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您好,利海快遞!您的保價包裹已經送到我們寧城利海快遞站了,請問您現在在家嗎?方便我們現在把東西送過去嗎?”
“保價包裹?”喻繁皺眉,“我的?”
“是的,保價250元的物品,需要您本人開箱檢查後籤收。”
“寄錯了,我沒買什麼保價……”
“我買的。”陳景深說,“生日禮物。”
喻繁一頓,跟快遞員商量了一個送達時間後掛斷,問:“是什麼?”
“鏡頭。”
喻繁幫汪月寄過貴重物品,知道保價的規矩,250元保價費就是……
喻繁猛地坐起來想起身,被陳景深攬住:“幹嗎?”
“取快遞。”
“不急,回去順路取。”
喻繁急得都忘了推人,他捏住陳景深的臉:“陳景深,你懂鏡頭麼就花這麼多錢去買?你是不是被人騙了??”
“沒。我託那個新娘問過汪月,她說是你最近很喜歡的一款。”
“……”
“陳景深,幹嗎打聽我喜好?”
“因為是你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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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分手了。”
“那就因為喜歡你。”
“……”
兩人長得都帥,又靠得這麼近,周圍經過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他們一眼。
喻繁甚至能感覺到不遠處,左寬和王璐安的密切注視。
換做以前,喻繁可能會馬上松手然後跟陳景深保持十人間距,但他現在覺得無所謂,隨便,誰他媽愛看誰看。
難道是今天中午那場究極社死把他磨煉出來了?
喻繁對著陳景深的臉心不在焉地琢磨了一會兒,陳景深忽然就著姿勢,偏頭靠過來。
喻繁捏他的力氣更大,把人攔住,突然明白。
因為陳景深太坦蕩了。
總是一張不關心世事的冷漠面癱臉,不在乎別人的目光,也從不掩藏自己對一個同性的喜歡,不論是在別人或是自己面前。這些性格在學生時代就初具雛形,長大成熟以後更加肆意。
會受影響很正常吧。
喻繁看著他冷淡又深邃的眼睛,忽然問:“陳景深,你怎麼出櫃的?”
陳景深沉默片刻:“其實沒特意去做。”
“大一的時候有人告白,我說我有男朋友。起初有人以為是玩笑,拒絕多了,加上……”陳景深頓了一下,“就信了。”
“加上什麼??”喻繁不耐煩地問。
“有次喝多,叫了你的名字。”
“……”
莫名其妙的情緒湧上來,在心髒裡滋滋冒泡。喻繁冷著臉說:“陳景深,你這酒量還敢喝酒,丟不丟人你。”
想起那晚,陳景深眨了一下眼。
其實沒喝醉,也沒喝多。
就是單純地想叫你名字了,已經很久沒叫過了。
“就那一次。”陳景深說。
喻繁盯著他的鼻梁,過了好久又含糊問:“那你……家裡呢。學校這麼多人知道,不會傳到家人那裡?”
“不用傳。”
喻繁愣了一下,猛地抬眼看他:“什麼意思?”
“我高三就跟他們說了。”
喻繁表情怔怔,手也慢慢松開垂落下來。
“你……怎麼說的。”
“說我喜歡你。”
“……”
喻繁要不是見過他家裡人,都快覺得他這櫃出得無比輕松。
而且……
“陳景深,你傻逼麼?”喻繁說,“我都扔下你走了,你還出什麼櫃?說什麼喜歡我?”
陳景深笑了下:“這不是撿回來了?”
“……”
胸口又酸澀,喻繁繃著臉躺回沙灘椅,又忍不住繼續問:“說完之後呢?”
陳景深垂眼兩秒,伸手去劃他手心:“也沒什麼。被罵了幾句,打了幾個耳光,說要送我去國外。”
手指一緊,緊閉雙眼的人嘴唇顫了顫,把他手指握住了。
陳景深:“監控換了最新款,給我找了心理醫生,還想沒收我手機,我就離家出走了。自己出去租房子。”
手被緊緊牽住,扣緊,攏進指縫,陳景深能感覺到他撲通撲通的脈搏。
陳景深:“第一套房租在七中附近,小,但夠用,沒住幾個月就畢業了。第二套房在江大附近,當時有獎學金,還參加了幾個比賽,租了我們那時在網吧看的第三套房,沒住多久房東那邊說要用房,就住回了學校宿舍。”
“第三個房子,就是現在的。公司附近,視野好,夠住兩個人,就是家具沒買齊,比較空。要不要去住幾天?”
喻繁聽得正認真,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後知後覺睜眼,呆滯地對上陳景深的眼睛。
陳景深捏了捏他的手指。
“喻繁。”他說,“想不想回南城看看。”
第87章
其實不出意外的話,喻繁此刻應該都在南城了。
現在改成和一幫故人一起回去,不知怎的,有種說不上來的不同。
王璐安原本打算比其他兩人晚幾天回,聽說喻繁也要跟著走後,他想也沒想就改了籤。
王璐安在討論組裡嘰嘰喳喳個不停,喻繁一句沒回,把早就收拾好了的行李箱又打開翻了一遍。
然後想了想,趁陳景深沒注意,把這幾天他都沒戴、怕又被發現的紐扣往脖子上一掛,藏進衣領裡。才終於肯安穩地躺回沙發上回討論組消息。
“機票我這定?”窩在沙發裡敲代碼的人不露痕跡地朝他這邊靠了靠。
喻繁:“不用。昨天那班航班延遲到早上,取消了,平臺給我返了幾張賠償優惠券。”
“沒退票?”
喻繁繃起眼皮,沒搭理他。那時候誰他媽還顧得上退票。
陳景深停下敲代碼的手,偏下頭來,跟身邊的人抵著腦袋。他垂睨著喻繁的手機屏幕:“訂好點的艙位?能躺,舒服點。”
“……”
喻繁點開經濟艙選項,買票,選座,然後抬手把旁邊人的腦袋掰開,轉頭道:“陳景深,不至於,你也就那樣,很普通。我屁股今天下午就沒疼了。”
“……”
陳景深垂眸看他,臉上沒什麼表情。
喻繁品了品覺得自己嘲諷得很妙,決定乘勝追擊,很冷漠地安慰:“別難過,也很厲害了。”
一隻手伸來,臉被掰過去,陳景深低頭親他。
喻繁被親得說話都含糊:“陳景深,你堵我嘴也沒用,我不可能改口……”
“喻繁。”陳景深中肯評價,“你真的好可愛。”
“……”
-
周一清早,五人踏上了回南城的路程。
第一次坐飛機,喻繁全程都非常淡定。
他們幾人特意選了相連的位置。喻繁位置靠窗,上機後一直面無表情地面向窗外。
陳景深看了眼他的後腦勺,不知第幾次拋出話頭:“暈麼?”
“不暈。”喻繁舉著單反,拍下窗外交疊相融的棉花糖白雲,“很忙,別吵我,陳景深。”
陳景深:“好。”
兩個城市其實隔得不算遠,飛機隻需要一個小時,沒多久,雲層裡就隱約浮現城市輪廓。
喻繁收起單反,垂眼看那些樓房從螞蟻變成小盒子,心跳漸漸變快。
六年了。
他生在南城,長在南城,平時偶爾做夢都會夢到這座城市的人和物,現在真正回到這裡,不由有些近鄉情怯。
飛機顛簸一陣後平穩停住。喻繁盯著接機大樓高掛的“南城歡迎你”標語發呆,直到手指被人碰了碰才回神。
“下機了。”陳景深說。
王璐安和陳景深的車都停在機場停車樓。今天周一,大家各自都要趕回去上班,剛出機場就開始約下次見面。
喻繁沒仔細聽他們說什麼,低頭發短信給汪月報平安,這是對方在他請假的時候就千叮嚀萬囑咐的事。
脖子一重,王璐安衝上來勾住他,跟著家裡人家裡人出去談生意慣了,王潞安想也沒想就問:“喻繁,你之前住的那個房子還在沒?有地方住麼?用不用我給你安排個酒店?”
喻繁頓了一下,頭也沒抬地含糊道:“還在。不用,我有地方住。”
王潞安:“喔,你都這麼多年沒回來了,那房子還能住啊?那我送你回去?順便讓你看看兄弟苦學多年熬到手的豪車,嘿嘿。”
喻繁扭頭,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王潞安:“?”
“我不回去,我去陳景深家,”喻繁說,“參觀。”
“……”
哪壺不開提哪壺。三人又同時想起那一大袋子見不得人的東西,飛機上熬出來的疲倦瞬間消散。
“王潞安,就你話多。”左寬拍他肩膀,“這麼喜歡送人,送我和靜姐啊。還豪車,人家學霸開的賓利你忘了?”
“沒。”陳景深按了一下車鑰匙,不遠處的車隨之亮了一下車燈。
王潞安看了眼:“奧迪A6麼?也不錯哇。”
“公司送的,代步車。”陳景深說,“那我們走了。”
左手一空,喻繁放下手機:“你幹嗎?別碰我行李箱,我自己推——陳景深,別牽,很多人!”
“沒關系。”
“我有關系,松手。”
“不。”
“那我咬了。”
陳景深把自己手背伸過去。
喻繁:“……算了,你鹹死了。”
三人茫然地看著喻繁滿臉拒絕地坐進陳景深的車,車門關上,車子一個轉彎,隻留下一個車屁股。
王璐安上了車,發動車子,忍不住問車裡其他兩個人:“嘶……你們說喻繁是不是因為太瘦,人也變弱了?剛才居然就這麼被學霸拖上車了。”
章嫻靜:“不知道啊,要不你下次把臉伸他面前試試?”
“……”
-
一路上喻繁都歪頭看著窗外,覺得每棟樓房看起來都陌生,好多段路他得看到標志性建築才勉強認出是哪裡。
直到經過南城七中附近,才終於真正的熟悉起來。
“這家米線店這麼難吃,怎麼還沒倒閉。”喻繁懶洋洋開口。
“倒了。你走的第一年就倒了。”陳景深放慢了車速,“現在賣的是麻辣燙。”
“‘酷男孩’沒了?”經過最熟悉的路段,卻沒看見熟悉的店,喻繁眉毛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