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放學等我 3788 2024-10-28 23:03:15

喻繁:“幾歲?”


陳景深:“比我大3歲,27。”


喻繁:“……”


喻繁尷尬地揉了揉臉,問道:“陳景深,你說你27歲會不會跟他一樣禿了。”


然後陳景深就笑不出來了。


當然,視頻裡的人頭發烏黑茂密,看起來近幾十年都沒這個風險。而且……


陳景深工作時與平時其實有些差距。他高瘦的身子窩在椅子裡,敲代碼時表情總是風輕雲淡,又隨意張揚,偶爾累了會轉眼過來看一眼視頻……


喻繁趴著回神,半晌,他從枕頭露出一雙眼睛,兩手把手機舉在臉前,把昨天一些糊得看不清臉的視頻截圖給刪了,又隨便翻了幾張清晰的,抹一把臉起床。


“我算知道你和你男朋友之間為什麼這麼冷淡了。”


棚裡,喻繁剛拍完一組照片,在一旁抱臂圍觀的汪月感慨地說。


冷淡?他和陳景深?


喻繁皺了皺眉,低頭看顯示屏:“為什麼?”


“異地戀唄,而且忙。你看你男朋友,六年了才來兩回,而且都是沒呆幾天就走,多折騰。”汪月倚在窗邊抽煙,“不過他這次就不能晚點再回?明天就是你生日了。”


喻繁:“我不過生日。”


再說,陳景深也不知道他生日。


“那不行,你從來我這工作起,就得每年都過。”汪月說,“既然你那天沒約,那我今晚就去預定那家私房菜。你們想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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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圍觀群眾立刻熱心響應。


知道反對沒用,喻繁沒再說什麼。他把剛拍的照片一一瀏覽完,才轉頭看向一直偷偷盯著他的女生:“你看什麼?”


小助理嚇一跳,立刻抱緊手裡的道具花:“沒有!”


過了一會兒,小助理還是沒忍住:“我就是比較好奇……喻繁老師,你既然這麼想你男朋友,為什麼不去看他呢?”


喻繁和汪月都愣了一下。


“我沒有很想他。”良久,喻繁硬邦邦道。


“得了吧,瞎子都看得出來,你手機裡藏了人家多少照片。”汪月也回過神來,皺起臉說,“嘶……對呀,我哪個節假日都沒虧待過你吧,每個假都按時放的,你怎麼從來沒去看過你男朋友?再說了,你不也是南城人麼?”


“……”


直至下班回家,喻繁都還有些出神。


他為什麼沒回過南城?


以前是不敢回。怕把麻煩帶回去,怕看到陳景深就不想走。


但一直想著太痛苦了,那段時間他就用兼職和課業淹沒自己,忙到喘不上氣、沾床就睡,忙到沒空去想。久而久之,這事就被他刻意地遺忘了,封到禁區,仿佛沒人提,他就一輩子都忘了這座城市。


時至今日,是不是可以回去看一眼,再順便去找一趟陳景深?


喻繁躺在沙發上發了一會兒呆,不知過了多久,他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


算了。


又不是十七八歲那種一頭熱的年紀……以後再說。


喻繁起身,剛要拆開面前的燒臘飯盒,微信振響,陳景深發了消息過來——


【s:今晚加班,不能視頻。】


【s:記錄我破了,你玩了六年怎麼才這點分。】


晚飯時間,汪月正和新男友約會,忽然接到員工電話,劈頭就是一句。


“我想請五天假。”


語氣挺拽,不過對方確實很少請假,這幾年的年假都不知道攢了多少。汪月問:“哪幾天?”


“明天開始。”那頭傳來拉開行李箱拉鏈的聲音,“這幾天的客人我已經協商好了,兩位,都改了時間。”


“那你明天生日不過啦?!”汪月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你去找男朋友?”


“不是。”


“那是去幹嘛?”


喻繁把衣服扔行李箱裡:“跨省打人。”


**********


既然是跨省打人,那打人之前肯定不能讓對方知道。


喻繁買了當晚十二點的機票,躺在沙發上玩貪吃蛇耗時間。平時修圖傳照片,一眨眼就是凌晨兩點,現在玩幾把遊戲出來,才過去半個小時。


貪吃蛇又碰壁。喻繁煩躁地把手機扔一邊,躺沙發上用手臂遮住眼,一點點聽自己的心跳。


跳得有點快。


他真的已經很久、很久沒回南城了,而且說來丟人,這次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坐飛機。


下機之後怎麼找陳景深?他又不知道陳景深在什麼公司,更不知道他租的房子在哪裡。明晃晃問的話似乎又有點太明顯。


稀裡糊塗地想了半天,喻繁拿起手機再看,九點了。


他松一口氣,打開軟件剛準備打輛去機場的車,“嗡”地一聲,屏幕頂上跳出一條消息——


訂票軟件的消息,天氣原因飛機延誤,起飛時間延遲到了凌晨三點。


喻繁:“……”


*******


喻繁靠著碾壓陳景深的信念,在貪吃蛇裡又鏖戰三小時。中途他還給陳景深發了條消息,問對方今天加班到幾點。


直到十二點整,汪月、章嫻靜等人的生日祝福消息撲面而來,瞬間佔滿他的微信。陳景深依舊沒回復,應該是還在忙。


喻繁起身穿外套,把行李箱提到玄關,約車司機的電話正好進來。


他抓著行李箱,手機夾在肩上,開門道:“等等,我馬上——”


看到門外剛準備抬手敲門的身影,喻繁聲音倏地止住。


“好嘞好嘞。”寂靜的長廊裡,漏音的手機聲格外明顯,司機在那頭說,“那我在樓下等您?”


電話沒掛,也沒有回應,司機說完猶豫了一下,又“您好”了一聲。


喻繁在原地懵了很久,才回神:“別等了。抱歉,我取消訂單。”


掛斷電話,喻繁重新抬頭去看眼前的人。


陳景深單肩背包,手上提了一份蛋糕,肩背繃得平直,看上去風塵僕僕。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可能是站在昏暗處,沒表情時莫名顯得沉悶陰鬱。


陳景深看了眼面前穿著完整的人,又垂眸看向他手裡的行李箱。


某一刻,他覺得喻繁手裡抓著似乎不是行李箱拉杆,而是他某根敏感薄弱的神經,稍有不慎就會繃斷。


過了好久,他才拉扯著自己開口。飛機上睡著了,他嗓音有些啞:“你要去哪。”


面前的人似乎怔了一下,然後攥著拉杆的手驟然松開,回答:“跨省打人。”


“打誰?”陳景深問。


“你。”


“……”


寧城這場狂風驟雨的臺風雖然已經過去,但這個小區樓下那些被風刮倒、橫了一地的不鏽鋼告示牌,和垃圾桶裡被風折斷的傘,仍然讓人心有餘悸。


陳景深很重地舒出一口氣,肩膀下沉,仿佛他凌晨這場飛行在此刻才終於平穩落地。


“不用跨,我自己來了。”陳景深說,“生日快樂,喻繁。”


**********


陳景深進屋後先洗了個澡。為了這天趕來寧城,他這兩天都在公司忙,怕身上有味道。


喻繁湊上來聞他脖頸,說沒有。他手背在喻繁臉上刮了下,還是拿衣服進了浴室。


喻繁躺在沙發上,給剛才給他發祝福的人群發了一條“謝謝”。


【王潞安:生日禮物馬上到了,等著吧。】


【王潞安:對了!你生日怎麼過啊?出門玩兒麼?】


【-:不出。】


【王潞安:那就行。】


【-:?】


【王潞安:……我意思是,你那最近不是刮風下雨嗎?別亂跑,靜姐說你現在瘦得像個雞仔,要注意點兒,別被臺風吹走了。】


喻繁對著自己的拳頭拍了一張照片,想發過去恐嚇王潞安。拍完自己看了一眼,他媽的一點氣勢都沒有。


浴室門打開,陳景深穿了一件白色t恤出來。


喻繁瞥見他,忽然有了靈感:“陳景深,手遞來。”


陳景深擦頭發的動作頓了一下,攤開手伸給他。以為要牽手,結果掌心被狠狠一拍,喻繁說,“握拳。”


把陳景深的拳頭照發過去,王潞安那頭“正在輸入”了半天,最後隻剩一句:【我草。】


喻繁扔下手機,打量了下自己手臂,覺得增肥這事要更早提上日程。


身邊沙發下陷,陳景深帶著一身清爽的沐浴露味坐下。喻繁扭頭想問什麼,看清陳景深神情後又把話忍了回去。


陳景深把頭發擦得差不多,伸手去拆蛋糕包裝。蛋糕款式很簡單,巴掌大,網上評價味道不錯,上面圍了一圈鮮紅粉嫩的小草莓。


喻繁之前給他送來的那塊小蛋糕,過了這麼久他還記得長相。


“你怎麼知道我生日?”腿被旁邊人用膝蓋戳了戳。


“以前就知道,幫訪琴整理過資料。”陳景深說。


“那你來之前怎麼不跟我說。”


“不知道趕不趕得上。”


機票是起飛前一個多小時臨時買的,陳景深從公司出來,連行李都沒再收拾就去了機場,再去把提前訂好要送來的蛋糕領了,路上拿起手機幾次,想想還是沒回復。


說白了是想給個驚喜。


陳景深在袋子裡翻了一下,發現少了東西。他問:“有打火機麼?”


喻繁:“我要是說有,你是不是又要檢查我抽沒抽煙。”


陳景深:“不會,你家裡沒煙灰缸。”


“……”


喻繁起身去翻打火機,他搬來之後沒抽過煙,找得有些久。回來時陳景深後靠進沙發,半垂著眼皮,與記憶裡某些時刻一樣冷淡低沉。


陳景深其實不太會掩藏情緒。


或者說,可能他本來就是一個缺乏情緒的人。他不論做什麼事說什麼話,幾乎都是用同一張臉、同一個神情,所以周圍人很難分辨他此刻到底是個什麼狀態。


但喻繁卻覺得很明顯。陳景深這人,開心、生氣、難過……他總是能莫名其妙的立即感應到。


見喻繁回來,陳景深掀起眼皮,起身打算接過打火機。


喻繁卻沒看他,把東西隨便扔到了玻璃茶幾上。


“試了一下,壞的。用不了。”喻繁說。


陳景深嗯一聲:“我去樓下買。”


“算了,別點了,幼不幼稚。”喻繁懶洋洋地說,“就這樣直接吃。”


陳景深沒打算這麼敷衍的過。正想去摸手機,臉頰微涼,一股甜味撲面而來。


喻繁在蛋糕上挖了一手奶油,粗魯又冷漠地往陳景深的鼻子、嘴巴旁邊抹,陳景深下半臉瞬間被奶油佔滿,配上他那張面癱臉,有點莫名的滑稽。


喻繁不安穩地坐著。


喻繁跟以前一樣,在他下巴用力咬了一口,鹹澀一片。身側的沙發深深下陷。喻繁單腿跪坐到他身側,低頭吃掉他右臉的奶油。那顆不明顯的虎牙在他臉上刮蹭過去,有點細微的痒。


陳景深喉結滑了一下,手臂扶著他。


喻繁雙手捧住陳景深的臉,把奶油咽下,冷漠地垂眼看他:“陳景深,你今晚的表情,和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一樣臭。看起來很欠揍。”


喻繁說完頓了頓,又糾正了一下,“在奶茶店門口的那一次。”


陳景深沒吭聲,隻是手臂攬著他的腰,抬手扣住他的後腦勺,把他腦袋壓下來接吻。


“我在想,你當初走的時候,是不是也是剛才的樣子。”陳景深說。


喻繁幾乎是瞬間就僵住,張合的嘴唇忽然就不動了。


感覺到他的僵硬,陳景深安撫似地順了順他的後背。


“不是。”半晌,喻繁沒什麼情緒地悶聲開口,“那時候有人上門找喻凱明討債,走得很急,也沒行李箱,拖著麻袋走的。”


“嗯。”陳景深在腦子裡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把人抱得更緊,喻繁甚至能感覺到他說話時胸腔的震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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