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嘿嘿一笑，毫不在意。因為謝琳此刻正緊緊把那個粗陋的小掛件抓在手裡，明顯是喜歡極了，隻是不願意承認而已。
「……謝謝你。」謝琳悶了半晌，突然道。
我不禁懷疑自己的耳朵：「什麼？」
「……我說謝謝你！」謝琳漲紅了臉，猛地扭頭道，「你是第一個對我這麼好的朋友。我爸媽工作都很忙，從來都隻會給我冰冷的鈔票，我因為脾氣不好，也、也沒交到過什麼好朋友……」
我一下噎住了，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我那多金又缺愛的大小姐喲……
還沒等我想好要怎麼回復，謝琳已然調整好了情緒，把頭一仰，高聲道：「走！我剛到了一大堆新包包化妝品，你要的都隨便挑，對，上次坐我家法拉利你不是說喜歡嗎？喜歡就送你了，正好車庫裡停不下。」
我也哭了，這次是被感動哭的。
「大小姐大氣！！老奴這就來！」
5.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很平淡，大小姐在我前面指點江山，我唯她馬首是瞻，順便接收一波又一波的賞賜，啊不，禮物。
值得一提的是，一向以成績為中心的蘇曉第一次在月考中翻了車，不僅跌出了前十，連年級前五十都沒保住。
她本就是因為成績好特招進來的，驟然成績下降，老師們都很關心，可她自然不能說是因為談戀愛才成績下降，待在辦公室裡，支支吾吾的，漲紅了臉，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老師嘆了口氣，也不多說，指了指站在一旁撥弄衣服的我，道：「你看楚同學，這段時間認真學習，成績很快就趕了上來。蘇曉，你要知道，你家裡情況不好，學習就是你唯一的出路……」
我撇了撇嘴，不顧蘇曉投來的怨毒的目光，道：「謝謝老師，我一定加倍努力！」
出了辦公室，我趕著回謝琳身邊，卻不料她在我身後突然出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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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嗎，楚同學？我最恨的就是你們有錢人這副看不起人的嘴臉。你們各個都是天之驕子，我要一步一步，比你們努力一萬倍才能爬到你們的起點，你知道我有多不甘心嗎？」
我怎麼會不知道呢。
上輩子，我也是這樣窮困潦倒，病死在了出租屋裡。而蘇曉至少還有愛她的母親，追捧她的公子哥和優渥的學習環境。
隻是我從不比慘，她卻把自己困在了怨天尤人的牢籠裡，隻覺得自己的不幸是其他幸運的人帶來的，一味把怨氣遷怒給所有有錢人。
我聳了聳肩，道：「我跟你說雞湯，你恐怕也聽不進去。不過我想說的隻有一句話。」
「多關心自己，少管別人。過好自己的人生就那麼難嗎？你已經擁有很多了。」
說完，我不欲多糾纏，匆匆趕回謝琳身邊，自然也沒看到身後，蘇曉那攥得發白的雙手。
6.
很快，校慶到了。這段劇情在原作裡是個重要轉折點，蘇曉在校慶表演上大出風頭，而失意的謝琳看到男女主在禮堂後面卿卿我我，受了很大的刺激，爭吵中一時失手將蘇曉推倒在了地上。
因為這事，蘇曉崴了腿，時晉認定了謝琳蛇蠍心腸，堅定地與她退婚，男女主兩人最終決定在一起。
但現在，我看著在我的投喂和照顧下面色更加紅潤，神採依然驕傲的謝大小姐，心中實在不確定該怎麼勸解。
但原本十分在意蘇曉校慶表演的謝琳此刻似乎有點心不在焉，她戳了戳我的背，悄聲道：「楚欣欣，晚上的校慶表演我不想看了，你陪我出去逛街吧？」
我一下把煩惱全拋至一旁，連連叫好。
上回陪謝琳逛街，她買了小幾十萬的化妝品和首飾，還嫌我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太丟人，照樣全給我來了一份。
我隻會跟在她後面直呼老板大氣！
「好，好！」我樂呵呵地點頭，就差鼓起掌了。
「看你這沒見識的樣子！」她噘著嘴，日常嫌棄著我，可上揚的嘴角分明表示她現在心情頗好。
「誰跟謝大小姐比，都算不上有見識。」我樂呵呵的吹捧著謝琳，看著她嘴角翹起的弧度越來越高。
直到時晉突然皺著眉拍了拍她的桌子。
我實在搞不懂為什麼好好一個男主，成天要把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看誰都像人欠了他八百萬似的。此刻更是，時晉的表情陰沉得仿佛要滴出水來，壓著嗓子道：「謝琳，你別太過分。」
「我怎麼了？」謝琳有些懵。自從生日那天過後，她和時晉已經很久沒有說過話了。
「你還裝傻？」他明顯帶了幾分怒意，「最近謝氏處處和時家作對，害得我們家損失了上百億的大生意！還有曉曉，難道不是你派人去騷擾她的？謝琳，以前我隻覺得你有些驕縱任性，沒想到你還這麼蛇蠍心腸，就因為我要照顧曉曉沒去參加你的生日宴會，你就出這種陰招？」
他一口氣安了一大堆罪名在謝琳頭上，我看見大小姐一下就紅了眼眶，但看起來卻不像傷心，更像是……憤怒？
果不其然，謝琳氣得一拍桌子跳起來，道：「時晉你什麼意思？我怎麼就蛇蠍心腸了！」
看大小姐的震驚和憤怒不似作偽，我也知道上面那些事與她沒有關系，畢竟她現在還沒經歷原作中那些誣陷和絕望，充其量也隻是個愛發脾氣愛吃醋的小女生，想不到去攻擊時家的生意。
我底氣一下足了起來，拍著胸脯站在謝琳身前，直視著時晉，道：「時大少，有被害妄想症就去醫院治治，別老覺得別人要害你。再說，你還有臉提生日晚會？自己不信守承諾放人鴿子，還不允許別人生氣了唄，我這話就放這裡了，你要是還算個男人，就別再來騷擾謝琳，不管是你還是蘇曉，我們一點兒都不感興趣！」
「你不過就是謝琳身邊的一條狗，我和她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他似是沒料到突然冒出個我來，看向我的眼神中是不加掩飾的嫌惡。
隨即他轉頭，直勾勾地看向謝琳：「你自己說，這些事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我心中也有些忐忑，畢竟我知道時晉在謝琳心中的分量，不確定自己這麼一通罵會不會惹來大小姐不快。
「對！」
謝琳挺著背，雖然個頭比時晉矮了些，可氣勢卻一點不輸，此刻咬著下唇，目光中滿是氣憤委屈。
「不管是你還是蘇曉，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我對你們幹了什麼根本不感興趣，也不在意你來沒來我的生日宴會……不準把莫須有的罪名強加在我身上，時晉，你要發火找錯人了！」
記憶中，這是謝琳第一次用這麼強硬的態度對時晉說話。
我看看仰著頭的謝琳，又看看滿臉不可置信的時晉，用盡了畢生功力才忍著沒笑出聲來。
大小姐威武！
「好……好……」時晉氣極反笑，指著謝琳道，「要是讓我查出來你對曉曉做了什麼，你、還有楚欣欣，就等著瞧吧！」
我扁扁嘴，朝對方做了個鬼臉，把時晉氣得走路都帶了火，回頭與謝琳相視一笑，心中是從未有過的輕松。
7.
距離時晉放下狠話已經又過了兩天，事情終於真相大白。
公司的事不過是正常生意場上的摩擦，或許有謝家父母為女兒出頭之意，但的的確確與謝琳無關。
而來騷擾蘇曉的小混混，則是她的賭狗父親在外欠下了債惹來的，這些日子天天守在蘇家門口，時晉不舍自己的小女朋友受這種委屈，替她父親還了債。
可能還的了一筆，後面卻還有源源不斷的債務。賭狗是沒有人性的，蘇父以前沒錢，現在見自己女兒傍上了時家這個大款，愈發肆無忌憚起來，在賭場花錢如流水不說，回家還對蘇母動輒打罵。
時晉的母親本就不喜歡蘇曉，現在見蘇家有把自己兒子當提款機的趨勢，當下便約見了蘇曉，奉勸對方趁早熄了嫁入豪門的心，可蘇曉卻說自己和時晉不是那種關系……
我把這事當笑話講給謝琳聽，果然見謝琳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一面在床上滾來滾去一面對我評價道：「蘇曉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真清高有本事別收時晉的錢唄！」
我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就是就是，愛錢又不丟人！
蘇曉和時母的大戰在另一處展開，而我這些天日子過得著實舒心。因為我成績猛漲，帶著謝家父母也更欣賞我了，安排我當謝琳的私教，帶她好好學習，每個月給我一筆價值不菲的工資。
我盡心盡力地教，可惜謝琳實在不是學習的料，每每背起書來簡直跟要了她的命一般，好在基礎提分快，過了些日子，謝家父母見自己家爛泥扶不上牆的女兒居然成績提了一大截，樂得又給我包了個大紅包，感動得我兩眼淚汪汪。
「叔叔阿姨真的太見外了！」我一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那張銀行卡接到手，一面殷切地點頭哈腰，「謝同學平時對我可照顧了，學習上力有不逮我幫幫忙也是應該的！這怎麼好意思呢！」
謝父是個面目和善的中年大叔，聞言笑著道：「哪裡的事？實不相瞞，琳琳那丫頭一向性格不太好，小楚，有你這麼優秀的朋友陪在琳琳身邊，叔叔阿姨也放心了。」
性格不好？
我想想銀行卡裡大小姐時不時打來的好多好多個零，真誠地搖了搖頭。
「絕對沒有的事！謝琳同學人真的特別好！真的！」
8.
我與謝琳在一旁歲月靜好，但此時的蘇曉和時晉可謂是水深火熱。
時晉因為蘇曉的事，和他媽媽大吵一架，最後被停了生活費，被迫住在學校，再也不能擺闊少爺的架子，更別提接濟蘇曉一家了。
蘇曉這些日子也憔悴了不少，她又要上學又要打工還債，還要時刻照顧時少爺那脆弱驕傲的自尊心，精神不疲憊才有鬼，累得連我和謝琳的麻煩都找不動了。
隻是還是會在我走過她身邊的時冷嘲熱諷兩句。
「呵，又幫謝琳買東西？」她看著我樂呵呵地提著一大袋零食走過的樣子，譏諷道，「狗腿子就是狗腿子，我看為了點錢，你給謝琳下跪都願意。楚欣欣，我記得你家也不窮吧，怎麼整天一副窮酸樣，一點尊嚴都沒有？」
我聞言驚訝地看著她，「不經意」地低下頭，露出了胸口亮閃閃的珍珠項鏈。
「哎呀！我的手表怎麼也露出來了，這可是謝琳送給我的，價值百來萬呢！哦哦，還有這個金镯子，戴在手上也太沉了，好累呀，下回還是換個輕點的翡翠手镯戴吧……蘇同學你那什麼眼神，是不是也覺得我這個金戒指太誇張了？唉！都和謝琳說低調低調了，她偏不聽！」
再抬頭，蘇曉已經氣得小臉發紅了，我笑嘻嘻地拎著一塑料袋的零食從她身邊擠過去，安慰道：「沒關系的蘇同學，你讓時晉給你買也是一樣的……哦，抱歉抱歉，忘記時晉被趕出家門了，是不是戳你痛處了？真不好意思呀。」
不是狗腿子嗎？難道你以為狗腿子是那麼好當的！？
不好好陰陽回去，還真對不起我狗腿子的名號！
「我說了！我和時晉在一起不是為了他的錢！」蘇曉像是被戳中了痛點，氣憤地回頭大喊道，」你們為什麼都要把我想得那麼庸俗？真愛是無價的，哪怕時晉現在被斷了經濟來源，我也一樣愛他，我和你才不一樣！」
我聳了聳肩，淡淡道：「可你不能否認吧，他為你一擲千金，為你燃滿城煙花，幫你父親還債……如果他不這麼做，你會喜歡上他嗎，如果沒有錢的堆砌，你會喜歡上一個陰晴不定脾氣暴躁的路人同學嗎？承認自己需要錢很難嗎，承認自己也是個俗人、會為了錢動心就那麼丟臉嗎？」
我搖了搖頭——完全搞不懂男女主的形式邏輯。
回到教室，謝琳美美地吃上了她原價 80，跑腿費 800 的零食，邊吃還邊問我：「你剛和蘇曉聊啥了？怎麼她回來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我往蘇曉的方向看了一眼，無辜地攤手道：「我什麼也沒說呀。」
9.
高考臨近，我徹底收了心，也不去管男女主又在搞什麼愛恨糾纏了，每天除了照顧謝琳，就是沉迷在題海之中。
謝琳有一次邊吃薯片邊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努力，反正就算高考考不好家裡也會出錢送她出國鍍金的，這裡大部分富家子弟都這麼做。要是我想一起，謝家把我的費用包了也行。
我愣愣的接過價值七位數的手表，突然心中的鬱悶一下都散去了。
「（「」謝琳聽了感動得不行，被我感染得也看起了書，高中最後一段時間成績猛漲了一大段，最後家裡捐了一棟樓，和我考上了一同所重點大學。
開學那日，謝琳挽著我的手臂，得意道：「怎麼樣, 驚不驚喜？我憋了一個暑假呢！對了，我家在學校附近買了一套小別墅, 你就和我住一起吧，喏，這輛車也給你開, 這樣咱倆上下學也方便，你要不樂意僱個司機也行。」
我看著笑容滿面的大小姐，心想，或許當一輩子米蟲也挺好的, 別人可是想當都沒機會當呢！
一直到大學的生活穩定下來, 我才有功夫去關注時晉和蘇曉的事情, 結果謝琳聞言癟了癟嘴，道，時家破產了。
我大驚失色，細細查看起前段日子的新聞。原來是時晉前段時間為了蘇曉和人打架, 被請進了局子喝茶，在局子裡大放厥詞說他是時家的大少爺上了熱搜, 引得一片群情激憤。
時家原本就在生意場上得罪了不少人，前段時間正逢嚴打, 時家便成了殺雞儆猴的那隻雞, 拔蘿卜帶出泥的好好整頓了一番, 時家因此元氣大傷，很快就撐不下去, 宣布了破產。
這下時晉真成窮小子了，我倒不禁有些好奇, 當初揚言真愛無價，和時晉在一起不圖錢的蘇曉如今又如何了。
問了好幾個高中同學才打探到，蘇曉高考發揮失常了。因為父親和時晉的關系，她高三狀態很不好, 大學也和原本的水平相差甚遠，心情本就不好，還忍受了一個暑假時晉家破產帶來的影響，整個人瀕臨崩潰。
最後，她瞞著所有人填了個離家很遠的大學，又改掉了所有聯系方式, 隻帶著母親奔向了新生活。
因為我的幹預，這次家中破產的不再是謝琳, 反倒成了男主時晉, 這樣的變故讓我一時也有些慌亂，生怕命運的回旋鏢什麼時候又砸到自己頭上。
謝琳卻很見不得我整日憂心忡忡的模樣, 道：「楚欣欣，你那個腦子裡每天都在想什麼啊，真不知道你是怎麼考上大學的！」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你是害誰了嗎, 整天疑神疑鬼的……唉，算了，回頭我讓家裡在夏威夷買棟別墅，咱們去散散心, 省得你東想西想。」
我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淚，整個人緊緊黏在大小姐身上，大聲喊道：
「大小姐大氣！老奴悉聽遵旨！！」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