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大殿中選。」
「哐——」
孟老師法杖倒了。
他環顧一圈殿裡的長老，皺紋遍布的老臉上皆是驚慌失措：
「這、這殿裡？！」
「對。」
幽敕目光緩緩落到這邊，冥冥中一股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我吃餡餅的動作猛然頓住，抬頭時，正好和他對上視線。
要糟！
未等扭頭，魔主大人已經金口玉言：
「就她吧。」
「今晚送到孤床上來。」
我僵硬在原地，緩慢地看了看周圍，同事們或豔羨或怨恨，竊竊私語：「死丫頭，真有福氣！」
我：「……」
孟老師們立刻長舒一口氣，齊呼英明。
幾位在三秒鍾之內算好了送上床的吉時良辰，甚至選好了首位侍寢的衣服和沐浴用什麼花油。
打包能力堪比順豐速遞。
Advertisement
18
夜色降臨，我被從灑滿花瓣的溫泉裡撈出來，打包好送進魔主寢殿。
我低頭看看身上單薄的衣衫，又看看屁股下柔軟的被褥。
嚯，真是好——大一張床。
我搓搓發熱的臉，思緒萬千。
一會兒擔心他馬上進來，一會兒又擔心他今晚忘了進來。
闲暇之餘在腦內復習了下多年來積攢的寶貴學習資料。
小小男人，看老子一會兒狠狠辦了你！
19
幽敕進來時，我正在床上做擴胸運動。
他挑眉，眼睛略彎，上下打量半晌，含笑道：「你這是？」
我沉默幾秒，胡說八道：「在修煉。」
「不信。」
「我真在修煉。」
「我真不信。」
……
笑話，難道要告訴你我在為今晚的一夜情做熱身運動？！
20
「愛信不信。」
我往床上一躺，面無表情：
「趕緊來吧。」
幽敕笑出了聲，坐到床邊傾身看我。
他烏黑的長發披散著，還帶著些許湿氣，寬松的長袍掛在身上，隱約可見鎖骨和胸膛。
「這麼不情願？」他聲音懶散，調子拉長。
修長雙指夾起我一绺發尾攪弄，黑發絲絲縷縷地絞纏在白皙的手指上。
我心跳得好快，隻能強迫自己轉過頭去，結結巴巴地開口：「當、當、當、當然不情願了！」
「啊……」幽敕聲音低了下去，「那就算了。」
？
這麼君子？
？？
我看向俯身壓過來後的放大俊臉，還有扣在自己腰間摩挲的手掌。
可惡！你竟敢耍老子！
我冷笑一聲：「那你還摸什麼？」
「你穿魔族的衣服好漂亮。」
我愣住了。
下一秒，我被裹上大氅，身體一輕，眨眼間已經衝進夜色的雲霧中，耳畔是呼嘯而過的風聲，幽敕的衣袍被吹得獵獵作響。
他的聲音響在耳畔，隱含愉悅：
「正好穿這套跟我回靈山。」
21
要說這人傳統吧，他搞一夜情。
要說這人開放吧，他搞一夜情之前還要回老家報備。
22
魔族、侍寢、強制、年輕氣盛、欲拒還迎。
老娘拿這麼多標籤陪你玩.
你他媽跟我搞純愛？
23
終於落地靈山腳下的婆娑河，幽敕率先從鳥背上跳下去.
我艱難地從毛裡掙扎出來。
就看見岸邊站了一排衣著不同於魔族的侍女，為首的一位姑姑瞧見我，誇張地捂住嘴巴：
「百年來，這還是殿下第一次帶女人回家呢。」
……
「不，我是男人。」我冷漠反駁。
姑姑閉嘴的動作僵住，幽敕笑出了聲。
我頓感不妙。
果然。
姑姑轉而擦擦莫須有的眼淚：
「殿下已經好久沒笑得這麼開心了。」
24
這流暢的動作，起碼在霸總文有二十年工作經驗。
25
坐上靈族的小船，緩慢離岸。
船底一點一點的熒光匯聚，是幾十尾亮亮的小魚，映得水面瑰麗非凡。
我不禁伸手去碰，河水涼涼。
「別！」有侍女驚呼，「婆娑河會融化非靈族的人——」
姑姑安撫地看我一眼，低聲斥道：「別嚇到姑娘，殿下必定會分靈絲附於姑娘，以供河魚感知。有殿下在，婆娑河不會傷害她的。」
「是。」
河魚們正討好似的撞我的手指，我心頭一跳，條件反射地去看幽敕。
他挑一側眉，隨後傾身過來貼近我耳邊，溫聲問：
「好玩麼？」
對方身上的氣息籠過來，我心如擂鼓，雙頰發熱，慌亂點頭。
隨後隻聽得他惡意笑道：
「但我沒分靈絲給你。」
「那謝……嗯？」
我立刻尖叫著把手抽了出來。
這賤人！
26
幽敕哈哈大笑.
我趕緊仔細觀察自己的手有沒有受傷。
「放心吧，你不會有事的。」
我將信將疑，不過確實沒有痛感。
「你曾是我靈族人，有一縷靈絲在身，這河傷不了你。」
你才是靈，你全家都是靈！
我終於忍不住：
「你帶我來這到底幹嗎？」
幽敕長臂一伸，摟過我的腰，把下巴壓在我肩膀上：
「你好有趣。」
我翻了個白眼：「如果這就是你的依據，那我告訴你，你應該去抓一個叫沈騰的，而不是我。」
幽敕沒理我的胡言亂語，伸手打了個響指。
轉瞬間，河面開始變得躁動。逐漸地，各色熒光顯露，幾乎鋪滿了河面，整條河流仿佛天上銀河傾瀉，流光溢彩，又似織女紡出的仙綢，美不勝收。
侍女們紛紛驚呼：「是靈魚潮！它們來迎接殿下！」
有亮色躍出水面，鱗片在月光下露出镭射般的色彩。
我這才發現，這裡的魚是有翅膀的。
成隊的靈魚飛出河面，仿佛神仙披帛，皆銜著寶石吐到船上。然後隨著幽敕的手指，在我身邊飄繞一圈後再落入波粼的水中。
幽敕捏起一塊紫色寶石，轉瞬間化作一條手鏈擰在我手腕上。
「好看麼？」
我重重點頭，小心地把剩下的寶石包進大氅裡。
「那我還應該去抓沈騰嗎？」
我語重心長：
「別了，殿下，沈老師最近比較忙，還是讓我來吧。」
幽敕又笑，悶悶的笑聲順著我肩膀裡的脈絡流淌。
我心微顫。
27
半個時辰後。
我坐在靈族大殿裡慢慢消化剛剛進入我腦袋裡的事情。
「所以……」
我麻木地看向本書男主，以及他懷中那個天賦異稟修為高深、前不久剛剛以性命為三界換來和平但是現在卻變成了一個布偶的女主。
「你說……我是她媽？」
28
事情真的很離譜，家人們。
小說確實進行到了故事尾聲，女主自毀真身，將反派幽浙打得魂飛魄散，男主本應悲痛欲絕，孤獨終老。
但可能是我穿進來的蝴蝶效應.
女主尚存三縷靈絲，一縷封印於布偶中，隻要通過靈族的古老陣法，在女主的兩段重要回憶中找回另外兩縷，再借助靈族神器——轉生爐，就可以復活女主，把 BE 打成 HE。
而這個方法重要的一步就是，需要女主的親人才能開啟陣法，找到靈絲。男主託靈族最強的公主，也就是幽敕的母親費心卜算，終於算出我就是那個親人轉世。
我沉默了很久，在男主哀求的目光中肯定開口：「我答應你。」
男主幾乎要哭出來：
「謝謝你，嶽母！」
我溫聲安慰：「不必不必。」
幽敕探身過來，笑眯眯的樣子像黃鼠狼討封：「孤給你叫，孤是嶽丈。」
我口出惡言：「你是集貿！」
29
靈族公主安排人帶我們下去休息。
我看著床上的身影，忍了又忍：
「你在這幹什麼？」
幽敕早已沒了初見的陰鸷，此刻理所當然得很：「當嶽丈。」
我轉身就走。
卻被攔腰抱回床上。
殿內燭火瞬間熄滅，月光透過窗子冷冷地淌進來。
媽的，你除了能弄我一身口水還能幹什麼！
我不耐煩地翻身，和他拉開距離。
隻聽得後面人嗤笑一聲，一隻手臂橫過來，攔住我的腰肢。
我條件反射去抓，這手臂卻猛然用力，身體被拉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失望了？」
幽敕聲音很輕地同我咬耳朵，吐出的氣息繞在耳邊。
寂靜的夜裡，似乎隻能聽到我的心跳聲。
「嗯？」尾調低啞性感。
我強迫自己找回被美色迷惑的心智，冷漠回答：「沒有。」
腰上的手臂收緊力度，另一隻手從我脖頸下穿過，繞到身前扣住我肩膀：
「小仙娥，仙魔無靈珠不可親熱，我那個廢物哥哥沒告訴過你？」
我強撐人設：「可能忘了。」
幽敕長長地「哦」了一聲。
「我要睡覺了，」我幹巴巴地開口，「你哥興許一會兒要給我託夢。」
「嗤，」幽敕聲音涼涼，「那孤就在這等著，看他敢不敢來！」
嘖。
還給自己找個夜班。
白天當老板，晚上做保安。
作惡的爹和強勢的媽，死無全屍的哥，還有破碎的他。
30
翌日清晨，我換了套靈族服飾，霧紫色繡蝶紋的長裙，頸間掛條銀墜，腰間幾個小小的鈴鐺。
我強撐困意坐在銅鏡前，由熱情的公主殿下用發帶給我的頭發扎辮子。
男主從窗邊探身進來，胸前還綁著女主布偶：
「嶽母，你完事了嗎？」
小小的布偶臉蛋木木的，跟著重復：「你完了。」
？頂級理解，網文朱丹。
「馬上就好了。還有，季聽，你能不能教她點好的？」
季聽訕訕：「我沒亂教。」
公主在我的辮子上綴好小鈴鐺和紫色小花，滿意地發出感嘆：
「到底是怎麼瞎了眼看上我兒子的？死小子，真有福氣。」
有手機就好了。
把這句話錄成幽敕起床鈴聲。
31
法陣在靈山祭壇舉行，十位祭司黑袍黑杖，分站周圍，低低吟唱古老的歌謠。
我和季聽幽敕站在法陣中央。
「你去幹什麼？」我有些疑惑。
「他去陪你！」公主細長的眸子微眯，笑得一臉曖昧。
我狐疑地打量他一眼。
「我去找轉生爐，」幽敕眼皮微耷，抱臂淡淡道，「你到魔域那天，轉生爐憑空消失了，我懷疑跟此事有關。」
公主的臉瞬間陰了下來，不滿地剜他一眼轉身就走。
「哦——」
我回憶靈族祭司的指令，緩緩引出靈絲注入陣法中心。
光芒大盛時，我們被卷入了女主回憶。
32
茅草重重，我在雞叫聲中呸出嘴裡的草葉。
終於起身之時，天色漆黑一片。
「幽敕？」我小聲地喚了幾句，無人回應。
夜風陣陣，寂靜非常。
壯著膽子，我往前走了一段路。
有點點光亮在前。
婆娑訶。
有一大一小兩道黑影立在河邊，大人手裡握著船槳，像是船夫。
我正要走近些去看。
一隻手捂住了我的嘴巴，將我扯到暗處。
我條件反射地掙扎。
熟悉的聲音在耳畔低低響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