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過年前幾日，表姐就暗戳戳打探我們在哪個飯店訂年夜飯。
媽媽沒心眼，告訴她花 3999 在杏園酒店包了房。
誰知除夕當晚，表姐帶著她們一家六口，找到我們的包廂。
「小姑，我們之前訂的桌被人佔了，這大過年的，你看能不能讓我們拼一下桌？」
可我們的桌子隻能坐下十二人，我家四口、妹妹家四口加上爸爸媽媽爺爺奶奶，正正好十二人，根本就沒有地方給表姐她們坐了。
表姐卻笑得狡黠：「小孩不佔座，大人擠一擠熱鬧。」
年夜飯，我們自己的孩子還被擠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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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姐說完，就來拉我們桌子上的小孩：「你們都起來，上旁邊玩去，待會上齊菜了，你們站著吃兩口就行了。」
見我們所有人都愣愣看著她，表姐笑得狡黠：「小孩就是坐在餐桌上也吃不了什麼。」
爸爸動動嘴，看到表姐身後的公婆，還有她老公和孩子後，到底沒說什麼，隻張羅著讓飯店再在我們包房搭個小桌子，給幾個孩子上點他們愛吃的菜。
大家的臉色都不太好看，但大過年的，也不願意撕破臉，就勉強大人拼一桌，小孩拼一桌坐著。
我借口去洗手專門去前臺問了：「我表姐說在你們這定了一桌，被別人佔用了？」
因為經常來這家吃飯，前臺和我們很熟：「不可能，我們訂好的桌不可能給別人，再說，我們二樓還有兩間空房，怎麼可能發生佔用的事情？」
好家伙，這年頭，除了蹭吃蹭喝蹭網，還有蹭年夜飯的？
等我繞了一圈再回房間的時候，卻差點被屋子裡濃烈的煙味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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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姐的公公和老公，大咧咧在飯桌上抽起了煙。
奶奶臉色非常難看地放下了筷子，爸爸也低頭扒拉著手機，很顯然，大家都很不舒服。
手機傳來一陣震動聲，拿出一看是妹妹給我發的消息：【想辦法把他們弄走，這一家子在這，我們也不用吃年夜飯了。】
我也想啊，但這個人情社會，做什麼還得考慮媽媽的臉面，今日大咧咧趕走表姐一家，來日媽媽如何回娘家？
我手指飛舞回復：【我剛剛去前臺問過了，她們之前根本就沒有定房間，現在這個飯店還有兩間空房，他們就是專門來蹭年夜飯的。】
妹妹直接給我回了三個感嘆號。
【！！！】
我低頭沉思該怎麼想辦法把這煩人的一家子弄出去，誰知表姐就在飯桌上吹起了牛。
「小姑，你們家這幾個小孩學習，絕對比不上我們家兩個小孩，我們老大今年上四年級，語數英就沒有低於八十分的。
「我們老二更牛，才上一年級，語文數學都是九十分，小姑，你別看你們家有錢，但你們屬於土暴發戶，要我說，你們還得注重一下小孩的教育。」
爸爸意味深長地看了媽媽一眼，媽媽臉都紅了起來，我不忍心媽媽一把年紀還被爸爸陰陽，隻能笑著打圓場：「表姐，我們兩家小孩成績也都還行，這次基本考了滿分，畢竟是小學，知識也簡單。」
表姐呆愣一瞬，表姐夫立馬笑著接口：「牛皮都被你們吹上天了，還滿分，你怎麼不說教育局是你家開的。」
爺爺奶奶冷著臉，筷子也不拿了，就冷冷坐在那不說話。
表姐夫仿若看不懂，手在轉桌上拼命旋轉：「小姑，不是我說，你們有錢也不會享受生活，誰家大過年還吃涼碟？這個什麼招牌菜，都是騙你們這些暴發戶的，就看你們有錢沒腦子，所以一騙一個準。」
媽媽終於忍不住了：「晨曦，這是人家酒店的年夜飯套餐，任誰來都是這個價格，老板跟我們家熟悉，還送了果盤和酒水，大過年的，你們小孩說話也不能撈不著天，夠不著地。」
表姐拉了姐夫一把：「小姑，他來之前喝多了，你們別跟他一般見識，來，咱們吃菜。宇宇，這不是你最愛吃的糖醋裡脊嗎？把你碟子拿來，媽媽給你倒進去吃。」
一整盤糖醋裡脊，我們一口都沒吃，都被表姐倒進了她女兒的碟子裡。
接著她又如法炮制，把皮皮蝦都倒在了她兒子的碟子裡。
但凡服務員上菜，不是她家孩子愛吃，就是她公婆愛吃，我們全家人基本吃不上一口，她就倒在了自己盤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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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在家族群給我們發消息：【為了你們媽媽，咱們堅持上完菜，爸爸帶你們去另一家飯店吃好吃的，已經訂好桌了。】
想著待會換地方，我們也就不在意她一盤又一盤佔菜了。
可吃菜也堵不住她的嘴，她一邊把菜塞進嘴裡，一邊張著嘴大聲說話，菜渣崩到飯桌上，爺爺奶奶借口在房間待著悶，讓我老公帶著出門逛逛。
我悄悄叮囑老公，去新的飯店讓服務員上菜，等會我們過去正好直接吃，也不至於委屈了爺爺奶奶。
一下走了三個大人，表姐立馬叫回她的兩個孩子，又把自己的包放在其中一個空的位置上。
看著爺爺奶奶走出去，她滿臉八卦：「表奶和表爺是不是過年不開心？」
我還以為她轉性了，誰知接著她把矛頭對準了我：「表妹，不是我說你們，你和你妹妹都生了女孩，你看小姑也生了兩個女孩，這家庭沒有男人怎麼行？
「表奶和表爺肯定擔心百年以後，你們家卻連個送殯的男丁都沒有，所以才不開心。」
「百年以後」「送殯」這兩個詞語一出來，爸爸直接摔了一個碟子：「你會不會說話？大過年你惡心誰呢？」
我和妹妹也惱了：「你家有耀祖，你管我們了，吃飯還堵不住你的嘴？」
表姐看我們真生氣了，立馬改口，她公婆也幫著教訓她：「晨曦，大過年，有些話可得忌諱哈，你親姑姑，你也不能沒大沒小啊。」
表姐夫端起一杯酒，遞到爸爸面前：「小姑父，我幹了，實在是對不住，晨曦今天下午跟我一起喝了不少酒。」
媽媽顧及臉面，拉扯爸爸坐下來，又懇求地看了我和妹妹一眼。我們雖然仍舊氣憤，但大過年的，總不願意惹媽媽傷心。
酒過三巡，爸爸在微信提醒，再過五分鍾就撤，就說姑姑來我們家了，不得不走。
我們坐在圓桌前，如坐針毡，但還是勉強維持表面的和氣，其實心底把表姐一家都罵了個對穿。
就在我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的時候，表姐突然把我們四個孩子都叫到主桌前，一人發了一個喜慶的紅包：「姨媽祝你們新年快樂，萬事如意。」
我忍不住皺起了眉。
這又鬧得哪出？
媽媽看著四個小孩手中的紅包，從包中翻出四千塊錢，遞給表姐家兩個小孩，一人給了兩千。
表姐笑得合不攏嘴，趕忙從小孩手裡接過錢錢放到了口袋裡，又笑著問孩子：「你們有什麼話要對兩位美麗的小姨說嗎？」
表姐家的兩個小孩，真就走到我和妹妹身邊，對著我們鞠了一躬：「小姨，恭喜發財，錢包拿來！」
我和妹妹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人怎麼能不要臉成這副模樣？
我媽媽都給她們四千了，還跟我們要？
爸爸繼續在家族群發微信：【少給點打發了他們，爺爺奶奶還在飯店等我們呢。」
我和妹妹不情願的，一人拿出二百，遞給兩個孩子。
表姐本來樂呵呵的神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拉著兩個小孩笑著說：「大過年的，你兩個姨媽穿金戴銀拿著上萬的手機，對你們倒是摳門哈。」
我手握成拳，指甲深深扎進掌心，尖銳的疼痛提醒我，大過年的，都忍到這一步了，趕緊帶孩子離開。
誰知表姐的抱怨被表姐夫聽到了，他眼神冰冷地瞅了我們幾眼，裝作喝醉了一樣，把我們家中最小的一個女孩抱在懷裡。
「大姨夫給你們發紅包，你們怎麼沒給我磕頭？」
我們兩家孩子都沒說話，被他抱住的小丫頭一一脾氣犟，腳蹬腿刨就要從他懷裡下去。
殺千刀的表姐夫，用筷子蘸酒湊到一一唇邊：「喝了這酒，我就放開你。」
我大腦一陣充血，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憤恨，抄起手邊的酒瓶就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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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坐得離表姐夫近，笑眯眯從表姐夫手中接過一一：「來，一一，到姥爺這裡來，讓你小姨夫帶你們幾個小孩去前臺拿瓶酸奶喝。」
小孩子都愛喝酸奶，聽到這話，一一立馬掙扎著從表姐夫懷中離開，拉著三位姐姐的手，來到妹夫面前，把手裡的紅包交到妹妹手上保管，拉著妹夫就下樓去：「小姨夫，去拿酸奶。」
看著妹夫帶走四個孩子，表姐夫神色不好看：「小姑父，我就跟孩子玩玩，瞧您緊張的。」
爸爸一把掀翻桌子：「玩你爹玩，大過年的，我就夠容忍你們的了。還讓我們家一一喝酒，小孩不能喝酒的消息，你們一天轉Ţű̂ₔ發八百遍朋友圈，我不信你們不知道這個道理，就純壞唄。」
湯水和燉得軟爛的魚肉順著桌面流到對面表姐的身上，表姐一頭一臉都是汙糟的湯水，精致燙過的頭發上掛滿了菜葉子。臉上精心化過的妝容，也被汙水淹沒，順著煞白的臉流下來的湯水，看起來比巫婆還可怕。
表姐的兩個孩子哭鬧著跑到表姐身邊：「媽媽，媽媽你沒事吧？」
表姐生的耀祖氣憤跑到爸爸身邊，對著爸爸就踢了一腳：「我打死你個黑心老板，我爸媽說了，你們家之所以有錢，都因為你黑心，要不是你站到了時代的風口，你們家還在土裡刨食呢！」
這話一出來，我再也忍不住，奪過妹妹手中的四個紅包，打開一看，紅包裡空空如也，啥都沒有。
快步走到表姐身邊，趁她不注意，把媽媽剛剛給的四千塊錢從她口袋掏出來，又把四個紅包塞回她手上：「用空紅包騙錢，你們怎麼不死一死騙紙錢的？」
表姐看著我把四千塊錢拿走，再也顧不得身上的汙漬，撲過來就要奪回那四千塊錢，可惜她腳下都是菜湯，一激動，腳底打滑，瞬間撲倒在地。
兩個孩子看到他們媽媽摔倒，都跑過來要打我。
我正想找他們拿回剛剛給他們的四百，他們自投羅網，我自然不能放過。
拿回最後的四百塊，我把錢全部放到妹妹手中，身後兩個小孩抱住我的腿：「你這個壞女人，你把錢還給我，媽媽說了，你們家的錢，都是耀祖的。你們家生不出兒子，百年之後，還不得求著我們耀祖幫忙潑湯送殯，現在拿點零花錢，隻不過是提前要點利息。」
兩個小孩力氣不小，抱著我的腿，猛地就咬了我一口。鑽心的疼痛襲來，好好的團圓飯被破壞，我的情緒在這一刻達到頂峰。
腿往後用力，一腳踹在正撕咬我的耀祖臉上。「砰」的一聲，耀祖摔到他媽媽身邊，潔白的毛衣上，沾滿了菜湯。
表姐心疼地抱著耀祖從地上爬起來，表姐夫變了臉，表姐的公婆也心疼地站了起來。
人就這麼奇怪，剛剛耀祖撕咬我的時候，他們裝看不見。
剛剛表姐表姐夫各種惡心人的時候，他們揚揚得意。
如今吃了虧，立馬就變了臉。
媽媽一直左右為難的神色也變了，她心疼地蹲在我跟前，撸起我寬松的褲腳，冰涼的手指小心翼翼在我紅腫的腿上輕撫：「兩排明顯的牙印，耀祖這孩子作死啊，把我們家歲歲的腿咬成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