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葉辰黑著臉，周揚還專門挑個時間問我昨天是不是對葉辰做什麼事了。
我一臉無語。
葉辰一米八幾的大男人，我能對他做什麼？
好在，葉辰的小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去不去吃飯？」
我正在打遊戲，頭頂猝不及防落下這麼一句話。
「等我打完這局。」
葉辰「嗯」了一聲，幹脆靠在櫃子前邊玩手機邊等我。
遊戲結束，我跟葉辰去外面吃了飯。
吃完飯，葉辰提議去操場走走消化一下。
夜晚的操場總是帶著一股熱風，很多學生在跑步，也有情侶在散步。
我總覺得，我跟葉辰兩個大男人走操場奇奇怪怪的。
但葉辰一臉坦然，沒覺得有什麼。
對方都這樣了，我也「躺平」。
回到宿舍樓下，不遠處的一個女生衝我們這邊揮手，喊了我的名字。
「我過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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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辰沒什麼表情地「哦」了一聲。
我過去，才發現是之前下雨的時候，我把她送回宿舍樓下的女生。
臨走前她還問我要了聯系方式。
她笑著將手中的奶茶遞給我：「我給你發了信息，你沒回。我猜你可能出去了沒看手機。」
回來的路上我確實沒怎麼看手機。
「上次下雨，謝謝你送我回宿舍。我原本想早點過來的，但是一直都沒時間。給你買了奶茶，希望你喜歡。」她衝我笑了笑。
「謝謝。」剛轉身叫葉辰一起上樓，發現後面已經沒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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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宿舍，我發現葉辰坐在位置上玩手機，頭也不抬一下。
我直接問他：「你怎麼不等我一起上來？」
葉辰在回信息，聲音淡淡：「怕打擾你。」
我摸不著頭腦：「打擾什麼？」
葉辰終於抬起頭看向我，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他平靜的臉，我卻能感覺出來他似乎有點生氣。
那為什麼生氣？
「打擾你約會。」
我更加蒙了。
約什麼會？
我很快反應過來，解釋說：「她就是來感謝我下雨的時候送她回宿舍而已。」
「哦！她還買奶茶過來感謝你。」
這件事怎麼說怎麼不對。
這話怎麼聽也怎麼奇怪。
但我沒有在意。
「那人家女孩子就是這麼細心可愛唄！」我隨口一說，葉辰噌地一下起身，快步走出寢室。
陳宇剛好回來，碰見葉辰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好奇地問：「葉辰怎麼了？看起來很生氣。」
我也不知道啊！
莫名其妙。
「不知道，可能誰惹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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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想了一下我說的話，好像也沒罵他什麼的。
算了，不去想那麼多了。
我看了一眼手中的奶茶，不是我喜歡的口味，倒是葉辰喜歡。
我放在了葉辰的桌上。拿衣服去衛生間洗了澡，出來的時候正好碰見葉辰回來。
「葉……」我剛想叫他的名字，葉辰卻看也不看我地走回自己的位置。
看見桌上的奶茶，葉辰的視線落在我身上：「什麼意思？」
我走過去，葉辰指了指桌上的奶茶，聲音比十二月的雪還冷。
「給你喝！不是我喜歡的口味。」
葉辰看了桌上的奶茶，沉默了幾秒。
我以為他不想喝，正想說不喝就給陳宇喝。
他卻意味不明地說：「你給我喝了，人家女孩子知道了不會傷心嗎？」
「啊？」
「也是。」葉辰又說，「她也不知道你給我喝了。」
我兩眼蒙。
一直沒開口的周揚忽然「嘖」了一聲，提高音量，懶懶地說：「老四，你不覺得葉辰說這些話很綠茶嗎？傳說中的綠茶本茶。」
我看向葉辰。對方似乎沒有反駁的意思，還慢悠悠地拿起奶茶插了吸管喝了起來。
見我在看他，他把奶茶遞給我：「喝一口。」
我想拒絕。但在對方直勾勾的眼神下，還是象徵性地喝了一口：「還不錯。」
就是太甜了，也就葉辰會喜歡。
「嘖嘖嘖！」周揚搖了搖頭，「更像了。」
我立馬反駁他：「哪裡像了？他才不是綠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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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我跟葉辰去吃飯，正好碰見之前聚會的一個朋友。
他也認出了葉辰，跟葉辰打了個招呼。
「你們這是一起出去玩？」陳凱明看了看我和葉辰。
我點頭：「出來走走。」
「你們關系挺好的呀！」
葉辰接過話：「確實挺好的，我們還是一個宿舍的。」
陳凱明笑著說：「不錯不錯。」
我問他：「你一個人出來？」
「不是，被放鴿子了。」
正好到飯點，我跟葉辰本來也打算去吃飯。
我想了想：「你吃飯了沒？沒吃的話一起唄，我們正好要去吃飯。」
陳凱明性格不錯，但到底跟葉辰不是很熟。
他看向葉辰。
葉辰說：「一起吃吧！」
「好啊！」
現在雲城天氣微涼，挺適合吃火鍋的。
最主要是我饞了。
火鍋店裡，葉辰坐在我旁邊。
陳凱明則是單獨坐在我們的對面。
吃火鍋的時候，我給陳凱明夾了幾塊牛肉：「多吃點，不夠再點。」
畢竟當年是託了陳凱明補習的福，我剛剛好摸到名校的尾巴。
「沒事，不用管我。」陳凱明嘴上是這麼說，但還是往嘴裡塞著吃。
活像是八百年沒吃過火鍋一樣。
我注意到葉辰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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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他：「怎麼了？」
葉辰看了看我：「沒事。」
吃完火鍋，陳凱明跟我們反著方向走。
回學校的路上，葉辰一句話也沒說。
我不知道對方又怎麼了：「你怎麼不說話？」
我一向是受不了這麼沉默的氛圍。
葉辰轉頭看向窗外，隻留給我一個後腦勺：「沒什麼。」
這種語氣，不是傻子都能聽出來是有問題了。
我不明白，葉辰最近怎麼老是愛生氣，問他還偏偏說沒事。
一路走回寢室，葉辰依舊不說話。
寢室黑乎乎的，沒人。
我開了燈走進去，受不了地直接問他：「你怎麼了？幹嘛又生氣了？」
「沒生氣啊！」說完，葉辰拿衣服去了浴室。
等他出來，我也拿衣服進去洗了澡。
想著有什麼事情等我出來再說。
周揚和陳宇在群裡發信息說今晚不回來了。
這種情況很常見，我已經習慣了這兩人經常夜不歸宿。
沒有人的寢室，是最好解決問題的時機。
葉辰要上床。
我叫住他：「你先別上去。」
葉辰的臉很平靜：「有什麼事？」
「我們談談唄！」
「不談。」說完，葉辰上床，「唰」的一聲拉上了窗簾。
隻留下我在床下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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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我有了點睡意。
隔壁床的葉辰似乎下床了。
我以為他要去上廁所，沒理會。直到我的窗簾被拉開。沒等我反應過來，葉辰直接上來。
我驚住了，視線落在他手中的枕頭上。
什麼意思？
不等我想明白。
葉辰說話了：「往裡挪挪。」
我腦子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往裡面挪了一點位置。
葉辰把枕頭放在我邊上。
直到他躺了下來，我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你怎麼過來了？」
葉辰理直氣壯：「我害怕，睡不著。」
「我給你買的小燈壞了？」
可能確實壞了，今晚我都沒看見小燈亮。
「嗯。」葉辰不想多說，閉上了眼睛。
可我……睡不著啊！！
宿舍的床不大，一個人睡差不多，兩個人就很擠了。
我的手臂時不時碰到葉辰的手臂。
擠得要命。
我忍不住說：「要不我去你床上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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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辰眼睛都沒睜開：「我害怕。」
誰害怕要跟一個大男人擠一張小床啊？
我的內心瘋狂塌陷：「要不開燈睡吧？」
「我會睡不著。」
……
我說了好幾種方式，葉辰都不同意。
最後，我隻有側著身背對他睡。
突然，一隻手放在我腰上，強硬地將我弄成平躺的位置。
「幹什麼？」我睜開眼睛，對上葉辰的視線。
宿舍裡是黑的，床上也是黑的。最亮的就是葉辰的那雙眼睛。
「我是同性戀。」
我腦子還蒙著。
「你是同……啊？」我被葉辰的話震驚在原地。
葉辰喜歡男的？
現在，就這麼在我床上出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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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我試探地看著葉辰的臉色，對方直勾勾地看著我。
心裡頓時有一種預感。
剩下的話，我甚至不敢問出口。
「我什麼？」
「沒什麼？」
我不敢繼續問了，葉辰卻直接說：「你想問我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呃……
倒也不用說得這麼直白。
「許言，我有喜歡的人了。」葉辰聲音帶上了一些緊張，「那個人……是你。」
我的腦袋如同被雷劈焦在原地。
在這恍惚之間，我聽見葉辰問我：「你呢？」
我可是直男，怎麼會喜歡男的？
「我不喜歡男的。」說完這話，我不敢再去看葉辰，翻身躺下蓋好被子。
我感覺到葉辰的視線一直落在我身上。
葉辰下了床，枕頭也拿下去了。
就這樣，他沉默地上了自己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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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葉辰已經將近三天沒講話了。
主要是很尷尬。
我們倆的狀態也被其他兩人察覺到不對。
主要是平常葉辰就喜歡粘著我，現在連話都懶得跟我說了。
周揚趁葉辰不在宿舍的時候悄咪咪地問我：「你們倆怎麼了？」
沒什麼。
就是葉辰跟我出了個櫃而已。
喜歡的人還特麼是我。
「沒事。」我隨便找了個理由敷衍過去。
晚上，葉辰還沒回來。
我們在打遊戲。
忽然，宿舍的燈黑了。
「沒電了？」陳宇說。
我打開宿舍樓的群。
群裡已經炸了。
阿姨在裡面解釋，原來因為維修，要先斷電一個小時。
我倒是沒什麼。
宿舍門被打開，是葉辰回來了。
我開了手機的燈。
葉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依舊沉默。
想到葉辰怕黑，好歹之前也是好朋友，我主動跟他說：「阿姨說因為維修要先斷電一個小時。」
葉辰「嗯」了一聲。
因為斷電，周揚和陳宇幹脆爬上床跟女朋友煲電話粥。隻剩下我跟葉辰在下面。
我也想上去，但如果我上去了，下面隻剩下葉辰一個人。
心軟了，我還是先在下面待著吧。
「我有點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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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辰忽然說。
我猶豫了一下，起身走了過去：「要不……你先上床？」
「我還沒洗澡。」
這真是個尷尬的問題。
我在下面陪著他等到來電，才打著哈欠爬上床。
之後的兩天，葉辰會時不時地跟我說話，隻是沒有之前那麼黏人了。
我的心裡卻無端地酸澀起來。
特別是看到一個男生勾著葉辰的脖子不知道在講些什麼的時候，我有些不爽。
可我是直男啊！！！
難道……
我喜歡上葉辰了？
.......
我真編不下去了。
完了。
等葉辰回了宿舍，我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才叫他：「葉辰。」
葉辰抬頭看我。
我深吸一口氣，繼續說：「你跟我出來一下。」
葉辰不解，但還是起身跟我出來。
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我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
特別是看到葉辰的那雙眼睛。
最後一咬牙：「你上次說你喜歡我啊？」
葉辰「嗯」了一聲。
我心跳怦怦亂跳。
「那什麼……」我不敢去看葉辰, 耳朵熱得不行, 小聲說, 「要不我們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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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膀忽然被抓住。
葉辰臉上滿是驚訝, 還帶著不可置信，目光灼灼地看著我：「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原本還有些不好意思，見葉辰似乎很不敢相信，我隻好又重復了一遍。
葉辰抱住我。
很緊。
回到宿舍，陳宇回來了, 沒見周揚。
陳宇正給女朋友發信息，聽見動靜抬頭看了我們一眼。
「你們……」他遲疑了一下，「去打架了？」
我臉上的熱度怎麼都下不來，緊繃地應了一聲。
晚上, 葉辰抱著枕頭。
熟悉的場景, 但心態不一樣了。
「我有點害怕。」葉辰說, 「想跟你一起睡。」
陳宇有些無語：「你害怕什麼？你之前黑著燈看恐怖片的時候也沒見皺一下眉頭啊。」
嗯？
好啊！
我反應過來。
葉辰居然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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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上葉辰無辜的眼神, 我呵呵笑了一聲：「自己睡吧！」
陳宇要送女朋友回去, 說了一聲就出去了。
隻留下我跟葉辰大眼瞪小眼。
不等我說話，葉辰一個跨步直接翻身上來：「我都說我害怕了！男朋友，你好狠的心。」
葉辰適應自己的身份很快, 但是我的臉皮沒有他的厚：「少套近乎, 你騙我的事情我還沒跟你算賬。」
葉辰沒說話, 將我壓在身下, 笑嘻嘻地說：「那我給你道歉。」
我剛想說那你道歉吧！
葉辰直接壓下來，唇對唇。
我瞪大了雙眼。
不是！
就這樣親下來了？
……
往後退開時, 葉辰一臉興奮：「能再來一遍嗎？」
我憋紅了臉。
葉辰又問：「真的不行嗎？既然你不願意那就算了吧！」
我腦中忽然想到之前周揚和陳宇說葉辰簡直是個綠茶。
之前我還幫他反駁, 現在我隻想回去把自己腦子按進馬桶裡：「你別那麼變態好不好？」
葉辰不說話，整個人重新壓下來，還咬著我的唇：「天殺的！狗日的！！你屬狗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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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葉辰沒有刻意去隱瞞這件事, 也沒有公開。
打算等他們自己發現。
有了身份之後, 葉辰跟狗一樣，每天晚上都找借口跟我一起睡。
剛開始周揚還嘲笑葉辰是膽小鬼, 後來才慢慢品味過來。
他小心翼翼地問：「你們……是不是我想的那個意思？」
由於專業需要, 也認識不少藝術學院的人。
對同性情侶早已見怪不怪。
葉辰很自然地拿過我喝了半杯的奶茶：「還不錯，發現挺早的。」
周揚已經無語了：「我早就想說了, 你們整天 gay gay 的，我早就想問了，這不是不好意思嗎？」
我疑惑：「你還會不好意思？」
周揚氣得想打我。
陳宇也知道了這件事, 死活讓我們請吃飯。
葉辰被說煩了：「請請請！想吃什麼自己挑。」
吃完飯, 我跟葉辰走著回去。
我忽然想起來之前跟葉辰一起散步, 葉辰莫名其妙地生氣。
「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我問他。
葉辰面色不自然：「怎麼突然問這個？」
「就想知道唄！」
「大一的時候。」
大一？
「處心積慮啊？」我突然覺得我就像是一個獵物, 而葉辰是扮豬吃老虎的獵人。
「追你唄！」葉辰也學著我的語氣。
我們像普通的情侶一樣走在街頭。
宿舍裡就剩下我跟葉辰兩個人。
「「少」畢業的時候，我帶葉辰回去見了父母。
我爸媽是開朗的一代人。
但自己的兒子喜歡男生還是讓我爸當場抽了一包煙：「你真沒有故意氣我？」
我無語：「爸，我是這種人嗎？會拿這種事情氣你？」
我爸氣得胡子飛了起來：「你是！！」
最後, 我爸媽還是花了兩天時間接受自己的兒子喜歡男生。
由於來我家，這兩天葉辰都是跟我住一個房間。
我媽欲言又止：「你自己注意一點。」
我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直到晚上, 葉辰把我壓在床上。
他細細地吻我，還要我。
我隻感覺空氣稀薄得不行，眼淚不自然地落下。
葉辰身體僵硬。
我踹了他一腳：「別發情。」
葉辰委屈巴巴。
我躺在床上慢慢平復。
葉辰躺在我旁邊：「我們去國外領證吧。」
我迷迷糊糊地快睡著了, 葉辰的話讓我清醒了過來。
「現在說這個會不會太早了？」我翻身轉向他，「說不定以後我不喜歡你了呢！或者你不喜歡我了。」
葉辰認真地看我：「不會不喜歡你。我會一直愛你。」
少年的愛戀像是破土而出的小草，在地下掙扎了很久才得見陽光。
「好。」我應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