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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昭昭星野 3526 2025-01-27 11:5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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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的肉身,包括我的靈魂。


    走到敞開的門前,感受著晨光鋪灑在身上的暖意。


    真好,這個世界最後給我的感受是溫暖的。


    風朔猛然驚醒,恐慌地看著門口的位置。


    我聽到動靜,沒有回頭。


    閉上眼,感受著微風輕撫耳畔,靈魂逐漸放空。


    這一刻,風聲似乎能夠將我帶到任何我想去的地方,帶我去見任何我想見的人。


    青桃,


    小五……


    —————————————


    我是白昭昭。


    在我短暫的人生中有三束光,他們是炙熱的、含蓄的、滾燙的。


    在我追隨的光芒中,有一束曾短暫地照亮我的人生,然後又摧毀了我人生往後的希望。


    十四年了……


    我想家,我想回家……


    「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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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魔窟大戰後第二十八年,經此戰役夭折近半的仙門才漸漸恢復一口活氣,陸陸續續湧入大批新鮮血液,雲深劍莊也換了新門主。


    然而慶典當天,大殿之內的ƭų₃氛圍卻是壓抑的。


    獨坐在主位之上的人,面目俊逸滿頭白發,神色肅冷,無悲無喜。


    宴會還未結束,新門主起身離開,旁人都沒有敢去阻攔。


    來慶賀的不知情的外人想要上前攀附:「真人怎麼自己離開了?」


    知情的弟子忙地攔住:「仙師有所不知,自百魔窟大戰之後,師父每日都要去清雅軒坐上一會兒,旁人不敢多問,問了就要惹師父生氣。」


    「清雅軒?」那人猛地反應過來,「那不是雲深叛徒白……」


    聞言,雲深弟子小臉都嚇白了,驚恐地打斷:「仙師不可妄言,若是被我師父聽到,是要翻臉的!」


    仙門流傳這樣一個故事。


    曾經風光無二的雲深劍莊教出過兩個鼎鼎有名的徒弟。ƭüⁱ


    一個成為仙門恥辱被誅殺在百魔窟,一個在百魔窟之戰中一夜白發,如今行事古怪,一心尋求追魂術的新門主。


    魔族人人得而誅之,可新門主卻像是著了魔似的,不允許任何人傷害新任魔君御長卿。


    御長卿並不領情且經常無端挑事,新門主照樣不生氣,甚至也不還手,任憑御長卿將他打個半死,仍是一副甘願尋死的樣子。


    每每此時,御長卿都會惡狠狠地詛咒他:「風朔,你不配死!你就應該活著,然後嘗盡悔恨,孤獨終老!死,那是便宜你了!」


    有人感嘆:「這雲深劍莊真是,曾經輝煌一時,如今落得這麼個地步!」


    有人疑惑:「何種地步?」


    「老門主夙華真人歷經百魔窟一戰受到重創,閉關多年不見好轉,第十四年的時候突然就死了,聽說是接受不了自己靈根受損無法飛升,所以自殺了。他女兒蘇靈兒,功法修為見長,脾氣卻是越來越古怪,聽不得別人稱贊她,否則勢必要發瘋一陣子,還非要找什麼剔除內丹的邪術,如今把自己修煉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簡直丟雲深劍莊的臉,聽說被關起來了。到了新門主這一代,前不久才突破飛升,可這種天大喜事都沒反應,根本就是個無欲無求的,也別指望他重振雲深劍莊了。」


    兩人四目相對,搖頭嘆息,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旁人不懂,新門主突破自身得以飛升,本是一件喜事,放在旁人身上恨不得昭告天下,可是這新門主好似並不在意。


    飛升帶來的好處,除了修為功法更上一層樓,壽命也在無限延長。


    這不正是修仙之人日復一日修煉,夢寐以求的,可風朔高興不起來。


    所謂「飛升」,不過是將他從痛苦孤獨的時光中帶進了另一個更為漫長且距離死亡遙遙無期的境界。


    這裡再沒有既定的命運,任何事物都和記憶中不同。


    他終於脫離了命運掌控不再像個傀儡,可對他而言卻沒什麼不同。


    不過是活得更久,經歷更多,記憶更加瑣碎,而值得記憶的卻越來越少,活得毫無意義。


    人生漫漫無止境,他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何時,但他很清楚一點,死對他而言是不可能的。


    他隻能帶著僅有的萬般珍貴的記憶,孤獨得活很久很久。


    至於有多久,他也不知道。


    他隻知道會很久很久。


    清雅軒內還是老樣子,沒什麼變化。


    清霜劍掛在床頭,看著已經陳舊的流蘇,他想起白昭昭在魔族沒回來的那段時間,每日想她的時候就對著清霜劍訴說衷腸。上面的流蘇不知是何時斷掉的,換了流蘇之後也一直不敢說,怕白昭昭知道生氣拿掉。


    仲春時節,院內青梅花開。


    風朔坐在石凳上,微風徐來,花瓣落在雪白的發絲上,他執杯嘗了口清雅軒地窖內藏得青梅酒。


    這酒是白昭昭在世時釀的,如今少得緊,也隻有每年白昭昭生辰這天,他才敢奢侈地喝上幾口。


    如今已經見底了,正如他的心,越來越空。


    他從懷裡小心翼翼拿出一個錦布包裹的東西,攤開是一枚花紋簡潔雕刻著玉蘭花的簪子。


    「昭昭,你的生辰我從來沒忘過。我找了很多地方,才找到這一枚差不多的簪子。」


    他微微笑著,對著空氣喃喃自語。


    「前幾天我去了百……」他忽地沉默,面上盡顯荒涼,「御長卿還是老樣子,說什麼都不肯見我,就連你的……墳冢,他都不讓我看一眼。」


    他還記得,御長卿最後一次將白昭昭的肉身搶走那日。


    即使親眼見了白昭昭尋死的樣子有多決絕,可他仍做不到相信白昭昭真的徹底離開了他。


    古籍中有記載追魂術,即便是魂飛魄散之人,隻要施法者足夠誠心,以自身心魂作為誘餌,也能尋得逝者魂魄一二。


    他試過。


    初始遭到陣法反噬,靈魂脫離肉體時撕裂地疼,很好地壓制住了極致思念時刻骨銘心的痛。


    那種痛深入骨髓,每每翻念時都會讓他覺得心髒像被挖了一塊。


    可是這麼多年,他一次次施法,最後都是沒有結果。


    昭昭一定恨極了他,所以才不願意再看到他。


    終於,御長卿忍無可忍,搶走了白昭昭的肉身。


    還記得放下尊嚴去跪求御長卿時,他那決絕又厭惡的樣子:


    「人都死了你在這兒膈應誰呢!姐姐死了還要面對你,真是晦氣!人我已經埋了,你想見她除非把她的屍骨挖出來!風朔,如今的一切都是你活該,殺了你那是便宜你,你就孤獨終老一輩子吧!」


    對,他說得沒錯!


    如今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都是他活該!


    可他隻是想再看她一眼,僅此而已。


    想起什麼似的,風朔慌忙解釋:「昭昭,我沒騙你,御長卿活得好好的,有我護著他,他和他妻子都好好的,他妻子就是當初救他一命的那姑娘。這次,我真的沒有再失信於你,真的……」


    說完,長久的沉默後,他忽地掩面,淚水從指縫溢出,聲音壓抑沉悶,透著濃鬱的絕望和卑微:


    「昭昭,你不能這麼狠心,你可憐可憐我,哪怕一次,哪怕一次也行,進入我夢中讓我再看你一眼,我想你……」


    我真的很想你。


    如果人世間真有輪回,昭昭怕是早就過了忘川,找孟婆痛飲幾口湯,將他忘得一幹二淨。


    而他像是被時間遺棄的孤兒,在這個世界他沒有來世,所以連奈何橋都走不到。


    酒香彌漫,花香馥鬱,他做了個夢。


    夢裡,是自百魔窟之戰後第一次夢到昭昭。


    年少的他在樹下乘涼,有個身影毫無預兆地墜入懷中。


    那時的她,容貌比初見時更為青澀,活潑張揚,渾身透著朝氣。


    她捂著腦袋,痛苦地指責他:「你這人,腦袋是石頭做的嗎?你不會就是我要拯救的人吧!」


    忽地,他臉色蒼白,心口也好似被刀刃翻攪,痛到極致。


    原來,他們在很久以前是見過的……


    如果後來的他可以再堅韌一些,沒有對命運屈服,或許就像昭昭說的,她真的可以拯救他。


    可他將人傷了一次又一次,最後,昭昭徹底不要他了!


    忽而,畫面陡轉,昭昭毫不猶豫地起身朝百魔窟的方向跑去。


    風朔心髒猛地漏跳一拍,眼睜睜看著她跳下懸崖的那一刻,他義無反顧跟著跳了下去,卻什麼都沒有抓到,指尖空空蕩蕩,心中更是空虛慌亂得厲害。


    落足一片空地,眼前白霧彌漫。


    他慌不擇路地在其中找了很久很久,忽地像是找到虛空碎裂的破口。


    透過縫隙,他像個久逢甘露的瘋子,渾身興奮又緊張到上下唇顫抖卻絲毫不敢動彈,連呼吸他都不敢,小心翼翼像一個卑微的偷窺者,生怕眼前的一切倏然消失。


    隻因他再次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可惜,他們之間好像隔著無形的屏障。


    畫面中,昭昭氣呼呼地往前走著,一個身形高挺的男人緊緊跟在她身後。


    讓他魂牽夢繞的熟悉嗓音再次響起,卻不是對他說的。


    她用一種怨怒又後怕的語調,朝那個男人宣泄:「我能不氣嗎?都說了你剛來,這些電器你還不知道怎麼用,你著急什麼,廚房燒了事小,你人萬一有個好歹……你,你讓我怎麼辦!」


    男人拉住她的手,討好地低聲道歉:「對不起,我隻是想給你做頓好吃的。」


    昭昭明顯沒有真的生氣,似乎也不舍得真生氣,停下腳步,扭頭時眼眶都紅了。


    她盯著男人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戳了戳男人的胸膛:「……算了,既然你那個時候不記得,那我索性就再說一遍,我說了將來要給你做好吃的,所以,在你適應現在的生活之前,你應該好好珍惜知道嗎!等你會用電器了,有你做飯的時候,想跑都跑不了!」


    男人笑著將人摟進懷裡,親了親她的發頂,滿臉寵溺:「不跑,哪都不去,以後我給你做一輩子的飯。」


    一句話就把昭昭哄笑了。


    他們十指緊扣,背影越來越遠。


    他們周圍是一個陌生的從未見過的空間,那裡詭異的建築林立,前所未見,包括昭昭臉上的笑容,明豔的,歡愉的,興奮的,嬌羞的,都是他不曾見過的畫面。


    原來,離開他的昭昭,竟然能夠這般鮮活、這般快樂。


    在他的記憶裡,和昭昭有關的都是些不好的畫面,想要抓住一點讓她快樂的記憶都難能可貴,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之間的羈絆越來越少。


    他幾乎無法呼吸。


    一想到,醒來後又要和這漫漫天地共存,內心恐慌至極又充斥著無限悲涼。


    原來,死不可怕。


    比死可怕的,是活著。


    而比活著更可怕的,是孤獨地活在沒有她的世界裡……


    可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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