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原來那天晚上我走之後,錢夫人一直拽著老錢董追問文若到底是誰的孩子,小錢總則在一邊求他爹把文若調走。
錢夫人說你到底有什麼歪歪心思,老錢董說我冤啊真的隻是照顧老熟人孩子。
錢夫人說那什麼老熟人這麼見不得人,小錢總說爸你就把她調去滿洲裡吧!
三個人你說城門樓子我說胯骨軸子,各說各的,一番混亂下來,老錢董慌不擇路、口不擇言,說漏嘴了。
原來文若是他初戀的孩子。
那天他在醫院門口偶遇了和他初戀長得如出一轍的文若,一番調查下來,果然,就是那現在正躺在病床上的初戀閨女。
這下可捅了婁子了,錢夫人一口咬定老錢董想把初戀閨女嫁進家裡懷念老情人甚至暗度陳倉、舊情復燃,任憑老錢董說破了嘴皮子她也不信沒別的想法。
為了杜絕這種可能性,錢夫人想到了近水樓臺可以先得月的我,決定讓看起來比較順眼的我先拱了她的寶貝大兒子。
啊這。!
萬萬沒想到會有這個發展,我好奇道:「那老錢董同意文若的調動了嗎?」
小錢總煩躁的地揉了一把頭發:「同意了,但不能去滿洲裡,說讓她去郊區的分公司。」
「說是他媽還在醫院治療呢,她脫不開身。」
「哦——」我點點頭,郊區也行,就是少不得我以後要辛苦多跑幾趟了。
「那……那這 500 萬,你要不要收下?」
我抬起頭,看著小錢總白皙的臉上染上一層薄紅,耳朵尖都變成了粉色。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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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裝傻!」他惱羞成怒道:,「給你錢你還不要?你不是一直想買帕拉梅拉嗎?」
我是想買帕拉梅拉,但看你這意思,好像是要我賣身買車。
「不,」我搖搖頭:,「我是很有職業道德的,雖然我是個秘書,但我是個賣藝不賣身的秘書。」
小錢總臉上的紅暈「刷」的地一下褪去,變的得蒼白起來。
他手裡緊緊地握著那張銀行卡,眼睛裡寫滿了對我的控訴。
好像在指責我玩弄他的感情。
我看著他越抿越緊的嘴唇,在他掀桌的前一秒從他手裡抽出了那張卡。
「既然你這麼誠心誠意地求我,那我就勉為其難的地收下吧。」
26
晚上,小錢總,我新上任的男朋友決定帶著我去慶祝慶祝。
我本來以為他會帶我到什麼 80 層的空中旋轉餐廳吃一頓精致的法餐,誰知道他開著車帶我來了海邊的一家面館。
「這家的海鮮小面做的得特別好吃,15 塊一碗,可以花三塊錢加面,他家用的都是新鮮的海蠣子,可肥了。」
不是。
我定定的地看著小錢總,你認真的嗎?
他可能也覺得有點兒不妥,解釋道:「高檔餐廳我們以後再去,這家真的特別好,我吃了好幾年了,一直想帶你嘗嘗的。」
「我還特意給他打電話讓他給我留最好的海蠣子呢。」
……
我考慮了一下,實在不行五百 500 萬還是還給他吧。
小錢總坐在簡陋的小凳子上,有些局促的地抽了幾張衛生紙擦了擦旁邊一把有些油汙的凳子,發現實在擦不幹淨,幹脆從後面的桌子給我換了一把。
「坐啊,坐。」
我拽了拽為了第一次約會剛換的昂貴小裙子,哭笑不得的地坐在沒有靠背的小椅子上。
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看上這個大沙雕!
「兩碗海蠣子小面,早上剛在碼頭買回來的新鮮大肥海蠣子!喲,錢總,帶女朋友來啊?」
光頭大哥端著兩碗熱氣騰騰的面放在我們身前,帶著一口大碴子笑道:「怪不得之前一直一個人來,原來是標準高啊!」
這大哥好會說話,我有點兒開心。
大哥說完衝著我擠擠眼睛道:「這可是好東西!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院,嘗嘗,我們這兒的手藝是這個!」
他豎起一個大拇指。
我尷尬的地點點頭:「好的,謝謝。」
這家小面館雖然看起來簡陋,但地理位置真的不錯。
外面走幾步就是圍著欄杆的樓梯,往下走幾步就是海。
坐在這裡能聽到海浪撲打礁石的聲音,還有看到一個個海鷗小鴨子似的蹲在海上。
小錢總沒吹牛逼,這家面確實很好吃。
他家用的湯頭應該是海鮮熬出來的,還勾了芡,又肥又大的海蠣子鋪滿了一面,旁邊則是木耳、雞蛋、蘑菇、筍各類配菜。
吃起來特別鮮。
三兩口幹完了這碗面,我還是沒忍住花三塊錢加了一把面。
我不得不把身子坐直一點,不讓我的肉被裙子勒出來。
早說要出來吃小面,我就穿大褲衩了!
「好吃吧?」小錢總眼睛亮晶晶的地看著我邀功。
我被他那小孩似的樣子逗笑了,忍不住也跟著他開心起來。
可能對於他來說,昂貴的西餐壓根趕不上這一碗海蠣子小面,他把他最喜歡的小面館分享給我,就好像一個小孩把他最喜歡的糖果和人分享一樣。
小錢總,不愧是翻爛了言情小說的男人,他真的好會。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我們兩個天天黏在一起。
我越來越發現小錢總其實很可愛。
在外面他雷厲風行,面面俱到。
回家了他會跟我撒嬌,要給我表演才藝,給我用二胡拉了一首《賽馬》,並驕傲地向我展示他的二胡十級證書。
他在我身邊不用走劇情線,也不是別人的男主角。
每天我們都帶著笑意入睡,我也逐漸沉溺在這樣一場美妙的夢境當中,忘了這是一本書。
一本講述他和別人愛情的書。
我們都樂觀的地認為,隻要兩個人在一起,就能打破劇情。
直到後來,生活告訴我們一個道理。
命運之所以叫做作命運,是因為我們無法反抗。
30
隔天一大早,我就覺得有點兒心慌。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兩三年了,我已經漸漸地融入了這裡的生活,不再把自己當成一個外來者。
但今天一睜眼,我就有種和世界格格不入的異樣感。
本來我還以為是昨晚上海蠣子吃的得太多不舒服。
但是當我起床的時候,小錢總沒有和往常一樣趴在我身邊。
我沒在意,以為他上廁所去了。
走廊上傳來逐漸加重的腳步聲,我笑道:「今天怎麼起這麼早?」
小錢總沒有回答。
我轉過身,心裡「咯噔」了一下子。
他沒穿著我之前給他買的他最愛的小鴨子睡衣,而是一身西裝革履,打著規整的領帶站在門口。
我躺在床上,吊帶睡衣窩的得有些褶皺,昨天剛洗的頭發蓬亂的地披在肩上。
往常這時候,他都會大聲地笑話我,然後掀起他的小鴨子睡衣把我裹在裡面。
但是今天,他穿戴整齊的地站在那裡,眼神裡隻剩下一片冰冷。
我不知道那一刻我是什麼感覺,隻覺得他離我好像特別遙遠。
他沒說話,隻是站在那裡冷冷地看著我。
像一個,面對女配的,真正的霸道總裁。
我心裡有不好的預感。
但我甚至都不敢開口。
我怕一開口,這場夢就真的破碎了。
可我連自欺欺人的時間都沒有。
在一片令人窒息的安靜裡,小錢總垂下眼睑,聲音很冷漠。
「給你兩百 200 萬,我們結束了。」
我呆呆地愣著,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
那一瞬間我居然沒覺得傷心,而是莫名其妙的地心想他這是覺得不能讓我這個中間商賺了差價,打算單飛嗎?
小錢總看了我一眼,沒再說話,急匆匆地出去了。
也沒給我說好的 200 萬,開了張空頭支票。
我反應了一會兒,慢慢地從床上坐起來。
我不知道他怎麼了。
昨天晚上我們還好好的,還說好今天要一起去趕海撬海蠣子。
隻過了十個小時,他突然就翻臉了。
按理說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是不需要走劇情的。
我追了出去。
我不想放棄,還是想看看他到底怎麼回事兒。
但當我在公司看到站在他身邊的文若時,突然就沒那麼確信了。
我推開辦公室的門,看著他們兩個人。
畢竟是男女主,男的高大英俊,女的小鳥依人,看起來真挺配的。
「沈杜,噗——」小錢總接過文若手裡的咖啡被燙的得龇牙咧嘴,但為了保持形象還是強忍著咽了下去。
他有點兒尷尬的地把咖啡放下:「以後文若會是我的貼身秘書,你可以回原來的組裡繼續進行設計工作。」
我看著他,半天沒說話。
小錢總說完,就讓文若把我的東西收拾起來讓我帶走。
察覺到我還沒走,他抬起頭來皺眉道:「還有什麼問題嗎?」
我點點頭。
「現在辭職的話,年終獎還發嗎?」
28
就這樣,一個光榮的社畜下崗了。
不是我吹,我現在真的不差錢。
分手歸分手,小錢總還是大方的,和其他人一樣,我也是拿著 200 萬走人。
你以為我會很有志氣的地把錢摔在他身上說,拿著你的臭錢滾嗎?
不,我永遠不會錢嫌多。
我理了理自己的財,發現手頭上的錢夠我當一陣子鹹魚了,因此決定先在家歇一陣子。
手藝人嘛,永遠不缺飯吃。
我還打算用這段時間充實一下自己,去健個身,學個樂器,旅旅遊放松一下。
我告訴自己,我沒事兒,我很好。
作為一個 36D 的富婆,我將來還會更好。
但到了晚上,我躺在床上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想起他跟我分手時冷漠的眼神。
我還是 emo 了。
我不知道他怎麼了,這個世界怎麼了。
也許是他的自我意識消失了,也許是劇情線線偏差太大被世界規則修正了。
但無論是哪種情況,我都無能為力。
我沒有任何辦法,去改變他原本注定的命運。
可我還是很難受。
如果命中注定他們要在一起,那無緣無故地穿進來的我又算什麼呢?
一個短暫存在但很快就被修復了的 bug 嗎?
他回到了他原本的軌道上,剩下的我該怎麼辦呢?
我感覺到心髒傳來的拉扯,捂住了發熱的眼睛。
失戀的感覺真的不好受。
為了讓自己盡快地走出來,我決定給自己找點兒事幹。
如果男人不能讓你快樂,那花錢一定能讓你快樂。
我來到市裡最大的奢侈品廣場,拿著我的 200 萬分手費,打算盡情地嗨皮一下。
「小姐,您身材真是太好了,這身衣服穿在您身上簡直太好看了!」
「您這麼白穿什麼都漂亮,這條褲子隻有您這樣的身材才能駕馭!」
「這個包就該配您這樣的大美女!」
我……
大美女……
打錢……
包、鞋子、首飾,還有數不清的贊美。
我覺得我好了。
就在我要去刷卡的時候,突然在隔壁的奢侈專櫃看到兩個熟悉的人影。
小錢總豪氣的地手一揮道:「這些、這些、這些都給我包起來,一個顏色來一條!」
文若在一邊紅著一張小臉道:「太貴了,我不要。」
然後在售貨小姐異樣的眼光中,小錢總邪魅一笑:「女人,我就要給你最好的。」
文若說:「不行,我不能花你的錢!」
小錢總低低的地咒罵了一句:「shifrt!」
說真的,看到這一幕我本來應該難過的。
但我替人尷尬的毛病又犯了,我隻覺得腳下的三室一廳又要開始動工了。
我看著他們兩個旁若無人的沙雕,文若說從來沒有人帶我來過這裡。
小錢總說以後你的一切我包了。
文若又說我都認不出鏡子裡的女孩是誰了。
小錢總說我的女人就該是這樣。
兩個人一個逗哏一個捧,活像在開相聲專場,我看著旁邊憋得渾身顫抖的售貨小姐,真想替他倆收個門票。
抓馬了半天,兩個人終於結束了演出。
小錢總拉著文若往外走,很快地就走遠了。
從頭到尾,他連看都沒看我一眼。
我拎著一堆東西站在原地,突然覺得特沒意思。
玩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