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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枝上鳶 3167 2025-02-10 17: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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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年之後,他便納了魏氏為妾。


    因為厭惡了他的妻子,謝家的鳶娘,分明不是處子之身,卻總是在床上裝出一副冰清玉潔、疼痛難忍的模樣。


    她越是這樣,他便越想使勁折騰她。


    他承認他是有些病態的。


    但這世間男子,誰不在意妻子的清白之身,活該她受的,怎就不能忍了?


    程溫霆納了魏氏之後,開始覺得勉強二字,很沒意思。


    他想,鳶娘心裡沒他,那便這樣吧。


    畢竟她除了心裡沒有他,其他方面稱得上是賢良淑德,端莊大方。


    她很會管家,是個賢內助,將府邸諸事全都打理得井井有條。


    他以為,相敬如賓,未必不是件好事。


    直到榮嘉縣主與她長兄之子的百日宴上,她多喝了幾杯。


    喝多了的謝淑然,不再是那個端莊夫人。


    她有女兒家的含羞,卻又勾著他的脖子有哭有笑,俏麗可愛,嬌憨動人。


    程溫霆知道,自己再一次為她動了心。


    可就在他情動之時,她睜著氤氲霧氣的眼睛,問他:「我不屑於對付魏氏,你知道為什麼嗎?」


    她說了那麼多的混賬話,什麼尊卑有別,狗屁不通,什麼錯的是他,並不是魏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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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話令程溫霆錯愕又震驚,真正刺到他心裡的,卻是鳶娘哭喊著問他:「這身份是我想要的嗎?」


    這身份是我想要的嗎?


    他這一生,為鳶娘流了兩次血。


    一次是新婚之夜。


    一次是這晚,他顫抖著手,拍碎了桌上那隻花卉紋玉的白瓷蓋碗。


    桌上鮮血一片,格外刺眼。


    他眼睛紅透,忍不住笑出聲。


    情字真是傷人又傷心,從今往後,他發誓再也不會對鳶娘動心。


    這一切皆是她自找的。


    她其實一點也不溫順,最會演戲了。


    既然如此,那便一直演下去吧。


    這一生,他們注定怨偶終成。


    番外:賀南隅篇


    賀南隅知道,鳶娘對他起了殺心。


    他其實亦騙了她。


    刺殺朝廷命官,挾持榮嘉縣主,兩項罪名,滿城追捕,他自己都很難逃出去,更何況是帶著大腹便便的鳶娘。


    便是鳶娘答應了跟他走,他也不可能真的付諸行動。


    可他還是心懷期盼,想知道鳶娘究竟願不願意舍棄一切,奮不顧身地跟他離開。


    這一試探,換來了毒酒一杯。


    鳶娘不自覺抖著的手,微微戰慄的身體,以及嘴角牽強的笑,他如何能不懂呢?


    是的,沒人比他更了解她。


    因為在成為遊騎將軍賀南隅之前,他曾是一名土匪,名叫賀靈龜。


    也是土匪放入京中的一枚探子——梁執。


    陳年往事,該從何處說起?


    那便先來說一說淮水流域下那個名叫青水隱的小漁村。


    青水隱依山傍水,此處漁民世代打魚為生,日子過得清貧且安穩。


    漁民賀大發家,最小的那個兒子名叫靈龜,年方十歲。


    靈龜之所以叫靈龜,是因為傳聞中掌管水域的神,其坐騎便是一隻巨大的靈龜。


    賀大發幼子賀靈龜,自幼聰明,膽大,一肚子鬼點子。


    他很調皮,常帶著一幫小孩,跳到水裡扎猛子,嚇唬岸邊浣衣的大娘嬸子。


    也會偷村民網兜裡的魚,用刀子劃爛人家網子。


    村民們每每捉到他,都要揪起耳朵去找賀大發。


    在賀大發怒氣衝衝,拿起棍子打他時,又會於心不忍地阻攔:「算了算了,還是個孩子呢。」


    年長靈龜十歲的兄長也在勸:「爹,靈龜還小,不懂事。」


    他們說——


    「靈龜,下次別闖禍了,再不聽話便讓你爹狠狠打你。」


    靈龜不服氣,從鼻子裡冷哼了一聲。


    氣得他爹又要抽他。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孩子若不加以管教,長大之後會為禍四鄰時,四鄰突然自己便遭了難。


    那年一幫土匪來到了青水隱。


    他們隻是坐船路過,順便搶殺了一個村莊。


    青水隱的幾十戶人家,血流成河。


    老人,成年男子,一律殺死。


    年輕婦人和女孩,本想全都擄走,奈何船坐不下,便當場奸淫,幹脆全都殺掉。


    最後整個村子,隻剩下十幾個小孩。


    獨眼土匪看著他們,扔過去一把刀:「想活命,把身邊的人殺掉。」


    土匪也需要擴張自己的勢力,血氣方剛的小少年,最值得培養。


    當然,前提是他們敢殺人,夠狠。


    可是漁村長大的這幫小孩,平日裡雖頑劣,眼見村子被屠,親人被殺,對土匪卻隻有恨。


    沒有人撿起那把刀。


    獨眼土匪看著這幫孩子,拉過其中一個,將刀撿起來,遞給他的同伴。


    「殺了他。」


    同伴不肯,顫抖著搖頭。


    下一瞬,獨眼土匪奪過刀,抹了他的脖子。


    鮮血立刻便噴了出來。


    土匪道:「下一個!」


    拿到刀的孩子,有的將刀舉起來,憤怒地衝向土匪,有的痛哭流涕,情緒崩潰。


    還有的將刀架在了同伴的脖子上,最後卻又絕望地抹了自己的脖子。


    輪到靈龜的時候,他拿起刀,毫不猶豫地捅向了面前的同伴。


    那小孩瞪大了眼睛,恐懼地盯著他:「靈龜……」


    靈龜神情冷靜,沒有眨眼。


    隻有一滴血濺在他的眼睫上,顫啊顫。


    獨眼土匪贊賞道:「好!有種!」


    有了靈龜開頭,後來敢殺人的小孩,又多了兩個。


    最後土匪們帶著搶來的戰利品,以及三個新加入隊伍的小少年,坐船繼續啟程。


    靈龜後來被他們帶去了秦嶺的土匪窩。


    他在那裡見到了山寨真正的大當家——孝爺。


    孝爺姓蕭,綽號蕭白龍,自稱是盤踞在秦嶺的一條真龍。


    這話倒也不是全無根據,他房內掛著一張前朝皇帝的畫像。


    他說那是他的曾曾祖父。


    蕭白龍正值盛年,為人殘忍狠毒,偏又十分的聰明,以及自負。


    他像隻笑面虎,聽獨眼土匪說帶了幾個孩子回來,哈哈大笑。


    他聽到靈龜這個名字,道了句:「靈龜到了白龍窩,是個好兆頭!」


    就因這好兆頭,他對靈龜很是關照。


    靈龜本不明白,這幫土匪屠滅了他們的村子,逼他們殺死同伴,難道就不怕他們在以後的日子裡,伺機報復?


    十歲的小孩,在很久之後才反應過來,什麼叫養成。


    打家劫舍,殺人如麻。


    人殺得多了,其實就跟宰牲口一樣,沒什麼不同。


    甚至殺人時還會有一種快感。


    而錢財到手,跟著大當家喝酒吃肉,小小年紀惡名遠揚,被人所懼怕的感覺,真好。


    人就隻活這一輩子,怎麼就不能惡貫滿盈了?


    靈龜成長得很快,他仿佛很適應這種生活。


    因表現出色,蕭白龍很喜歡他,還認了他當幹兒子。


    當然,他不止靈龜一個幹兒子。


    這幹兒子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聽話便是父子,不聽話,就一刀攮死。


    靈龜從十歲開始殺人,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命。


    可他偏生了一副端正的長相,眉似春山,亭亭清絕的一張臉。


    在他十四歲那年,蕭白龍又一次被朝廷圍剿,狠絕之下,打算幹一波兒大的——


    刺殺太子。


    為了這個計劃,他準備了一年,安插了很多細作入京。


    靈龜便是其中一個。


    他以梁執的身份,自稱是長史謝大人家的遠親,做了府上的一名馬夫。


    做戲做全,那個叫梁執的少年,其實早就死在了土匪刀下,命喪黃泉。


    靈龜在謝家,認識了府上的四小姐。


    她名叫謝淑然,乳名鳶娘,是個很乖巧的姑娘。


    靈龜對她印象很好,因為她從不端著小姐架子,對府內的每個下人都很和善。


    她笑起來的樣子,尤為好看。


    正因如此,元夕那晚,城樓之下,他出手救了她。


    蕭白龍的目標並非太子一人,他說了,人死得越多越好。


    謝淑然不會想到,那個拼命將她救下,帶她躲藏到雞舍的少年,其實就是歹徒的同伙。


    她看到他手臂受了傷,竟還哭了。


    十三歲的謝淑然,掏出一方帕子,按在他的手臂上。


    十五歲的靈龜,暗暗覺得好笑,偏又故作鎮定道:「沒事的四小姐,不疼。」


    後來,謝淑然讓他喚她阿鳶。


    元夕城樓的暴亂,使他們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天蒙蒙亮的荒廢池塘,靈龜用手帕幫她擦頭上的雞屎,他問她:「阿鳶是不是紙鳶之意?」


    晨曦的霧氣中,那姑娘瞪著眼睛,哼了一聲:「當然不是,你沒聽過嗎,北冥有魚,南海有鳶,鳶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我可是雄鷹一般的女子!


    「這池塘洗過我頭上的雞屎,從今以後它就叫南海,記住這個地方,因為總有一日它會開出蓮花。」


    認真為她擦頭發的靈龜,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忍不住失笑。


    後來,他又在謝家待了一年多。


    因為蕭白龍賊心不死,還想著再有下次。


    靈龜不用打探和傳遞消息的時候,僅是個馬夫。


    在京中的這兩年多,竟是他生平最安逸的時光。


    四小姐阿鳶,每每看到他,總要悄悄地擠眉弄眼,衝著他得意洋洋地笑。


    她還偷偷送點心給他,用帕子小心包裹著。


    「梁執,你留著夜裡吃,可甜了。」


    靈龜喜歡她。


    她善良,赤誠,又很有趣。


    長相美麗,身份高貴,又很喜歡荷花。


    靈龜覺得她像個菩薩。


    他想起那片被她賜名「南海」的荒廢池塘,闲暇時開始以瓦盆別種荷花,然後分列水底的去塘栽。


    他渾身髒兮兮,沾滿了淤泥。


    但想到有朝一日荷花盛開,他也算為他眼中的菩薩做過些什麼,便心生歡喜。


    他喜歡她,所以在她生辰之時,又親手雕刻了一支木頭蓮花發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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