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放學等我 3686 2024-10-28 23:03:15

“……”


喻繁以為自己聽錯了:“我?不合適。別到時家長會一結束,班裡的人被家長轉走一半。”


“正經點。”莊訪琴拿起教案拍了拍他,“不用你做什麼,拿個籤到表站教室門口,讓家長籤名就行。”


莊訪琴一連提了這事四天,喻繁也反抗了四天。


奈何周四下午,第一節 課剛下課,莊訪琴還是把籤到表硬生生塞進他懷裡,讓他收拾收拾去門口接客。


還有半個多小時家長會才開始。


班裡幾個學生在布置教室。喻繁拿著那張籤到表,死氣沉沉地站倚著陽臺欄板,看樓下熱熱鬧鬧的風景。


他們教學樓位置極佳,往陽臺一站就能看到學校大門以及外面街道。此刻,學校外面那條馬路已經堵得滿滿當當,全是家長的車。


陳景深拎起書包放到雜物桌上,抬眼對他說:“我下去了。”


喻繁以為他是下樓接家長,回頭隨便應了一聲。


誰想十分鍾後,他看見他的同桌手臂上掛著一個紅色袖章,上面寫著“優秀學生代表”,走到學校大門跟胡龐站到了一塊。


喻繁:“……他在幹嘛?”


章嫻靜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瞥:“陳景深?站崗去啊,高一高二高三各挑一位站大門,胡龐就挑了學霸……他沒跟你說嗎?”


喻繁剛想說沒有,忽然想到昨晚視頻的時候,他說了一嘴自己要去看門的事。


陳景深當時晃了一下手裡的筆,說那一起看。


……他還以為陳景深的意思是要站在走廊一起聽家長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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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好像說過。”喻繁看了眼旁邊兩個人,“你們怎麼還不下去接人?”


章嫻靜玩著手機說:“不急,我媽還堵在家門口。”


王潞安:“我爸還沒出門。”


章嫻靜:“怎麼,他過來幫忙收拾教室的?”


“你懂個屁!我爸開他那輛祖傳小電驢,猛得很,唰唰唰地在車流裡穿梭,不用十分鍾就到了。”王潞安得意地往下看,“你看看下面這陣勢,得堵到什麼……我草!!!”


喻繁被他喊得皺了下眉。


他嗓門太大,隔壁班在掃走廊的左寬都抬頭罵了他一句:“你叫個屁呢?”


王潞安:“我草!你們看那輛車!那他媽是不是賓利??”


啪!左寬直接把掃把扔地上跑過來了。


“我草,真是……”


章嫻靜興致缺缺:“這種車多少錢?”


“不多。”從小愛車的王潞安瘋狂舔嘴唇,“這輛看車型……幾百一千萬吧。”


跟著過來的朱旭倒吸一口冷氣:“日,我們學校……臥虎藏龍……哎車停了,快,看看是誰家裡這麼有錢!”


喻繁對這些東西沒什麼興趣。他盯著樓下那個比別人高了一截的背影,心想陳景深怎麼站得這麼傻?


每個經過的家長幾乎都要往陳景深那看一眼,用那種看夢中情崽的眼神。


幾秒後,站崗的人終於動了。


隻見陳景深忽然偏頭跟胡龐說了句什麼,胡龐點點頭,擺手示意讓他去。


喻繁眼看著陳景深一路走出校門,越過湧進校門的人潮,走到了一輛……豪車旁邊。


豪車後座下來一位氣質幹練大方的女人,看不清面容。見到陳景深,她很自然地抬起手,整理了一下陳景深的袖章。


左寬:“我草!學霸!”


朱旭:“我草,牛逼。”


“我草,富豪竟在我身邊?”王潞安碰了碰身邊的人肩,怔怔道,“……哎,你要是能跟學霸談戀愛,那特麼就是嫁入豪門啊!!”


“滾。”喻繁幾乎是條件反射地說,“你愛嫁自己去嫁,老子不嫁。”


喻繁抱著那份籤到表說完,走廊忽然間就安靜了下來。


落針可聞。


察覺到不對,喻繁眼皮猛地抽了兩下,疑惑地扭頭——


隻見王潞安搭著章嫻靜的肩,嘴巴還張著。


在場幾人全都站著沒動,茫然又震撼地緊緊盯著他看。


第41章


漫長、沉默的對視。


時間不知停滯了多久,直到“啪”地一聲,朱旭手裡的掃把也掉在了地上,周圍的吵雜聲重新入耳,王潞安終於回過神來。


他張了很久的嘴巴終於發出聲音:“啊這……我沒說你,我是在和靜姐說話……”


喻繁:“……”


喻繁掃了眼周圍驚詫到沒有反應的幾人,又低眼,看了看王潞安搭在章嫻靜肩上的手。


幾秒間,他表情裡那些對入贅的不爽和抗拒一點點遲鈍地消失,眉間松開,最後隻剩僵硬的茫然。


手裡可憐的籤到表被攥得“咔咔”直響。


半晌,喻繁才從喉嚨裡擠出一句:“你,剛才也,碰到我了。”


“?”王潞安看了一眼自己和他之間的距離,也就勉強能站下一個左寬吧,“真的嗎?”


“不然呢。”喻繁面無表情地盯著他,“管好你的手。”


“……行吧。”


幾個男生頭腦簡單,兩句話就把事揭過了。喻繁不露痕跡地松一口氣,一轉眼,對上了章嫻靜的視線。


章嫻靜抱臂看著他,一邊眉挑著,一邊眉皺著。


就算真的被王潞安碰到了,也該是痛罵或者暴揍王潞安一頓,而不是“我不嫁”吧?


章嫻靜張了張嘴,那一瞬間,喻繁究極僵硬,如芒在背。


好在下一刻,她拿著的手機響了。


思緒被打斷,章嫻靜接起電話:“喂,媽——你到了?怎麼到的,剛不還是在家門口嗎……知道了,我現在下去。”


王潞安看了一眼時間:“我爸估計也快到了,走,一起。”


章嫻靜走後,隔壁班兩個過來湊熱鬧的人也被班主任叫回去繼續掃走廊。


身邊清淨下來,喻繁曲著胳膊擱在欄板上,額頭抵在上面,腦袋深深地往下垂,另隻手陷在自己頭發裡,羞恥地抓了好幾下。


媽的,我剛才是不是瘋了……


都特麼怪陳景深。


喻繁緩了片刻才重新站直,他垂下眼,冷飕飕地在下面尋找罪魁禍首,一眼就看到了那道高瘦的身影。


校警室門口,胡龐正在和疑似陳景深家長的女人說話。陳景深安靜地站在他們旁邊。


他還是剛才站崗時的冷淡表情,仿佛一個局外人,身邊兩人的談話與他無關。


他們之間距離很遠,喻繁模糊地看了一會,覺得他臉上的表情有點眼熟——


陳景深說有事要掛視頻的那一晚好像也是這樣。冷漠,封閉,不高興。


面癱不愧是面癱,面無表情也能詮釋出這麼多種情緒。


不過他在不高興什麼?


喻繁正心不在焉地想著,樓下那個黑色的腦袋突然似有所感地抬起頭,隔著人流樹影,很準確地跟他對上了視線。


一瞬間,那些冷冰冰的情緒又一下不見了。


喻繁跟他對望了一會,忽然又想到自己剛才出糗的事,於是繃著臉看著陳景深,想送他一個國際友好手勢。


但最後抬起手時,中指變成了不是很有攻擊力的小指。


“喻繁,你在走廊幹什麼?”教室裡傳來莊訪琴的聲音,“已經有家長上來了,趕緊來門口登記!”


喻繁有氣無力地“哦”了一聲,收起他的小指頭,給陳景深做了個“我進去了”的手勢,轉身回了教室。


校警室門口。


胡龐笑盈盈地說:“雖然景深這次期中考試出了一點麻煩,但最後結果還是好的。我跟他談過話了,以後注意一點就行。”


“麻煩您了。”女人面色淡淡地轉頭看自己的兒子,“聽見教導主任的話了麼?”


看清陳景深的神情,她罕見地微微一愣,“……你在笑什麼?”


陳景深重新低下頭,臉上那點少見的表情很快歸於平靜:“沒。”


-


高二七班教室沒多久就坐進了幾個家長。


他們默契地開始翻起了自己孩子的課桌,時不時還朝登記處坐著的那個男生身上看。


把一位家長接進教室,莊訪琴站在臨時被搬出來用作登記處的課桌旁邊,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把你二郎腿給我放下來……你這什麼表情?笑一笑!”


喻繁後靠在牆上說:“不會。”


這些可惡的青春期中二男生。


莊訪琴:“扯嘴角就行,要不要我教你?”


喻繁:“你為什麼不幹脆找愛笑的坐這?”


“誰?王潞安呀?人家上學期就幹過這活了。”


喻繁皺眉:“那就陳景深。”


“……”


莊訪琴以為自己聽錯了,愣了半天才說:“陳景深愛笑?他什麼時候笑過?”


喻繁剛想說不是總笑麼?話到嘴邊又猛地想起來,在和他說話之外的時間……陳景深好像真的沒怎麼笑過。


就存心惹他是吧。


喻繁轉了一下筆,想在心裡罵陳景深幾句,結果直到莊訪琴都進教室去跟某個家長談話了,他都沒想出一個屁。


“請問是需要登記再進教室嗎?”


喻繁心情頗好地嗯了一聲,頭也沒抬地把筆遞過去。


他垂著眼皮,看女人接過筆,手指按在登記表上往下劃,最後找到自己孩子的名字,在“陳景深”後面動筆寫下——“季蓮漪”。


喻繁愣了愣,倏地抬起頭來,後背離開牆壁,不自覺地坐直了一點點。


陳景深和他媽媽長得很像。女人氣質出眾,放下筆就進了教室,那雙漂亮的丹鳳眼並未看他一眼。


家長比學生要自覺,教室沒一會兒就坐齊了。


距離開會還有十分鍾,喻繁把登記表還給莊訪琴,轉身剛要走,又被人拉住衣服。


莊訪琴遞給他兩疊紙,一疊是“致家長的一封信”,另一疊是家長意見表。


“你把這些發下去,每份正好42張,你把你那份拿走,回去給你家長看。還有,發完了別走,還有事情要你幫忙。”


說完,她不給喻繁拒絕的機會,轉身走進教室的講臺上,繼續整理一會要用的內容。


喻繁:“……”


他嘖一聲,轉身剛想進教室,臨到門口又突然想到什麼。


下一秒,他抬起手,把校服t恤的紐扣都扣上了。


快發到自己座位時,他看見季蓮漪正在翻陳景深的課桌。


比起其他家長,她翻的要更加仔細——女人拿著陳景深的草稿本,一頁一頁地往後翻,眉頭輕皺,草稿本裡任何一角都沒放過。


唰地一聲,一張紙被人放到她面前,遮住了草稿本上的內容。


季蓮漪動作一頓:“謝謝。”


喻繁說“不用”,然後又抽出一張信,連帶著他桌上那張剛發下來的期中考試成績單,一起塞進了自己的抽屜裡。


季蓮漪終於抬頭看了他一眼,簡單打量後,她問:“你就是喻繁?”


喻繁:“嗯。”


季蓮漪點點頭,沒有再問。


莊訪琴不放人,喻繁幹脆跟其他同學一起在走廊等著。


章嫻靜巡視著教室裡的家長:“王潞安,你爸真就從頭笑到尾啊。”


“那是。”王潞安說,“你等著,一散會,他第一個就去找你媽,問你期中考了多少分。”


“……滾蛋。”章嫻靜目光落到後排,感慨,“學霸的媽媽長得真漂亮。”


“學霸家裡的車更漂亮。”王潞安說完,回頭往下面看了一眼,“他還在門口站著呢,當學霸真苦啊,又要學習又要站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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