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溫健正好從廚房裡拿了瓶飲料路過。
葉思南順手挎住他的胳膊,盯著我手裡的新款包包說道:
「妹妹,你自個兒倒是打扮得挺精致,身上穿的手上戴的都是名牌,我啊就是心疼你哥,都是一個爹媽生的,怎麼他就這麼可憐,見兒天的身上穿的隻有一件黑 T 恤,也沒見哪個人來心疼心疼他?」
溫健隨口回答:「穿黑的方便!」
然後把飲料往嘴裡一送,不出意外地漏了一身。
葉思南一張臉全黑了。
她瞪溫健一眼,猛地松開他的胳膊,頭也不回地上了二樓。
溫健一懵,下意識朝她追去,追了兩步又不滿地回過頭來瞪我:
「南南不喜歡你穿裙子!以後不準穿了!」
我問:「憑什麼她不喜歡我就不能穿?」
溫健有些氣憤,理所當然地說:「我是哥哥!我是長子!你要聽我的!」
我淡淡看向他,心裡無限慨然。
這才多久?溫健的一顆心就全偏到葉思南身上去了。
我承認,他的變化是我始料ẗũ⁻未及的。
卻坦然接受,他和我們一家的緣分,該盡了。
我不再多言,轉身出門。
Advertisement
第二天,我路過玄關,突然發現自己那輛紅色法拉利的鑰匙不見了。
仔細一檢查,一同消失的還有我平時通勤慣用的幾個包。
我叫來阿姨問了問。
她回想了一下說:
「剛才看到葉思南出去了,我在廚房裡忙活,沒注意到她是不是拿走了什麼。小姐,需不需要我打電話給她問問?」
「不用。」
我笑著搖搖頭,掏出手機,打開了行車記錄儀的遠程實時監控。
葉思南的聲音就這麼猝不及防地傳進耳朵。
「我可真心看不慣我小姑子!自私自利不說,還又能裝又能演!我遲早把她趕出家門,一分錢都別想拿走!」
接茬的是一連串的恭維聲,估摸著車裡還有兩三個女生。
「思南,還是你聰明!學得再好也沒有嫁得好實在啊,你看我們專業這麼不景氣,畢業了還不知道去哪裡打工呢,不像你,這才大一就要嫁入豪門了!」
「要我說是思南命好才對!換你上,你有這能耐找金龜婿懷雙胞胎嗎?」
聽得出來,葉思南被幾個人的彩虹屁吹捧得很愉快,隨手賞了她們幾個包。
「這些包你們一人一個拿去背吧!」
一陣驚嘆聲傳來:
「哇塞!真的給我們啊?這牌子沒個幾萬塊錢拿不下來吧?」
「土鱉!你懂不懂什麼叫嫁入豪門啊?幾萬塊錢在思南眼裡隻不過是灑灑水好嗎!」
我笑了。
手指在屏幕上一劃,沒有猶豫,直接調出撥號鍵。
「喂?110 嗎?」
「我要報警,有人偷了我的法拉利,車裡貌似還有幾個名牌包,包的價值預估有個幾十萬,車牌號是……」Ṭú²
5
葉思南灰溜溜回來的時候,法拉利已經先她一步被拖車公司給送了回來,車上的幾個包也都完璧歸趙。
外頭下著小雨,葉思南雙眼紅腫,就跟要和誰較勁一樣,死活不進家門,任憑雨絲打湿全身,襯得尚且平坦的孕肚也好似有了弧度。
我嗤笑,當著她的面解鎖了車庫的另一輛車,準備出門。
家裡的阿姨也該打掃打掃,該幹活幹活,沒一個搭理她的。
她終於繃不住了:
「溫羨!我肚子裡懷的可是溫家的長孫,你怎麼敢把事情做這麼絕!你就不怕我出事後你爸媽找你算賬嗎?」
嘖,我頭一回因為集團股價會跟著創始人家庭變化而牽一發動全身這件事感到頭痛。
這會兒還不是跟這蠢貨公布一切的時候。
不過我也不慣著她:「現在自找罪受的人難道不是你自己?想拿喬,也不看看對面的人是誰。」
見我要走,葉思南氣得不輕,在我身後尖叫:
「你知不知道你讓我很丟臉!我開你車怎麼了!你車這麼多你開哪輛不行,幹什麼非得沒事找事跟我爭?」
「我看你爭的不是這輛車,你是怕家產都被我搶走吧?我拜託你擦亮眼睛看看清楚狀況,你哥當不了繼承人他孩子可以啊!我警告你一句,得罪了我以後沒你好果子吃的!」
她可真心聒噪!
我實在有點被惹毛,幹脆成全她的受害者幻想:「那就看看到底誰爭得過誰吧!」
她雙目圓睜,既氣憤又慌亂:「你果然有賊心!你個沒帶把兒的賠錢貨你想得美!」
「張媽!把她嘴給我閉上!」
越說越沒譜,真當我沒脾氣。
張媽應了一聲,拿來抹布利落地堵進她的嘴,看也不看她陣陣幹嘔的樣子。
這會兒溫健雷打不動地要午睡,而爸媽早去了公司。
偌大一個別墅,竟沒一個人看得見她在遭罪,還真是怪氣人的,葉思南哭得眼睛都腫成了核桃。
晚上,她毫無意外地「病倒了」。
爸媽得知家庭醫生來過,也沒多問。
這卻惹了溫健不悅:「羨羨欺負南南!」
爸爸略微沉默,審視地看著他:「白天發生的事,起因經過我們都了解了,事情不是溫羨的錯,反倒是葉思南,該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言行。」
從前的溫健,雖然性格愚鈍卻好在完全聽從父母的安排,而現在,他的變化很明顯。
「道歉!」他鼓著眼睛瞪著我,順手又砸了碗碟——大概是上一次砸完東西成功讓父母妥協的經驗被他牢牢記在了心裡,這才又活學活用。
這一次,連向來穩如泰山的爸爸都不禁皺起了眉頭。
溫健還在不依不饒:「讓南南不開心,我打你!把你趕走!讓你生病!」
餐桌上的氣氛冷得詭異。
溫健終於後知後覺,聲音逐漸沒了底氣,卻還是強調:「我是兒子,都聽我的!」
爸爸眸色微暗,壓迫性地凝視他:「我自問從沒這麼教過你,是什麼讓你覺得自己能凌駕在你妹妹之上?」
溫健的腦子不足以回答這種問題。
他大概也不理解為什麼上回摔盤子管用,這回就不奏效了?
他怒了:「南南說,我是繼承人!錢是我的!公司是我的!房子車子都是我的!」
「爸爸媽媽老糊塗,也趕走!住福利院!」
良久,爸爸突然笑了。
「張媽,把他帶回房間,不想吃晚飯就別勉強了。」
張媽應了一聲,和另外一個阿姨拖著溫健就走。
一地狼藉也很快被收拾幹淨。
佣人悄無聲息地退下。
餐桌前隻剩下我們一家三口。
爸爸優雅地抿了一口紅酒,才轉頭對媽媽柔聲說道:
「素禾,阿健和我們家無緣,你上次提議解除收養關系,我不再反對。」
「另外小兒抱金不是好事,188 萬彩禮不是阿健能守得住的,找個由頭幫他免了後顧之憂吧。」
媽媽輕嗯一聲,舉杯,將紅酒一飲而盡。
6
這一晚的铩羽而歸著實讓葉思南夾著尾巴做人,安分老實了挺長一段時間。
她不再沒事找事,而是把全身心的精力都投入到了自己的生日宴會策劃。
說起來,葉思南上學晚了 3 年,而我跳過級,所以她的實際年齡比我還大了一歲。
她對自己懷著雙胞胎過的這個 23 歲生日極其重視,有種徹底和過去告別,走向人生高光的架勢。
不但請了上百校友,還包了幾十趟大巴,把鄰市的全村人都請了過來。
非但如此,她還要求必須給現場每一位賓客提供一份價值千元以上的伴手禮。
對此,爸媽一概應允。
生日宴當天,我一進入宴會廳就看到一席盛裝的葉思南正跟她娘家親戚商量著什麼。
「喲!這就是南南小姑子吧?」看到我,一個看著挺樸素的中年阿姨親親熱熱地迎了上來:「我是南南的舅媽,南南正跟我們說你呢!」
她上上下下打量我,喜得眉開眼笑:「果然生得標志,身量也好!」
我禮貌笑笑想走開,她卻主動跟了過來,像是跟我親熱得不行,自顧自東拉西扯,絲毫不覺得冷場。
直到一個男生走來——
「鄒高!媽在這!」她一把抓住男生的手,動作自然地拉著他往我身上靠。
「我兒子今年大學剛畢業,你們年輕人有共同話題,加個好友多聊聊。我們家在縣城裡買了房子的……」她看向兒子,佯裝恨其不爭地打了一下他的手背:「你主動點,約人家姑娘到我們家來玩啊,這是南南的小姑子,又不是外人!」
我失了耐心,一個眼神掃過去,安排好的侍應立即上前來強硬隔開兩人Ṫŭ₌:「小姐,這邊請。」
原本噙著笑看好戲的葉思南頓時不高興了,幾步走上前來推開侍應,指桑罵槐道:
「你什麼態度啊你,懂不懂事?你不知道這是我舅媽嗎?長輩跟你說著話呢,你拍拍屁股就走是幾個意思?什麼教養!」
我絲毫不惱,含笑看她作死。
原本,即便到了現在,爸媽也隻是想著好聚好散,給她留點臉面。
可架不住她自己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往死路上靠……
果然。
「我們怎麼教女兒還輪不到你來指點。」我媽的聲音適時響起。
這話說得挺不客氣,現場突然一靜。
葉思南臊得臉色發紅,所有人看向她的表情頓時復雜起來。
零零碎碎的聲音飄進耳朵:
「不是說葉思南很受婆家重視嗎?怎麼她婆婆對她是這個態度?」
「重視?說笑呢!就差當場打她臉了好伐?這明顯是一點都看不上。」
「哎哎,我是葉思南室友,我跟你們說上次她裝逼開法拉利還說要送我們包,結果轉頭車被交警攔下,人家還說她盜竊,搞得我差點進局子!呵,就這德行誰相信她真能嫁入豪門啊?我今天就是來看她怎麼吃癟的。」
葉思南定了定神,強裝笑顏:「既然爸媽都來了,那宴會就正式開始吧。」
她走上臺,拿過話筒一番致辭,然後,她突然莫名其妙來了一句:
「既然今天親朋好友都到了,那我就簡單說一下我結婚的條件吧!」
她事先可沒說過自己會在生日宴上來這麼一出。
大庭廣眾之下討論婚嫁條件實在犯了我家大忌。
這幾乎等同於逼宮。
媽媽眼神一厲,伸手揮退正準備按流程上臺公布溫健身世的司儀,似笑非笑問她:
「什麼條件?」
7
我好整以暇,倒要看看葉思南還有什麼異想天開的想法。
她清了清嗓子:
「首先,既然要做一家人了,那我未來的婆家人必須尊重我的娘家人,不要存在高人一等的想法。」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我一眼,又看向爸媽,坦誠而堅定地開口:
「其次,我希望能杜絕親人之間因為分配不均而有所隔閡的情況。」
「就我所知,阿健的妹妹溫羨被贈予了溫氏集團 3% 的股份,我也不貪心,婚後我要求贈予我 1% 的公司股份,兩個孩子也分別擁有 1%。」
「其次,我懷孕後孕吐嚴重,我知道溫羨名下有一座玫瑰莊園,環境很好,希望妹妹可以把這座莊園過戶到我的名下給我養胎,我也不是白要你的,我承諾婚後會補償同等價值的物品給你。」
全場寂靜聚焦於我。
我淡淡問:「那麼請問,你婚後的資產來自於哪裡?你以什麼能力獲得同等價值的物品呢?」
葉思南一愣:「我作為溫健的妻子,難道沒有權利支配我們的夫妻共同財產嗎?」
我沒吭聲,詢問地看向溫健:「你怎麼看?」
他往嘴裡炫了根侍應剝好的帝王蟹腿肉,頭也不抬地回我:「我聽南南的。」
很好。
我站起身。
「不好意思呢,你說的這些,全都實現不了。」
葉思南似乎早就料到了我的反應,感情真摯且批判地看著我:
「說來說去,妹妹還是舍不得利益兩字!」
我正要說話,被她加快語速打斷:
「從前,我是貧困生,你是資助者,我們不平等,我知道任誰都很難接受我突然就站到了和你對等的位置上共享資源,可這就是事實,妹妹,你得面對才行啊。」
葉思南眼角眉梢都是勝利者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