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6
封離帶我出席參加商業聚會。
剛進門，我就感受到了一道怨懟的目光。
困惑地抬眸，就看到林娜娜憤懑的表情。
「不許看別人。」敏銳地察覺到我分神，封離霸道地將我往懷裡一帶。
「遵命，老公。」我衝他甜甜一笑。
封離怔了一瞬，耳尖泛起可疑的紅暈。
真不經逗，我在心底暗笑。
「兒媳婦。」封老太太瞟見我，立刻激動地迎上來。
隻是她還沒靠近，封離就將我扯到了身後。
「真小氣，我和我兒媳婦說會話不行嗎？」封老太太拿拐杖狠狠敲了一下封離的腿。
「當然行！」沒等封離拒絕，我就挽住了封老太太的手。
封離目露委屈，可憐兮兮地搖了搖我的小拇指：「那就一會兒哦。」
「差不多得了，我還能把你媳婦兒拐走嗎。」封老太太無語地扯了扯嘴角，拉著我就走。
「诶，蘇蘇，媽和你講，那個林娜娜好像真看上封離了。」老太太一臉八卦，小聲道。
「這麼執著嗎？」我有些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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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呀，我也想不通她看上封離哪兒了。你說是不是因為這姑娘缺愛嘞？我和她爸媽也算世交，記得她從小就不討家裡人喜歡，一成年就被送出了國。」
老太太從高定外套兜裡掏出一把瓜子勻我一半，推測道。
「那也不至於吧。」氣氛都烘到這兒了，我也情不自禁地磕了起來。
「怎麼不至於，豪門長大的小孩心理多少都有點問題，我當時告訴她封離可能喜歡她的時候，她可激動了。」老太太一陣唏噓，嘆惋。
「在理在理。」我頗為贊同地點點頭，附和道。
聊得正嗨，林娜娜忽然強勢地杵到我面前：「去吧臺那兒談談？」
「呃，就在這兒聊吧，去那不是我潑你就是你潑我。」我默默把酒杯推遠。
封老太太衝我比了個加油的手勢，一副看戲的架勢。
氣勢洶洶，林娜娜蠻不講理：「我和封哥哥也算是青梅竹馬，你比不過我的。」
「你，平。」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我和封哥哥才算門當戶對，你配不上他。」
「你，平。」
「你這是人身攻擊，封哥哥才不會喜歡你這樣惡毒的女人。」
「你，平。」我依舊笑眯眯。
林娜娜沉不住氣了，急得直跺腳「你閉嘴！」
「那你不許再打我老公的主意！」
「我偏要！」林娜娜不甘示弱。
「你到底是真的非他不可，還是想找一個證明自己值得被愛的證據？」窺見她的心虛，我犀利發問。
林娜娜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望著她晦暗的神色，我忽然想起了兒時那個因為缺少父愛而敏感自憐的自己。
「別被他人的情緒裹挾，你並不差，置頂你的自信就好。」
我心頭一動，衝她溫柔地彎了彎眉眼，嗓音篤定。
林娜娜瞳孔微顫，眼底閃過轉瞬即逝的動容，冷哼：「少打煽情牌，我不吃這套。」
我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坦然：「有感而發罷了，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真正喜歡的人。」
愣了半晌，林娜娜抿了抿唇轉身離開。
宴會的後半程，林娜娜時不時就瞥我一眼，我一抬眼，她又慌亂地撇開視線。
我感到莫名奇妙，卻也沒多想。
7
宴會結束得很晚，主辦方給每位來賓都安排了酒店。
次日清晨，我迷迷瞪瞪地揉著眼睛，任由封離牽著我往樓下走。
林娜娜忽然出現在旋轉樓梯的拐角，張開雙臂堵住了去路。
「你有完沒完了。」愣了一瞬，我不滿地瞪著她。
虧我昨天還開導她，我拿她當朋友，她竟然還想搶我老公。
「我隻愛我老婆！」封離求生欲極強地朝我表忠心。
「不是，我是來找你的。」林娜娜局促地絞著裙擺，咬唇。
「？？？」
「謝謝你昨天安慰我，我覺得你說得對，我應該去尋找更值得的人。」
長舒一口氣，我欣慰地頷首：「那你趕緊找去吧。」
「我已經找到了。」林娜娜羞澀一笑，含情脈脈地望向我。
「這可不興開玩笑哈。」尬笑兩聲，我戰術性後撤。
林娜娜還想再說什麼。
「你別太荒謬！」
封離氣呼呼地拿過我的手機，將壁紙換成了純色，路過林娜娜身側的一瞬間撲通一聲坐在了地上哭唧唧：
「嚶嚶嚶，老婆我腦袋疼，我是不是骨折了，快送我去醫院。」
林娜娜眼睛睜得滴溜圓：「你這是赤裸裸的碰瓷。」
「嗚嗚嗚，老婆，覺得我要不行了。」
我假裝沒看到他給了林娜娜一個挑釁的 wink，強忍住笑意將他擁進懷裡：
「沒事的，沒事的，我們現在就回家。」
我怕再晚一步，醫生都不好替他編理由。
車上，封離有氣無力地靠在我肩頭：
「那個女人太惡毒了！老婆你千萬離她遠點，她今天敢呼吸，明天就敢呼你。」
「就是就是，太過分了。」
「老婆，我要是走了你會愛上別人嗎？」
「不可能，絕不可能。」
「真的嗎？」
「真的呀！」
「我覺得有你點不愛我了。」封離眼眶霎時緋紅，湿漉漉的眼睛對我進行了無聲的控訴。
「哪有？」
「那你為什麼一直追劇頭也不抬。」
假咳一聲，我默默收起手機：「唔，這不是剛剛更新了嗎。」
「你在敷衍我！」封離像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死死將我錮進懷裡，臉頰緊緊貼著我，斷斷續續地抽噎。
我哭笑不得，抬手覆住他的眼皮輕輕擦拭：「我最愛老公啦。」
「哦。」傲嬌地別過頭，封離嗓音悶悶的。
「真生氣了？」
「沒有！」
「那就是生氣了。」我一臉了然，啄了啄他的唇。
眉頭舒展開來，封離沒好氣地哼哼唧唧：「上次親了九分十五秒。」
輕笑，我很上道地掰正他的腦袋，重重吻上去。
8
私人醫生看著封離的檢查報告，欲言又止。
心一緊，我忙問：「是有什麼問題嗎？真摔著了？」
「呃……封總這個狀況，主要還是要注重心理健康。我建議採取親親療法，具體而言就是每日至少三次，每次五分鍾到十五分鍾為宜，如果能搭配一些其他夫妻雙人活動那就更好了。」醫生似乎實在難以啟齒，掙扎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
真是難為他還能找出個病症來。
封離期待地搓手手，一臉躍躍欲試：「老婆，這可是醫生的醫囑哦，可不是我說的。」
此地無銀三百兩。
我無語地掃了封離一眼，看破不說破：「好的，謝謝醫生。」
「那個，封離記憶混亂的怪病大概什麼時候才能好呀？」怕刺激到封離的情緒，我悄悄把醫生拉到角落。
「啊？封總身體很好呀。」醫生滿臉困惑。
「老婆，你在問什麼呀？」封離肉眼可見的心虛，邊說邊給醫生使眼色。
我越發覺得不對勁，揪起封離的耳朵，兇巴巴道：「你不會是在裝病吧？」
「我沒有。」封離巴巴地眨了眨眼睛。
「那你發誓，撒謊你就沒老婆。」我不依不饒。
「嗚嗚嗚，我招。」瞬間破防，封離期期艾艾地求饒。
「說，為什麼騙我！」
「因為我聽說你要去相親，我怕你喜歡上別人，隻能先下手為強。」
「黏人都是演的？」
奧斯卡真是欠他一座小金人。
「不是的，不是的，那都是真情流露。」封離慌張地否認，急出了哭腔。
「那你之前在公司怎麼那麼高冷。」我懷疑地蹙眉，表示不信。
「還不是你在茶水間說你喜歡霸道總裁，結果我裝了這麼多天，你也沒多看我一眼。」
封離的語氣頗為委屈，一邊看我臉色，一邊小心翼翼地埋怨。
「那後來怎麼不裝了？」
「你後來又在茶水間說你喜歡小奶狗。」
一時語塞，我竟無法反駁。
我隻是平等地愛著每一種類型的帥哥。
但為什麼聽起來，我像個玩弄他人感情的花心渣女。
莫名覺得自己有點理虧，我緩和了語氣：
「那看在你沒什麼壞心思的份上，我就原諒你了。」
封離淚眼裡立刻閃爍出光亮，激動抱起我轉圈圈：「我就知道老婆最好啦！」
似乎是怕我反悔，接下去的一整天，封離都像個小尾巴一樣寸步不離。
晚上，我正在浴室洗澡，封離探進來，可憐兮兮地望著我：「老婆，你會洗著澡就消失了吧。」
我驚慌失措地擋住光溜溜的自己，無奈道：「不會呀，我又不會魔法。」
「我就是又想你了。」封離喉結滾動，眼眸含笑，用鼻尖輕輕蹭了蹭我的唇，熾熱的吻就鋪天蓋地落下。
呼吸交纏，溫度攀升。
勾住他的脖子，我顫抖著閉上眼。
唔，我懷疑他不是單純地想我。
9
婚禮前夜，封離哭得稀裡哗啦：「老婆，我不想和你分房睡。」
「這是習俗，必須遵守！」封老太太毫不留情地拍掉他試圖扒拉我的手。
「嗚嗚嗚嗚嗚，那就睡一會會行嗎？」
封老太太忍無可忍直接指揮兩個保鏢把他鎖屋子裡。
半夜，我腰間一暖，撫上一雙熟悉的大手。
「老婆，你竟然自己睡著了。」封離使勁蹭了蹭我的臉頰，嗓音裡的委屈多得快要溢出來。
「你猜，我今晚為什麼沒關窗？」轉身回應他的擁抱，我與我的全世界撞了個滿懷。
（全文完）
番外：封離視角
校方邀請我回校發表演講，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姜蘇蘇。
她像隻靈動的小兔子，我剛一下車就被她攔住了去路。
保鏢第一時間將她隔開，她卻依舊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勢，執拗地不肯離開。
遇見她之前，我對待人接物都沒什麼耐心，效率是我奉行的唯一準則。
於是我完全忽略她的請求，大步往裡走。
沒想到她竟喊出了令我至今憶起都覺得難以置信的話：
「渣男！我懷孕了，你還敢不對我負責！」
這下連保鏢都不敢對她輕舉妄動，驚詫地愣在原地。
她難為情地抿了抿唇，漲紅了臉：「真的非常抱歉，但我實在有要緊的事情需要告訴您。」
我示意她說下去：「一分鍾。」
「您設立的獎學金被人挪用了。」得到我的允許，她澄澈的眸色亮起光彩，立刻簡明扼要地向我描述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原來，她是獎學金的獲得者，但輔導員不但拖欠發款，還找了各種借口克扣款項。
當她提出質疑的時候，輔導員以保研等承諾暗示她做個「聰明人」，甚至用掛科來威脅她「不要多事」。
她明白光靠自己並不可能越過輔導員進行申訴，校方也極有可能為了聲譽息事寧人，於是假意答應，在暗中默默搜集證據。
我驚訝於她小小年紀卻擁有缜密的心思，但作為一個商人，我更好奇她對利益的權衡：
「出國讀研的名額可比獎學金更難得。」
「我想要的是公道，我隻拿我應得的。」她眼底盈滿了倔強，眸子很幹淨。
或許是在骯髒的名利場中摸爬滾打了太久，我忽然對這個古靈精怪的女孩產生了一絲好奇。
我答應了她的訴求，對校方頒布獎學金的流程進行了徹查。
演講結束，我疲倦地揉著眉心，應付著面前諂媚的眾人。
突然不可控制地想起了蘇蘇，於是打斷了他們的恭維，獨自前往學校後門的面館。
上學的時候，我就格外喜歡這家小店，桔黃色的燈光和沸騰的煙火氣息總能撫平我繁雜的思緒。
隻是沒想到，我又在這兒遇見了她。
蘇蘇穿著髒兮兮的圍裙，手腳麻利地招攬著生意。
看來，她在這兒兼職。
面對客人無理的要求，蘇蘇笑得很為難但始終表現得很順從，隻是這時候她的眼睛是木然的。
我忽然感到莫名的煩躁，冷著聲問她：「剛剛為什麼不反抗。」
為什麼不像剛剛攔住我那樣，爭取自己的權益。
她嗓音幹澀，艱難地勾唇：「因為，沒辦法。惹怒客人會丟掉工作。」
我明白她的矛盾與掙扎。
那一刻，我似乎看到了很久以後，她被各種隱形的不公和無法選擇的生活磨平稜角的樣子。
凝視著那雙如小鹿般澄明的眼睛，我對自己的設想感到無法接受。
我開始暗中資助她。
畢業後，她來封氏應聘，靠自己的努力從一個小小的實習生做到了部門主管，卻在參選經理的時候被關系戶擠掉了名額。
如同當年那樣，她軟乎乎的小臉緊繃著, 腰杆筆直地站在我面前：
「封總，我要舉報有人通過不正當途徑謀利！」
助理私下感嘆：「姜主管這樣的性子太容易吃虧。」
我深以為然：「她這樣是容易遭人報復, 所以，通知她明天來我辦公室報道。」
在我身邊，我不會讓她受委屈。
距離拉近, 我開始變得更貪心。
從前，我希望每天能看到她的笑靨。
現在，我希望她的笑容隻屬於我。
當我第三次聽見他父親逼她回家相親的時候，我坐不住了。
翻來覆去一整晚, 我想出了一個離譜的理由將她綁在身邊。
她嬌嬌的一聲「老公」, 讓我的心都化了。
十指相扣的那一刻, 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可是我又不免擔憂，老婆那麼可愛，萬一被別人覬覦怎麼辦？思來想去，我決定遵從本心, 做一個黏人精。
兄弟們對我的行為表示鄙夷，我隻能可憐他們不懂「老婆寶男」的快樂。
婚禮上, 我看著一襲婚紗的蘇蘇朝我走來，虔誠地單膝下跪。
鑽戒緩緩套入她的無名指, 我深深吻住她的唇。
「蓄謀已久, 得償所願。」
（全文完）
番外小劇場 1
蘇蘇懷孕了。
封離：「喂, 是託兒所嗎？我想問一下小孩子多大能送過去？」
番外小劇場 2
蘇蘇要出差。
封離祈求道:「可不可以把我也隨身帶走？」
蘇蘇：「不行。」
「我可以自己打包自己。」封離湿漉漉的眼睛眨巴眨巴，作勢就要把自己塞進行李箱。
蘇蘇：「不行。」
「老婆對我想怎麼樣都可以。」封離漂亮的桃花眼上挑, 嬌羞地咬了咬唇。
蘇蘇：「？？？」
下了飛機，蘇蘇直奔酒店, 剛刷開房卡，封離就激動地給了她一個熊抱：
「老婆，我怕你太想我了。」
番外小劇場 3
封離盯著手機，兀自嘟囔：「三十秒沒理我。」
過了十秒, 封離在腦海裡飛速復盤了一遍自己最近的行為，一番認真檢討，深刻反思後，他默默敲鍵盤「老婆，我錯了。」
誰能告訴我，為什麼一覺醒來，霸總變成了哭包黏人精？
「（她」第五十秒, 封離徹底蔫兒了, 忍不住進行消息轟炸：「理理唄，理理唄, 就理一下下唄。」
「嗚嗚嗚嗚嗚，老婆，沒有你我可怎麼活呀。」
「老婆，求求啦, 麻煩您撥冗回復一下可以嗎？」
第五十九秒, 封離想起蘇蘇之前埋怨他道歉敷衍，趕忙補救：
「前天我不應該因為你抱了兒子沒抱我就鬧脾氣的，昨天我不應該因為你先親貓後親我就吃醋的，今天我不應該黏著你不讓你去上班的。」
消息再次石沉大海, 封離一臉悲壯：「你是不愛我了嗎？」
剛上接完電話的蘇蘇看著手機上 99＋的消息提示，沉默了。
她，就真的隻是打個電話而已。
（番外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