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林曉還想說什麼，蘇澤瑜卻急不可耐地走向人群中央。
我給佣人一個眼神。
佣人連忙上前扶住了林曉。
「走吧！去客房看看林小姐的腳怎麼樣了。」
7
「夫人，林小姐的腳稍微有點紅，我給她擦點碘酒。」
佣人三下五除二幫林曉弄完腳出去了。
「沒事了，就出去吧！今天是小芮的生日，別哭喪個臉。」
說完，我轉身就要走。
身後卻傳來林曉不甘的聲音：
「阿姨，賀芮是您找來的吧，為什麼您就不能接受我呢？難道錢就那麼重要嗎？」
我深吸一口氣，轉身看向她：
「拋開一切，我最接受不了的就是你對錢的態度。以你這樣的出身，憑什麼認為錢不重要。」
「明明你最渴望也最需要錢，卻偏偏要裝出一副看淡金錢的模樣。這說明，你根本就不敢直面自己的內心。」
「你不但自己不敢面對，還要拉著我蘇澤瑜拋開一切，去尋求什麼鄉下的自由生活。」
「實際上，你隻會將我兒子拉入可怕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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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曉紅著眼眶瞪著我：
「您以為我想嗎？我和蘇澤瑜在一起後，我才知道，我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上的人。」
「他對我不過是一時好奇，時間一久他會厭倦，重新做回那個遙不可及的高嶺之花。
「所以，我隻能用盡全力把他拉下神壇，我不過是想要永遠和他在一起，我錯了嗎？」
我緊緊蹙眉：「可你這樣是在毀他！」
林曉扯了扯嘴角：「像我這樣的出身，不緊緊地攀住他，又怎麼能逃離原生家庭。」
「上個月，我爸跑到學校，還是澤瑜給了他一筆錢，幫我解決了問題呢。」
我心裡有些不舒服：「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
林曉緩緩起身：「我知道，您想要讓蘇澤瑜恢復到以前的樣子。」
「隻要您接受我這個兒媳，我就會幫您，鼓勵他繼續深造，也不再提回鄉下的事。」
「如果您不接受，還要做這些無用的事，我一定會把您的蘇澤瑜拉入深淵。」
林曉踩著高跟鞋出去了，我的心卻突突直跳。
沒想到林曉這孩子心機這麼重。
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捆住澤瑜，逼我接受她。
我心裡悶悶地走了出去。
小芮被大家圍在中間，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大家都安安靜靜的聽著。
連蘇澤瑜都忍不住看著她，時不時點頭附和。
看向小芮的眼裡全是欣賞。
這時，林曉走過去坐在蘇澤瑜旁邊。
她低著頭沒說話，卻小聲抽泣起來。
客廳瞬間鴉雀無聲，隻剩下激昂的音樂聲。
大家齊刷刷地看向她，蘇澤瑜眼裡閃過一絲尷尬。
連忙俯身問她：「怎麼了？腳還疼嗎？」
林曉搖頭，小聲怯懦地說：「我隻是感到有些悲哀，我連你們說什麼都聽不懂，或許我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
蘇澤瑜溫柔地笑笑：「是我忽略了你，沒事，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
蘇澤瑜正要一一介紹眾人。
林曉卻後退了幾步，眼裡唰唰地往下流：「我知道，我不配。」
說完，轉身就向外跑。
蘇澤瑜神情一慌，遺憾地向眾人致歉，追了出去。
小芮挑了挑眉，回頭給了我一個安心的笑，繼續招呼朋友們。
我捂著發脹的胸口回了房間。
8
晚上，小芮送完朋友來找我。
「幹媽，又氣著了？」
我嘆了口氣：「今天是不是白忙活了？」
小芮依舊風輕雲淡：「不會啊！大家都加了聯系方式，以後線上也可以交流啊！您都沒看見，蘇澤瑜跟大家探討時，表情是多麼渴望。相信很快，蘇澤瑜就會擺脫這段累贅的感情。」
「沒有那麼容易……」
我把林曉跟我說的話復述了一遍。
「嘶！」小芮看向天花板，「我倒是把這點給忘了，人是感情動物，尤其是男女之間的愛情，會影響人做決定。」
我詫異地看向她，忍不住在她耳後尋找有沒有充電孔什麼的。
這家伙不會真的是個高仿機器人吧！
小芮摸了摸鼻子，雙眼猛地一亮：「既然撞了南牆才回頭，那就把南牆向前移一些不就行了，讓他提前體驗以後的痛苦。」
我點點頭：「也許隻能這樣了，明天我會停掉蘇澤瑜的經濟來源。」
「不不不！」小芮連連搖頭，「不能停！不是馬上放寒假了嗎？你讓蘇澤瑜跟林曉一起回鄉下。」
我心裡一驚：「啊？他們還是學生啊！這……這行嗎？」
小芮古怪地看我一眼：「幹媽，你跟我媽整天去國外找男模，怎麼到蘇澤瑜這，這麼保守！」
我清了清嗓子：「咳……你媽怎麼什麼都跟你說，行吧行吧！我這就跟蘇澤瑜說！」
聽了我的建議，蘇澤瑜很是期待，電話裡卻傳來林曉為難的聲音。
「這……這不太好吧……」
我忍著氣憤掛了電話，心裡有種家裡的白菜被糟蹋了的感覺。
「嘿嘿……我得僱個人去打探一下現場。」
看著小芮躊躇滿志的樣子，我忍不住問道：「小芮啊！你對澤瑜有沒有一點……呃……好感？」
小芮嘴巴一歪，擰著眉頭復雜地一笑：
「挺晚了，幹媽早點睡！」
說完轉身出門了。
诶？我兒子是不是被嫌棄了！
9
考試周結束後，蘇澤瑜就跟林曉回鄉下了。
與其說是鄉下，不如說是山溝溝。
小芮僱的人提前拍了視頻。
滿是積雪的山路，凍成冰坨的水缸，又髒又亂的磚頭房，還有……天然廁所。
條件差不說，林曉的媽媽蓬頭垢面，身後跟著十二三歲的男孩，男孩子也是渾身髒兮兮。
林曉的爸爸不見人影。
看到這條件，我有些擔心蘇澤瑜：「三天吧！估計他堅持三天就回來了吧。」
小芮搖了搖頭：「我賭一周！」
打完賭，我在家等著蘇澤瑜回來。
沒想到這一等，竟然等了半個月。
事情有些不太對，小芮又找人去拍了視頻。
視頻很雜亂，一開始林曉的爸爸回家了，回來就找蘇澤瑜要錢去賭。
應該已經要了很多次，蘇澤瑜顯然已經明白這不是辦法，便拒絕了他。
林曉爸爸發了狠，竟要出手打林曉，被蘇澤瑜擋了下來。
見打不了林曉，林曉爸提著棍就進了屋。
屋裡傳出女人的尖叫和求饒聲。
蘇澤瑜想進去幫忙，林曉卻哭著拉住了他，不讓他管。
林曉弟弟更是一副看戲的樣子，甚至吆喝使勁打。
看到這，我和小芮對視一眼，眼裡全是不可思議。
鏡頭一轉，蘇澤瑜和林曉坐在山坡上。
蘇澤瑜沉著臉，林曉一直在哭。
「對不起，你要是想走就走吧，打不了我挨幾頓打。」
蘇澤瑜嘆了口氣：「放心，我不會讓他打你。曉曉，我可以帶你離開，永遠地離開這裡。」
林曉搖了搖頭：「我不能走，我媽還在這，我走了我爸會打死她的。」
蘇澤瑜急了：「我們帶你媽一起走啊！你相信我，我可以照顧好你們。」
林曉又拒絕了：「不，澤瑜，陪我留下來好嗎？隻要我們肯努力，一定可以讓這個家越來越好，你看這青山綠水，不就是你心中的世外之地嘛。」
蘇澤瑜不再搭話，抱著腿看向群山。
我騰的一下站了起來，著急道：「林曉是不是有病啊！這不是洗腦嗎？她這是要毀了澤瑜，不行，我得去救我兒子。」
小芮將我拉了下來：「別急幹媽！還有一段沒看呢。」
我深吸一口氣，忍著焦急繼續看下去。
鏡頭再一轉，蘇澤瑜掃完雪，坐在門口。
林曉的媽媽端著一碗飯走了出來。
蘇澤瑜點頭致謝，接過了飯。
林曉媽媽卻沒走，腫著眼睛向門裡面一看。
見沒人，小聲說道：「孩子，阿姨知道你是個好人，快走吧！再待下去就走不了了。」
蘇澤瑜滿臉不解：「阿姨，你在說什麼？什麼走不了？」
林曉媽媽抹了抹眼睛：「他們這是想永遠困住你，我以為曉曉讀了書會離開，沒想到她和她爸爸一樣……」
「媽，你們在說什麼呢！」
林曉的聲音突然響起，林曉媽媽肉眼可見地抖了抖，二話不說回了屋。
接著林曉走了出去，看她媽媽的眼神和她爸如出一轍。
卻在蘇澤瑜轉過頭的時候，換上了笑臉。
視頻結束，我卻打了個寒戰。
「林曉的媽媽看起來是個明事理的人，難怪以林曉的出身能考上這麼好的大學。」
小芮摸了摸下巴：「山溝溝裡是飛不出鳳凰的，除非他們抓了一隻鳳凰。」
我越想越後怕：「得趕緊派人去接澤瑜，再耽擱下去，澤瑜真被她洗腦了。」
小芮搖了搖頭：「不能著急，我們能想到的事，蘇澤瑜肯定也能想到，這件事必須得讓他自己想明白。」
小芮說得有道理，我隻能按捺心中的焦急，耐心等待。
10
又是七天過去了，我快等不住的時候，蘇澤瑜回來了。
他瘦了很多，眼裡失去了往日的神光。
見到我，隻是淡淡地打了聲招呼，就回了房間。
我很擔心他的狀態，但還是忍住沒有打擾他。
有些事，隻能自己想通。
直到除夕夜，他收拾妥當，又變成了以前清冷矜貴的少爺模樣。
我悄悄松了一口氣。
回到老宅，我媽和我姥又開啟了一年一度的說教模式。
無非就是說我當年不懂事，非要生兒子，又一一細數生女兒的好處。
話雖說得不好聽，臨走時還是給我和澤瑜，每人一個大紅包。
回家路上，蘇澤瑜突然問我：「媽！你有沒有後悔生我？」
我激靈一下清醒過來，鑑於他剛剛受了情傷。
我撒了小謊：「怎麼會呢！媽媽從來沒有後悔過，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也絕不會後悔。」
蘇澤瑜撇過頭，輕嗯了一聲。
我偷偷一瞄。
呦，眼睛紅紅的。
傻小子，真好騙！
11
大年初一，蘇澤瑜跟著小芮出國去了。
聽說又約了世界各地的朋友，搞了一個什麼研學。
看著蘇澤瑜躊躇滿志的樣子，我的心徹底放到了肚子裡。
本想著春節還能休息幾天。
沒想到林曉竟然找到了家裡。
管家通傳的時候，我本來是不想見的。
可看到視頻通話中，她滿臉是傷，還是讓人放她進來。
一見我，林曉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阿姨，以前都是我錯了，求求你救救我！」
「救你？怎麼救？」
「給我一千萬！」
我挑了挑眉：「之前我給你的時候，你可不要啊！還說什麼，你不是為了錢。」
「是我年輕不懂事，求求你給我錢，我就再也不出現在蘇澤瑜面前。」
「哼！我兒子我還是了解的，現在他已經放下這段感情，絕不會再回頭，你再威脅不到我。」
林曉愣了一下，眼淚刷刷地流：「是我！是我毀了這段感情，我不敢再奢求澤瑜回頭，隻求您幫幫我，我真的走投無路了。」
「你搞清楚，沒認識澤瑜之前，你的家庭就是這個樣子，怎麼說得好像我兒子逼得你走投無路。」
「是！可是，我爸說我不把澤瑜帶回去，他會打死我和我媽。」
我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對不起，我不會幫你。你既然知道你媽媽的經歷，還要幫著你爸栓住她，甚至想把澤瑜拉下水，你這樣的人不值得幫。」
林曉瘋狂地搖頭：
「我沒有辦法啊！我也想幫媽媽，可是從小到大，我每次幫她都會被打。我隻不過是害怕了，我有什麼錯！」
我失望極了：「小時候, 你沒有能力幫她, 你可以選擇冷眼旁觀。可現在你有能力了, 卻選擇做一個施暴者。」
說完, 我轉身上樓。
任由保鏢把哭喊的林曉趕了出去。
12
過完年, 蘇澤瑜說要留在國外上學, 還要配合小芮完成研究報告。
我立刻幫他辦了轉校手續，省得再為一些無關緊要的人浪費時間。
七年後, 蘇澤瑜研究生畢業。
回國後開始接管蘇氏集團。
我終於退居後方, 過起了退休生活。
這天, 我和閨蜜正在海邊曬太陽。
助理的電話打了過來。
「董事長，這次招的實習生中，有一個名叫林曉的。」
我騰的一下坐起, 把手裡的酒遞給閨蜜。
「出大事了, 我得回國一趟。」
13
總裁辦公室，我尷尬地接過蘇澤瑜遞過來的水。
我本想偷偷地觀察一下蘇澤瑜對林曉是什麼態度。
沒想到剛進集團就被抓包。
「是為了林曉來的？」
「你都知道了？」
「我本來不知道，但是你一下飛機就奔集團來了, 我當然得查清楚發生了什麼。」
可我當年不懂事，小小地叛逆了一下。
「（蘇」蘇澤瑜按了按眉心：「媽, 我一天這麼多事, 哪有精力關注一個實習生。」
「不過……」蘇澤瑜又看向我，「媽你要是回來幫忙，我就能闲下來了。」
「不不不！」
我趕快搖頭，這還沒過幾天退休日子, 鬼才想上班。
這時, 蘇澤瑜起身看向窗外：
「您來的路上，我調查了林曉，她這些年變化很大。聽說本科畢業後, 帶著她媽離開了山村，我知道那有多難, 可她做到了。這次進集團, 也是她自己努力的結果, 我想……就不幹涉了。」
我暗暗點頭。
人嘛，誰沒犯過錯呢！
而且她還出生在那樣的家庭, 能有這樣的結果已經不錯了。
「那你呢？什麼時候準備擠出時間談個戀愛，結個婚呢？」
聽我又催婚，蘇澤瑜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們大人也真是的, 談的時候不讓談，不想談了又逼著談。」
我瞪大眼睛：「不想談？還想著小芮呢？她跟她媽一樣，不會結婚的, 你別想了。」
蘇澤瑜不爽地偏了偏頭：「行了行了，您趕緊回去度假吧！要不然就留下上班。」
我立刻彈起來。
「再見！」
14
「出去的時候, 我透過玻璃牆看到了林曉的影子。」
「她不像以前那樣瘦了, 工作的樣子很認真，少了很多學生氣, 看起來沉穩不少。」
「其實回頭想想, 當年她也隻是一個剛剛成年的孩子。」
要是……
「我搖了搖頭, 世界上沒有要是，人隻能往前看。」
「走出集團的時候，我給小芮打了電話。」
「小芮, 你當年研究的課題到底是什麼啊？」
「情感是人進步的阻礙，隻有剝離情感，才能走得更高更遠。」
完了！
蘇家要絕後了。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