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想對他笑笑，可是忘了沒呼出的煙，一下被嗆，不斷咳嗽。

他厲聲道：「你看看你自己像什麼樣子！」

我像什麼樣子？

「我當然是像顧心悅的樣子。」我一邊咳一邊說。

他稍微頓了一頓，然後憤怒冰冷道：「她可不抽煙！」

心髒如遭重擊。

是啊，顧心悅不抽煙。

所以當初跟他在一起以後，我就戒了，再也沒抽過。

「咳咳咳……」我不斷咳嗽，咳得肺都要掉出來了。

緩過來後，我開始笑，笑著看他：「所以，你現在知道我不是她了。」

「蘇笑！」他看起來更生氣了。

「是，我是蘇笑。」我笑，「是蘇笑，不是顧心悅。」

他站在黑夜裡，靜靜看我笑。

他緊皺著眉頭，漆黑的眼裡是我看不懂的情緒。

許久，他說：「你瘋了。」

我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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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不知道？

然後，他忽然吻住了我。

再接著，我倆就滾到了一起。

7

他比以往更賣力，我根本無法招架得住。

汗水順著他的發梢滴在我身上，我看到他漆黑的眼睛在這一瞬間似乎微微發紅。

可我卻不想看他的眼睛。

「我是蘇笑。」我閉著眼說。

他沒有答。

「我是蘇笑。」

他還是沒有答。

「我不是顧心悅。」

他埋頭苦幹。

「我不是她……」

……

一遍又一遍。

我是蘇笑，我不是顧心悅。

直到攀上頂峰。

他抱著我，胸腔震動道：「我知道。」

我突然好難過。

終於無法承受，我忍不住哭了。

撕心裂肺地哭了。

他不知道！

他什麼都不知道……

我後悔了。

我以為我對他的喜歡僅僅是喜歡，我以為我能從容地從這段畸形的關系中抽身而出。

我以為我能走得瀟灑，我以為我能做到揮揮衣袖不留一片雲彩。

可是我錯了。

我好像愛上他了。

可他愛的不是我，明天一早我就要走了。

好難過。

我狠狠咬住了他的肩膀。

我再也不想當顧心悅了。

我們鬼混了一個晚上。

昏昏沉沉睡去前，我似乎聽到有誰在說：「我好像也瘋了。」

這或許是我的幻想。

……

天亮的時候，我強撐著起來，他伸手把我撈回懷裡。

「今天不去公司，再睡會兒。」他說，聲音中帶著性感的沙啞。

我狠下心，扒拉開他的手：「我要上廁所。」

他這才松開。

我穿好衣服，扶著牆走到房門邊，回頭看了一眼他依舊英俊的睡顏。

微微垂下眼，我背過身去。

快刀才能斬亂麻。

我下樓拿好準備的東西，最後看了一眼這座房子，然後轉身離開。

一路趕到機場，安檢，登機，可是卻在準備進入機艙時，我停住了。

我忽然想去看看海，看看雪。

記得許多年前，我就是在下雪的海邊第一次看到封衍之。

我好想回到沒有遇到他之前。

「女士？」機艙口的空姐疑惑看著我，「有什麼問題嗎？」

我搖搖頭，隻說：「我不去了。」

然後轉身離開，轉而搭乘上了一艘郵輪。

這艘郵輪會在海上飄蕩半個月，途經雪地，最後到達我的目的地。

隻是我不知道的是，在我離開後不久，我本來要搭乘的那架飛機遭遇空難，空中解體。

所有機組乘客，無人生還。

我也不知道，那天整個 A 市見證了封衍之開著車一路狂飆到達機場，追到的卻是飛機空難的噩耗。

8

我已經坐上了郵輪。

一路在鈔能力的作用下都很順暢，我來到了我的船艙。

從這裡，我可以看到自己距離岸邊越來越遠，也距離那座城市和城市裡的人越來越遠。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

希望這次的旅行能讓我忘了他，然後，後半輩子拿著 1.5 億巨款好好活著。

忽然覺得好累。

昨晚上和封衍之做的一切似乎歷歷在目，我搖搖頭，讓自己不要多想，整理好一切睡了過去。

……

而與此同時，A 市已經亂套了。

封衍之一路狂飆的消息早就登上了熱搜第一。

環城高速路，一輛阿斯頓·馬丁正在飛馳，白色的車子和車主一樣急切，飛速穿行。

在車子飛馳的時候已經有人認出那是影帝封衍之的座駕。

於是，各路不明真相的媒體紛紛開始追蹤，並且給出各種猜測。

#封衍之高速狂飆#

牢牢掛在熱搜第一。

下面是各路人員的猜測——

「封衍之這是幹什麼？看著這個方向好像是要去機場？」

「他出道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麼著急。」

「不是說最近顧心悅要回國了嗎？難道是提前回來了？」

「一定是顧心悅回來了，除了顧心悅以外，還有誰能讓封影帝那麼瘋狂？」

「哈哈哈，蘇笑要倒霉了，樂見其成！」

「蘇賤人終於要被甩了，一個字，爽！」

……

最後在所有人的猜測中，車子停在了機場外，無數媒體早就蹲守在機場，封衍之一下車，立即有人圍上去。

鏡頭中的封衍隻是簡單地穿了 T 恤和長褲，頭發凌亂地支稜著，他看起來一臉陰鬱急切。

「封影帝，請問你今天在高速狂飆是為什麼？」

「封影帝，請問今天是不是顧心悅的回國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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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串的記者發問，可是他理也不理，雙唇抿得死緊，徑直往機場裡走。

提前到的保鏢在這個時候發揮了極其輕微的作用，封衍之被人群擠得歪歪扭扭。

但還是有眼尖的人看到封衍之的手裡緊緊攥著一張紙。

隻是不知道那張紙裡寫著什麼。

最後封衍之還是擠到了問詢臺。

「幫我查一下航班 Cxxxx。」封衍之說，這是一路上他讓秘書調查得到的航班號。

「好的，先生，您稍等。」

工作人員又和封衍之確認了航班信息，稍微查詢後，然後說道：「先生，航班已經起飛，如果您需要購買機票，請……」

他看上去更陰沉了，稍微頓了一頓，他說：「幫我定一下最近的去當地的機票。」

「好的，先生……」

因為很多記者直接開了直播，所以現在的這一幕全都被播了出去。

一時之間，網上議論紛紛——

「為什麼要問航班？不是說顧心悅回國了嗎？」

「封衍之要去哪裡？」

「到底是怎麼回事，有誰知道嗎？」

……

網上還沒有弄清楚，機場卻突發混亂。

就在封衍之正在查詢最近航班的時候，整個機場中一片恐慌。

工作人員同時接到內線電話，與此同時，機場開始廣播。

現場一片喧鬧，而正在幫封衍之查詢的工作人員愣了愣，然後看向封衍之。

9

然後，現場所有人就都知道，封衍之所查詢的航班遭遇空難，空中解體，所有機組乘客生死不明。

說是生死不明，但是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這種情況下，兇多吉少。

機場正在進行相應的緊急處理。

而封衍之則是怔怔站在原地。

他的雙拳攥得死緊，指節發白，手背上青筋暴出。

「先生，先生？」工作人員擔心道，「請問航班上是有您的親人嗎？」

「先生？」

「先生，我們這邊開啟了緊急情況下的特殊查詢通道，可以為您查詢。」

封衍之這才像是找到了短暫的支撐：「航班 Cxxxx，蘇笑，身份證號……」

幾秒的查詢時間像是過了一個世紀，然後，工作人員說：「先生，根據系統顯示，該乘客已經登機，您……」

「不可能！」封衍之似乎終於忍不住，他雙眼赤紅，「她今天早上還好好的，她不會……我不信！」

他像是瘋了，一遍又一遍地說著「我的相應信息」。

卻在每一次核對通過登機口核驗登機列表上看到我的名字。

而網上也已經炸了。

「什麼？封衍之今天這麼失態，一路狂追的人是蘇笑？」

「這是什麼世紀笑話？不是顧心悅，是蘇笑？」

「等等，你們都沒注意到嗎？蘇笑的飛機發生空難了，她死了？」

「說是所有人員生死不明，但是基本上沒希望了……」

「我的天啊，那麼現在是什麼情況了？」

「不清楚，封影帝已經趕往事故現場了，現在事情剛發生，應該會在之後有詳細的調查情況發出來。」

……

此刻的封衍之正開車前往事故地。

飛機是在海上空發生的事故，他在車子開到碼頭後上了秘書緊急準備好的船。

一路疾馳向事故發生地附近。

風把封衍之的頭發吹得亂糟糟，秘書站在他身邊，小心翼翼道：「封總，船艙裡有準備吃的，您先吃些東西吧。」

可是他卻沒有理會，隻是攥緊了手上的紙條。

秘書默默退後。

封衍之看著遠處一望無際的海，然後慢慢低下頭，他紅著眼看著手裡的紙條。

「祝你和顧心悅幸福，我走了，拜拜。

「——蘇笑」

他雙眼赤紅，難過道：「你到底要去哪裡？」

10

關於事故的具體情況以及詳細的乘客信息還需要核對調查，沒有具體公布名單。

而封衍之在海上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最後身體支撐不住被送回 A 市。

他在醫院醒來後，顧心瑜立即過來。

「衍之哥你嚇到我了。」顧心瑜哭著說，「我姐的飛機已經落地，在過來的路上了，你別……」

可是封衍之隻是推開她，起來就要拔掉點滴針管。

「衍之哥你幹什麼！」顧心瑜立即去阻止。

封衍之沒理她，撥開她的手把針拔了就要下病床。

「就為了蘇笑？」顧心瑜急了，大聲叫道，「她已經死了，你在海上找了三天還不清楚嗎！」

封衍之終於停下。

他說：「沒有見到她的屍體，她就沒有死。」

顧心瑜不甘心：「屍體早不知道掉哪去了，可能都碎了被魚吃掉了。衍之哥，她隻是我姐的替身，你難道要為了一個替身讓我姐傷心嗎？！」

「封衍之，你就那麼在意那個賤人嗎！」

「是，我在意她。」封衍之轉過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那天打她的人是你。」

顧心瑜愣了愣，而封衍之已經走了出去。

封衍之在門口遇到了顧心悅。

「心瑜說的都是真的嗎？」顧心悅問。

封衍之平靜應道：「嗯。」

說完，封衍之就要從顧心悅身邊離開。

可是顧心悅卻抓住他的胳膊，她說：「如果我說我愛你，這些年我也很後悔，你能不能接受我？」

封衍之沒有看她：「我們已經結束了。」

準確來說，從她扔下他去國外結婚的那一刻，他們就已經結束了。

顧心悅紅著眼，進一步說：「衍之，她已經死了，我也可以當她的替身。」

封衍之微皺起眉頭，把顧心悅握著他胳膊的手拿開。

「她沒有死。」他固執地道，「給彼此留些體面吧。」

……

封衍之回到了我們同居的屋子裡，他不斷地翻找，似乎我會忽然從房子的某個角落蹦出來一樣。

可是找到最後，也隻是找出來了三隻殘缺不全、疤痕累累的蛙蛙。

他想把蛙蛙拿起來，可是一碰就又開始掉碎片。

他的手抖了抖，然後立即拿了一邊膠水粘起來。

可是怎麼粘都粘不好。

他看著盒子裡的碎片蛙蛙，似乎想起來了什麼，然後拿著盒子開車去往陶藝館。

「這個還能修復嗎？」他把蛙蛙遞給店主問道。

店主隻掃了一眼就搖搖頭說：「修不了。」

「幾天前和你一起做這三隻青蛙的人就拿著這盒子來找過我，那時候我就和她說了，已經碎成這樣基本上修不了了，而且這裡的碎片還不是全部的，你看，這裡這裡，缺了不少。」

店主一邊指著缺漏一邊說：「看這裡膠水的樣子她應該拼過，估計也是拼不好了。」

「那天我就和她說了，讓她找時間再找你一起過來做，我給她優惠，你們這裡做的都是單隻的，兩個人嘛，做一對才好，隻是現在……」

店主說到這裡就不說了，估計是看了熱搜。

而封衍之隻是怔怔地看著盒子，似乎想起了什麼。

最後他回到了公司，在頂層辦公室角落裡各種翻找，似乎想找到什麼。

秘書小徐趕過來：「封總，您要找什麼？」

封衍之好像沒有聽到一樣。

秘書趕緊又說：「封總，辦公室每天都有保潔打掃，您如果要找那天蘇小姐被打碎的陶藝碎片是很難找到的。」

封衍之僵住。

「那天的保潔是誰？」他問。

秘書長長嘆了一口氣：「封總，沒有用的，好幾天了，垃圾早就被處理了。」

封衍之沉默了。

「封總，現在這情況……您節哀吧。」秘書想了想還是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