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不見上仙三百年 3143 2024-10-28 23:05:47

希望有朝一日再睜開眼睛,人間已沒有你所憎惡的一切,你抬頭就能看見夢都城的月。」


軀殼轟然砸落在地,震起塵煙,橫跨現世和亂線的“橋”徹底斷裂。


***


夢都城上,鋪天蓋地的邪魔黑氣,在與蕭復暄劍氣相撞的那個剎那驟然凝固,一切仿佛靜止。


無數邪魔的尖嘯嘶聲而起——


仙門弟子本就各個帶傷,承受不了那種尖嘯帶來的衝擊,即刻立劍一杵地面,支住身體。但許多人還是悶哼一聲,從唇邊溢出血來。


下一刻,他們就看見那些邪魔黑氣轟然消散。


而更遠之處,原本無休無止滾滾而來的那些,也猛地一剎,又疾速退了下去。


一眾弟子茫然而立。


不知誰驚叫著高呼了一聲“家主”,他們才回過神來。


“家主!”


“長、長老?”


“家主——”


他們看著倒地的兩個人,已然顧不得之前所見所聽,以及“邪術奪舍”等等令人悚然的事情,紛紛撲了過來。


倒是有幾個人低聲交語,望著乍然消退的邪魔和倒地的人,喃喃道:“所以斬斷源頭的那些話,並非唬人,而是真的?”


“看來確實如此。”

Advertisement


“可方才說這話的是那個魔頭啊!倘若這話是真的,那……那個魔頭該算什麼?他是在幫人嗎?”


“他……”


一眾弟子轉身四顧,卻發現魔頭也好、上仙也好,都已經悄然不見了蹤跡。


***


烏行雪和蕭復暄正匿著身形,站在夢都城一座高高的樓閣屋檐上。從這裡,不僅能看到方才交戰之處,還能俯瞰整個夢都城。


雖然“橋”已截斷,邪魔不再受靈臺天道的影響聚群肆虐,但發生過的事就是發生過,死去的已然死去。


夢都城曾經繁華過的街巷上隻剩荒涼,洞開的門扇在風裡輕輕晃動著,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那聲音此起彼伏,籠罩著整個夢都。


那些洞開的門庭邊,總有被邪魔吞吃殆盡的空空皮囊。那是曾經嬉笑鮮活的人,如今卻成了遍布滿城的“狼藉”。


而那些被護著活下來的,也都蜷縮在牆邊屋角,空洞而驚恐地發著抖。


不僅夢都城內是如此景象。


從他們這裡還能看到城外山野、廟宇,乃至更遠之處。目之所及,皆是陰霾苦楚。還能料想不動山下、大悲谷口、無端海邊……種種地方定然都有邪魔掃蕩而過的痕跡。


這便是受了影響的困頓人間。


烏行雪眸色寂靜地掃過所有。


他曾經與最鼎盛的喧囂日夜為伴,聽過無數關乎生老病死悲喜離合的祈願,又因為最純粹而不求回報的庇護化身成人。


他初見的人間不是這樣的,也不該成為這樣。


他指著滿城哀慟和狼藉,輕聲對蕭復暄說:“它要如何償還。”


“仙魔殺人都會沾來滿手怨恨、纏繞一生不可消除,它憑何能免?!”


蕭復暄道:“我拉你過去。”


烏行雪轉過頭,見蕭復暄眼眸如天邊最冷冽的寒星,說:“去亂線,找它討要回來。”


***


亂線之上。


封居燕、封非是所成的“橋”斷裂之時,整個仙都出現了一絲變故——


由現世源源不斷供過來的香火祈求驟然歇止,於是仙都千百座玉橋下的雲霧不再鼎盛,南窗下坐鎮的煞渦陡然變得不安分起來。


彼時靈王還站在坐春風的玉橋邊,銀絲面具依然罩在臉上,手裡握著的長劍一下一下輕輕敲在長直的腿側。


沒人看得出他在想什麼。


煞渦隆動的時候,整個仙都都在震顫。方儲全無準備,踉跄了一下,猛地扶住玉橋才穩住身形,他驚疑不定地問:“這是怎麼了?”


靈王沒開口。


倒是那兩個小童子回答道:“一定是天宿大人的南窗下出異動了。”


有那麼一瞬,方儲看見靈王輕敲腿側的劍停了,身體朝某個方向動了一下。那反應,就像一種與生俱來的本能。


但他卻沒有抬腳,隻是靜立片刻又回過身來。


小童子抱著拂塵,脆生生地問:“大人不去南窗下瞧一瞧嗎?”


靈王這才開口,與烏行雪如出一轍的嗓音輕聲道:“不了,天宿大人自有辦法。”


方儲在旁看著,莫名覺得有些怪異,又有些別扭。


就好像他剛睜眼時所見的那個靈王,隻是一層浮影。看得越久越覺得,這靈王身上有他家城主濃重的氣息,卻又透著一絲微妙的不同。


就像有兩種東西在這具軀殼裡矛盾對撞著,左右著靈王的舉動和反應。所以這位靈王時常出神。


就在方儲納悶之時,靈王身側忽然出現了一道浮光。


方儲一愣,就見靈王利落地抬了手,兩指一夾。那道浮光便穩穩夾在他兩指之間。


方儲這才看清,那浮光化作了一道符書。隻是那符書與平時常見的截然不同,上面隱隱浮動著一個金印的“昭”字。


“這是什麼?”方儲訝異地問道。


小童子悄聲衝他說:“這是我家大人又接到天詔了。”


方儲一愣。


他其實並不知道靈王所接的天詔,究竟是什麼。但他就像冥冥之中有所感知似的,眼皮猛地一跳,變得不安起來。


“天詔……”方儲喃喃了一句,“這時候來天詔?是要大人做什麼?”


他言語模糊,沒人聽清。


而且這次,小童子眼觀鼻鼻觀口,也沒再答話。


倒是靈王,掃看完符書兩指一動,那符書就兀自起了一團光火,在他手指間燒盡了。


緊接著,他轉頭朝向方儲,另一隻手裡的銀絲長劍輕輕巧巧轉了一圈,又“啪”地停住。


他的嗓音掩在面具裡,歪頭問方儲:“你自別處來,現在想回去麼?”


方儲:“我……”


沒等方儲說完,他又道:“該回去了。我正要去一趟,剛好送送你。”


話音落下,靈王已然瞬間閃現在方儲眼前。


方儲驚得了一跳,正要本能避開。就感覺自己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鉗住了衣袍。


下一刻,天旋地轉——


他被拽下了仙都。


沒於雲霧時,小童子的聲音還隱約可聞:“大人是要去辦事麼?要同天宿大人說一聲嗎?”


方儲眼睛根本睜不開,他快被風撕碎了。隻聽見靈王的嗓音在身邊響起,淡淡回了小童子一句:“不用。”


他新接到了一道天詔,要去解決多年以前沒能解決的一條“亂線”。以往他去人間辦事,都會同天宿打一聲招呼。


但這次沒有。


仿佛冥冥之中有什麼東西在催促他,盡快斬掉那條“亂線”,越快越好。他能隱隱感覺到天詔的急,因為這次的天詔甚至直接指明了他該如何前去。


至於其他,驚動的人越少越好。


尤其是天宿。


此時此刻,倘若有人能橫貫兩邊,便會看到……


現世的烏行雪和蕭復暄正凌然往亂線而來。而亂線的靈王也正穿行九霄,往現世去。


就在靈王撥了劍鞘,要以長劍直劈而入時。


就聽“鏘——”的一聲。


有人裹挾著劍氣,於千鈞一發之際橫貫而來,擋住了靈王的劍。


劍氣相抵之下,兩種威壓轟然相撞。


來者的劍氣裡帶著隆冬和冷鐵的味道,像葭暝之野的寒風……


那是天宿。


第117章 新印


劍刃相撞之時, 靈王有一瞬間的怔愣。


他握劍的手極輕微地捏了一下,仿佛有一絲松動。在那絲松動之下,靈王身上屬於烏行雪的那一部分, 倏地冒了一下頭。


他盯著劍刃迸濺的星火, 張了張口, 輕聲道:“蕭……”


天宿一頓。


在這亂線上,靈王對他的稱呼從來都是“天宿”、“天宿大人”。隻有在屬於烏行雪的那部分冒頭, 開始對亂線產生懷疑之時,提起他才會說名字。


但每一次都隻是說一個“蕭”字,便怔愣一下, 又改了口。


每到那時便能知道, 靈臺天道的影響又佔了上風。


那這一次呢?


天宿環繞周身的凌厲劍氣有一瞬間的收斂, 眸光看著那張銀絲面具, 在等下面的話。


然而靈王沉靜片刻,面具後的眼睛閉上又睜開,便是周身一個輕震。


那輕震連帶著傳到了劍刃上。


天宿蹙了一下眉, 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就聽靈王開口道:“不是說仙都煞渦正動蕩不息麼,你不去南窗下坐鎮, 卻來這裡?”


那一聲名字又隻開了一個頭,便沒了後文。說明此刻, 靈王依然被包裹在靈臺天道的影響裡,幾乎密不透風。


天宿沉聲道:“事有輕重緩急。”


“輕重緩急。”靈王重復了一遍,道:“可是, 煞渦隆動不是重中之重嗎?若是無人鎮守, 整個仙都便不得安定。倘若仙都根石不穩,有崩塌之相又無人兜著, 那遭殃的就是九霄之下的人間百姓,你不是向來最在意這個?”


天宿眸光動了一下。


就是這種瞬間最讓人復雜難言。因為連話語,都是烏行雪身為靈王時真的說過的。


如今在這亂線之上、在靈臺天道的影響下,換了一番場景,換了一種語氣,同樣的話就成了另一種意味。


就像是一種有意無意的覆蓋。


如果最終的結果是失敗。如果現世消亡,留下的是這條亂線。那麼曾經的私語闲笑便不復存在,隻會有一個又一個像這句話一樣被覆蓋的、變了意思的東西。


天宿朝九霄雲上靈臺的方向掃了一眼,眸底盡是厭色。他又看向靈王的面具,道:“想過為何煞渦在此刻動蕩不息,而你又剛好在此刻接到天詔麼?”


靈王靜聲未答。


他握劍的手指一動。

作品推薦

  • 深情淺淺談

    周時安和漂亮的轉校生告白那天。 所有人都以為我會破防,跑來哭鬧阻止。 可一直到告白結束,我都沒有出現。 周時安并不知道,當時我正套著他室友的衛衣,坐在他室友的床上,一臉無辜地問: 「我把你床弄濕了,晚上怎麼睡啊?」 梁聿深移開視線,喉結滾了滾,扔給我一條毛巾。 「去吹頭發,我換好床單你再睡。」

  • 戲精影帝,在線釣妻

    我是娛樂圈走清純人設的女明星。由于白天太壓抑,我晚上在被窩里就開始發瘋,看各種戀愛視頻。 還陰陽怪氣地轉發給經紀人的微信小號: 「你看這個場景刺激嗎?我什麼時候可以談戀愛啊? 「這接吻接得我心動了,那吻技賊 6 啊。 「嘶哈嘶哈,我也想嘶哈啊~」 后來,頒獎典禮上,影帝薄祁在更衣間堵住我: 「不是想接吻嗎,這里夠刺激。」 救命,我轉發錯人了?

  • 胡三娘子只想成仙

    "成親三年,我夫君許仁山帶回家一個姑娘。 那姑娘自稱天師門人,她說我是狐妖,還要許仁山休了我。 我問許仁山:「自我嫁入你許家,孝順婆母,教養弟妹,操持家務,未得一日清閒。你真要為了外人的一句話就休了我嗎?」 許仁山不敢看我:「三娘,人妖殊途,你我本非同類,且好聚好散吧。」 那姑娘也說:「胡三娘,你雖是狐妖,可我念在你不曾為惡,今日便放過你一碼,你快走吧,莫要再與許相公糾纏!」 我樂了:我是來報恩的,原本需要報七年,現在才三年就可以走了。"

  • 無謀而婚

    娘親說大姐知書達理,可嫁宗親侯府,支應門庭。二姐伶俐討喜,可嫁名門望族,開枝散葉。至于我,干啥啥不行,臉還生得圓潤多汁,配個書生舉子,只求將來不拖累兩位姐姐便好。 我本深以為然。 可秦王府幼子秦之凡,一等一的功勛之后,卻看上我,將我堵得沒有法子。 「什麼時候跟你爹娘說?」 我嘴唇都快咬破皮,聲音弱的不能再弱:「求你,別逼我了。」 「呵!爺逼你?」秦之凡倔得九頭牛都拉不住,「行!明日就上你家提親。」

  • 離婚后豪門千金不裝了

    老公的白月光回國了,他拿出支票作為補償。 婆婆嘲諷我這只不下蛋的母雞要滾蛋了。 小姑子和老公的狐朋狗友笑我好日子到頭了。 我嗤笑,直接給首富哥哥打了個電話。 「哥,結婚游戲不好玩,我還是回去繼承家業吧。」

  • 落跑小丫鬟

    少爺不懂風月之事。 我身體力行地把他教會。 他從此食髓知味,每晚都要我伺候。 卻在我懷孕后,跟旁人炫耀: 「不過是個下人,玩玩而已,爺以后要玩的女人多了。」 我心如死灰,徹底從府上消失。

目錄
目錄
設定
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