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太子殿下在戰場上傷了命根子。
為了競爭皇位,他逼迫我嫡姐借種生子。
我們心知肚明,嬰兒瓜熟蒂落之日,就是嫡姐香消玉殒之時。
嫡母哭得眼睛都腫了,最後決定讓我代嫡姐生產。
父親聞得此言,本蹙起的眉瞬間舒展。
「歲安生下孩子後,就抱給綺安養,以後咱們綺安就是太子殿下唯一的太子妃。
「歲安一個庶女,生的孩子能被太子殿下養在膝下,是她的福氣。」
沒有人問過我一聲,四月初八,一抬粉色的小轎,直接把我抬去了太子府上。
我撫摸著小腹,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著急給孩子找爹,太子就湊了上來。
他們為了皇位要犧牲我的性命。
誰說登上皇位,隻有這一條路可走?
1
我娘是娼妓,因生得貌美無雙,迷得當時還是侯府世子的爹爹神魂顛倒,跪在雪地裡求了三宿,才把我娘帶回府上。
我娘最擅長的就是狐媚爭寵,她最得意的那幾年,嫡母都要避其鋒芒。
無奈紅顏命短,我八歲那年,娘一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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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母又買了很多妖豔多姿的女子入府,慢慢地,爹淡忘了娘,卻一直膈應我是娼妓之女。
我也確實不負盛望,生得嫵媚不說,一雙眼睛最擅長勾引人。
為了過得好一些,嫡母娘家侄子,得勝歸來的大將軍,端莊自持的太傅,還有霸道不講理的六皇子,我都勾搭過。
當然,別人哪怕被我撩撥得受不住,最起碼還憐惜我幾分,沒真正傷害我。
唯有六皇子,仗著是皇後嫡子,掐著我的腰,在御花園的假山後就直接要了我。
後來更是食髓知味,威脅我多次去酒樓跟他廝混。
前幾日江南水患,他被指派去賑災,臨行前讓我等他,他回來就迎娶我做侍妾。
可惜太子和爹爹等不了,我的肚皮也等不了。
都是做侍妾,六皇子難不成比太子殿下的侍妾還體面嗎?
六皇子還能生,太子殿下可生不了了。
自小在夾縫中生存,如何才能利益最大化,我還是算得清的。
就是爹爹和嫡母,在我出嫁前的嘴臉太惡心。
嫡母偽善,抱著我又哭又號,說以後太子登基,她一定讓我的兒子做太子,繼承大統。
爹爹更是連裝都不裝了,竟然說我能為了嫡姐和太子去死,是我的福氣。
最後還施舍一般,說我的孩子,能被太子養在膝下,是我孩子的福氣。
這福氣給他要不要啊?
知道我要嫁人,大夫人娘家侄子,一天跑來三趟,結結巴巴地憋出一句屁:「歲安,姐妹共侍一夫,你還不如一死,最起碼能留得清白。」
被我直接用大掃把打了出去。
大將軍和太傅太忙,六皇子在江南,不過也沒關系,以後有的是時間敘舊。
揣著尚未顯懷的肚子,我風風光光地嫁給了太子殿下做侍妾。
初入太子府第一天,嫡姐就捏著我的臉,來回看了很久。
長長的護甲,貼著我的面皮輕輕劃過:「既嫁入太子府,以後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問的不問,隻要你健康地生下孩子,我必定視為己出。」
太子殿下就冷冷地看著嫡姐給我立規矩,話都沒跟我說一句,仿佛我就是一個物件,一個被他們隨意利用的活物罷了。
他們所有人都默認,我要做太子殿下登高的墊腳石。
所有人都覺得,我一死,換我親生的孩子以後榮登大寶,是我的福氣。
呸!
做他們的春秋大夢。
我顧歲安不僅要活,還要活得好。
我的孩子榮登大寶,垂簾聽政的,也必須是我這個母後、皇太後。
為此,我會佛擋殺佛,神擋殺神。
2
被安排到我房中的,是太子殿下的死士。
沉默寡言,卻生得和太子殿下有五分相似。
見我好奇地打量他,冷著臉:「顧侍妾請配合,待您懷上子嗣,卑職立馬自刎,絕不讓您難堪。」
我撐著下巴問他:「周圍有人看著咱們嗎?」
死士嚴峻的臉漫上紅暈:「沒,沒有,事關殿下尊嚴和清譽,此事知之甚少。」
那就是說,我調戲他,享用精壯的漢子,也沒人發現?
「明日殿下問起?」
死士抿了抿唇:「這種事,殿下問起那日,就是卑職歸西之時。」
嗯,不錯,還能給我一些發揮的空間。
我盯著死士勁瘦有力的腰,輕笑著攔腰從身後抱住他。
「我很害怕,你溫柔一些。」
不等死士反應,我旋轉一圈,倒在死士懷中,媚眼如絲。
一室春光。
以往六皇子根本不顧忌我尚青澀,橫衝直撞,每每沐浴,我都會發現腰上青紫的掐痕。
而死士這裡,礙於倫理,礙於身份,要顧忌得太多,反而是我佔據主動。
第二日我滿臉疲憊去給嫡姐請安時,就連嫡姐身後服侍的青蓮,看著我都一臉鄙夷。
嫡姐揮退下人後,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一夜叫了七次水?」
我翻了個白眼,垂立在原地:「那侍衛身強體壯,人家又拗不過他,嫡姐從未有過魚水之歡,又如何能懂妹妹的無奈?」
我的淚水還沒擠出來,嫡姐就被我氣出了眼淚。
「顧歲安,你嘲笑我?
「你一個孟浪下賤的女人,有什麼資格嘲笑我?
「你那個娼妓的娘,當年是不是就這樣爬上爹爹的床,才有了你這個小狐媚子?」
我撇撇嘴:「罷了,嫡姐不懂那侍衛的好處。
「反正生完孩子,你們就要處置我,在此之前,給我點歡愉怎麼了?」
嫡姐臉色潮紅,被我氣得手指門外:「速速滾出去,沒事不要到我跟前,也不要到太子殿下跟前晃。」
我笑著福禮,又一瘸一拐地離去。
不用應付他們這些討厭的人,每日和死士研究新花樣,我在太子府上的日子,很是快活。
死士雖然面色冷峻,卻也會悄悄從懷中掏出一根糖葫蘆或者一塊桂花酥給我吃。
我勾著他的下巴:「怎麼?喜歡上我了?」
死士躲閃著避開我的視線,隻沉默地去淨室沐浴。
嘿,我這小暴脾氣,想躲?
我直接追去淨室,代價是,淨室一片狼藉。
第二日幫忙收拾的丫鬟,臉都是紅的。
3
六皇子順利地治理水患,並清理鹽政的消息傳來後,我清靜的日子再次被破壞。
嫡姐每日一碗坐胎藥看著我喝下去。
「你速速懷上身孕,六皇子這次差事辦得好,皇後娘娘又吹了枕頭風。等回來娶上福晉,再生下孩子,咱們殿下的優勢就沒了。」
平時看我一眼都嫌棄髒的太子殿下,也屈尊降貴:「要是十三不合適,換十七也是一樣的。」
原來,陪我胡鬧的,是十三。
當晚,我嬌俏地追問:「如若換成十七,你還需要死嗎?」
十三沉默良久,掏出一個泥捏的小人:「這是我跟攤主學的,捏得不好,但你看,她的笑容多明媚。」
我隻盯著他:「換不換人,你都會死?」
十三抿唇,點了點頭。
那晚,十三反客為主,把我抱在懷裡抵死纏綿。
第二日清早,留下一句「再不公布,你肚子就瞞不住了」轉身離去。
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十三。
我不知道十三到底知不知道我肚子的秘密,我也不想去深究。
當天,我懷孕的消息,就傳遍整個上京城。
嫡姐溫婉大方,當眾跟聖上求旨,冊封我為良娣。
所有人都誇贊太子好福氣,太子妃賢良淑德,顧良娣能生。
是的,我顧歲安,在這些有頭有臉的人口中,也不過隻有一個能生的優點。
宮宴上,太子為了做戲,貼心地坐在我和嫡姐中間。
「琦琦,此番讓你受了太多委屈,待來日,我必定十倍百倍地回報你。」
在我面前尖酸刻薄的嫡姐,淚盈於睫:「隻要殿下好,妾身做什麼都願意。」
不是,跟十三造娃娃的,是我啊?
太子殿下命根子傷了,腦子也丟了?
不然怎麼放著我這個真正的恩人不感謝,卻對著嫡姐感謝個沒完。
誰知我還沒解惑,斜對面有兩道灼熱的視線,直直地盯著我。
我小心抬頭一看,哦,都是我當年惹下的風流債。
戰場上威武神勇的大將軍,仿佛被拋棄的大狼狗,又委屈又難過。
當然,如果他不是上個月剛為嫡長子辦完滿月酒的話,我可能真會有被抓包的心虛。
畢竟,我沒少吃他給我帶的湯圓餛飩,也沒少搜刮他的金銀珠寶。
而太傅大人就會偽裝多了。
他看著我的神色不辨悲喜,隻悠悠地盯著我嘆息。
要不說讀書人最會裝呢?
誰不知道還有半年,他就要迎娶昭華公主為妻?
罷了罷了,大家都是為了彼此的前程,我也腳踏好幾隻船,我不怪他們。
太子殿下小心遞給我的燕窩,打破我的沉思。
「歲安,這是小廚房剛剛送過來的血燕,快趁熱喝。」
我伸手欲接過血燕,太子殿下卻寵溺地點了點我的鼻尖:「歲安懷孕辛苦,為夫也服侍歲安一次。」
不顧嫡姐蒼白的臉,太子一勺又一勺喂我喝血燕。
要不說做賊心虛呢?
太子殿下唯恐別人發現我肚子的貓膩,不顧身份體統,在大庭廣眾對我一個良娣如此寵溺。
我們正甜蜜地喝燕窩的時候,六皇子風風火火地闖進來。
看都沒看在座的眾人,結結實實地跪在地上。
「皇阿瑪,兒臣幸不辱命。出行前,您答應兒臣,回來滿足兒臣一個願望。
「兒臣求您下旨,把定遠侯府的二小姐顧歲安賜給兒臣為側妃,和正妃同一日嫁入府中。」
六皇子語氣中都是篤定和志得意滿。
卻沒想到話落,周圍一片寂靜。
聖上坐直了身子,一盞茶水直接潑到了六皇子面前。
「畜生,去江南兩個月,回來就覬覦嫂子?」
這話一出,六皇子張揚的眉眼瞬間黯淡:「嫂子?」
太子殿下慢條斯理地用手帕幫我擦拭嘴邊:「怎麼?六弟不知,顧良娣已經嫁入太子府,還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六皇子這才注意到端坐在太子身側的我。
手握成拳,眼底噴火:「還沒恭喜太子哥哥,再得佳人。」
聖上到底寵愛六皇子這個嫡幼子,見他恭賀太子,臉色難看,下旨把京城第一才女柳如煙賜給他做側妃,和正妃同日大婚。
宴會上其樂融融,所有人都在恭喜柳家,我趁亂溜出宮殿,躲在假山後面的巖石上喂鯉魚。
鯉魚為了一點吃食,爭相往一起遊,我把手中的魚餌左拋一點,右拋一點。
逗得不亦樂乎。
一聲低沉的男聲,嚇得我一捧魚食都掉落到池子裡。
「你膽子真大,居然敢用我的孩子,冒充太子哥哥的子嗣。」
是六皇子。
4
我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沒承認也沒否認:「我們當初的事情曝光,我唯有一死,六郎,你果真如此狠心?」
六皇子眼底冒火:「老子為了早日回來求旨娶你,一天隻睡三個時辰。回來的路上,跑死了五匹馬,唯恐你出什麼事。
「你倒好,轉身揣著我的崽嫁給了太子?」
我的眼淚瞬間湧出。
「這是我和太子殿下的孩子,六郎如果當真憐惜我,求六郎莫要再提當日情分。」
我淚水像珍珠往下落,眼巴巴地看著對方的模樣,我對鏡練習過無數次,確保每一滴眼淚,都能落到臭男人的心底。
果不其然,六皇子慌了:「你這個不講理的,我巴巴地回來,你嫁給了別人,現在你還哭。
「太子哥哥在戰場上傷了命根子,就他那樣,如何有孕?你嫁過去兩個月,懷孕兩個月,還說不是我離開那晚留下的子嗣。」
我暗暗心驚於六皇子的心機。
他在上京城永遠都是莽撞直率的模樣,但如若他真是傻白甜,太子殿下刻意隱瞞的消息,他又怎麼會知道得如此清楚?
這些貴人們,一個算一個,都不是什麼好玩意。
但如今,六皇子對我還有用。
我撇撇嘴,把頭埋在六皇子懷中:「對不起,爹爹和嫡母把我綁上花轎,太子安排的死士力氣大,人又兇,我沒能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