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來得及拒絕。
對面的男生陸陸續續站起來，端著啤酒瓶做自我介紹，朝我敬酒。
「嫂子，我叫虞城，先幹為敬。」
「嫂子，我叫方宇，祝你和皓哥百年好合。」
「嫂子，我叫王寅椎，外號大錘，祝你和皓哥永結同心。」
……
麻了~
這是結婚現場嗎！
頂不住啊頂不住！
但他們那麼熱情，我又不能甩冷臉。
他們敬酒那麼幹脆利落，雖然沒慫恿我喝，可我好歹得給人家臉吧。
怎麼說，也是掛著校霸女朋友的名頭。
禮尚往來，我也得喝一點意思下。
於是服務員經過時，我問了句：「請問你們這有白酒嗎，幫我拿點。」
本來熱鬧喧哗的場面，頓時鴉雀無聲。
在場的人，似乎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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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皓也詫異地看著我。
過了幾秒，有個男生率先打破場面，鼓著掌：
「嫂子，你好勇啊，直接上白酒！」
又有幾個人附和：
「嫂子，你太給面子了，女中豪傑啊！」
「不愧是皓哥看上的人，果然不一樣！」
……
我忍不住出聲打斷：「過了過了，不就喝口白的，不用吹捧成這樣，我不習慣。」
許皓蹙著眉，低頭悄聲問我：「你來真的？喝白的？」
我如實回答：「真的，我隻喝白的。」
「行吧，你樂意就喝，不想喝別喝，有我頂著，他們不敢亂來。女孩子還是少喝點。」
「好。」
一股暖意從五髒六腑開始蔓延。
我感覺，許皓跟傳聞中的，有些不一樣。
喝了幾口後，我放下酒杯，打算靜靜聽他們吹水。
他們情緒似乎很高漲。
不知誰提到了前塵往事，他們齊刷刷轉向許皓。
「皓哥，白酒的話，老規矩搞一個？你做裁判，我們這群人，誰能喝到最後，誰就能對你提一個要求。」
提要求？
我突然心生一計。
搞個保命符揣身上也不錯啊。
我訕笑問：「這個要求有什麼規定嗎，是不是學長能做到的，都能提？」
「皓哥你答啊，嫂子在問你呢。」
許皓把手攬到我的椅背上，眼底笑意氤氲：
「嗯，我能做到的，都能提。怎麼，對我有想法？」
又是那股怪怪的感覺，明明聽起來沒毛病啊。
我繼續問：「那如果我贏了，哪天我說有個事我搞錯了，你能保證聽進去，不對我生氣，甚至原諒我嗎？」
許皓氣定神闲地回：「可以，如果是你的話。」
哦了個 K。
那就好辦了。
我開心地站起身，一臉輕松地笑著：「那就加我一個吧，你們可不要輕敵喔。」
現場氣氛一下子熱乎到不行，有幾個人還唱著歌為我們助興。
這還是我第一次在外面跟別人鬥酒。
可能是有雅雅和室友在，或許是大家言笑晏晏氛圍還不錯。
總之，我沒慫，也沒感到不自在。
喝了一會，許皓開始時不時拉下我的手，問我還好嗎，要不要休息，要不別喝了。
我一定是瘋了！
看到許皓眼底盛著的擔憂，我居然像摸小狗那樣摸了他的頭發，還笑得樂呵呵：
「擔心個喵喵，嘻嘻，我酒量好著很。」
等我意識到時，趕緊把手抽了回來。
媽呀，絕對是酒惹的禍！
我平時膽子才沒那麼肥！
我以為許皓抓過我的手是想打它，沒想到他拿在手上細細摩挲，一下一下的，溫柔的不像話。
有點痒。
我愣了，禁不住發呆了。
我的手，有那麼好看嗎？
忘了過去多久，我也漸漸醉了，大概……五分醉？
反正，還有意識清醒著。
如我所料，我就是最後的贏家。
意識徹底褪去前，我記得我用力抱著雅雅，黏在雅雅身上，大聲呼喊：
「雅雅，我贏了！我贏了！璨璨好棒，是不是，嘿嘿。」
然後，就斷片了。
9
翌日，我在頭疼中醒過來。
環視了一圈，發現是在自己的寢室。
很好。
松了一大口氣。
下了床，才發覺室友們不在。
我微信電話雅雅，喊她過來。
雅雅一進門，擺出一副欲言又止左右為難的模樣。
我抓心撓肝問：「怎麼了？昨晚我幹壞事了？不會酒後誤入歧途，把許皓給摁著親了？」
「那倒沒有，你們昨晚沒有過密行為。」
我撫了撫胸脯，一顆心懸了下來。
「不過，你昨晚做的事實屬過分。」
我正喝著水，不小心噎了一下。
姐妹，說話能不能不大喘氣！
我心如死灰視死如歸：「你說吧。」
「你醉了之後，死抱著我，不肯從我身上下來。」
我淡定回：「這不挺好的嘛，說明我這人有安全意識，還會記得抱你大腿！」
雅雅扶額：「重點是許皓好心來扶你，你甩他像在甩蒼蠅，避之不及，沒給他好臉色，還大放厥詞，說他混蛋，說他兇你，說他調戲良家婦女，作風不正……」
「……」
完了。
命要沒了。
「還好他那些兄弟醉得七葷八素，沒人聽到。你是沒看到他那臉，簡直黑得能燒煤炭了。」
我被刺激得趕緊轉移話題：「宋靜雅你好牛啊，竟然能把我給扛回來。」
「你做夢吧，就我這蚊子胳膊筷子腿。要我說，許皓也是大氣，都沒跟你計較，等你不瘋了安靜了，還一路背你到宿舍樓下，說你穿裙子會走光，把兄弟外套都脫下來給你綁上。」
雅雅戳了戳我的額頭。
好大力。
「你當著人家的面懟就算了，可你到宿舍樓下，看到他穿的黑褲子，非說那是垃圾袋，二話不說往他褲子上嘔吐。你說說你，這是人幹的事嗎？過不過分？」
我趕緊摸摸自己的臉和手腳，「那他打我了沒？說什麼了？」
「他就皺皺眉頭，讓我們好好照料你，說回頭找你算賬。」
我拿過枕頭，捂著臉，真想找個地方哭一哭。
有誰能告訴我，得罪校霸，代價是什麼？
我感覺我的心，開始停止跳動了。
雅雅又補充說：「還有個事跟你說一下，你昨晚用掉了你贏來的機會。」
「什麼？！！」
「你不抱我之後，改去抱柱子了，力氣大得扯不動你。你衝許皓嚷嚷要兌換勝利的果實，今晚就是要抱著它，說許皓的腿沒它粗大。」
頭皮發麻。
我忽然感覺，人生比狗生還艱難。
一道道晴天霹靂朝我劈來。
他喵的，我還不如一開始規規矩矩看戲。
鬥他喵的酒！
雞蛋直接變煎蛋！
玩脫了。
輾轉反側好一會，我一個鯉魚打挺活了過來。
「雅雅，你說我這算是因禍得福嗎，許皓他肯定受不了我啊，那分手不就很快提上日程了？」
雅雅面露遺憾：「你就真沒考慮過好好跟他在一起嗎？雖然你們才在一起一天，可我瞧著他對你蠻好的，是不是你臆想了，他哪裡兇你了。」
我立即反駁：「你別動搖我！不考慮就是不考慮，該拎得請的我還是知道的。你看他的衣著打扮等日常開銷，還有家庭背景，那可是富貴人家。我家就是個普通家庭，門不當戶不對，不合適。你還是少看點言情小說，也別相信什麼在一起過就好了的鬼話。麻蛋，明知要分開，我幹嘛搞得自己一身傷，我有毛病嗎？闲得慌！」
雅雅繼續勸說：「人活著有必要那麼清醒嗎，偶爾糊塗下不行？」
我義正詞嚴解釋：「普通人就過普通人的生活，我才不要通過婚姻擠去什麼上流社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姑的情況，沒有愛隻有物欲利益，活著有意思嗎？」
我躺了下來，閉上了嘴。
怕自己越說越激動。
實屬沒必要。
人就該清醒。
不清醒的人，就會想辦法去發泄，比如 ke 藥、犯罪。
年輕，有很多選擇，所以，更不應該去放縱。
謹慎選擇，優勝劣汰，是一直以來的生存規則。
我沒那麼聰明，但我不蠢，也不笨。
10
想通之後，我感覺沒那麼害怕許皓了。
得罪他了，正好給他機會提分手。
許皓不是說要找我算賬嗎，我確實得好好跟他「算賬」。
我想起被許皓拉進他們的群聊，趕緊摸出手機，找了下虞城，發好友申請。
他是昨晚帶頭敬酒的人，好像是ťū́ⁱ許皓的得力幹將。
對面很快通過了，發了一條微信：
「嫂子有何指教，皓哥好像出去了，不在。」
「你有他的校園卡照片嗎，有的話發我一張，沒有的話晚點幫我拍一張。」
過了幾分鍾，虞城發過來了。
我順著校園卡上面的銀行卡號，打了 800 塊到許皓的卡上。
我不知道那頓飯多少錢，不過我們宿舍四人加雅雅，人均一百應該差不多了。
許皓昨晚穿的是黑色的運動褲，我估摸著再貴的褲子三百塊幹洗費應該夠了。
五百加三百，等於八百。
八百塊，我一個月家教兼職的費用。
有點肉疼。
轉完賬，我繼續睡覺。
直到電話鈴聲把我吵醒。
我迷迷糊糊照慣性劃了一下：「喂~你好~」
對面聲量好大：「劉璨璨，你什麼意思，給我轉 800，付費賠罪？打發我？想一筆勾銷？」
好兇！
我瞬間清醒：「啊……不是，那是昨晚我們五個女生的餐費加你褲子的幹洗費。」
許皓聲音軟了下來：「我退回去給你，跟我算這些做什麼，我不缺錢，給你花錢天經地義，沒事。」
那可不行。
我不想欠許皓的錢，不想佔他便宜。
即使是男朋友，也沒有花他錢的理。
我嘆了口氣。
想著昨晚口不擇言起了個頭，要不幹脆得罪個透吧。
深吸一口氣，我借用梁靜茹的勇氣，直呼其名、硬氣頭鐵得兇回去：
「許皓！你他喵的！給你錢就收，廢話那麼多幹嘛？磨磨唧唧的。你敢退，以後別叫我出去！」
一番豪言壯語後，我腿抖了。
等著許皓發火。
想象他徹底討厭我讓我滾的樣子。
沒想到，許皓完全不按套路來。
在那一直笑，笑得我好慌。
「璨璨寶貝，想包養我不是不行，就是有點貴，八百隻夠半個月。」
麻蛋！
這什麼清奇的腦回路。
哪句話說要包養你了！
我包養得起嗎！
我腦殼疼：「你別曲解我的意思！我就是跟你算筆賬而已。我們是平等關系，你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許皓毫不示弱：「算賬？那昨晚你懟我，讓我自尊心受傷害了，要怎麼算？」
我咬咬牙：「給你買點補品？」
「你覺得我身體不夠好？」
「……」
我哆嗦地問：「給你打一頓？」
「我不打女人。」
沒轍了。
我隻好向大佬低頭：「給你道歉？」
「那你知道你錯在哪嗎？」
靚女語塞。
許皓唉聲嘆氣地控訴我：
「我連親都沒得親，哪裡混蛋了？我是打你罵你了嗎，怎麼就兇你了？我又沒撩別人，跟女朋友打情罵俏，怎麼就成調戲了？哥哥實在太委屈了，傷心到一整晚失眠。」
「那我要怎麼做？」
他突然語氣振奮：「你在表白牆發一條類似那天對我告白的內容。心裡的傷口，唯有璨璨寶貝能治愈，需要愛的回應。」
不是，大哥，你是睡傻了嗎？
你可是校霸啊！
不是嚶嚶怪啊！
什麼愛，什麼治愈，你這樣，我好怕。
這世界是瘋了嗎？
怎麼跟我想象的不一樣。
我要瘋了~
誰來救救我。
這表白牆，怎麼設置隻有許皓一人可見？
……
我頭皮快抓破一層了。
最後萬般無奈，還是在表白牆上發了一條看起來稍微正常的內容。
「許皓學長，你的缺點和優點都踩在我的點，我全都喜歡。——by 劉璨璨」
11
許皓的「算賬」總算告一段落。
他要回趟家，周六才回來。
歐耶！
我終於解放了！
然而快樂，特別短暫。
看室友們啃著雞爪捧著薯片吃香喝辣的，我饞得不行。
再看看我的，蘿卜玉米甘藍白菜黃瓜……
紅黃藍綠青靛紫，真是一個都沒落下。
每晚跑步累到氣喘籲籲。
