
忍不住怒罵的是匆匆趕來的局長。
他好像是剛好在附近辦事，得知又是先前被騙入傳銷的小伙子後就趕了過來。
人心都是肉長的，何況是知道我們家變故的呢。
「江遂，你去讀書，你弟弟我們帶回去給你好好教育一下。」
局長拍了拍我的肩膀。
被眾人圍觀，家裡出了如此醜事，按理來說我應該感到羞愧，丟人。
可窮人壓根不需要面子。
我感激了叔叔們，無視求救的江銘就去學校了。
周末沒有課，但我也會去圖書館學習。
10
校門口停著一輛豪車，車牌號我再熟悉不過了。
是唐雯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